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爺說:“我後悔個毛啊,我不信,你一個小小的頭陀,真能把佛給請出來。”


    陀子見流爺不吃他這一套,依然是悠然自得,鎮定無比。他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裏嚼的津津有味。


    流爺見此,冷哼一聲:“說來,流爺我也在寺廟裏念過幾年經,就是寺廟裏的方丈,都沒見過佛長啥樣,你要是能把佛請到這裏來,我就地給你磕頭,認你做師父。”


    陀子樂道:“那好,今晚你這個徒弟我收定了。”


    林姐瞅著那陀子,麵色如水,但她腦子裏,肯定也在急速旋轉著,琢磨著這陀子的用意。


    這個時候,陀子站起身,對我們道:“現在我就把佛請出來,讓你們開開眼界。”


    林姐抬眼問道:“你打算怎麽請?”


    “方法很簡單,小廟中有一口鍾,此鍾是從長安運來的,據說當年玄奘大師講經之時,此鍾就在他身邊。由於此鍾聽多了經文,有了靈性,所以與我佛心相通,我隻要按一定的方法去敲幾下鍾,佛自然會現身。”


    我覺得,這陀子十有八九是請不來佛的,他要是能把佛請來,那佛也太沒身價,太沒神秘感了。況且,我還沒聽說哪個人親眼見過佛。


    流爺看上去根本就不會信這陀子的話,不過,他也摸不清,陀子到底在出什麽招。


    “如果你請不來,那怎麽辦?”


    陀子說:“請不來,那就是在佛麵前的大不敬,我會自行了斷。”


    流爺說:“那好,我陪你去。”


    陀子說可以。


    流爺對我們道,你們都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迴。


    我怕流爺上了那陀子的當,想跟他一起去。


    流爺不讓,林姐也讓我留在這裏,我隻好坐下。


    吳磊說,你們三個留下,我跟流爺去看看。流爺點了點頭:“走吧。”


    他們三個出去後,我問林姐:“林姐,你琢磨出,那陀子在搞什麽鬼沒有?”


    林姐搖頭:“沒有,這陀子的心機很深。”


    薑二傻說:“我覺得吧,問題的關鍵在於兩點,一是這道菜,二是陀子提到的佛。”


    林姐說:“你的腦子看來真是恢複過來了,跟以前一樣聰明了。”


    薑二傻子笑道:“林姐過獎了,在山上的時候,你說過對於食物有所研究,那麽你能認出這道菜嗎?”


    林姐笑了笑:“我當然認得,這道菜的名字叫佛跳牆……佛跳牆又名:福壽全,是光緒二十五年,福州官錢局的一位官員,在宴請福建布政使周蓮時,為巴結此人,令內眷親自主廚,用紹興酒壇裝雞、鴨、羊肉、豬肚、鴿蛋及海產品等20多種原、輔料,煨製而成的一道菜,當時取名為福壽全。


    當年,周蓮嚐後,是讚不絕口。問菜名的時候,那官員說這菜取“吉祥如意、福壽雙全”之意,故叫“福壽全”。


    後來,衙廚鄭春發學成烹製此菜方法後,又加以改進,口味是越來越好。後來鄭春發開設了個“聚春園”的菜館,這道菜轟動了榕城。


    有一次,一批文人墨客來嚐此菜,當福壽全上席啟壇時,葷香四溢,其中一秀才心醉神迷,觸發詩興,當即漫聲吟道:‘壇啟葷香飄四鄰,佛聞棄禪跳牆來’至此,這道菜,就有了佛跳牆的名字。”


    說到這裏,林姐忽然想到了什麽,迅速起身,走進了裏屋,仔細看了看那尊黑色的佛像,然後又迅速迴來,拿起筷子,撥弄了一下這道菜的下方,夾起其中的一塊肉,聞了聞……


    我剛要問林姐,是不是發現了這道菜的問題,外麵忽然傳來了幾聲鍾響。鍾聲總共響了六下,三大三小,相互間隔。


    我們同時望向了外麵,這頭陀還真敲鍾了。


    我問林姐:“你覺得,佛會現身嗎?”


    林姐扔下筷子裏的肉沉聲道:“會!”


    “你相信陀子的話?”


    林姐道:“我當然不信他會請來真佛。”


    “不是真佛,那是啥佛,假佛?”


    林姐沒有正麵迴答我,而是沉聲道:“我明白這個陀子在耍啥子花招了!這菜名叫佛跳牆,但那頭陀在菜的底部,加了金油和舍利粉……”


    我說:“加這兩樣東西,他不會是想毒死我們吧?”


    林姐搖頭:“加上這兩樣東西,這佛跳牆就不是給你吃的了,而是用來請黑佛的黑佛貢!”


    我說:“流爺的鼻子那麽靈,就沒聞出來?”


    林姐說:“這個陀子太狡猾了,他在屋裏點了不少香,把這兩樣東西的味道給掩蓋住了。所以,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並未發現異常。”


    我問林姐:“這金油和舍利粉,有那麽厲害嗎?”


    林姐瞅著周圍,解釋說:“圓寂高僧的身體一般都被藏金翁裏來保存十年或者更長的時間,然後再抬出來,供人們瞻仰祭拜。這種屍身上會滲透出一些屍油,這樣的屍油稱之為金油。舍利粉是舍利子研磨成的粉末,這兩樣東西,都是相當珍貴的,用來做鬼宴冥食的材料。”


    我剛要繼續追問,不想,外麵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隨即就聽流爺嘟囔說:“我倒要看,你請的這佛有沒有進門。”


    陀子說:“放心,佛已經在門內。”


    說著話,流爺和那陀子進了門,而吳磊卻沒跟進來。不知道是不是流爺故意把他安排在了外麵。


    流爺看了看屋子,問陀子:“佛呢,我咋沒看見。”


    陀子弓著腰,笑嘻嘻地看著我們,滿臉的邪氣。


    林姐突然飛身到了陀子身後,手中閃出一把雪亮的彎刀,卡在了陀子的喉嚨上。


    陀子被林姐控製,刀鋒貼著皮肉,此時,他還是那副嬉笑的邪相,根本沒有任何害怕的意思。


    流爺也是被林姐的舉動給驚訝的不行,反應過來,對著陀子的小肚子就是一腳:“讓你笑!竟敢騙我們!”


    林姐嗬斥道:“趕緊離開這裏。”


    流爺不解:“離開?”


    陀子卻說話了:“離開,還沒見到佛,怎麽能離開?別慌,佛這就來了。”


    流爺又要打這陀子。


    不想,那陀子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用力轉動了一下脖子,在林姐的彎刀上劃了一下,頓時脖子斷了一半,血瞬間就噴了出來。


    林姐始料不及,推開那陀子,招唿我們道:“他請的是黑佛,快離開這裏。”


    流爺聽到黑佛兩個字,趕緊招唿我和薑二傻子:“走走走,上這陀子的當了。”


    雖然我和薑二傻不知道啥是黑佛,但看流爺和林姐的反應,就知道這東西不好惹,於是跟著他們急匆匆朝外走。


    “砰——”


    林姐剛到門口,房門自行猛地關上了。


    我嚇得心中咯噔一下,反應過來,衝過去跟他們一起使勁拉門,此時的門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給頂住了,門把手被拉下來,門還是紋絲未動。


    流爺喊道:“都躲開,看我的。”


    我們閃開,流爺後退幾步,深吸一口氣,雙掌迴旋運力,聚起一股雄厚的陽剛之氣,猛然朝門上推去,想借助金剛之力,將這門給打爛。


    流爺雙掌推出,陽剛之氣乍然作響,手還未接觸到門,我似乎已然聽到房門被巨力碾壓的嘎吱聲,仿佛房門隨時都有可能四分五裂,翻飛開去。


    但就在這時,房門像活了一般,猛地一顫,流爺的雙手卻被一股無形的大力給彈了迴來。這股氣力真不小,流爺禁不住後退三五步,直接撞到了身後的桌子上。


    我趕緊過去查看流爺的情況。


    流爺正了正身子,說沒事。然後又瞅著房門道:“這門肯定被動過手腳。”


    林姐正仔細觀察著房門,隨後道:“沒錯,這房門的門框之上,好像有經文……”


    流爺揉著腰,走過去,看了一眼便道:“這是《地藏搬山盜嶺鬼經》,我說這門咋推不開!”


    我說:“流爺,這佛經你也會念,是不是需要念出來,才能開門?”


    流爺冷笑:“《地藏搬山盜嶺鬼經》可不是正門的佛經,而是邪佛所念的經文。世間萬物有正亦有邪,這佛也是如此。此經,正是邪佛所念的經典,黑佛屬於邪佛的一種,當然不會念佛門正經。”


    薑二傻聽得是暈頭轉向,問流爺:“這經文的法力可夠大的啊。”


    流爺說:“聽經文的名字就知道,一旦刻在門上,加上長年累月日夜加持,此門猶如泰山,一旦關閉,很難被推開。除非……”


    林姐說:“除非殺了那尊黑佛。”


    流爺點點頭。


    聽林姐說著,我摸出了乾坤刀,流爺也拿出了陰陽尺,仔細看著上麵的刻度。


    這個時候,屋子裏的燈火,忽然閃爍不定起來。


    流爺盯著陰陽尺說:“這就要來了。”


    我緊張道:“這黑佛很牛逼嗎?黑佛也是佛吧,他不可能濫殺無辜吧?”


    流爺笑道:“魚香肉絲裏沒有魚,黑佛根本就不是佛,而是在一些荒廢的廟裏,吃多了貢品,享多了香火,自認為成佛的鬼霸,鬼霸這東西,比一般的惡鬼,要厲害百倍啊。我真沒想到,這陀子會給我們來這一招。剛才他帶我去敲鍾,說不定,就是陷阱,真特麽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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