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說:“沒錯,我想起來了,這廟裏的鍾,不同的敲法,代表不同的含義,太陽落山後敲三下,意思是告訴外麵的惡鬼,廟門要關了,趕緊進廟。淩晨雞叫時敲五下,是告訴一些髒東西,天就要亮了,想出門的趕緊走。而剛才廟鍾敲了三大三小,總共六下,這好像是讓廟裏的惡鬼集合的信號。”


    突然,屋子外麵狂風大作,隱隱的還有鬼哭狼嚎傳來,門窗被刮的砰砰直響,就像是被無數雙手,持續不斷拍打著一般。


    我說:“林姐,這麽說,這屋子外麵不光有黑佛,還有不少惡鬼。”


    林姐看了看我:“其實黑佛和廟外的惡鬼不是我最擔心的,我最擔心的,是這坨子。”


    我看了看地上陀子的屍體:“他不是都死了,還有啥好擔心的?”


    流爺說:“我也覺得不對,這陀子是主動抹的脖子,這麽奸詐狡猾之人,怎麽會自尋死路?我感覺,這不正常。”


    說到這裏,流爺的目光忽然落在陀子身邊不動了:“你們看,這是什麽?”


    我們仔細一瞧,那陀子的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串隱隱的小爪印,看上去有雞爪那麽大,但卻是有五根指頭的,就像縮小的骷髏爪。這串爪印一直延伸到了門口的方向。


    林姐俯身看了看:“這是某個東西從這陀子身上鑽出來,踩了血以後留下的,原來這陀子跟我們玩的是金蟬脫殼的把戲。”


    流爺點頭:“沒錯,這陀子的屍體不過是個假軀殼,那東西已趁機離開了。”


    “哈哈哈……”


    突然,這個屋子的四麵八方傳來一陣詭異的笑聲,這笑聲如洪鍾一般振聾發聵,又無比的陰森邪異。


    流爺瞅著四處道:“無天無地,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無影無蹤,無惡不作,無往不殺,這黑佛終於要現身了。”


    說完,流爺雙手合十念叨:“阿彌陀佛,無量天尊!既然把我們困在了這裏,那咱就索性賴在這裏不走了!”


    “哈哈,阿彌陀佛!”


    這個聲音是從裏屋傳來的,我們全都把目光轉移進去,隻見裏屋的那尊黑色佛像忽然透出一股隱隱的黑氣,這黑氣一出,整個屋子的溫度似乎一下子降了十幾度,可見這陰煞之氣有多濃重。


    隨著黑氣的不斷增多,一個佛陀的形象逐漸籠罩住了佛像,大體看上去,這東西禿頭大耳,高鼻闊嘴,滿目黑沉如兇神惡煞。


    林姐眯了眯眼,雙眸寒光乍現:“黑佛不是一般的邪魔鬼怪,大家都要小心,你們兩個先後退,讓我和流爺先來熱熱身。”


    這是我一次看到她眼中流露出這麽大的殺氣,不禁抬起乾坤刀說:“林姐,我手裏有家夥,多少也能給這黑佛製造點麻煩。”


    林姐說:“這把乾坤刀確實是好東西,但你並未修過刀,所以威力跟燒火棍沒兩樣,你還是站一邊,保護好薑二傻子吧。”


    我隻好後退護住薑二傻子。


    薑二傻子是個聰明人,他沒有任何冒進的意思,躲在我身後,隻是觀察黑佛的動靜。


    黑佛身上的黑氣越聚越多,他的體型,也比原來大了十幾倍,此時,整個裏屋已經被他巨大的身軀占據了接近三分之二,更令人震驚的是,他的身體還在不斷膨脹,儼然成了一座居高臨下,俯視眾生的巨佛。


    令人驚懼的是,這巨大黑佛的全身,竟然開始隱隱閃爍出數不清的人的眼睛來,並且,這些眼睛似乎全都在盯著我們。


    我頓時寒毛倒豎,被一雙眼睛盯著,就已經很不舒服了,更何況,被這麽多的眼睛同時盯著。


    林姐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主道:“千眼黑佛!”


    看林姐的反應,千眼黑佛應該修為比一般的黑佛大不少。


    流爺咽了口吐沫:“不錯,老子就喜歡跟高手對決,一般的黑佛,我還不屑一顧呢!”


    話音未落,那千眼黑佛忽然哈哈一聲大笑,接著他身上開始傳出嚶嚶嗡嗡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是在念經。


    我擦,我頓時傻眼了,這邪佛還真把自己當佛了!


    這聲音聽著沒什麽特別,但沒過幾秒,我就忽然感覺腦袋有些發沉起來,這佛經的聲音肯定有問題。


    流爺和林姐聽了,也是一陣怪異,不過,流爺反應快,他立刻拉著林姐後退兩步,對我們喊道:“快把耳朵堵上,別聽這念經的聲音。”


    我們趕緊照做,一開始我覺得還管用,但後來我感覺那聲音像是小蟲子一樣,不斷撲來,紛紛朝我的耳朵裏鑽去。腦袋就像是被錘子一下下重擊著,劇痛不斷襲來。


    薑二傻子剛恢複過來,神智還有些不穩,似乎受到的痛苦更大一些,他有些忍不住了,抱著腦袋,痛哭叫著,在地上打起滾來。


    再看流爺和林姐,似乎也是有些堅持不住,看來,捂耳朵並沒太大鳥用。


    流爺忽然喊道:“邪不壓正,咱們來念經。全都盤腿坐下,跟著我念《金剛經》。”


    我們盤腿坐好之後,聽流爺道:“平心靜氣,收斂心神,跟我念: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


    流爺念一句,我們跟著念一句,不想這還真有效果,每念一句,我都感覺腦袋的疼痛減少不小,清醒許多。


    跟著念完三遍之後,黑佛念經的嚶嗡聲越來越下,看來是被這真正牌的金剛經給壓製了迴去。


    千眼黑佛見此,似乎是異常的震驚:“沒想到,你們當中,還有個會念經的和尚。不過,本座就喜歡吃和尚。”


    流爺道:“想吃流爺我,你這肚子也太小了點。”


    說完,流爺原地站起:“衝著黑佛喊道,你這經念的還真不咋的,看來平時沒少偷懶,還得接著好好念啊。”


    千眼黑佛邪笑道:“狂徒,本座還真小看你了。”


    “還有啥本事,盡管使出來。”


    千眼黑佛一揮手,一道黑影從他身上閃出,我看到,他朝我們扔出的竟然是一個黑色的禪缽。


    那黑缽本來隻有碗口大小,但飛到我們頭頂的時候,突然變大,猝然落下,將我們幾個全都罩在了下麵。


    這缽體本來就是黑氣凝結而成,被罩住之後,我們眼前一抹黑,啥也看不到。


    此時,林姐燒著一張符,點上一支蠟燭,放在我們中間,我發現,這們幾個好像是被一口黑色的大碗給扣在了裏麵,這大碗上,黑氣隱隱浮動,詭異莫測。


    我摸著這缽體,感覺陰寒異常,堅硬無比,揮動乾坤刀砍了幾下,刀刃嵌入進去,拔出來後,缽體迅速合攏了起來。我接連砍了好幾次,這鬼缽竟然毫發無損。


    林姐說:“別費勁了,根本沒用。”


    我說:“那咋辦?”


    林姐倒是異常的鎮定:“不要慌,這千眼黑佛我們都是第一次見,不知道他有多少本事,現在隻能是見招拆招,等對方黔驢技窮的時候,咱們再下手,解決了他。”


    此時,薑二傻子忽然驚唿道:“這東西在收縮……”


    我們仔細一看,這鬼缽內側確實在慢慢縮小,朝裏麵合攏過來。要是這樣下去,我們必然會被這東西給包了餛飩。


    流爺的陰陽尺在手中一轉,啪的一聲,被按在了這缽的中間。隨即,他咬破中指,點在陰陽尺的中間位置,血順著尺子上的凹槽開始緩緩移動,流爺口中念道:“陰陽尺,分陰陽,開乾坤,辟山路,斷水道,度人命,量陰壽,開——”


    流爺一聲嗬,這陰陽尺猝然向左右各射出一道金光,這鬼缽猛地一顫,開始迅速膨脹開去。


    不過,這鬼缽內壁退出一米多之後,停了下來。


    流爺按著陰陽尺,又把剛才的咒語念了一遍,結果這缽體又朝後退了幾下,但這次後退的幅度,比上次要小很多。


    或許是施法的緣故,流爺的真氣似乎已然耗費了不少,臉上早就是大汗淋漓。


    林姐說:“能不能撐開這東西?”


    流爺搖頭:“這千眼黑佛躲在廟裏,肯定吃了不少人,吞了不少惡鬼,我這法力尚淺,無法將陰陽尺的威力發輝到極致。如果那黑佛緩過勁兒來,再一次收縮這鬼缽,我恐怕真就支持不住了。”


    林姐剛要說什麽,中間的蠟燭突然忽閃一下,再看這缽的表麵,忽然透出一個個黑色的人影來。這些影子瘦如枯骨,它們全都鬼氣森森地盯著我們幾個,似乎隨時都能躥出來。


    林姐道:“這鬼缽本來就是鬼凝聚而成,其中必然藏存了無數的惡靈,隻要黑佛一聲令下,它們就會出來陪咱們玩。”


    說到這裏,林姐拿出一個綠色的乾坤袋,從裏麵摸出來幾個圓圓的東西,仔細一看,那竟然是棗。


    “快把這棗子含進嘴裏。”


    我接過來,聞了聞卻沒有一絲棗的氣味。


    林姐說:“這是從六十年以上的雷擊棗木上摘下的,含著可以防止陰煞之氣吸入體內。另外,也能增加本身的陽氣。每人一顆,多了沒有,注意千萬別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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