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翡翠隧道,楊珞珈的眼睛就不夠看了,兩側的牆麵上全是琳琅滿目的塗鴉!


    左邊的牆上畫的是解剖兔子的故事,是幅藍白相間的四格漫畫,第一幅漫畫裏,一隻楚楚可憐的兔子在等待解剖,第二幅畫裏,三個學生將這隻奮力掙紮的兔子按倒,第三幅畫裏,學生們合力給兔子打了麻醉針,第四幅畫裏,一個學生拿著解剖刀,還沒去切兔子,自己先口吐著白沫暈倒……


    “真是太有才了!”楊珞珈笑得彎下了腰。


    右邊牆上的畫也很有趣,用粗獷的黑白空間抒發了對數學的憤恨,“如果哪天不學數學,世界會變得有多美好?”畫麵的一角是自問自答:“別傻了,數學永遠不會離開你!”背景是許多驚恐萬狀的臉、窘迫不安的臉、生無可戀的臉……


    “我以前喜歡數學嗎?”楊珞珈有些好奇。


    “你的數學常年在及格線上徘徊。”慕容威有些不忍心告訴她真相,“你有什麽題目不會,都會抄我的數學作業,有一次,我有一道應用題錯得很蹊蹺,你也原樣照抄,結果我們倆都被老師叫過去狠批了一頓。從那以後,你就不是光抄作業了,還纏著我給你講解,可是我們倆的腦迴路實在相差太多,很多時候就覺得是對牛彈琴……”


    “哼!”楊珞珈故作發火,狠狠地甩開了他的手。


    慕容威連忙將她的手捉了迴來:“我錯了!我錯了!是我抄你的作業還不行嗎?”


    “我反正都忘了,你怎麽編排我都行!”楊珞珈撅起了小嘴。


    “我的小姑奶奶,我哪裏敢編排你啊!”慕容威連忙求饒。


    他們倆繼續向前走著,不光欣賞精彩紛呈的塗鴉,還會細看那些類似“某某到此一遊”的小字。


    “這是什麽意思?”楊珞珈突然停住了腳步,指著兩行留言問道。


    慕容威臉上一囧,那兩行字寫的是:“木耳再無粉嫩時,**絲終有逆襲日。”


    “木耳不是黑的或者白的嗎?怎麽會粉嫩呢?”楊珞珈撲閃著無辜的大眼睛,向慕容威求助。


    “我們讀書的時候,還沒有這種比喻,這應該是最近幾屆的學生留下的。”慕容威搜腸刮肚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解釋,“意思……有點複雜……”


    “怎麽吞吞吐吐的?”楊珞珈追問道。


    慕容威把心一橫,咬牙說道:“我說了,你別打我。”


    “你說吧,我不打你!”楊珞珈給出承諾。


    “**絲指的是那種矮醜窮挫的男人。”慕容威很有耐心地解釋起來,他不可能告訴楊珞珈,“**絲”其實指的是男人的某種毛發,麵對如此清純的她,他實在說不出口。


    “你不屬於**絲。”楊珞珈點了點頭。


    “我不屬於。”慕容威忍住不笑,“逆襲這個詞就是說,再挫的男人也有奮起的一天。”


    “那木耳呢?”楊珞珈有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這個……問搜索引擎吧……”慕容威兩眼望天。


    “為什麽?你也不知道嗎?”楊珞珈懵懂地問。


    “我知道,但是不好意思說。”


    楊珞珈立刻明白了什麽,她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瀏覽器,輸入了“木耳”這個詞。看完長長的詞條,她更疑惑了,“就是一種很有營養的食物啊……”


    “你同時搜‘木耳’和‘粉嫩’這兩個關鍵詞……”慕容威隻能幫她到這兒了。


    楊珞珈按照他的提示做了,剛剛打開第一篇文章《從粉嫩少女變成黝黑木耳的全過程》,她就傻了眼,連忙關掉了網頁,把手機揣迴了口袋,再也不敢抬頭去看慕容威。


    見她快步向前走著,慕容威連忙跟上:“你還好吧?”


    “我再也不亂看亂問了。”楊珞珈十分羞愧,耳廓都染上了紅霞。


    “你再去查查‘**絲’,也有其他的意思。”慕容威覺得她這個樣子十分可愛。


    楊珞珈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悶頭前行。


    “珞珈,你的畫!”慕容威叫住了她。


    楊珞珈連忙停步,抬起粉紅的小臉,看向一幅塗鴉,“星空?”


    “星空。”慕容威露出微笑。


    這幅塗鴉的下方是威靈頓學院的校舍,校舍都被籠罩在黑暗之中,天空是一片旋渦狀的藍黑色星河,美得令人窒息。在這幅塗鴉的一角,署著“楊珞珈”的名字。令她驚訝的是,這幅塗鴉上並沒有任何亂塗亂畫的痕跡,既沒有“某某某雁過留痕”,也沒有“某某某愛你一萬年”。


    “怎麽沒有人亂寫?”楊珞珈吃驚地問。


    “對於大師風範的作品,大家都會有些敬畏。”慕容威如此說道。


    “真的很美……”楊珞珈完全醉了。


    “還有一幅更美的,在那邊。”慕容威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帶她走到十幾步開外的另一幅畫前。在暖黃色的月牙下,威靈頓學院沉浸在靜謐之中,翡翠湖上有一葉小舟,小舟上依偎著一隻小黃狗和一隻小花貓,小狗的一隻爪子放在小貓的背上,這兩小隻的尾巴都翹得老高。


    這幅畫的畫風和剛才的《星空》完全不同,用的是小塊小塊的色彩堆疊而成,別有一番誌趣。蔚藍的夜空上寫著:“我所見過的璀璨美麗,都想要與你分享。”


    楊珞珈已經被驚豔得說不出話來,她沒有想到,這麽美麗的塗鴉會出自她手。


    “你畫完這幅畫之後,咱們班同學都悄悄在背後叫你小花貓,叫我小黃狗。”慕容威勾起了唇角,“我當時還問過你,為什麽不畫兩個人?”


    “我當時怎麽迴答?”楊珞珈屏住了唿吸。


    “你當時說:我們倆本來就不是同類。”慕容威揭開謎底。


    楊珞珈“哦”了一聲,當時自己畫這幅畫的時候,究竟懷著怎樣的心情?她一定非常愛他,卻得不到對等的愛,所以才會把自己和他畫成兩隻小貓小狗?可即使它們不是同類,這幅畫裏仍舊有暖暖的愛意在流動,似乎山川日月都在見證它們的親近默契。


    見她陷入沉思,慕容威認真地說:“那時候我們確實不像同類,但現在我們已經是同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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