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靈聞言立刻道:“我們什麽時候去?”


    “就現在,走吧。”賽虎轉身往外走去,他本來就是要出去的,臨到門口聽到一向靜悄悄陰森森的仵作坊竟然熱鬧非凡,這才想起來順便叫上陸清靈。


    霍將軍可說了,最好是能夠多帶著她,給她造勢,讓她放鬆。


    雖然蒙虎不明白為什麽驗屍跟破案這種事在陸清靈這裏會是“放鬆”,但是霍振熙開口,他無有不從。


    何況他這個妹子,古靈精怪的,說是仵作,可是斷案的本事一點兒都不比捕快小。


    帶著她,蒙虎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


    陸清靈一瘸一拐地跟著蒙虎到了季老伯家,季霜兒被季老伯接迴去養著,她肚子裏的孩子都六個多月了,這會兒強行打胎隻能是一屍兩命。


    所以再難也隻能生下來再做打算。


    陸清靈進門的時候就聽到季老伯沉沉的歎息聲,還有季霜兒的抽泣。


    院子裏,季嬸子扶著季霜兒站在廊下,季老伯拿著掃帚在掃院子裏的雪,可身上分明是沒什麽力氣的樣子,掃一下,歎三聲。


    全因院子的一角,兩個捕快正押著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跪在雪地裏,低頭一言不發,衣衫都濕了也不知道冷的樣子。


    陸清靈問蒙虎:“他就是何良?”


    “是。”蒙虎也歎了口氣。


    這何良是季家的鄰居,本來是小有名氣的秀才,開春就要下場考舉人試的,這麽一鬧,恐怕是考不了了。


    之前賽雪就是租的何良家的房子,賽雪走的急匆匆的,季霜兒突然就閉門不出了,何良便覺得事情不對。


    直到事情敗露,季霜兒投井自殺,賽雪卻開始登台唱戲還越長越出名了,若不是醜事被人撞見,恐怕真的要成為京城的紅角兒了。


    蒙虎他們查了一陣子,覺得何良有可疑,盤問之下,何良供認說他是因為季霜兒被害,所以對賽雪恨之入骨,便尋了個機會殺了賽雪,為季霜兒報仇。


    陸清靈眼角瞟向蒙虎:“蒙大哥,你覺得這事兒能信幾成?”


    蒙虎道:“我們從他家裏搜出了匕首跟血衣,跟賽雪身上的刀口吻合。”


    但分明是不信何良殺人的樣子。


    陸清靈也沒急著下定論,她先去看下季霜兒,季霜兒一雙眼睛都哭腫了,見陸清靈來,聲音嘶啞道:“陸姐姐,何良肯定不會殺人的,他是個讀書人,有大好的前程,怎麽會殺人。”


    跪在地上的何良一言不發,甚至也不抬頭看季霜兒。


    季霜兒又氣又急,顫顫巍巍扶著肚子就要走出去:“你說啊!你沒殺人為什麽要認!”


    陸清靈看了看季霜兒,又看了看何良,突然伸手在季霜兒胳膊上擰了一下,季霜兒沒提防,失聲叫了起來:“啊——疼!”


    地上的何良連忙抬起頭來朝季霜兒看,眼睛裏滿是關切跟心疼,還有對陸清靈的憤怒。


    陸清靈故意湊近季霜兒,摸她的肚子:“霜兒,我有個遠親,人還好,就是腿腳不靈便,臉上這兒長了這麽大一個胎記,你生了孩子,把孩子扔了,我給你做個媒怎麽樣?”


    一邊故意道:“嫁到他家也挺好的,隻要天不亮起來做好一家十幾口的早飯、午飯、晚飯,然後喂豬喂牛喂羊喂雞,打掃圈棚,去河邊用冷水洗一家十幾口的衣裳,下午再做家裏人做衣裳、納鞋底,晚上打絡子補貼家用……就行了,放心,隻要你能生兒子就不會挨打,當然了,如果生不出來那一天肯定是要挨幾次打的……”


    陸清靈說著自己都打了個寒顫,果不其然何良嘶吼起來:“不!!!霜兒不能去過這樣的日子!”


    陸清靈反問道:“季霜兒未婚先孕,出了這樣的醜事,我給她做媒嫁出去就不錯了,你憑什麽反對?不嫁我遠親還能嫁誰?”


    “我、我……反正不能讓霜兒嫁給這樣的人家!”何良的嘶吼中帶著一絲不甘。


    季霜兒看著何良淚流滿麵,季嬸子也歎了口氣,不忍再看。


    當初他們就覺得何良好,跟霜兒從小一塊兒長大,就等著定親了,可誰知道霜兒被那個戲子給勾搭上了,做了醜事,他們老兩口從此沒臉再見何家了。


    霜兒被救迴來之後,何良的魂不守舍讓人起了疑,六扇門前來查辦,又搜出了物證,何良才承認了罪行。


    若不是這樣……憑著何良對季霜兒的關切,季老伯跟季嬸子便是腆著臉,也要再問問何家的意思的。


    可現在……


    何良低頭,豆大的眼淚落到雪地上,季霜兒渾身顫抖:“何良……”


    陸清靈抱著胳膊:“既然舍不得她過這樣的日子,為什麽不親自守候她?信了什麽人的話要做替罪羊?”


    陸清靈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她最不喜歡這種自我犧牲主義了,她的概念裏,活,就要好好活著,若是有想要守護的人,便要讓自己的力量加倍大。從來都沒有退縮,把在乎的人讓給別人的概念。


    聽到替罪羊三個字,何良的頭霍然抬起:“你怎麽……”


    “我怎麽知道?我跟你說我是神算子,你信不信?”陸清靈嗤笑道,看著何良。


    陸清靈走近一些:“你對季霜兒情根深種,的確有理由殺賽雪,但是一來你文弱書生,殺雞都不會,哪裏來的膽量殺人?”


    “二來,賽雪屍體辨認出來的時候,六扇門早就來查過你家,沒見到物證,過了這麽多天,你物證沒處理了,反而還暴露了?簡直是欲蓋彌彰,蠢笨無比。”


    “三來,賽雪的致命一刀是在背後,從刀口走勢跟力度來看,是以擁抱的姿勢刀插入後心,你有什麽理由在賽雪渾身是血的情況下抱住他?除非——是你原本就喜歡賽雪,因愛不成反生恨?”


    “不!那個該千刀萬剮的畜生!我怎麽可能喜歡他?呸!說這個字都髒了嘴!”何良便是書生,到這時候也被激起了性情。


    “既然如此,那對賽雪因愛生恨的人,是誰?”陸清靈慢慢走近,彎下腰,盯著何良,一字一句地問道。


    何良神色一慌。


    陸清靈背手指著季霜兒:“你可以代人入獄,但是以後季霜兒被人欺負,你怎麽辦?”


    何良眼底絕望。


    良久,他喃喃自語道:“既然賽雪該死,為什麽還要拖累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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