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疑心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而作為一個才剛剛步入而立之年的皇帝,慕容赫每日都要受到病痛的威脅,他的腦子越發的混亂,可他幾個兒子卻不斷的在長大,其中八皇子最甚,隻這幾年時間,他優秀的令他都覺得害怕。


    “今天小八又在朝堂上出了一通威風,你很開心,很得意?”鉗製住身下女人的臉,慕容赫神色有些猙獰。


    “臣妾沒有。”成蘿努力控製住語氣裏的害怕。


    “愛妃?”他輕輕在她耳邊吹氣,成蘿嚇得渾身一個哆嗦,“你沒有盼著朕早死嗎?朕要是死了,你便再也不用受這樣的苦楚了?”


    “臣妾不敢。”她抓著身下的被褥,感覺慕容赫的一雙手已經攀爬到了自己的脖間,她渾身毛骨悚然,“愛妃的傷好的可真快?”他感歎,成蘿察覺不對勁剛想掙紮卻突然被人咬住了脖子,連皮帶肉的撕下還在跳動的血肉。


    成蘿疼的青筋驟起,她死死攥住被子,不能叫,絕對不能叫——她是皇貴妃!


    “朕累了”,慕容赫鬆開她,冷笑之後,拿起一邊的帕子擦了擦嘴,“小順子,送貴妃迴宮。”他一從榻上起來,一邊的站著的隨從太監就連忙用被褥將榻上的貴妃包裹好,幾個人一同給抬了出去,半點動靜也沒發出。


    這幾年原本脾氣還算平和的皇帝現在幾乎可以用殘暴不仁四個字來形容——但也隻是對皇貴妃,他似乎要將之前多年的寵愛都討要迴來一樣,連政務現如今都不怎麽放在心上,上麵的不往心裏走,底下的自然也一個個屍位素餐,眼看著原本繁榮的皇朝又步入了先帝在位時的樣子,一個個清官諫臣們喉嚨都急出了火。


    再得知皇帝日日專寵皇貴妃,更是一個個跪到大殿前,要求處死貴妃。這些人實力不怎麽樣,偏偏在百姓中極有威信,成國公耐他們不得,整日在朝中被人擠兌。到此時難免也有些怨恨成蘿。


    想起前一日見過成國公的場麵,成蘿不由麵色灰沉。她再也不是七八年前那個明媚天真的少女,她知道再這樣下去,成國公極有可能放棄她,改捧族中另外年輕鮮活的少女,這是她怎麽也不願意看到的。到如今她付出了這麽多,怎麽能放棄到手的權利。


    正想著,忽然鼻尖傳來一股茶香,比起乾清宮濃鬱的龍涎香讓人覺得頭腦一清。


    可成蘿卻隻是扭過頭,越發覺得不堪。


    林約捧著藥,淡淡的瞥了一眼,“貴妃看起來臉色越發不好了,皇上也太由著性子了。”說完也沒有多看,仿佛不在意一樣的走了,她身後的嬤嬤倒是多看了成蘿一眼,可憐,不屑?


    她憑什麽這樣看她!


    成蘿死死的掐著錦被,起碼她還有兒子!起碼,無論慕容赫怎樣對她,這個後宮都是她的,她俞嫣什麽都沒有,憑什麽同情她?


    迴了宮之後,成蘿連忙把自己塞進浴桶裏,借由窗紗的阻擋進了空間——隻有在這裏她才能得到絕對的安全。她想不明白慕容赫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一日日變得太快,從一開始清明的君王,到現在甚至像現代某些有s-m嗜好的特殊人群。


    她對著泉水看著自己脖上的咬痕,今日若是再深一點,就能咬上她的喉嚨。她甚至到現在都不知他為何改變,可前朝動蕩,如今她成了朝臣口中的禍國妖妃,長此以往,小八就算登基,能拿到的也隻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


    她不能在坐以待斃了,成蘿猛地睜開眼睛,似是下了什麽決定一般。


    ——


    “皇上,既然不吃藥,喝點茶吧。”林約走上去,將手裏的茶盞遞給慕容赫,“百合茶助眠,這幾日皇上睡的越發不安穩了。”


    慕容赫眼底青黑,眼球上布滿紅血絲,“暴君!竟然說朕是暴君!朕還不夠勤政愛國嗎?到底要朕怎麽做他們才能滿意?!”事實上慕容赫自己也知道,他現在已經遠遠稱不上一個明君,可越來越暴戾的脾氣他控製不住,他也越來越不能集中精神在這些奏折上。


    “砍了,這些人一個個都給我砍了!”將折子一掃而空,他坐在案後,籲籲喘著粗氣兒。


    林約將折子都拾了上來,把中間一封八百裏加急的掏了出來,淡聲道,“最西邊的平西將軍已自立為王,此地是一處重要通道。來往又無任何關卡,他若反了,不出幾天就能打到京都。”


    “什麽?!”慕容赫麵容扭曲的驚人,“他要反,朕哪裏對不起他,他要反?”


    “皇上忘了嗎?七年前,平西將軍的次女本要入宮侍奉,結果當日與皇貴妃比試才藝,顏麵掃地。”她一笑,“陛下還賜了她一個頑劣不堪的名號,姑娘家家的,迴去之後一個沒受住便掛了脖子。她是平西王的老來女,向來備受寵溺,又怎麽會不記在心頭?”


    慕容赫不顧的上觀察林約的語氣,隻無力的座在椅子上,“又是成蘿……”縱使夜裏床榻上如何折磨,他還是舍不得讓她去死。可現在一個個都逼的他處死她?“她當真是掃把星,災難降臨我朝?”慕容赫忍不住的問出了口。


    林約一笑,“也未必。當年臣妾產下死胎,不也說臣妾是掃把星嗎?”


    慕容赫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重新端坐起來,“你迴去休息吧,朕想自個兒待一會兒。”


    皇後走後,他一個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更鼓敲到第四遍,到上早朝時他才微微醒神。太監端來金盆,他惶惶從裏麵看到自己的臉,青白的,渾噩的——眼珠子是赤紅的。


    慕容赫一把將擦臉巾子甩到盆中,雙手捧著自己滿是胡茬的臉,留不得了。


    成蘿已經做好了讓慕容赫突然暴斃的準備,她空間中藥物眾多,其中有一味讓人在床榻上死的不知不覺,但她怎麽都沒想到最先死的那個人會是自己,她被慕容赫死死掐著脖子,以往也會有這樣的時刻,可現在他眼裏的冷意太過明顯。


    “為什麽?”成蘿右手摸著自己的玉佩,眼角很快滲出一抹淚意。


    慕容赫看著她飛紅的眼角,突然有些不忍,也就是這個時候,成蘿突然憑空消失——他聽侍衛說過很多次,可這是頭一次見,各種憐愛都被放到了一邊,沒人不怕死,“來人,護駕!快來人!”


    闖進來的還是小順子,從小伺候他到大,“你來幹什麽!讓錦衣衛進來!讓他們保護朕!”


    小順子低著頭,眼眶通紅一片,“皇上,平西王攻進來了!”亂了亂了,整個皇宮整個朝廷都亂了!慕容赫從床上跌跌撞撞跑下來,再顧不上成蘿,他走出乾清宮——到處都是奔逃的宮女太監,完了,一切都完了。


    ——


    本該又是一場天下大亂,原本暴斃的端王卻帶著一支鐵血隊伍橫空出現,他鎮壓平西王,又把被慕容赫弄成一團散沙的朝廷重新凝聚起來——一個能重挽慕容王朝盛世的人,和一個差點成為亡國之君的皇帝,孰輕孰重一目了然,慕容氏族很快將慕容恪推上皇位,並逼著慕容赫寫罪己詔。


    冷宮幽火陣陣,慕容赫手抓著毛筆,半天一個字兒都寫不出來。


    門嘎吱一聲被推開,破敗而蕭瑟,外麵的人一身純白色淡雅的服飾,看上去溫雅無害。慕容赫嘴角掛起一抹嘲諷,他又不是傻子,到如今還看不出來境況,“你來做什麽?”


    林約將門關上,“臣妾來給皇上磨墨。”她走到慕容赫身邊,一手自然而然的拿起墨錠,輕輕旋轉。


    慕容赫看著曾經自己的皇後,眼神眯起,“朕實在想不透,你能給朕解釋一下嗎?”


    林約垂頭,“我與你結璃到如今十六載了,我十四嫁給你,如今三十。你可記得你娶我的時候對我說的話嗎?”慕容赫滯滯,她一笑,才慢慢道,“你說此生定不負我,否則腸穿肚爛而死。你忘記了,可是天沒有忘——你眼睜睜的看著我們的孩子死了,又將我打入冷宮,若我再不反抗,整個俞家都會被你和你的愛妃毀了。”


    林約停下手,“不論你當日是否真心,可誓言總是要應的。”


    她慢悠悠提起玉壺,茶涼了,並沒有氤氳起任何熱氣,“這是妾給你沏的茶,也是最後一壺。”


    “皇後”,慕容赫看著麵前女子溫婉的臉,“你恨朕?”


    “我不該恨你嗎?”林約將茶雙手奉上,“喝下吧,這是我能最後為你爭取到的。”做個先帝,也比做個被人唾罵的亡國之君要好。


    慕容赫看著茶水上漂浮的茶葉沫子,“之前那些茶,也都是你親手沏的。”他此刻神智前所未有的清晰。


    林約點了點頭。


    慕容赫端起茶盞,一飲而盡,“朕這一生,錯的有些離譜。”腹中劇痛的同時,他看見窗外寥寥人影,“他在等你——皇後,朕錯了,你也不一定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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