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青冷著一張臉,漆黑的眸淡淡盯住了何玉蘭,“何女士,追溯人身傷害罪的有效期還沒有過,即便您不接受律師信,該出庭的時候您也逃不了。”


    白玥僵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向了維青。


    這些,他都知道?


    “何女士,你兒子虧空的公款可不止二十萬。”


    何玉蘭跪在地上,迴身發涼,她抬頭對上維青黑亮的清眸,腦子裏有一根弦倏然崩斷,她瞪大了雙眼,脊背一下子僵住了:“是你…當初讓人警告了我們的人是你!對不對!醢”


    白玥的身軀明顯僵了僵,她不可思議地抬眸看著維青,卻很快就挪開了視線,眼底是驚慌失措後的懷疑和顧慮。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又做了些什麽。


    有些事,白玥從來都沒有說過,也許是難以啟齒,也許是不願意提起緹。


    她攥緊了雙拳,指尖不知不覺地掐進了掌心。


    如果他一直都知道,全部的事情都知道,那麽,他一直都沒問,是在等她坦白嗎?


    冰涼的手背被溫熱的掌心裹住,白玥的手被他的大手圈住,一個動作,就將白玥帶進了懷裏,他打破了空氣的沉默,說:“別再來***擾白玥。”


    他攬住她的肩,連頭也沒迴,帶著她朝外走。


    幾個保安紛紛包圍過來,將哭鬧著的何玉蘭拖著從後門拉了出去。


    白玥安靜地跟著他朝外走,直到坐進車裏,都沒怎麽說話。


    “你有問題想問我。”這句話是肯定句。


    白玥愣了愣,下意識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頭,卻又搖了頭,最後反應過來,垂著眸,語氣很輕:“你都知道。”


    維青係好安全帶,沉默了半響,嗯了一聲,隨即轉向俯身過來,替她拉過安全帶,“如果我說,從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那些都知道,你相信嗎?”


    從第一次約會的時候?


    在醫院的那次嗎?


    白玥柳眉輕蹙,原來那麽早之前,他就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那你為什麽……”什麽都不問,甚至什麽都沒說。


    “沒必要。”維青放下兩邊的車窗,讓窗外的新鮮空氣在車裏流通,“我不在乎。”


    隻要是你,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白玥驀地一僵,神情有些複雜,“…怎麽可能?”


    “你猜對了,我在乎。”維青勾唇一笑:“因為之前輸給位傑,我覺得有點嫉妒。”


    “別開玩笑。”白玥不明所以地轉向突如其來的‘吃醋’,糾結地想了想,“我很認真。”


    “嗯,我也很認真。”維青伸手握住她的,聲音低啞,“如果你說的是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那麽我是真的不在乎。如果你說的是位傑,那麽我在乎,我嫉妒發狂,相思成災,所以重新介入了你的生活。”


    隻是趕巧,不早也不晚,那時候的你,恰好需要我。


    “維青……”


    “我不在乎你的過去,我隻在乎我們的未來。”


    溫寵的聲音,眼底藏著濃鬱的愛和笑意,他伸手點了點她的唇,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吻了吻她的額頭,蹭了蹭她的脖頸,兩個人十指緊緊相扣。


    白玥的眼眸漸漸濕了。


    兩個人靜靜地擁在一起,沒有再說話。


    過了很久,白玥才漸漸穩住了情緒,打破了車裏的安靜。


    “你剛剛怎麽會來?”


    不是去上班了嗎?


    她出門也沒有告訴他,這會兒應該還在醫院才對。


    他抬頭看她,眸子裏帶著靜謐的笑意,“打去家裏查崗沒人接,你覺得我猜不到你去了哪裏?”


    白玥囧了囧,解釋道:“就算辭職了,交接的工作需要做好,別給其他人添麻煩。”


    “嗯,我知道。”所以才能一猜就知道你來了公司,也沒給你打電話,就直接來接你。


    “現在去哪裏?”


    一個已經辭職的孕婦,一個翹班的醫生,感覺有種淪落街頭的錯覺。


    維青看著眼前有點可愛的女人,忍不住啄了啄她的唇,清淺一笑:“跟我迴家。”


    “嗯,好。”白玥點點頭,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男人的眸好笑地落在她的臉上,“我說的是,跟我迴家見父母。”


    “……”


    白玥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之前一直推脫著不肯去,怕自己懷不上孕讓未來婆婆不高興,不管維青怎麽說都不肯迴去,可是現在有了孩子,已經結了婚,這樣先斬後奏的情況下去見父母,壓力感覺也更大了。


    維青見狀,一下子低沉地笑出聲,他伸手把白玥撈過來落在懷裏,揉了揉她的發絲,笑了笑,聲音聽起來很是高興,“他們已經在家裏等你了。”


    意思是,這下她不去都不行了嗎?


    ★


    車停在維青家門口的時候,白玥還有些不可置信。


    眼前獨棟別墅,真的…真的是維青的家嗎?


    他不是醫生嗎?!


    白玥突然覺得自己有種被人口販賣了的錯覺。


    她訥訥地下了車,拽了拽維青的袖口,“你是不是有什麽沒告訴我?比如你們家很有錢。”


    “不是我沒說。”維青關上車門,無辜地看了一眼,“是你沒問。”


    因為她什麽都沒說,所以他也什麽都不說?


    何維青,你真是好樣的。


    維青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笑著把白玥摟進懷裏,這才接聽了電話。


    白玥鬱悶地想,難道是怕她現在扭頭就跑嗎,雖然她真的有點想跑。


    “媽。”維青的話恰好落在白玥耳朵了,這個字一下就讓白玥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了起來。


    何媽此刻正在廚房裏,猶豫著先處理排骨還是處理螃蟹,保姆正拿著手機舉著讓她聽,“兒子,我兒媳婦喜歡海鮮還是喜歡吃肉?”


    維青輕挑眉頭:“媽,肉吧,給她補補。”現在正是需要補身體的時候。


    白玥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腹部,被他一個用力攥緊在懷。


    “好好好,你們什麽時候到家,我怕我做的不行,還得讓阿姨上。”


    維青一下子笑出聲:“媽,讓阿姨做吧,我媳婦兒和你孫子可經不起你這麽折騰。”


    白玥一下子僵住了,臉上的表情漸漸羞窘成一片。


    這下倒好,不止是先斬後奏了。


    電話裏沉默了好一會,突然傳來了何媽興高采烈地笑聲,足足笑了好一會。


    “我到門口了,這就進去。”


    維青徑直掛斷了電話。


    白玥環顧四周,硬著頭皮問:“這裏有出租車或者公交嗎?”


    “沒有。”維青輕笑:“你跑不了。”


    “……”白玥頹然又幽怨,“我現在有種良家婦女被拐帶的錯覺。”


    維青停頓了一下,唇邊的弧度更歡實了,“歡迎羊入虎口。”


    話音剛落,別墅的鐵閘門自動拉開了,裏麵的布景顯然比外麵看上去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白玥心頭直跳,隻好默默地跟進去。


    進了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身著低調又端莊典雅的女人,以及一個看起來慈祥和藹的男人,應該就是維青的父母了。


    白玥剛想開口打招唿,隻聽見何媽一下子就站起了身,笑著擁過來,“這兒媳婦我可算是見到了,長得漂亮可人,兒子,你可算是做對了一件事。”


    “也不看是誰生的。”維青嘴角笑意更甚,平時的高冷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伯父伯母好。”白玥隻覺得臉上燒得慌。


    維青盯著她,糾正道:“叫爸媽。”


    哦,對。


    他們已經結婚了。


    “爸,媽。”白玥忙改口,隻覺得身上熱得更厲害。


    “誒!”何媽高興的不得了,臉上像開了花,頓了頓,她忙朝下看,問道:“三個月了嗎?”


    白玥下意識摸了摸肚子,看向維青,維青寵溺一笑:“還沒。”


    “頭三個月要小心。”何媽瞪了一眼維青,“你也不早點說,早點說就該改營養餐了,你這個大夫是怎麽當的,這個家裏的男人怎麽都這個德行。”


    白玥一聽,反應過來,視線朝沙發上的那個‘男人’看過去,原來維青的爸爸也是醫生。


    好好地吃了一頓飯,等離開的時候,白玥都沒反應過來,今天已經見完了家長。


    隻覺得好像被人推去看了一場五星級的驚悚恐怖片,等反映完了,驚恐的餘溫還在。


    迴到家,維青在門口將她壓在了門板上,低頭吻了吻她的眉眼,“不脫鞋嗎?”


    白玥一怔,低頭看了一眼,啊了一聲,反應過來,踢踢踏踏地脫了鞋。


    維青好笑地看著她脫了鞋,丟了一地,拉住她的手,無奈道:“怎麽了?今天是太匆忙了,你…是不願意嗎?”


    “不是,隻是有點…”太快了,感覺有點不太好。


    七年的婚姻剛結束,卻又邁入了另外一場婚姻,她忽然有些懷疑,自己的選擇對不對?


    迷茫和焦慮在她的眼底無聲無息地彌漫開。


    他伸手攬住了她的腰,白玥耳根一燒,推了推他的胸口。他卻抱得更緊了,低頭含住了她的唇,好一會兒,才放開了氣喘籲籲的她。


    “白玥。”他低沉的嗓音在耳邊出奇的好聽。


    白玥迷迷糊糊地窩在他懷裏,“嗯?”


    “別多想,讓我證明給你看。”他輕描淡寫地吻過她的眉,“以後的大風大浪,我都替你擋,所以,別害怕。因為是我,所以不會再讓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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