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後各國局勢都有些混亂,經濟更是蕭條,總的來說一直占據強國行列的楚國和隻參加了兩年多反戰戰爭的秦國旗鼓相當,魏一直在發展,如今位居榜首。齊國已被徹底打迴從前,而一直不在強國之列的其他國家更不用多說。


    在沁陽舉行的戰後事宜會議一直進行得很艱難,這四天梁辰予都是在聽盟國首腦發表各自意見和要求,女王一直保持沉默而且不派任何王室代參加會議,隻授意白丞相全權處理,這已經讓其他盟國成員很不滿。


    天色暗下來,女王和魏國親王談話的聲音適中,恰好能讓傳進對麵門縫隙裏。魏親王走後,女王在房間坐著,一時忘了對麵還有人。被這般忽視,梁辰予心裏有點酸,手上拿著白天開會的資料輕輕敲打著手心,繞到女王身後示意她不必抱歉。順著女王的目光看了一會窗外紛揚的大雪,記起自己曾經作的惡,那隻死了的白隼是女王從小養大的。雖然那種記憶像是在看電影,在看別人的事,但也是存在於她腦海中。


    這種記憶讓她難受,不自覺的低下頭抵在女王座椅的後背上。女王聽見她的輕哼,順手摸到她的手握住,用頸間溫暖的她的臉頰:“不害怕,你也明白,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敵人或朋友。即使盟國真的達成對楚國的經濟封鎖政策,我相信,那也不會是長久的。”想的差了遠了點,梁辰予真心被逗笑了,氣息噴灑在女王頸間,兩人都感覺這樣不妥,所以立即離出了距離,隻是手還扣在一起,一時鬆手不是不鬆手也不是。


    伊洛傳芳進來正好讓兩人有理由分開扣得纏綿的手,隻是進來的人早已看清這一幕,一點不為奇的請兩人去用晚餐。往餐廳去時,伊洛傳芳走在她們身後,她發現梁辰予雙手很安分的背在身後,而女王,無論梁辰予走得多筆直,她總會不經意的就往右邊靠,直到意識到梁辰予身子撐得越來越直,她又會恍然大悟的正迴來。看著兩人這些不經意的動作,伊洛傳芳對一旁的楊瑾軒挑了挑眉,得到迴應後兩人笑得默契又有些無奈。


    “辰郤讓我轉達他想見你的意願,你想見嗎。”——因為要避人耳目,餐廳並沒有侍女,而伊洛傳芳和楊瑾軒都在門外等候吩咐,所以梁辰予很自然的幫女王拉開椅子並替她倒了杯酒,這才搖頭:“嗯,不見。”似乎是知道女王接下來要說什麽,梁辰予把手上的資料扔在桌上歎了一聲:“我無所謂原諒不原諒他,但他究竟錯在哪裏該怎麽彌補他總該知道。我明白他當初請願上戰場的心思,大不了一死謝罪,既然都能想到這一點了,如今沒死呢,怎麽就不見他做正事。我一直避讓時夏,並不是因為我心不在她身上所以無所謂,是因為她還是個孩子,她也是受害者。”梁辰予說完舉手表示不想再聊這個話題,轉瞬就滿足的吃起食物來。


    這時候梁辰予吃東西的速度變得慢,女王知道她是在想事情,所以也不打擾。兩人沉默的吃著飯,沁陽悄悄的落著雪。梁辰予憋著些話想說,所以很不自在,吃兩口停頓一會,沒想好又繼續吃。等她第五次這樣時,女王放下餐具對她眨眼:“所以,是想說什麽呢那麽為難?”梁辰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過分,羞愧的搖頭不肯說。——這才剛安穩下來,和許時夏的婚姻還存在,更莫名其妙多了個孩子,楚國的政局目前也相當糟糕,但就是一安穩心裏就有衝動想知道和女王複合還有沒有可能。這話要真問出來,兩人以後相處會更尷尬吧。所以還是不問最好。


    跟梁辰予來的許時粲知道問梁辰予在哪裏也是徒勞,所以接到電話時老老實實談起了明天的會議,兩人在歸還燕、齊兩國國土上分歧很大,對於戰爭賠款倒是意見一致,那就是絕無可能讓楚國政府財政賠現款,如果一定要算,就把現在他們占領區的所有資產算上去賠。因為有分歧,兩人在電話裏說著說著就各不相讓,大有要爭吵的架勢。楊瑾軒在門口聽得很著急,他不想梁辰予動怒,因為身體本來就不好,一動怒幾乎就是在傷元氣,見到女王過來時,他像見著了救星一樣笑得有些傻,趕緊向裏跑了幾步站在梁辰予身後啪的一聲敬禮:“大人!”


    梁辰予給嚇得手裏的話機差點掉了,捂著胸口轉身,見到女王後趕緊對電話裏的人說等會再說掛了電話。使勁白了楊瑾軒一眼:“你給我出去。”楊瑾軒又是啪的一聲:“是!”


    “來監督你吃藥,蘇道長說,你最愛睡覺前偷偷省略這步了。”——女王竟然和蘇仲語有聯係了,梁辰予微頷著下巴表示不信,但還是老實的拿起桌上的藥一把吞了下去。接過女王遞過的水一口飲盡,有些痛苦的皺了皺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整我,我就覺著我自己沒病,她老弄得我快犧牲了一樣。”女王隨著她這話也皺眉,等她放下杯子又笑得溫暖:“就是故意整你你也得受著不是,你欠了她一個許思嘉和一份怎麽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啊,這樣說起來,梁辰予,你身邊的...”


    趕緊投降,急得都嗆住了。女王替她順了好一會的背地讓她緩過來,一緩過來對著近在咫尺的女王,聲音還是有點急:“就你呀!”沒頭沒尾的一句,女王瞬間就懂了這人在說什麽,臉微紅,索性側轉身走向藥盒,拿著那各色的藥瓶看了一圈:“要聽道長的話堅持吃藥。時候不早了,早些休息。明天,明天盡量別動怒,因為動怒也解決不了問題。楚國新政已經在你手中萌芽,不論如何,我不會讓你花費這麽大心血培育出的苗苗枯萎。”


    已經走到門口,被始終沒控製住自己情緒的人從背後一把抱住,瞬間有種暈眩的感覺。手扶著門框搖了搖頭,沒來得及說話,身後的人已經開始懺悔:“你原諒我,就是忍不住想抱抱你。我很想你。”女王雖然很貪戀此時的感覺,但還是狠心轉身推開了這人:“不應該這樣辰予。你早些休息。”


    “欸!那個魏國親王,是喜歡你嗎?”——受挫就犯渾的“郡主”性子又給激出來了,女王很無奈,故作正經的點頭:“很明顯的事。”


    “你!你不會真的想再婚?”


    “那又如何?”


    “我還站著喘氣兒呢!”


    “那,又如何?”


    “我說我還站在這!”


    “梁辰予你真幼稚。睡覺吧。”


    “好!睡覺!”


    扛著人就往床邊跑的模樣可真不像病重,女王那個恨呀,恨得牙癢,真一口咬在她肩頭,這人疼得臉都扭曲了,還是輕輕把她放床上:“我也沒說不讓你再婚啊,你好歹給我個適應期,我還很愛你,真的很愛你。你要是忽然和別人過日子了,我...”“你需要什麽適應期?你結婚生孩子給誰給誰適應期了?說怎樣就怎樣把日子過成今天這樣給誰適應期了?準備一直在楚國呆到終老的人有什麽資格說讓我給你適應期。明天和意外,你從我這兒一直想要的是明天,可你給我的一直都是意外。這樣欺負人真的很可惡啊梁辰予。”——邊說邊掙紮著要起,根本不能成功,一是梁辰予氣力還有,二是她根本舍不得真的對這人動武。


    梁辰予從這話裏聽出了弦外之音,愣那想。她一愣神女王就想跑,把愣神的人從中打斷後果有點嚴重,因為對方可能用撲的來壓製“獵物”。


    女王倒不擔心這人忽然發“獸性”,所以隻是狠瞪了她一眼也懶得再掙紮了。梁辰予還是想和女王“講理”,仔細迴憶了一下剛才講到哪裏了,哦了一聲又繼續:“我再婚之前有告訴你啊,而且為了什麽你也知道。我沒生孩子,是梁辰郤和公主生的。說怎樣就怎樣的那個人不是現在的我。我沒準備一直在楚國呆著,孩子長大了,楚王老了,等我把那幾兄弟收拾得差不多了我就會迴來的。我迴來,是哦,應該也要很多年,是不能一直要求你一直一個人,那好吧,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也喜歡他...不行,我還是不能接受。”


    最後那瞪大的圓眼睛硬生生把傷感的氣氛破壞殆盡。女王更無語的瞪了她一眼,不搭任何話。


    兩人並排躺著各有所思,太過安靜的環境讓兩人都放鬆下來,竟然都慢慢來了睡意。已經睡得迷糊,梁辰予感覺有人在動她,於是揮了下手。女王被掃到了胸前,沒好氣的拍了她的手背一下:“脫衣服再睡。”“不脫...”一個翻身蜷縮得結實,像隻海螺一樣。女王跪坐在那看了一會,投降,不脫就不脫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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