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幾秒鍾,戰行川還是伸出手,輕輕的把房門推開了。


    因為刁冉冉事先告訴了何叔,所以傭人們已經把房間重新打掃過了,十分幹淨,盡管已經好多年沒有人住過了,但各個角落裏都沒有灰塵,隻是看起來有些冷清。


    她還是第一次走進這間房,一想到多年前戰行川都是住在這裏,刁冉冉不覺間感到十分的好奇。


    她進門,東看西看,隻覺得哪裏都有趣。


    他的臥室很大,一麵牆完全打通,連著隔壁的書房,在書房和臥室的中間,還有一個單獨的區域,靠近陽台,專門用來健身,地上擺著立體沙袋,還放著幾對重量不同的啞鈴。


    刁冉冉走過去,想要試著把其中最小的那個啞鈴舉起來,看看有多重。


    戰行川看出她的心思,一把拉住她,皺眉道:“不可以亂動,萬一傷到怎麽辦?這個時候必須要小心,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能多臥床,聽話,為了寶寶也要聽話。”


    她隻好乖乖地站在原地,繼續向四周打量著。


    雖然早有預感,男孩的房間不會很花哨,不過,戰行川的臥室也實在太單調了一些,連整體裝潢的顏色也讓人覺得過於冷靜,所有的一切都擺得整整齊齊,規規矩矩,令人不自覺地會有一種難以放鬆的感覺。


    “沒什麽可看的。我去看看衛生間,幫你調好水溫,洗了澡就睡吧。”


    戰行川再一次看出了刁冉冉心裏的想法,轉身走去衛生間了。


    她看著他的背影,動了動嘴唇。


    怎麽會有男人的臥室這麽整齊,簡直不像話,而且東西都很少,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幾乎沒有什麽多餘的擺設,牆上沒有裝飾畫,沒有照片,桌上沒有擺件,沒有相框,甚至也沒有男孩子們都喜歡的變形金剛或者模型。放眼望去,房間裏各個角落都是光禿禿的,要不是小陽台上還栽種著一些綠色植物,她都會覺得這間臥室完全沒有生命的氣息。


    很快地,戰行川走出來,讓刁冉冉去洗澡。


    “睡衣我拿出來了,水溫不要太高,衝一衝就好了,不要泡澡。要是覺得哪裏不舒服,就喊我。”


    他一本正經地叮囑著,明明是十分關懷的話語,可是因為他臉上的表情過於嚴肅,所以聽在耳朵裏,也讓人覺得冷冰冰的,毫無感情。


    刁冉冉伸手去拉他的手,柔聲撒嬌:“一起洗嘛,頭發好長,洗起來很累,你幫幫我。”


    戰行川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抱著她去衛生間。


    雖然少不了一陣的耳鬢廝|磨,不過,考慮到她現在已經懷|孕,他也沒有敢做任何出格的舉動,隻是讓她用嘴和手幫了幫自己。因為怕她累到,他沒有很久就結束了,然後幫她洗頭發,擦背,自己也快速地衝洗了一下,然後再抱著她出來。


    半躺在完全陌生的床|上,刁冉冉眯著眼睛,乖巧地靠在床頭,任由戰行川幫自己吹頭發。


    他耐心地吹著,把頭發吹到半幹,然後把吹風機收起來。


    “別馬上睡,還有些濕著,小心頭痛。”


    她飛快地一掀被子,用力壓向他,兩腿跨|坐在他的小腹上,用手指輕輕地描摹著戰行川的眉形,小|嘴兒嘟起,輕聲問道:“就不能不要皺著眉頭嘛?你今天就真的這麽生氣?就因為他們迴來了?還是因為我執意要在這裏住一晚?”


    他順勢閉上眼,沒有阻攔刁冉冉的小動作。


    好半天以後,就在她以為他不會迴答自己的問題的時候,戰行川才輕聲迴答道:“我隻是覺得很累罷了。”


    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刁冉冉聽得一愣。


    那種語氣,好像混合了哀傷、絕望、自卑、無助等等,複雜的情緒在裏麵,她甚至無法一一去分辨。


    刁冉冉向來不是很擅長安慰別人,她正默默地搜腸刮肚,想著那些能夠勸他的話,不料,幾分鍾之後,她剛要鼓足勇氣張嘴,卻發現身下的男人居然睡著了,而且睡得很香,還在微微打著鼾……


    她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深深的挫敗感……自己還穿著睡衣,張著兩條大|腿坐在他的身上呢,他居然就這麽睡著了,看來真的是女人一懷|孕,對丈夫的吸引力就大打折扣啊。


    帶著這股悲涼的心情,刁冉冉爬下來,拉過被子,重新躺好。


    可是,她卻完全睡不著。


    早上的時候,剛剛得知自己確實懷|孕的消息,是一喜,晚上迎來了患有癌症的公公,親人相見,唯有感傷,又是一悲。短短一天的時間裏,經曆了這種情感上的大喜大悲,刁冉冉覺得自己有點兒承受不來,腦子裏很亂,眼前一會兒浮現出公公婆婆那滿是哀怨的臉,一會兒又浮現出戰行川那怒氣衝衝的臉。


    她睜大雙眼,又不敢翻來覆去,怕吵醒戰行川。他昨晚同樣睡得不好,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兩隻眼睛裏麵布滿紅血絲,看著嚇人,所以刁冉冉希望他今晚能夠睡得沉一些。


    又挺了一會兒屍,她實在受不了,躡手躡腳地爬起來,披上外套,再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大宅裏的人大多上了年紀,所以全都早早地休息了,整棟樓裏都透著一種寧靜,隻有窗棱上映照著一些影影綽綽的輪廓。刁冉冉轉過身,輕輕把房門帶上,然後站在走廊裏發了一會兒呆,這才小心翼翼地走下樓。


    二樓住著戰勵暘夫婦,還有她和戰行川,傭人們都在一樓的房間裏,這會兒也都睡下。


    陌生的環境裏,周圍安靜得有些可怕,刁冉冉抱緊雙臂,拉了拉身上披著的外套,心裏猶豫著,要不要迴去。


    然而,就在這一片無比靜謐之中,她隱約聽見了一聲低低的歎息。


    刁冉冉頓時連汗毛都立起來了,她嚇得頭皮發麻,腳底似乎也湧|出一股寒氣,直衝四肢百骸。


    是鬼嗎?老房子鬧鬼?


    她本能地想要轉身,噔噔噔噔跑迴二樓,叫醒戰行川。


    不過,在轉身的一刹那,刁冉冉卻忽然改變了主意,她體內的大膽因子占了上風,督促她豎起耳朵,又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仔細傾聽著。


    很快地,似乎又傳來了一聲輕微的歎息。


    歎息之後,又是幾聲壓抑著的低低的咳嗽聲。


    咳嗽?隻聽過鬼會歎氣,沒聽過鬼還會咳嗽呢。刁冉冉猛地反應過來,那不是鬼,而是她的公公,戰勵暘,因為他會時不時地咳嗽幾聲…


    真奇怪,大半夜的,他一個病人,不早早休息,一個人跑下來做什麽?難道也是因為睡不著嗎?


    她突生好奇之心。


    刻意地把腳步放得輕到不能再輕,刁冉冉走下了樓梯,站在樓梯口,她簡單地分辨了一下,發現戰勵暘應該是站在不遠的地方。


    意識到那間房是做什麽用的,她忽然微微怔了一下。


    如果沒記錯,上一次,戰行川就是把那個該死的馬修關在那間房裏。


    原本,聽孔妙妙說,那間房是被封死的,已經好多年了,沒有人敢輕易打開,因為戰行川不許。


    馬修被放走之後,它自然就空著了,裏麵被他弄得極其的髒,傭人們足足用了好幾桶消毒液才徹底打掃幹淨,此後就一直那個樣子,依舊沒有人願意搬進去,甚至沒有人願意隨便靠近。


    刁冉冉走近,確定那人就是戰勵暘,看身形也能看得出來。


    他穿著一身睡衣,微微弓著腰,就站在那間房的門口,似乎也不打算進去似的。


    刁冉冉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出聲。


    她低低咳嗽了一聲,起到提示的作用,以免把站在那裏,兀自出神的戰勵暘嚇一跳。


    果然,聽見聲音,戰勵暘一驚,馬上迴過頭來。


    “爸爸,還沒休息嗎?你是需要什麽東西嗎?我幫你拿。”


    刁冉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些,要不然,兩個人或許都會覺得尷尬。


    短暫的驚訝過去,戰勵暘的表情看起來不再那麽緊張,他搖搖頭,用手捂著嘴答道:“沒事,我下來轉一轉。冉冉怎麽下來了,不要著涼啊。”


    她有點兒不好意思,連忙隨口撒了個謊,說自己覺得口渴,下來喝水。


    “行川最近太累了,他已經睡著了,所以我就沒叫他。”


    她小聲解釋著,戰勵暘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


    雖然沒有引起公公的懷疑,可是,對於刁冉冉來說,此時此刻,她最為好奇的是,戰勵暘為什麽要站在虞思眉母女曾住過的小房間前,看得出,他已經在這裏站了不短的一段時間了,而且還不時地歎著氣。


    他到底在想什麽呢?是在想那個女人,和她的女兒嗎?要知道,他的兒子,和那個女人的女兒,可是發生過一件大事呢。


    除此之外,刁冉冉記得,強|暴事件出來之後,是由戰勵暘和王靜姝出麵解決的。是不是他們兩個人對虞幼薇說了什麽,又做了什麽,才導致她的不予追究,不告而別,一走就是好幾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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