“晚上喝多了酒,實在憋得慌,我得去外麵解決一下才行,”曲樂嘿嘿一笑。


    蘭靈目光閃了閃:“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南疆人的帳篷裏麵一般不放馬桶和夜壺,人要是有需求,都是自己去外麵找個隱蔽的角落悄悄解決。以前曲樂跟桑月住在一起的時候,晚上都是兩人一起去外麵解決,這迴沒有桑月做伴,曲樂原本還不大想去,現在是實在憋得沒辦法了,就算心裏害怕也隻能硬著頭皮去了。沒想到蘭靈這麽體貼,居然主動開口作陪,曲樂忙不迭地點頭應下:“好啊好啊!”


    蘭靈抿嘴一笑,拿起一個燈籠,點上之後,與曲樂一起離開帳篷。


    現在正是三更半夜,所有人都在熟睡之中,荒原之上靜悄悄的。月色如洗,傾瀉而下,灑滿整片荒原,更顯蒼涼幽靜,隱約還能聽到蛇從草叢裏麵爬過的刷刷聲。


    曲樂緊緊貼在蘭靈身邊,沒話找話地問道:“阿靈姐姐,你也是外公的孫女嗎?”


    蘭靈帶著她往小樹林走去,微笑著答道:“蘭長老隻有一個女兒……也就是你的母親阿容姑姑,所以蘭長老的孫輩隻有你一個人呢。我的父親是族中的管事,家裏還有八個兄弟姐妹,關係有些複雜,至於我的母親……在很久以前就已經病逝了。”


    不小心勾起別人的傷心往事,曲樂急忙道歉:“對不起,讓你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


    “沒關係,這麽多年來,就算不開心也都已經看淡了,人死不能複生嘛,如何好好地活著,才是我現在最應該思考的事情,”蘭靈微微笑著,秀美的模樣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曲樂換了個話題:“既然你有那麽多兄弟姐妹,怎麽我都沒有見到他們?難道他們這次都沒有來?”


    蘭靈淡淡說道:“他們來了,隻是我跟他們的關係不太好,平日裏沒有事的話,很少碰麵說話。”


    看來,她家裏的關係真的複雜,曲樂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幸好自己家裏隻有一個姐姐,而且那個姐姐還很疼她,沒有這些個亂七八糟的糟心事。


    在蘭靈的領導下,曲樂跟著她鑽進小樹林裏,周圍樹影斑駁,夜風拂過,枝葉搖晃,發出沙沙的響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曲樂總覺得這地方陰森森的,感覺特別不舒服。


    但人都已經來了,總不能又憋著跑迴去吧?再說了,身邊不是還有蘭靈陪著嘛,有什麽好怕的!曲樂一邊在心裏安慰自己,一邊迅速解開腰帶脫掉褲子,蹲下身去。


    一身嘩啦啦的水聲過後,曲樂總算舒暢了,她站起身,剛穿上褲子,一雙手忽然從身後伸出來,死死捂住她的口鼻!


    曲樂大驚失色,奮力地掙紮,指甲在那雙手背上使勁抓撓,古代沒有指甲剪,她的指甲都是隨它自己長,等它長到一定長度了再自然斷掉,所以她的指甲一直都很長,此番用力抓下去,直接就在那人的手背上抓出數道鮮血淋漓的傷痕。


    那人吃痛,手下稍稍一鬆,曲樂趁機猛地掙脫掉那雙手,踉蹌著衝出去老遠。


    她轉過身來,接著月色看清身後的人竟是蘭靈!


    蘭靈捂住還在流血的手背,雙眼怨毒地盯著曲樂,真是小看了這個臭丫頭,居然該抓她!


    曲樂不明白蘭靈為什麽要偷襲自己,但她從對方的表情裏清晰地察覺到了惡意,顧不上想太多,本能地轉身拔腿就跑!


    蘭靈從袖中掏出一片葉笛,放到嘴邊輕輕吹響,一個身影一閃而過。待笛音消失,身影也隨之顯現出了全部的麵貌,正是身材壯碩的巴達爾。


    蘭靈看了他一眼,道:“追!”


    巴達爾沒有言語,抬腳直奔曲樂跑走的方向而去。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曲樂在小樹林中不顧一切地狂奔,她不敢迴頭看,但她能感覺得到身後有個人正在緊追不放。


    “啊!”曲樂被樹枝絆倒在地,雙手用力裝在地麵上,掌心一片火辣辣的疼,雖然夜裏看不大清楚,但肯定破皮了。她迴頭看了一眼,見到氣勢洶洶的巴達爾已經追上來了!


    曲樂顧不上手上的擦傷,狼狽地爬起來,腳踝處傳來刺骨的痛楚,應該是剛才被絆倒的時候扭傷了。


    這樣子還能怎麽跑?曲樂幾乎快要絕望了。


    眼看著巴達爾已經跑到了麵前,正要伸手來抓她,一個黑色身影忽然從旁邊衝出來,猛地撞在巴達爾的身上!


    猝不及防的巴達爾被撞得連退數步,竟然一屁股狠狠坐在地上,看那樣子竟是無比狼狽。


    忽然冒出來的黑色身影沒有去管巴達爾,一把抓住曲樂的胳膊,將她扛到肩上,快速衝出去老遠的距離,轉眼的功夫,他們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小樹林中。


    巴達爾沒有料到半路會殺出的程咬金,原本簡單輕鬆的任務被辦砸了,他心中又氣又急,一拳狠狠砸在地麵上,竟然將地麵砸出了一寸深的小坑。


    混蛋,別讓老子抓住你們,到時候一定饒不了你們!


    曲樂被帶到一處荒無人煙的深穀中,她被輕輕放到草地上,旁邊就是個小湖泊,湖麵波光嶙峋,非常寂靜。她抬起頭,看向剛才將自己從虎口之中救出來的恩人,待看清對方的麵容時,不禁愣住:“怎麽是你?”


    狼人蹲在她麵前,專注地盯著她,漆黑的雙眸裏麵,清晰地倒映著她的模樣。


    饒是曲樂早就已經感覺到了狼人可能一直在暗處監視自己,但此刻親眼看到他出現在自己麵前,而是還是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現,這讓她感到萬分吃驚。


    狼人不會說話,無論她問什麽,他都隻是一聲不吭地盯著她。


    曲樂被盯得頭皮發麻,她掩飾性地幹咳兩聲,小聲嘀咕:“算了,跟你說什麽,你也聽不懂。”


    她低頭看了看雙手,借著皎潔的月色,看清掌心處的鮮紅傷口,微微皺眉,必須趕緊處理傷口,免得感染發炎了。在這個沒有抗生素和消炎藥的古代,感染發炎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一個不小心,就會小命不保。


    注意到她手上的傷口,狼人眉頭微皺,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的詫異目光中,他低下頭,用舌頭舔了舔傷口。


    一陣輕微的刺痛通過傷口傳到鬧樞神經,曲樂下意識縮了縮手,皺眉說道:“別,太髒了。”


    口水具有基本的消毒作用,但這樣直接舔舐傷口,卻很容易吞下細菌,引發其他的疾病。


    狼人聽不懂她的話,見她掙紮,以為她是怕疼,便用另一隻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撫摸她的脊背,似是在安撫她的情緒。


    曲樂很無奈,隻能任由他將傷口舔舐幹淨,然後逼著他去湖邊漱口刷牙。她左右看看,打算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可以用到的草藥,狼人見她一瘸一拐地走著,立刻走上前去將她抱起來,如同抱孩子般,讓她坐在他的胳膊上。為了保持平衡,曲樂想要去扶他的肩膀,奈何手上有傷,隻能打消這個念頭,上半身微微往他身上靠了靠,勉強穩住了身體,不至於在走路的過程中摔下來。


    曲樂的手和腳都有傷,不方便動,於是采藥的事情就都落在狼人的肩上。她負責尋找藥草,狼人在她的指揮下,將要用到的藥草采摘下來,洗幹淨之後搗碎了,小心翼翼地敷到她的傷口上,再用撕下來的布條包紮好。


    明明是被指使幹活的那一方,狼人卻因為自己幫到了她的忙,而發自內心的高興,蹲在她的身邊扯動嘴角艱難地擠出一個生澀的笑容……經過這段時間的尾隨跟蹤,他已經知道了人類在表達善意和高興的時候,會咧開嘴露出牙齒。在動物的眼中,向對方露出牙齒是一種挑釁的行為,但在人類的認知中卻截然相反,狼人覺得人類的行為表現很奇怪,但為了能更快地融入到人類社會中不讓自己的伴侶再離開自己,他還是決定耐著性子學習這種被稱之為“笑容”的奇怪表情。


    曲樂完全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見他盯著自己笑得一臉猙獰,不禁頭皮發麻:“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狼人:“……”


    不僅語言不通,就連腦迴路也不再一條線上,這樣的兩個人該怎麽正常交流?


    見他還在奮力擠壓拉扯自己的臉部肌肉,曲樂忍不住歎氣,弄不明白就算了,她今天晚上被折騰得身心俱疲,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等明天早上再看情況決定接下來的方向。


    夜裏涼,她拽緊外衣的領子,心想早知道會在外麵過夜,她在出門之前就應該多穿幾件厚實的衣物。


    曲樂犀利糊塗地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狼人的懷裏。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夢遊蹭過去的,還是她被狼人主動抱過去的,當然,作為一個有自知之明並且很謙虛的姑娘,她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狼人的懷抱很溫暖,但她沒有留戀的心思,剛一醒來就立刻坐直身子,適當與他拉開距離。狼人也很快就醒了過來,他低頭看看空蕩蕩的懷抱,再看看坐在對麵一臉“我們昨晚什麽都沒發生你千萬不要多想”表情的曲樂,神情略顯失落。


    曲樂假裝沒有看到他的神情變化,訕訕笑道:“雖然你聽不懂,但我還是要謝謝你,昨天晚上要不是你及時出手相救,很可能我現在都已經被拋屍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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