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威果然十分鬱悶,他趴在課桌上,長手長腳無處安放。


    楊珞珈試著緩和一下氣氛,卻把局麵弄得更僵:“好想迴到13歲,那時候的我們麵對的世界要單純得多,我的父母和你的母親也還在我們身邊,隻可惜一切都沒法重來。”


    慕容威抬起頭來,目光澄淨地說:“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在13歲那年遇見了你。”


    楊珞珈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心中湧起酸澀和甜蜜,在她失憶之前,她一定也相信,遇到他,是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而現在,她也覺得,能和他重逢,她真的很幸運!


    見她沒有給出迴應,慕容威有些失落,他站起身來,走到講台上,拿起粉筆,寫下了一首即興想起的小詩。讀中學的時候,他從沒對她正式表白過,現在就補上吧!


    “9對3說,我除了你,還是你。


    1對0說,我除了你,一切都沒有意義。


    0對1說,我除了你,就是孤獨的自己。”


    他的字跡蒼勁挺秀,看得楊珞珈出神入迷,她默念著這幾句再簡單不過的小詩,視線有些模糊,可她卻還在嘴硬,“你以前也寫過這種歪詩嗎?”


    “第一次寫,獻醜了。”慕容威的唇角綻開苦笑。他以前最鄙視那些在情書裏給她寫詩的情敵,他認為自己根本不用寫這種酸溜溜的東西,就能讓她愛得死心塌地,可現在,他深深鄙視當年少不經事的自己,他如果那時能對她好點,也許現在就沒有那麽多愧意。


    楊珞珈的臉上有些發燒,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真的迴到了13歲,她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而令她傾慕仰視的那個男孩也喜歡她,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對她表白……


    失憶又怎麽樣?這個重塑迴憶的過程,令楊珞珈甘之如飴!


    “珞珈,我們出去走走?”慕容威迴到了她的麵前,還對她伸出了手。


    楊珞珈唿吸一滯,沒有把自己的手交給他,她指著黑板說道:“你不擦掉嗎?”如果周一這個班級的學生看到這首詩,肯定會炸鍋的吧?


    慕容威無奈地垂下手,走迴黑板前,擦掉了自己的即興之作。


    他們離開教室,在校園裏遊走,他們倆繞著波光粼粼的翡翠湖走了一圈,來到了籃球場,慕容威說道:“我以前打球,你都在這邊看的,抱著我的衣服,給我擦汗遞水。”


    “這麽明目張膽?學校不管早戀嗎?”楊珞珈覺得奇怪。


    “不管,這不是那種防火防盜防早戀的古板學校,威靈頓和歐美名校接軌,美國的中學裏找不到16歲以上的處-女!”慕容威答得從容。


    楊珞珈突然想問,自己是在什麽時候被他奪走處-女之身的?但又實在開不了口。


    其實慕容威也在糾結這件事,她為他守身如玉那麽多年,可第一次卻被楚昊峰那個混蛋給拿走了!想到這個,慕容威無論如何也無法甘心,此恨綿綿無絕期!


    “去食堂吃飯吧!”慕容威抬腕看了看手表。


    他們倆來到空蕩蕩的食堂,慕容威引著她走到了唯一開放的窗口,對裏麵慈眉善目的老阿姨說:“周阿姨,我們倆懷舊來了!辛苦你加個班!”


    周阿姨笑得眯起了眼睛:“今天準備的都是珞珈愛吃的,糖醋小排,番茄炒蛋,紅燒冬瓜。”


    這樣說著,周阿姨就用學校特製的金屬餐盤為兩個人各自盛好了三菜一湯。


    楊珞珈也對周阿姨微笑道謝,端著自己的餐盤,跟在慕容威的身後。


    “這是我們倆常坐的位置。”慕容威在窗邊落座。


    他們倆相對而坐,吃了起來。


    楊珞珈隻嚐了一口糖醋小排,就美得眯起了眼睛:“真的很好吃!”


    慕容威專注地看著她,她還是那個單純美好的小女孩。


    “你嚐嚐!”楊珞珈催促道,見他並不動筷,她夾了一塊沒有骨頭的小排,遞到了他的嘴裏,慕容威有點意外,張開嘴巴,把小排吃了。


    “還是十二年前的味道。”慕容威讚許地點了點頭。


    “這個學校的孩子真幸福!”楊珞珈甜美地笑了。


    此時,陽光灑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暖融融的,他們倆也覺得非常幸福。


    楊珞珈有一瞬間的失神,和他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很融洽,她還要追尋其他的人生可能嗎?還是就這樣迴到原先的軌跡,將自己和眼前的這個男人綁定?


    飯後,他們倆將餐盤送還給周阿姨,結伴離開了食堂。


    “我們去哪裏?”楊珞珈茫然四顧,學校並不大,好像很快就逛完了。


    “去個神秘的地方。”慕容威故弄玄虛。


    楊珞珈的嘴巴成了o型,心跳莫名加快。


    他們倆路過教學樓,繞過翡翠湖,來到一座蒼翠的小山前。沿著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楊珞珈不知道慕容威要把她帶到哪裏去。到了山腳,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條隧道!


    “這裏是翡翠隧道,學生們塗鴉的地方。”慕容威溫和地說。


    “塗鴉?就是畫畫?”楊珞珈興奮地說,“裏麵有我的畫嗎?”


    “畫得特別好的,學弟學妹會保留著,畫得不太好的,就會被後來者的作品覆蓋掉。”慕容威如實說道,“你那時候特別喜歡來這裏作畫,不知道你的那些作品還在不在。”


    楊珞珈極目遠望,發現看不到隧道的盡頭,這條隧道並不是筆直穿過山體的,在中間拐了個彎。此時隧道裏空無一人,要走進那麽一處幽閉的空間,她有點害怕。


    “不敢進去?我又不是歹徒!”慕容威給她鼓勵。


    楊珞珈羞澀地笑笑,“看到自己以前的畫,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心情……”


    這時,她的指尖被他的指尖觸碰了一下,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手指就像是觸電了一樣,她聽著自己的唿吸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然後她的右手就這樣被他不容置疑地握在了掌心,他邁步向前,她也跟了上去。她有心掙脫,卻於心不忍。罷了!就這樣被他牽著手吧,13歲的時候他們是不是也這樣?她哪裏記得,13歲的他才不懂得牽手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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