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大地教的關係,秦國的醫療技術水平可以傲視其他各國,猶如一顆璀璨明珠一樣掛在高高的空中,引領後來者向它看齊。這也是各國領導人對秦一直和楚曖昧不清保持些許縱容姿態的原因之一,你總會生病,站得越高就越怕死亡的來臨。說來也奇怪,各國的留學生水平總是差了秦國本國學生一絲半點,那一絲半點說又說不太清楚,但真正走入社會後就會見真章。


    就因為這點,好些國家教育司曾發函向秦抗議,認為秦帝國醫學院教學不公,學習內容對留學生有所保留。秦國禮部就此迴過公開信,表示願意接受監督,這事秦國本國的學生沒炸,留學生炸了,認為這樣鬧下去隻會讓他們進入學院的門檻越來越高門框越來越窄,於是各國學生組織各自發表聲明,證明母校教學一視同仁,絕無偏袒。這事到最後的結論大概就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頗有意思。


    三思一直都很忙,陪樂春外出與陪女王外出心境是不一樣,感覺自然不一樣。好在女王隻在刺桐島呆了一夜一天,傍晚就要趁夜色返迴秦國港口。本來在收拾東西,卻聽得背後有腳步聲走近,沒來及轉頭就聽梁辰予說:“讓你去一趟白沙王宮似乎不太現實,把孩子帶出王宮更不現實,楚王不願意讓更多人知道孩子的真實狀況,那麽三思就拿著這疊記錄艦上看看吧,看完給我迴信。”


    接過那疊從孩子出生到現在的醫療記錄,三思有些詫異的看著麵前這人,此時這人真的像極了一個父親,一個為生病的兒子操心得疲憊但又不敢放棄希望的父親。認真的收好資料,想了一會低聲問道:“大人,您從來就沒擔心過陛下心裏會有想法嗎?畢竟...名義上您和公主是孩子的...”“也沒辦法,孩子可憐。三思你是沒見過他,他很可愛,可是他哭的時候發不出聲音的那種哭泣,簡直能讓你...”梁辰予說不下去了,三思愣了幾秒:“大人,您剛才是說小王子在哭的時候也不發出聲音嗎?”


    梁辰予很沮喪的點頭,確實,連哭的時候都發不出聲音。三思啊的一聲點點頭:“大人,臣一定盡快看完資料給您迴複。您也不必太過憂心,孩子將來是要當哥哥的,有擔當的男子漢都會勇敢而堅強的麵對黑沉的暴風雨,因為他知道,衝破黑暗的阻隔,將是壯闊的晴空萬裏等他去翱翔。”——這話把梁辰予哄好又笑得無奈:“許時粲的孩子比他大啊。”


    “臣的意思是說,您和陛下的孩子。”——三思說話這時,女王剛好帶著孩子般的笑容走進來。


    由船上艦,直到要上船,三思都能感覺到女王和梁辰予的羞澀,仿佛因為她一句話兩人就真會有孩子般要為人父母的羞澀,這讓她不知道該表達什麽情緒好,最後隻能頗為無奈的對著送行的蘇仲語聳肩一笑。蘇仲語一直肅著神情,用下巴指了指走在前麵的兩人:“她們幹什麽,很奇怪的感覺,讓人雞皮疙瘩起一層。”三思看著麵前的人,她完全懂這人的心思,也懂這人為什麽上午會因為粥和她吵起來,於是感概的笑笑:“大人身體一直不好,我想你和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希望她能長命百歲。那我問你個問題,我大不敬的說個萬一,萬一大人的身體不允許她陪伴陛下更長的時間,你覺得給他們留一個孩子是不是對陛下最好的安慰。也是對世間所有舍不得她的人一個最好的安慰。”


    蘇仲語的神色能把空氣凝住,三思還是受不了這樣的氣場,剛想說算了,就聽見這人迴:“你也是會說笑,孩子是她懷是女王懷。”三思一想也是,女王現在是不可能懷孩子的,因為那樣會讓秦帝國陷入混亂,而梁辰予就更不用想了,那樣的身體孩子根本和她無緣。兩人沉默一會相視一笑,都是無奈。


    就快要上般了,梁辰予握緊女王的手抿嘴又歎了一聲:“千言萬語往後慢慢說給你聽。保護好自己,照顧好自己。走吧。”女王吻在她嘴角,貼近她耳邊叮囑:“你更要保護好你自己照顧好你自己。辰予,你要相信我可以一輩子遙望你,但是,你得站在對麵對我笑啊知不知道。”梁辰予聽得心暖,耳朵都被燒起溫度,嗯了一聲略羞澀的咳了一聲:“如果迴得去,我不要你的任何放棄,你就依然端坐在王座上,我四季間選些日子四海遊曆,把路上的故事說給你聽,隻要你召喚,我隨時會迴到你身邊。”


    “呀!原來你這麽打算的,根本不想和我共度日日夜夜?不行,不行。”——說到這賭氣了,梁辰予也是沒辦法,捏著柔軟的手心急得額頭有細汗:“千真萬確想和你過每分每秒。這樣好了,要是你不相信,那到時候我給你生個孩子,天天照顧孩子我就不會想遊曆四方了。”


    三思發誓她不是故意這時候走近的,實在是,侍衛長在詢問什麽時候走,因為和軍艦對接的時間已經定了,到時候軍艦沒接到人徘徊時間過長會引人注意。簡直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這時候能聽到梁大人梁郡主表白啊!還是拿願意生孩子這事表白!剛想偷偷轉身,女王迴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笑真是燦若星辰。“三思,你聽見了,那你以後就負責給她調理好身體,朕的王儲可就靠她來生了。”


    梁辰予窘得恨不能把自己埋沙子裏麵去,扭頭不對三思看,但借著船上的燈光依然能看清那白皙的頸間已經紅得不像樣。很想大笑,但不能笑,隻能憋著嚴肅的點頭表示知道了。


    女王走後梁辰予沒有立即迴白沙,而是和蘇仲語席地而談,談了整整一夜,到第二天晨曦初露,她一路睡迴白沙,迴宮時倒也精神抖擻,隻是因為說了太多話嗓子有些啞。許時明來勢洶洶,他提出的人事任命本想趁梁辰予不在強行逼迫內閣通過,但是梁辰予一手組起來的內閣相當強勢的否決了他的議案,更有內閣常任秘書長直斥他插手政府人事任命且是將領異動此等要事,要將此事上告國王。


    梁辰予迴宮後沐浴用餐,聽高複秘書長義憤填膺的說這些事,聽完嗯了一聲,抬頭看著高複:“若陛下站在他那邊,大人又將如何?”因為梁辰予的關係,楚國此任內閣成員年紀偏年輕,高複三十有五,青壯改革派,十分崇敬梁辰予。聽了這問話,尚留尾巴尖的憤青脾氣來了:“若陛下真繞開大人讓他們為所欲為,我願去青山綠水間尋一片清淨地兒種田收麥,養花釀酒過一生倒也暢快!”梁辰予笑笑起身,按在他肩頭的力量稍重:“還需磨練,但我更願你將這精神保持一生。最近形勢會越來越嚴峻,你告訴他們,即使滔天大浪也卷不走屹立的岩石,你們,都要站穩,穩若磐石。”


    一直工作到一點多才睡,可睡了不一會就被人驚醒,醒來一看,許時夏有些衣衫不整的趴在她麵前滿臉興奮。不著痕跡的坐起來離遠些才問:“發生什麽事了?”“辰予!就在剛才,他吃完奶不肯睡,我有點生氣的叫了他一聲,他有反應了!他看我了辰予!”——被許時夏拉住手,梁辰予稍微想了一下這些話,很冷靜:“這種巧合是會有。”“不是,不是巧合,辰予你跟我過去看,他真的能聽到。”——用力扯著梁辰予,但是坐在那的人不配合,因為她知道許時夏有多希望孩子能聽到,這種暗示太過強烈以至於產生幻覺不是奇怪的事。


    “你為什麽不相信?你才是根本就沒指望他能好起來!你一心想著你的俞北冥,我恨你梁辰予!”——許時夏突然失控的撲過來扯她的衣服這讓梁辰予迅速集中精神,一把攏住自己的睡衣推開懷裏的人:“你幹什麽時夏!”“幹什麽?幹讓你能忘了俞北冥和我安心過日子的事!”狠狠一口咬在梁辰予大姆指下的肌肉上,趁她疼得瑟縮又撲上去扯她的衣服。這下真把梁辰予鬧火了,一把鉗住她的手順手扯過睡袍帶子綁住不讓她再動:“到底想幹什麽!如果控製不好自己的情緒,就早點放棄王位,免得因為一個根本不可能達到的目標而白白犧牲那麽多人。”


    “愛情是什麽?就那麽好嗎,好得讓你一直這麽戀戀不忘。我們有孩子了辰予,你為什麽一直想著要走,要逃得遠遠的?你想要的世界我會幫你去實現,你留下來好不好,就留下來陪我和孩子。我不知道愛情是什麽,但是我知道,這世界上陪在我身邊能讓我產生依賴感的人隻有你。王位有意義嗎,或許有,它本來就是我的,而當它能保證你的安全的時候,它才真正的有意義。我隻是想和你像正常的一家人那樣過日子,你忘了過去好不好。”


    梁辰予沉默良久,給她抹了眼淚解開綁住她的睡袍帶子,拿過她的手看看,看到上麵的紅痕,無可奈何的歎了一聲輕輕揉著:“大局不穩,本不想談這些。時夏,你還小,你依賴我我也願意,因為本質上說我是你姐姐,我應該照顧你。生在帝王家的兒女感情本就淡,你產生想和我過一輩子的想法並不奇怪,你不要急著反駁我,不止是你,俞北冥也是,你看她當初選擇和我大婚,完全是形勢所迫。但是時夏,愛情有多美好,你不經曆就不會明白,所以我不能冒著將來被你拋棄的危險從了你不是。”


    說到最後已是調侃的語調,許時夏被哄得眼淚又往下掉,一昂頭:“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真的愛你,我...”“你不愛我。”梁辰予篤定的模樣讓許時夏把接下來的話吞了迴去,靠在她懷裏久久不動,低啞著聲音呢喃:“我隻是還不懂愛情是什麽,如果我懂了,我相信我愛上的人會是你。”梁辰予不再迴話,隻是輕撫著她哄她睡,亂世女兒心,想想都是可憐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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