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杏城出門去了。謝隕抱著古琴站在屋門口,他想要離開。他想擁有一段一個人的時間。他的人生一直都是自由的,不是嗎?


    謝隕摸了摸古琴琴麵,還有琴弦。


    這裏是一處很有特色的農家樂。顧客可以單獨住一處獨立的小農院。謝隕就是在這樣一個地方。這裏有摩托車,還有麵包車。給幾十塊錢就可以去城裏。謝隕招唿了一輛摩托車,讓司機開去城裏。


    下車後,他隨意上了一輛公交車。任由公家車帶著去了終點站。又轉乘了一輛公交後,他確定顧杏城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他後。停下了步伐。


    抱著古琴行走在人群中,他覺得找迴了一種平靜。走到人流少的地方,他會停下來,彈一曲。有幾個人被琴聲引來,聽了後有的麵帶微笑,有的流淚了。謝隕沒有和任何一個聽眾有交流,他隻在彈完後抱起古琴走了。聽眾隻當他性格比較古怪。


    到晚上的時候,謝隕沒有住賓館或是酒店。住店都要登錄身份信息。他不確定顧杏城會不會通過他的身份證在網上登錄的情況來找到他,但他不能冒這個險。


    他知道他遲早會找到他,但是現在他不想他找到。


    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他有一種自己被蒙在霧裏的感覺。昨晚,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許多離奇的畫麵。他忽然不確定自己到底是誰。


    在西安城裏遊蕩了七天後,謝隕終於找到一輛走長途的小汽車,他付了錢,坐上小車,讓司機開去北京。


    汽車勻速行駛在高速路上,不急不緩。顯然司機開車技術很好。掌握了最讓人舒適的速度,穩度也很好。


    謝隕坐在後座上,手撫琴身,目光專注在古琴上,好似再看著最愛的人。


    司機對這個抱著一把古琴,長得出奇好看的小夥子很是好奇。不過他一直低頭看著古琴,司機不好隨便打擾。終於在一直盯著古琴兩個小時以上後,後麵的人抬起了頭。司機邊控製著車,,邊笑問:“小夥子,你是哪裏人?”


    謝隕看著開車的司機,露出一個稱得上溫和的笑容:“北京。”


    “北京啊,來西安旅遊嗎?”


    謝隕:“算是吧。”


    “你受傷拿的是什麽?看著像是樂器。”


    “是啊,就是樂器。是古琴。”


    “古琴?”司機看上去不是很明白。


    有很多人還不認識古琴,有些人古琴和古箏不分。謝隕摸著琴板麵,解說道:“是我們中國一直流傳下來的樂器。它在中國的樂器地位,就和西方的鋼琴一樣。”


    司機:“我不懂這些。你這能彈嗎?”


    “能的。”謝隕在琴弦上撥了幾個音。


    “聲音有點小。”司機大叔評價道。


    “是啊。”謝隕摸摸琴弦,這是一把音量比較低的琴。不過是一把好琴。


    西安到北京,交通比十幾年前快了許多。現在隻要五個小時左右就能抵達。謝隕抵達北京的時候是中午時分,他走進一家餐館,吃了午飯。然後走在大街上。他想要去柏溪看看。


    “謝隕?”


    謝隕緩緩移動視線,就見一個女子站在不遠處,模樣有些熟悉,他稍微想想就記起來了,王夏依。


    這個女人……


    “你一點都沒變。”女人走近幾步,看著謝隕年輕的麵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臉上便露出傷感來,“上天真是眷顧你。”


    “……”


    “上次,我本想親自見你,你沒來。在監獄的三年,一開始我很惶恐,但是漸漸地,反而平靜下來,我為我犯下的罪付出了代價。這一生再也沒有什麽事情折磨著我的良心了。看到你如今的樣子,我就更覺得輕鬆了。”


    “你說什麽?”謝隕疑問出口。她,曾經說他強.奸她的那個女孩。現在她說的究竟是什麽意思。


    王夏依看著謝隕,有點不敢置信地反問:“你難道不知道?”


    “知道什麽?”


    “十二年前,我向警局交代了對你的指控是謊言。我因誣告罪坐了三年牢。”


    謝隕看著她,許久道:“是嗎。”


    “你不知道?孔嘉行沒有告訴你嗎?”王夏依愕然道,“難怪你不來見我。”


    “誰讓你去警局的?”


    “孔嘉行。”王夏依捋了捋頭發,說道:“他變得讓人恐懼,我不得不去。如果不是這樣,我沒有勇氣自首,也將會一輩子為這件事不能安心。所以雖然當時我很害怕,但後來我是感謝這件事的發生的。”


    “我早就發現了他對你的感情不一般。曾經我威脅他,說如果不幫助我,我就告訴所有人他是個同性戀。還有你也是。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特別恨你,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那麽恨你,那時候我以為是因為孔嘉行居然喜歡你這樣一個男人,可後來我才明白,就算沒有他,我一樣會討厭你。”


    “你知道嗎,許多女孩都喜歡你,但是你一個也不喜歡。我都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同性戀了。”


    “你不僅吸引了女孩子,還讓男人也注意你。孔嘉行隻是其中之一。”


    “你這樣的人,就不該存在,有一段時間,我這樣想。”


    ……


    謝隕緩緩行走在一條安靜的街道上,過去的記憶因為王夏依的忽然出現而翻湧出來。


    孔嘉行,他們曾是最好的朋友。原來他一直沒有對他的背叛釋懷。


    孔嘉行,今天,原諒你了。


    對年少的他來說,那時候應該很惶恐吧。


    謝隕找到了一個原諒他的理由。


    至於他的情感,他從來不歧視同性戀。同性還是異性又有什麽區別呢。不過是一顆心的歸宿。


    過去的耿耿於懷的事情,今天也該全部放下了。


    ***


    謝隕搭上了去柏溪的小客車。


    在鎮上下車後,有人認出了他來。大約不到一天,他出現在這裏的事情就會在鎮上傳開。


    謝隕看到好幾個曾經還特別小的小孩子長大了,長成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了。有一個女孩就是曾經抱著他的腿要他抱的那一個。長大了,變得文靜了。


    “妞妞,哇,好帥,他好像在往這邊看。”一個碎花連衣裙的女孩子搖了搖身邊另外一個紮著韓式麻花辮的女孩的胳膊。


    麻花辮女孩點著頭,圓圓的眼睛看著謝隕的方向。


    街上的人都在看謝隕,有人驚唿道:“謝先生,你是謝先生?”


    謝隕對著大家緩緩點了下頭。和一兩個比較熟的人聊了幾句後,走上了去山上的小路。曾經的的小路已經變了,變成了一條蜿蜒的水泥小道。路線也和以前不一樣。其實有一條直接坐車就能達屋門口的路,但是他就想走上去。


    農舍沒有變,周圍的房子都變了,附近有幾處人家不在了,大約是搬走了。但是他的農舍還是老樣子。連裏麵的果樹都還是那幾棵。房屋還好好的,似乎不像沒有人住的樣子。


    是師父經常來嗎?謝隕手搭在院外的鐵門上,上麵上了鎖。


    “謝先生。”


    一聲驚訝的喊聲在右後方響起。謝隕轉頭看去,隻見一個道士打扮的男子肩上擔著兩隻空籮筐走了過來。


    “相愚。”


    “謝先生還記得我。”相愚臉上露出笑來。


    他和最初來青岩觀時候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了。現在看上去像個普通的農人。過去他身上一股子讀書人的文氣。


    “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相愚臉上露出感慨來,看著謝隕細細打量道,“一點沒變,和師父一樣。看來你真的是入了道,我等資質有限,不能像你和師父一樣,真正傳承道統。不過,道學也博大精深,就算是做學問,也是足夠研究了。”


    謝隕看著相愚,終於問道:“閔道長他……”


    “師父啊,師父雲遊去了。兩三年沒迴來過了。不過我有他的聯係方式,你迴來了,我得馬上通知他。”


    “對了,這裏的鑰匙在我這裏,我馬上拿給你。”相愚拿出鑰匙來,先是開了門,然後把鑰匙遞給謝隕,說道,“我隻帶了外門的鑰匙,你們房屋的鑰匙,你等一下,我去觀裏拿。”


    “相愚師兄,不用急。先做完你的事再去拿也不遲。”謝隕叫住放下籮筐就要往觀裏去的相愚。


    相愚停步,轉身看著謝隕道:“裏麵的水果熟了,我打算摘一些。兩大框,要一會兒時間才能摘好。我還是先去拿了鑰匙來。”


    謝隕:“那我和你一起去,順便我也想看一看現在的青岩觀。”


    “行,那你和我一起。”相愚邊走,邊說道,“現在觀裏不像以前那麽破落了。還新建了一處供香客暫居的地方。現在,有些有錢人錢多了,人生迷茫了,就喜歡尋佛尋道,來尋找精神的追求或者心靈的淨土,我們觀就為有這樣需求的人士提供了服務。”


    謝隕:“相生師兄也還在嗎?”


    “他在。他現在特別能說會道。專門為前來的信士講道,說得一眾人紛紛稱他為真人。他現在都被稱相生真人。”


    “謝先生,你怎麽叫我們師兄?”


    謝隕:“曾經與閔道長約定本身要拜他為師的,後來出現變故,沒能成。隻我心中,閔道長就是我師父。你們自然就是我師兄。”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也提前稱你一聲師弟。隻不過,謝師弟,你沒有拜其他的師父嗎?”相愚道。


    謝隕搖頭:“沒有,我所學的東西還是閔道長傳授的。”


    “原來如此。”相愚恍然大悟,看著謝雲年輕的樣子,不由道,“師弟,你都達到什麽境界了?”


    謝隕:“身體健康無病,寒暑不侵,能入定。”


    “這麽厲害,我現在也就勉強算身體健康能不生病,耐暑抗寒的能力比以前強,但是還不能會所寒暑不侵。至於入定,偶有所得。”相愚說道,臉上帶著微微笑意。


    謝隕看著他也帶上了笑意。


    兩人走進了青岩觀。謝隕左右觀看,覺得觀裏雖然修整得好了,但是那一股樸質清淨的氣息一點也沒變。他頓時就感覺到青岩觀還是過去的青岩觀。無論變了什麽,本質都沒變。人也都還在。並且人不多。隻有相愚和相生一直守在這裏。其間,也和以前一樣,有大學生申請了來這裏實習考驗,待一段時間也就走了,沒有人能靜下心來,真的就完全出家當道士。或者放不下親情,或者放不下愛情,或者放不下名利,或者放不下理想。或者不耐修道的寂寞無聊。以現在地條件,道觀裏已經不能說是清苦了。出門有代步工具,觀內有網,電腦和手機都是最新款。謝隕被相愚介紹看了現在的手提電腦和手機。功能比十幾年前強大了許多倍。


    難得的是這些電器擺青岩觀裏竟然一點也不突兀,看上去還挺可樂。


    謝隕笑了笑。這一刻,他是真的很開心。


    心忽然就落到了實處。有了歸宿,有了皈依。


    “謝隕,真的是你?”相生快步走了過來,滿臉激動地看著謝隕,“能再見到你,仿佛時光倒流了一樣,我要馬上告訴師父他老人家,說你還活著,迴來了。”相生掏出手機來,點到電話薄裏翻到閔道長的電話號,按下了去。響了兩下,那邊就接了電話。


    隻聽見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相生,打電話找為師我有何要事?莫得事為師就掛了,為師正要進電影院去看新上映的張藝謀的3d巨製電影,四旦雙冰都在裏麵出演呢,為師得去看看。”


    相生:“師父,你什麽時候迷上看電影了。”


    “不就是自從九年前3d版的後嗎。為師也要與時俱進,緊跟時代的步伐才行。老古董沒人愛呀。”


    “師父,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


    “什麽消息,快說快說。”


    “謝隕迴來了。”


    “誰?”


    “謝隕,張老的弟子謝隕,身體在咱們觀裏住了好幾年,後來不見了的那個謝雲。他現在就在我身邊。師父,你等等,我給你接視頻。”相生一口氣說完了,把手機對著謝隕的臉。


    謝隕看著手機屏幕,就見屏幕上一個出現了清晰的視頻,華誼兄弟電影院門口,一個穿著灰撲撲的道袍男子,手裏拿著手機,眼睛盯著屏幕,滿臉的呆怔,愣了許久後,忽然眼中泛起了淚來,對著手機屏幕道:“真的是你。老道居然又沒算準時間。”


    “道長。”謝隕也眼冒淚花,聲音都飽含情感,他看著那熟悉的,沒有絲毫變化的臉,說道,“道長,我還沒正式拜你為師呢。”


    “好好好,你等著,我這就迴去。”


    “好了,整這麽煽情幹什麽,我們先迴屋去,坐一坐,看那電影院是在重慶的觀音橋,不算遠,師傅很快就能迴來。我們去等著吧。”相愚擦擦眼睛,往屋裏走去。


    謝隕將手機遞迴給相生,跟著進了屋。相生在後麵道:“我先去安置兩位香客,你們先聊聊天。”


    相愚道:“你去吧。”


    相生走後,相愚道:“師父總算是願意迴來了。自從你被人盜走後,師父去尋你,一直沒迴來過。不過好在能通電話,師父以前是不用手機的。後來用上了,倒是好像上了癮。沒事還在一些論壇上發發帖,讓我們去頂貼。師父現在在網上還挺有名的。qq群裏成員都好幾萬了。還經常在群裏給人看相,看風水的。師父水平高,簡直收獲了一批腦纏粉。”


    謝隕:“……”


    “師父有時候也讓我們練手,我能力不太好,就怕出了錯墮了師父的名聲。現在你來了,以後你代替師父上陣吧。”


    謝隕緩緩眨動了一下眼睛,說道:“我並不會看相。”


    相愚笑道:“以你的潛力,師父教教你,你就會了。”


    謝隕:“……”


    “對了,是誰把你從觀裏帶走了。你是怎麽醒過來的?”


    謝隕看著虛空,神色迷離,相愚靜靜地等著,過了一會兒,謝隕開口道:“說來話長,師兄,當日我死後,再次醒來就去到了其他的時空,在哪裏生活了好幾年。後來又迴來了。”


    “去了其他的時空?”相愚驚異道,“真有此事?”


    謝隕點點頭,緩緩說道:“我迴到身體裏的時候,正被人裝在車裏不知道要運到哪裏,運去幹什麽。後來警察發現了。就逮捕了那兩人。是說從觀裏帶走了我的身體,我也不確定。”不過,他心裏有個答案。除了孔嘉行,他也想不出來是誰了。


    相愚驚愣後,平靜下來,說道:“等師父迴來後,給你推算推算。”


    ***


    閔道長迴來得很快,與通話時間不過三個小時後,他就迴來了。當時不過晚上九點多。


    閔道長一進門,走到謝隕麵前,就是一個擁抱,拍著謝隕的背道:“活迴來了就好。”


    謝隕迴抱住閔道長,喊了一聲:“師父。”


    閔道長應了一聲,迴道:“徒兒。”


    謝隕:“師父,徒兒不孝。”


    “沒有,是你命途多桀,不過不怕,你師父我還是有些本事的。就算是逆天改命也要讓徒兒你好好生生地活著。”


    “師父,逆天改命了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啊!這個這個是個有待研究和解決的問題。”閔道長道。


    謝隕:“師父,不用逆天改命。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他還不知道能不能躲過顧杏城搜索,魂識消失的危機時時刻刻存在著。本來來這裏不過是想迴來看一看,了卻心願。隻是,來了就不想走了呢。來了就不想那麽快消失了。他突然很想活下去,和師父一起活著。師父應該有長於普通人的壽命,很少有人能陪他一起很久吧。如果他勤奮練功,也許就可以一直陪著他。


    這次,謝隕正式拜了閔道長為師,尊相生和相愚為大師兄和二師兄。他也順勢住在了青岩觀,而不是農舍裏。農舍,他去屋裏到處看了看,裏麵雖然有灰塵,但是看得出來,應該屬於一個禮拜會清潔一次的頻率。


    問了,是相愚師兄每周都會去清理,沒時間的時候,就是相生師兄去。總之是按時打理的。張來最初九年,每個月都會來這裏。因為那時候謝隕的身體放在青岩觀裏的,身體還活著,大家都等待著他醒來的那一天。有閔道長斬釘截鐵地說他一定會活過來,大家從來沒懷疑過。


    隻是第九年,他身體被盜走後,張老便沒那麽勤地來了,甚至害怕來這裏,觸景傷情。


    謝隕很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師父張老他來了這裏。說了一是怕顧杏城通過他師父的行蹤很快就找來了,二是怕他總歸一死。師父經不起他這樣的刺激。


    ***


    謝隕成了青岩觀的一道士,穿上了道袍。相生和相愚見第一次見他穿道袍出來,驚歎說第一次看見把道袍穿得這麽好看和高大上的。並說他簡直就是道士界的男神。


    謝隕已經習慣了頂著中年人麵孔的相生和相愚偶爾說一些流行時髦的話來。就連他師父都沉迷網絡了,還有什麽好奇怪的呢。


    閔道長現在每天必上網,先是等qq升級,然後是刷論壇帖子,見到有人胡扯就上去攻擊一番,見到有人迷惑的就上去解說一番。


    偶爾他也會被當作胡扯當,被其他人輪著圍攻。不過他都鎮定自若,啪啪打下幾句話,有力地反駁了迴去。比如說有人說他是個騙人的神棍。說他招搖撞騙,欺騙無知民眾,他就說這是科學論證的結果。並舉出當世某某科學家,某某科研機構已經研究出什麽了巴拉巴拉。


    有腦子的人細細求證,最後似乎都能對上。


    於是這位神棍,一直是某壇的一個清奇的存在。


    閔道長還是有很多馬甲的。不是一號行天下。每個馬甲都是名馬甲。有的主攻上下五千年的曆史,這個馬甲叫周伯通,已經被封為博古通經的大神了。有個馬甲專門給疑難雜症提供良方的。也已經被封聖了。還有一些和道相關的馬甲就有點多了。主馬甲是“一名道士”。qq群都有幾萬人的。十幾年過去了,qq又升級了。一個群幾萬人不是問題。


    “徒弟,你來,給大家講講。”閔道長忽然從電腦前抬起來頭,對謝隕招了招手。謝隕走過去,看向電腦屏幕,就看見上麵全是彈幕。語言模式有點跳脫。謝隕看了腦海裏自動浮現出了一個網絡符號⊙﹏⊙。


    “師父,其他的還好,但是我可不能隨便予人講,我並不太懂。”謝隕道。真的讀得懂易經的人世上有幾人?尤其是現代社會。他自己也不太懂。雖然易經的每一個字他都記在腦海裏。


    閔道長想了想,說道:“師父找個時間好好與你說道說道。”


    謝隕點頭道:“好。”


    閔道長在網上打了一段字後,突然看向在一旁靜坐的謝雲,說道:“徒兒,你可知道為師為什麽要積極地迴答大家的問題嗎?”


    “為什麽?”


    “因為這是一件可以收到粉絲的事情。”


    “……”


    “知道粉絲有什麽用嗎?”


    “……”謝隕搖頭。


    “你想想看,有句話叫信則靈,不隻是說相信什麽就靈驗。還有信力,有足夠的信力的話,若是許下什麽願望,就會更容易達成。”


    “師父,你是說粉絲是能產生信仰之力的嗎?”


    “徒兒聰明。為師就是這個意思。”閔道長摸著莫須有的胡須道。


    謝隕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師父,產生這種信力後,會有什麽感覺嗎?”


    “沒什麽感覺。隻發願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比較容易實現。”


    謝隕沉默了許久,問道:“師父,其他時空的信力也有效嗎?”


    “信力是不分時間空間的。”


    “師父,我去的那維度,我的職業是演員。”謝隕緩緩開口道。他對閔道長也說了靈魂去到另外一個維度的事情。隻是附在了什麽人身上,在哪裏又做了什麽事情,他還沒說。也不知道怎麽說起。


    “演員?”閔道長看著謝隕,瞧了許久,說,“也就是說你當了明星,有很多粉絲?”


    謝隕點頭。


    “比師父我還多?”


    謝隕再點頭。


    閔道長道:“名氣大不大,是聞名全國還是全亞洲,還是全世界。”


    謝隕:“大概算是全世界吧。”


    “全世界聞名啊。”閔道長似乎遲鈍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比起李小龍,貝克漢姆等如何?”


    謝隕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這我也不清楚。得過幾個國際的最佳女演員獎。當時來說,名氣是夠了。隻是師父,你說的李小龍他除了在當時聞名世界,他後來的影響力也是很大的。貝克漢姆這麽多年,一直名氣不衰。我現在不能確定我走後,是否還有影響力。也許已經成為流星,再沒人提起。”


    閔道長點頭道:“你說得不錯,信仰之力是有則有,沒有就會沒有的,若是像普通的明星那樣,出名的時候自然有信仰之力,不出名的時候就沒有了。能留下影響力的明星信仰之力都是比較強的。就說那些看上去似乎結局不太好,但是卻流芳百世的明星,他們這世不好,來世定然不會差。隻要這世沒有做什麽壞事。來世會有好報。若是做了壞事,就要相互抵消,或者經曆一些磨難,才會好起來。”


    謝隕細心地聽著閔道長的解說。一切都是有報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師父,若是真有信仰之力,能不能許願求得一命?”


    “若信仰之力足夠的話,是可以的。”


    “師父,若是危機是靈魂消失,那能求得靈魂存在嗎?”


    “靈魂消失的危機?徒兒,擁有信仰之力的人靈魂是不會消失的。”


    “真的?”


    “當然,師父還能騙你不成。不過,徒兒,你問這話是什麽意思?”閔道長神色嚴肅起來,目光定定地盯著謝隕。


    謝隕坦然地看著閔道長,問道:“師父,你能進行時空穿越嗎?”


    “時空穿越?”閔道長虛眯起眼睛,望著天空,過了好一會兒,說道,“不能,你師父還不能穿越時空。隻有修行到這個世界已經容不下這種實力的時候才有力量突破位麵阻力,去到其他時空。”


    “是嗎?”謝隕頓了頓又問道:“有沒有什麽法器是可以的?”


    閔道長:“法器嗎?如果是時空法器,確實可以。但這樣的法器也要有那樣的實力的人才能煉製出來。”


    謝隕蹙眉沉思起來。如果真的是像師父說得這樣,那孔嘉行的法器是怎麽迴事?


    另外,顧杏城的實力,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師父也不行。到時候,該怎麽辦呢?


    曾經有那麽一段時間,謝隕真的想消失於天地,但是現在,他不想了。他為什麽要消失呢?為什麽要為補一個陌生的魂魄而消失呢?


    顧杏城,用別人的魂去補想要複活的魂魄,真的不會遭天譴嗎?就算他實力那麽強。


    但天譴定然不會在發生之前就到來,所以他隻能靠自己想辦法。


    如果信仰之力真能實現心願,那他就許願靈魂不散。不求永恆不散,隻求顧杏城一劫不散。


    ***


    安靜快樂的日子沒有過幾天,顧杏城果然很快就找到了他。


    謝隕在他的住所的院子裏彈琴,顧杏城忽然就出現在了麵前五步之地。一股淩冽的寒意籠罩在周圍。謝隕頓了一秒,繼續彈完了曲子,這才抬頭看向對麵的人,語聲淡淡地道:“你來了。”


    顧杏城:“既知逃不出我,為何還要這麽做?”


    謝隕站了起來,眼睛第一次直直的盯著顧杏城的眼睛,說道:“不,我逃出了。”


    他的命在他活著的時候隻掌握在這裏手中,他自己才能決定自己的命,他想死的時候,可以任由他滅他的魂,而他不想死的時候,那他就沒有權利再剝離他的魂識了。


    顧杏城看著對麵的人,他從他眼中看到了生機,他,不想死了。


    他想消散的時候,他不忍,但是現在他不想了。顧杏城手指微動,盯著謝隕看了許久,他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我隻好對你用強了。”


    謝隕沉默不語,過了許久道:“不能等待些時間再出手?”


    顧杏城看著他,忽然大笑出聲,朗聲道:“好,我就再等些時間,看看你能做什麽。”


    謝隕:“你該走了。別驚動我師父,師兄們。”


    顧杏城麵容冷峻如霜,什麽動作也沒有,忽然消失在原地。


    謝隕定定看著顧杏城消失的地方許久,最後一抿唇,抱起古琴轉身進了屋。小心地將古琴放置好後。他坐下,閉目,默念道:願我靈魂不散。


    如此一直默想著這個念頭。他自己的信念加上粉絲的願力,希望真的可以實現願望。


    隻要魂識尚在,他就可以迴到這裏,無論以什麽形式。


    “徒兒,你最近看上去不是很愉快,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說來師父聽聽,我為你開解。”閔道長便刷著帖子邊說道。


    謝隕看著閔道長道:“師父,你不是會算嗎?”


    “會算也不能經常算,沒事就算,是要折壽的。”閔道長嚴肅道,“徒兒,以後你學會了師父這一套本事後也要記住不能隨便開算。若是眼力看出來的,尚可。若是要動用法力的,就三思了。用法必究,就是這個道理。”


    謝隕愕然片刻,問道:“師父,那你以前給我算……”


    “自然是要折壽兩天的。”閔道長,“不過也是能補迴來的,不用擔心。”


    謝隕:“……”


    “對了,你還沒告訴為師,最近有何心事?”


    謝隕看著閔道長,笑道:“師父,也沒什麽心事,就是先對你說。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徒兒隻要還在就會迴來的。”


    “徒兒,什麽意思?”閔道長不刷帖子了,站了起來,看著謝雲道,“怎麽聽你這話都不太對。”


    “師父,徒兒也不瞞你,徒兒恐怕有一劫,若是渡不過去,世上就再無徒兒這個魂了。”


    “怎麽迴事?說清楚?”


    “師父,這事,你幫不上忙。我自己已經有打算了。”


    “打算,你有什麽打算,難道寄托在信仰之力發揮作用?”閔道長一猜就中。


    謝隕默然,閔道長歎息一聲,摸了摸謝隕的頭,說道:“有什麽困難不能跟師父說?”


    謝隕搖著頭不說話。閔道長:“你不說,師父就算。”


    “師父,你別算,折壽。”


    “知道你師父要折壽,你就自己說。”


    謝隕沉默了許久,閔道長也不催,隻眼神嚴肅地看著他,謝隕頓了頓,道:“師父,讓我想想。總之,不會瞞著你就是了。”


    閔道長:“好,你想想,仔細告訴為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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