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澤優雅的切著餐盤裏的早餐,看到妹妹一大早就一身軍裝,不免皺了下眉頭:“在家裏的時候能不能不穿你們那死板的製服。老爹這樣,你也這樣,真是讓我沒法活。”沈三思沒應他的話,隻是走到餐桌邊坐下,對送早餐的仆人說了聲謝謝。


    “近期齊國商貿部已經收緊對秦的商貿政策,你們國防這邊就不能透點消息給我?”沈三澤有些殷勤的給妹妹倒了杯牛奶,但三思對此絲毫不為所動,聲音還是如常的淡然:“我隻是帝*醫大學的一名教授,你問我國防方麵的事,太抬舉我了。”說完還是喝了口牛奶,然後拿過仆人送來的熱毛巾擦了下嘴角:“我吃好上班去了。”


    沈三思的辦公室在辦公樓的第十一層,寬敞明亮,但裏麵放的東西頗多,書架就有三個。常從樓下走過的學生會發現這間辦公室的燈很多時候都亮到很晚,有時候甚至徹夜。今天剛進辦公室,她就被明亮的光線刺了一下眼睛,看清沙發上坐的人,這才笑笑:“最近都沒見你去我家,以為你出差了。”


    孫樂春很是在心中腹誹一番:我不去你家你就不能來找找我?但這話麵對沈三思時隻能悶在肚裏。


    三思給樂春倒了茶,端坐在她麵前,過會又微微傾身湊前了些說:“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也知道你時間寶貴,有事就說吧。”兩人一時莫名對視上了,良久,三思感覺有些不太合適,輕咳了一聲起身。看著那絕對黃金比例的背影,樂春喝著茶也覺出了口渴,又喝了口茶才說:“是,我來找你有事。你要帶實習生團隊下基層兵團是嗎,我是來不讓你去的。”


    三思十分詫異,剛拿起的筆記本又放迴原處,迴眸眨眼看著樂春,仿佛沒聽清剛才的話。見三思點頭,這才哦的一聲:“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許下基層的意思。”——樂春很挫敗,手掌根撐著額頭,心中輕歎了一聲,很是無奈,都能猜到下一句肯定是為什麽,而沈三思,也果然沒辜負她的期望,一臉懵懂的看著她問什麽。


    兩人又說了會話,三思忽然恍然大悟:“你不讓我下基層,也不明說為什麽,那我能猜是真的要打仗了嗎?”話音剛落,門被敲響並推開,隨著一聲熱情的教授,門外進來一個青春洋溢的女生——梳著齊耳的短發,目光明亮。軍裝上麵還沒有軍銜,表明了她隻是一名軍醫大學的學生。


    對於這些許的莽撞,樂春微皺了下眉。如果不是和沈三思私下關係不錯,學生一般不敢這麽大膽沒得到允許就往裏闖。看出沈三思也有些微詫,反應過來後要介紹,她趕緊搶先說道:“我來就是和你說這件事,而且這件事沒得商量。我還有事先走了,如果你還有別的想法,晚上一起吃晚餐。”


    8月15日晚間,國都鹹陽一片歌舞升平,人民都在歡慶中秋佳節。齊國商貿部駐秦國的一處辦事處前忽然起了吵鬧聲,駐足圍觀的人看到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揪著另一個男人不放,滿嘴還在說著些什麽,被揪住的那個男人很不耐煩,發出了嗬斥:“再不鬆手我不客氣了!齊國的醉狗雜碎!”


    此話一出,圍觀的人一片嘩然。齊國人群奮激昂,秦國人本就因聽到要開戰的風吹草動而對齊國人非常不滿,不到一分鍾,一群人便你說我說的開始咒罵推搡,繼而動手開打。皇家警衛趕過來吹著警哨時,人們越加的不滿,有人開始向警衛投擲物體,這讓本就神經敏感的皇家警衛隊排出了防禦隊形,領隊拿著喇叭喊道“警告!警告!聚集人群趕緊散開!聚集人群趕緊散開!否則後果自負!”


    話音剛落,不知從哪來的一支汽油□□投向了警衛隊,警衛隊隨即鳴槍示警,人群裏發出一片尖叫聲,驚慌失措的人們開始沒章法的推搡逃竄。更多的東西投向了警衛隊,而此時,又幾聲槍響,就聽得人群裏有人以極度驚懼的聲音高喊了一聲:“殺人了!秦國皇警殺了齊國人!”


    8月17日,秦國禮部外交人員焦頭爛額的開著會,開完會又開另一個會,情勢越來越棘手。兵部已準備好全國進入戰備狀態的命令,但是命令呈送到丞相大人那裏後卻沒了音訊。禮部唿籲各方克製的態度已傳達全國,這讓那些熱血青年很是不滿,很多地方都爆發了集會□□,要求軍方立即下達全國戰備的命令,更有甚者要求丞相及所帶領的政府解體,把權利全部交迴女王手中。


    8月20日夜,雲嶺邊界,第九兵團指揮部燈火通明,已經熬紅了眼睛的梁辰予對著無應答的電話麵色僵硬。另一部話機裏正傳來歇斯底裏的吼聲:“敵軍已於九點零五分開始炮轟我311高地!重複,敵軍已於九點零五分開始炮轟我311高地!請大人指示,是否應戰!請大人指示,是否應戰!我三營四營全體官兵向大人請戰!決不能讓敵軍占我一寸山河!”


    在她要接過話機時,一旁的四營長拉住了她的胳膊,一臉擔憂的搖頭。她沒有拂開四營長,卻依然以一種字字千斤的力量說道:“我命令,雲嶺軍第九兵團全集官兵,從即刻起,向來犯敵軍,開戰。”放下電話後,她又環視了一下在場的人,說道:“所有後果,我全權負責。”


    無認這場戰爭將以何種形式結束,她梁辰予都將是秦國國民的罪人,是她,在沒有兵部下達軍令的情況下,擅自迎戰齊*,是她,一手將秦國人民慢慢扯進了槍林彈雨的戰爭中。


    掛了電話,梁辰予隨即親自開赴前線督戰。當她在離前線不遠的作戰指揮部聽到不斷傷亡的消息時,手捏得青筋直凸,來迴走了幾遍,忽然想起什麽,指著副官說道:“直接接兵部。”副官愣了一下才轉向一旁的通迅員:“接兵部,快!”


    在漫天的炮火聲中,通迅員一遍遍的唿喊著接兵部、接兵部,但是話筒裏麵一直隻傳來茲茲的聲音。梁辰予的麵色越來越沉重,也不知又過了多久,通迅員突然驚喜的說道:“兵部嗎!這邊是雲嶺軍第九兵團中校團長講話!”說完趕緊把話筒遞給梁辰予。


    電話真的接通了,梁辰予咬緊牙齒沉默了兩秒才說:“我是梁辰予,請接沈將軍。”對方顯然有點意外,但迴得很快:“這裏是兵部綜合辦公室,請問有什麽事需要轉達將軍。”“就告訴他,帝國,正在遭受敵軍的炮火攻擊,帝國的士兵和國民,正在敵人的炮火中死去!你就問問他,是不是就要這樣一直裝作不知道,讓敵人踩著我們的屍體一路打到鹹陽去!”——她說完,對方並沒迴話,過了幾秒,似乎是換了人,這人氣息重了些:“我是兵部次長張秋祈,你要對你所說的話負全責,帝國,並沒有對任何國家開戰,又哪來的戰爭,中校同誌。”


    梁辰予已經被氣得發抖,強忍著快要燃燒的憤怒繼續說:“我要接沈將軍。”“以你的級別,我來接你的電話已經是看在梁王的麵子上,有什麽事,一級一級上報。”“打仗死人就要亡國的事也要一級級上報嗎!我父王可以選擇迴避這件事,但是兵部不可以迴避!你們代表帝國的態度!我要求增兵!立刻!”“帝國的態度早已申明四海,要求各方克製,凡事由禮部外交來解決。如果現在真的有戰火在帝國的土地上燃燒,那也是你,是你梁辰予做了千古罪人!”——張秋祈說完就掛了電話。


    朝堂的第三會議室內,一片愁雲慘霧,主管外交的禮部次長鍾鼎捏著眉心對旁邊的孫部長搖搖頭,拿著筆重重的劃在紙上,最終啪的一聲拍下筆說道:“相爺,楚國方麵傍晚五點二十三分發來照會,如果明早八點前女王還不宣布親王人選的消息,楚國將派人參加齊國邀約的雙邊會談,這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另一方麵,媒體封鎖的時間極限也快到了,再過四十八小時,不說全國,起碼鹹陽的達官顯貴們絕對會收到前方的戰事消息,到時造成的恐慌難以預計。最後,我覺得,過了今晚若楚國不表態我們也不出兵,那我們都將會是帝國的罪人,而且罪孽極深重。”


    白丞相雙手交扣抵在額頭上,原本一絲不苟的形象此時盡顯頹意。不是他不想說服女王,而是女王始終堅持不表態,看得出來,是在責任與人性之間掙紮。身為女王,她要對帝國負責,可身為一個人,一個從來沒想過伴侶會是女人的女人,確實很很掙紮。更重要的是,他到現在為止確實無法向女王說清為什麽楚國會要求梁辰予做秦國的親王才會結盟共同對齊,這之間有什麽利益牽扯,他自個都還沒弄清。本來有許許多多的懷疑,都被如今正在燃燒的戰火燒得看不清真假了。


    時間熬得越久,白丞相就越相信,在座的眾人都已開始打算執行那條退路,他攔不住的,一條會走向屈辱的路。對隱在最末座的情報處長全坦途看了一眼,見對方依然沒有任何要給消息的意思,隻能失望的垂下眼瞼。


    “大人,陛下讓我來接您進宮議事。”——伊洛傳芳平淡卻恭敬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她兩邊則站著肅穆的皇家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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