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尊處優了好幾日的陳氏如今一臉菜色的被劉玉茹扶著坐在一塊大樹旁邊,“伯母,我去讓人幫你鋪好軟墊。”這幾日一直都是劉玉茹伺候跟陳氏在一起,伺候陳氏起居,陳城拿著刀靠在一邊,抹著臉上的血。


    他也受了點傷。不過大部分人都覺得他自作自受,都是同樣土裏刨食的出身,除了他手底下那四個將軍的人,現在還沒多少人對他生出敬畏的心思。尤其是陳家村原本的村民,陳城是給他們帶來的糧食,可也讓他們失去了祖祖輩輩生存的土地。


    如果一開始按照軍師的想法不去主動攻打朝廷,還會這樣嗎?


    “陳夫人,幾個將軍都受傷了,你先給他們上藥吧?”劉玉茹有些奇怪林約手裏的藥是怎麽來的,“還有,你這些藥是怎麽來的?”醫藥可不是趙月這種鄉村婦人可以學會的。


    林約懶得搭理她,她之前一個世界的身份就是醫生,對藥物就有基本的研究。再加上係統贈送的那本書,如虎添翼。按照自己的速度給那些大兵上藥,陳家村的婦孺也在林約手把手的教導下能處理簡單的傷口,起碼在醫術和衛生條件遠遠落後的古代,這些被刀槍*刺中的大兵們再也不用擔心感染死亡。


    又救治了一名重傷的大兵,林約才扭頭慢悠悠踱步到葉緒那。他半眯著眼睛,滾滾黑袍看不出傷勢,她一把掀開他的長袍,卻被他狠狠扼住了手腕,一雙眼睛瞬時睜開,如叢林中最兇狠的獸王,“你幹什麽?”


    看清來人是誰後,葉緒漸漸放緩手中的力道。


    “不識好人心。”林約冷笑著抽出自己的手腕,將一包用破布裹著的藥扔給他,“自己上吧?”說完就站在一旁看他。


    葉緒受傷不嚴重,可難就難在他之前被流箭射中了手腕,根本沒辦法自己給自己包紮。腕骨幾乎斷掉,任憑他咬牙也不能將藥粉敷上,林約上前,搶過他手裏的藥粉,而後直接掰著他的手腕正骨。


    “挺能耐嗎?”一邊給包紮,“骨頭斷了都不哼哧一聲。”林約抬頭看了眼他,原本黑沉的眉眼被汗水打濕,雖然有些狼狽,但到底是波瀾不驚的軍師,沉穩的厲害。林約覺得不得勁兒,原本故意下的黑手也鬆了,將一邊的藥粉包散開,小心翼翼鋪平在傷口上。


    大約是藥有奇效,葉緒的眉頭緩緩疏散開頭,一直繃的緊緊的背部也鬆弛下來,他看著低頭正在上藥的少女,烏發挽在發頂,瘦瘦小小的一張臉略微發黃,也不塗脂抹粉,看上去像個瘦小的男孩兒——憑樣貌來說,的確是不如劉玉茹,葉緒感覺到她溫熱的掌心在自己胳膊上,猶疑的開口。


    “我以為,你不會幫我。”他們這夥人,在她眼裏應該不算什麽好人。


    林約綁緊布條,笑容中暗含嘲諷,“你以為,你以為什麽?”要不是因為陳家村這些百姓,血流幹她都不管。


    另外四個將軍和陳城可沒他這麽好待遇,林約隻給了這些人藥,還是陳家村的婦女主動上去包紮,不過這些人都是新手,疼?隻要疼不死,那就忍著!


    接下來幾日她又充當起了戰地醫生的職責,沒有人知道林約的醫術從哪兒,隻知道她每日會帶著很多婦女采摘藥材,交給她們最基本的防護知識。


    而首要被治療的是那些受傷不嚴重,卻因為感染被大部分人所拋棄的傷兵,這些人一腳已經踏入了鬼門關,是林約死死拉住了他們的後腿,他們理所當然的承擔起了保護林約的責任。畢竟比起陳氏和劉玉茹——在這兩個人眼裏,他們的命連珍貴的藥材都不如。


    林約在做這些事兒,也有人一直盯著她看。一開始關注的原因隻是因為些許的懷疑,但到最後就有些變質了,她為什麽總是在給人療傷,為什麽不休息?還有一點,她太瘦了。


    村莊裏的糧食因為走得急隻帶出了一小部分,劉玉茹還要了大部分給陳城和陳氏,剩下的四個將軍和軍師分了。


    陳家村有些嬰兒根本吃不了肉,眼看著越餓越瘦,“這是一袋精米,可以給孩子熬粥喝。”葉緒將自己的一袋糧食放下,又給了林約另外一些,“這些是剩下的,受傷的將士可以混著肉煮著吃。村民也可以吃,給你。”


    林約看著他,“那你呢?”


    “我會找到出路。”葉緒透過綠葉看著上空,這幾日已經有很多人的情緒開始焦躁,人畢竟不是動物,不可能適應野外的生活,如果再找不到出路,憑借山上惡劣的氣候和環境,所有人的情緒都可能崩塌。


    林約抱著懷裏的米,眼神微微頓住。


    今天是被圍困的第七天,葉緒每天也會和陳城等人一起繞山打獵,順便勘探地形。山脈外圍被朝廷的軍隊圍的密實,這些人糧草充足,也不急著攻打上來,反而津津有味的欣賞著山上眾人的困獸之鬥。


    陳城倒是後悔之前沒聽葉緒的話,看著山外的一大群人,每天掉著張苦瓜臉憂心忡忡的。劉玉茹看著自家陳郎憂心,自發自覺充當起了解憂草,還陪著陳城一起四處巡防——直到她在一處山路出口到了一個人,當年滿門抄斬劉氏一族的監斬官,當即抹著淚兒撲到了陳城懷裏。


    “月姑娘”,這幾日朝夕相處,村長媳婦早不把林約當之前的小姑娘看,“你瞅瞅那小賤人,一天到晚嘴上說著不沾你家男人,整天身上軟的跟沒骨頭一樣,還是得盡快的收進門裏。”劉玉茹不肯做妾,這趙家妹子想收拾她都沒辦法,她不做妾幹嘛纏著人家男人,任憑你是個大官的閨女,你後來的還想做個妻?


    林約和很多陳家村的婦女一樣,灰布衣裳,甚至她都沒有梳婦人的發髻,反而是將所有頭發圈在頭頂,配合消瘦的麵孔,一時有些雌雄莫辯,“你管他們作甚”。


    她話還沒落,陳城便推開正在抹淚的劉玉茹,豪氣指數爆表“一隊人馬,和我往東走。”


    心上人窩在懷裏哭,要是不給她報了這仇他還做什麽男人?


    無緣無故的下了這個命令,將士們都有些狐疑,但畢竟他是這支隊伍的首領,發了這個命令之後大部分人停頓了一下,還是整裝跟在他後麵出發。


    陳城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時辰,陳氏擔憂的不行,隻能咬著牙安慰在她身邊的劉玉茹,“玉茹你放心,城兒一定會手刃仇家,為親家公報仇!到那時,我便三媒六聘你做我陳家的妻子。”聽了這話,劉玉茹蒼白的麵頰泛起一絲潮紅,她靠在陳氏懷裏,手平放在小腹上,輕輕叫了一聲,“婆婆。”


    “喲,這陳大將軍什麽時候又娶了一房媳婦?”有幾個好事兒的走過來,“趙妹子,你婆婆懷裏的可給你磕過頭了?”陳氏是陳城的親娘,一開始到沒人不尊重她,隻是她忒能作死了,見天兒帶著劉玉茹招搖過市。


    林約本來正在給人看傷口,以為陳氏叫她,“婆婆,有事嗎?”


    陳氏頭一扭,冷哼一聲,“你還叫我婆婆,你心裏還有我這個婆婆嗎?我看你巴不得我早日去見閻王爺!”


    合著這兒沒事找茬來了?誰慣你那臭脾氣,林約眼睛一眯,想了好幾個讓陳氏有苦說不出的招兒,沒料到突然一股血腥味兒傳過來,“快!都躲起來!”這裏灌木高升,隻要就地打個滾滿目的草樹就能遮擋住身形,林約在那瞬間被一股大力也扯到了一邊,“蹲著!”是道低沉的男聲。


    聽出後麵人是誰後,林約老老實實的不動彈。


    葉緒原本怕她掙紮,半隻手將人摟著,如今她不動這動作反而有些尷尬。她很瘦,骨架也很纖細,圈在懷裏像一隻乖巧的貓,紋絲不動。隻是兩個人離得很近,前麵人身上的體溫透過粗布麻衣層層疊疊傳了過來,有點熱,他想往後退一點,又怕動作太大。


    血腥味越來越濃烈,一隊人馬撥開草叢摔了進來。


    “是陳城?”林約撥開前麵的草叢出去,後麵的男人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慢慢唿出一口氣也走出來了,看見陳城的狼狽模樣還有身後一個攙一個的傷兵,原本還有些紅的臉就像青天白日下來驚雷一樣,麵目陡轉,“發生什麽事了?”


    陳城帶著一隊人馬出去的時候葉緒在勘察地形,並不清楚今兒的事兒。


    “昨日玉茹看到了孫成虎,沒想到那狗娘養的居然後麵還有人,我帶去的一隊人馬都折在了那裏。”陳城因為手臂受傷,額頭滿臉大汗,劉玉茹忙過去給他包紮,隻是她一個千金小姐自己都照顧不好,何況別人,陳氏看著這一幕越發焦急,“趙月,你是死的嗎?”


    林約待在原地,動都不動一下。


    “都是我不好”,劉玉茹捂著臉,“我太著急報仇了,婆——陳伯母,可我忘不了那人殺害我全家的場景,他是個大貪官,他害了不知道多少老百姓!”


    “無論如何我都要去報仇,陳郎,你給我一隊人馬,我自己去。”


    陳城不顧疼痛拉住了她的手,“你怎麽交代?玉茹你放心,我會給你父親報仇——”陳城掃了眼四周,“周似,你一會兒帶著一隊人去——”他話還沒說完,突然渾身一涼,抬眼就是軍師冷然漆黑的麵孔。


    渾身一個激靈,陳城徹底醒了,“軍師,我——”


    “你是徹底被鬼迷了心竅。”葉緒看了劉玉茹一眼,他不信紅顏禍國,可現在連國都沒有,他居然已經飄飄然到為了一個女人去讓這麽多人無辜犯險,現在又貿貿然逃迴來,身後若有追兵這裏多少人得給她陪葬?!


    再沒有多言,葉緒讓大家都藏起來,又帶著人往陳城走過的地方灑下土隱去血腥味。做完這些事他們剛躲起來追兵就來了,沒有找到人他們便肆意將這裏的草木提刀亂砍,幾個村民躲在草窩裏看的是心驚肉跳,這要是她們,可不是連渣都不剩了。


    一時之間恨劉玉茹恨的牙癢癢,連帶陳城都暗恨了起來。


    等那些人走了之後受驚的村民才一個個出來,個個神色不善。


    “咱們這兒一定有內鬼!”劉玉茹內宅裏出來的,看見眾人的神色就知道自己陷入了什麽樣的境地,“陳郎上過數次戰場,那般豐厚的經驗又怎麽會引來敵人,一定是有人泄密!”她緩了口氣兒,突然看向林約,一字一句問道,“陳郎,不知到陳夫人以前,懂得醫術嗎?”


    陳城急促的吸了口氣,眼珠子跟著了火一樣,“趙月,你哪兒學會的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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