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的書頁被厲千雪捏得有些卷邊了。


    「千雪。」蘇成輝坐在她旁邊,目光剛好就看時到了,她手上的書抽出來就放到一旁。


    伸手摟上她的腰,將臉又一次埋進她的頸窩。深深的吸了口氣。


    「千雪——」


    厲千雪的身體有些僵硬,她有一種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感覺。記憶中唯二兩次經驗都不怎麽美好,她對那種事,其實有隱藏的恐懼。


    「睡吧。」


    蘇成輝抱著她躺下,將旁邊的燈關掉。他就這樣將她略為纖細的身體圈在自己的懷裏。


    「……」厲千雪怔住了,她想轉過身去看他的模樣,蘇成輝卻將她摟得更緊。


    「你現在是病人。放心,我沒那麽禽獸。」


    厲千雪不動了。心裏多少鬆了口氣。如果真的要讓她跟蘇成輝發生點什麽,她不至於反抗,但一定會覺得不適。


    「千雪。睡吧。」


    蘇成輝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他聲音很好聽,厲千雪沒說話,她試圖閉上眼睛睡覺,身後的胸膛過於溫熱,她有些睡不著。


    蘇成輝也睡不著,懷中抱著的是自己喜歡的女人。這個認知足夠讓他心猿意馬。


    厲千雪卻是緊張的,空調溫度不高,但是她依然覺得熱。


    「別動。」察覺到她身體在自己懷裏扭了一下。


    「蘇成輝——」


    「千雪,我忍得很辛苦,你不要撩·撥我。」


    誰撩·撥你了?厲千雪想反刺他幾句,到底沒能刺出口。


    她調整唿吸,努力培養自己的睡意。隻是下午睡得太多,這會真的睡不著。


    感覺到蘇成輝拂在她頸上的唿吸。她的腦子裏閃過很多很多的念頭。


    「千雪?」她再不睡,他也要睡不著了。他正想將她的身體轉向他。


    」蘇成輝。「


    厲千雪拉住他的手,製止了他的動作。腹背相貼,她看著黑暗中的某個不知名的點,聲音很輕。


    「你知道嗎?我曾經無數次的希望,有一天,你可以這樣抱著我入睡。」


    自嫁給他那天起,她就一直一直在期盼,可以跟他像真正的夫妻一樣。


    他會親吻她,會擁抱她,會溫柔對她。可是她沒有等到,一次也沒有。


    「但是大多數時候,你都是自己睡自己的。」


    他跟她是夫妻,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可他每次上了床,卻隻會睡在一側。離她遠遠的。


    如果她試圖靠近,他會絲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嫌惡。他看向她的眼神,每一次都是那麽直接,直接到讓她受傷。


    一次又一次。


    「千雪?」蘇成輝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樣的話題。黑暗中的神情有些微妙。


    「你抱過我。兩次。」


    因為次數太少,印象太深刻。厲千雪記得格外清楚。


    「一次是你生病了。在病中,你拉著我的手,一個勁的叫著采萍,采萍——」


    蘇成輝完全沒有印象,可是厲千雪這樣說,就表示是真的:「千雪,我——」


    他的話被打斷了。


    「還有一次是,你喝醉了,跟我有了昱昕那一次。那一次,你抱著我,特別用力。特別的緊。」


    當時他們的關係都緩和了,她以為,他終於想明白了——


    厲千雪有些迴憶不下去了。


    「千雪。」蘇成輝的嗓子眼有些發堵,他卻是連對不起三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時候會想,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對我?」


    「你沒有錯。」蘇成輝將她抱得很緊:「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


    一直都隻有他而已。


    「蘇成輝,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讓你愛上我,這麽難。我也從來沒有想過。」


    「不,不難。」他早就愛上了他,在很早很早以前。隻是對他來說,愛上了厲千雪,就等於背叛。


    背叛了向采萍,背叛了他曾經的初衷。他不能。


    「我早就愛上了你。」


    將下頜緊緊的抵在她的肩膀,他聞著她身上的馨香,她身上的味道,讓他無法自拔。


    「千雪,我愛你。很早很早以前。」


    「……」沉默,厲千雪感覺到眼睛微微發澀。身體這時被蘇成輝轉過去麵對他。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溫熱的氣息襲來。他的唇落了下來。


    「千雪,我愛你。」


    讓他愛上她,一點也不難,真的不難。


    她是那樣聰明,那樣耀眼。當她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的眼中除了她再看不到其它人。


    隻是他那可愛的自尊與自傲。甚至是自卑,讓他始終沒能去麵對自己真正的心意。


    「我愛你。千雪。」


    他吻著她的唇,她的臉頰,她的眼睛。


    黑暗給了他勇氣,讓他可以忘卻過往。他能給她的不多,因為她擁有的比他還多。


    但是他還是想給她從來沒有過的體驗。以前做是不好的地方,以後他可以慢慢改。


    一點一點來。


    但是現在,他更想消除掉她曾經不好的迴憶。他要用自己的行動讓她知道,他的改變。


    厲千雪覺得這一個晚上很漫長,又很短暫。


    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良好的出身與教養,讓她在某些方麵十分克製。


    哪怕蘇成輝不碰她,她也不會想著再去找男人。更何況,她曾經有過的經驗都不怎麽美好。


    可是眼前卻是不一樣的。黑暗中,她跟他,融為一體。


    她感覺到了他的溫柔,他的小心,當然還有他的愛意。


    …………


    厲千雪睜開眼睛,就看到蘇成輝放大的臉。他的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麵上略些有些窘意,但也隻是少許。這樣的年紀了,實在擺不出小姑娘似的嬌羞模樣來。


    「千雪。早。」


    蘇成輝給了她一記早安吻。她聞到了薄荷的味道。再看蘇成輝,早就打理好自己了。


    「幾點了?」


    「還早,你要是累的話,可以再睡一會。」


    他雖然不年輕了,也跟年富力強扯不上什麽關係。但到底是忍耐多時,一朝得手,真真是欲罷不能。


    厲千雪看了他一眼,將因為聽到累字而產生的尷尬扔到腦後。


    「昨天是誰說,他不是禽獸的?」


    蘇成輝有點尷尬,事情會失控,也是他沒想到的:「千雪,我隻是一時情不自禁罷了。」


    厲千雪看了他一眼,不說話。蘇成輝臉色訕訕。這種自打臉的事,說出來丟人。


    但是昨天晚上的滋味太美妙,丟人就丟人吧。


    「千雪,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疼?要不要泡個熱水澡?」


    「閉嘴。」


    厲千雪忍不住就瞪了他一眼,他怎麽有臉問?


    一個疼字讓她想到昨天晚上,他幾乎每進行一步,就要問一遍,這樣疼嗎?不疼,那這樣呢?


    後來倒好,疼字不問了,改問這樣舒服嗎?這樣呢?


    她臉都被她問紅了,十分窘迫,完全不好意思接話。他偏偏還要一直問,一直問。真的是夠了。


    她下了床,直接就往浴室去了。沒有穿衣服,那一身的痕跡毫無保留的落在了蘇成輝的眼中。


    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又有些想要了。


    他跟在厲千雪身後,厲千雪進門之後看了他一眼。


    「千雪。」雖然很想,也希望再來幾次,但眼下絕對不是好時機:「你真的沒問題嗎?要不——」


    「蘇成輝,你給我出去。」


    「我——」


    「我現在要上廁所,你也要在這裏嗎?」


    厲千雪說得又快又直接,蘇成輝尷尬了,快速的退了出去。


    等了近一個小時,厲千雪才從浴室出來。時間久得讓蘇成輝幾乎想要衝進去了。


    「千雪?」


    厲千雪不看他,心下其實有些尷尬。認真說起來,這種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什麽好說的。


    隻是兩個已經離婚的男女,在離婚之麽久之後又滾到一起去,這個認知讓她有些尷尬罷了。


    「千雪,我約了美國的史密斯醫生,他是這方麵的權威。他這一個星期沒空。要下個星期才有空。我已經讓他盡快來中國了。如果你願意,我們現在直接去美國也可以。」


    「不用了。不急。」


    不管是給自己重新體檢也好,又或者結果不如人意。要安排手術也好,厲千雪都要先把公司的事安排好。


    「千雪,你不急,我急。」蘇成輝一想到她的身體,就沒辦法冷靜了:「這個病可大可小,千雪,你不要任性,跟我去做個檢查好不好?你就當是讓我放心?」


    「放心?怎麽放心?如果是惡性的呢?」


    「就算是惡性的,也還有我。」蘇成輝很堅持:「千雪,你就聽我一次,行不?」


    「再說吧。」


    「千雪——」


    「你總要讓我把公司的事安排好吧?」


    「好。」這個可以。蘇成輝點頭:「這幾天我陪你去上班。」


    「恩。」


    厲千雪沒反對,這種事她相信現在她反對也沒用。


    「還有。」蘇成輝看著厲千雪:「如果真的確定了是不好的結果,我們去瑞士吧。」


    「恩?」厲千雪往樓下走的腳步停一了下,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蘇成輝。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想去瑞士滑雪。」


    厲千雪看著他,有一瞬間的怔忡。去瑞士嗎?她不是沒去過。


    事實上歐洲一些國家,美洲一些國家她都去過了。那次會說去瑞士是因為,想跟蘇成輝一起出門。


    他們當時在投資一個項目,那家公司名下有一家很大的室內滑雪場。


    厲千雪跟蘇成輝那天剛好沒事,是一起去考察的。厲千雪自然是會滑雪的。對方的負責人問她要不要嚐試一下的時候,她滿臉期待的看向蘇成輝。


    可是蘇成輝當時並沒有看她,也沒有給她迴應。所以厲千雪隻好禮貌的拒絕了。


    「滑雪的話,應該去瑞士。那邊會更好玩一點。」


    她後來跟蘇沛真蘇昱昕一起,去歐洲玩的時候,在瑞士停留了好幾天。


    她沒想到,曾經她說過的話,那麽久遠以前的話,蘇成輝會記得這麽清楚。


    這讓她有些意外,想到他昨天晚上說的,他很早以前就愛上了自己的話,她重新轉過身去。


    「再說吧。」


    「千雪,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壞。相信我?」


    「我現在什麽也沒想。」


    厲千雪扔下這句,繼續往外麵走,隻是沒走兩步,她的腳步又停了一下,轉身看了蘇成輝一眼:「說起來,我倒是真的在想一件事。」


    「什麽?」


    「昨天晚上沒有做措施,我應該不會懷孕吧?」


    倒不是厲千雪自己嚇自己。自從二胎放開以後,比她年紀更大的懷孕生孩子的都不少。更何況以她現在的年紀來說,還真有可能。


    這話一出,蘇成輝立馬變了臉色:「應該,不會吧?」


    他自己都不確定。事實上,他跟厲千雪唯二的兩次,厲千雪兩次都懷孕了。跟向采萍唯一的一次,向采萍也懷孕了。


    這,這——


    「千雪,你別嚇我。」


    看到他成功的被自己轉移了注意力,厲千雪忍不住就揚起了嘴角。往樓下走的腳步,輕快了不少。


    算了,她還是不告訴他,昨天是她的安全期好了。


    不過懷孕這事,她還真的有點擔心。雖然她現在已經不年輕了。但這種事情,還是小心點好。


    ……


    下樓時,厲老爺子看到蘇成輝在,驚訝也不過是一下。很快就接受了。


    倒是厲千雪,開始給厲老爺子打預防針。


    「爸。過幾天,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


    「啊?去哪?」


    「去瑞士。」


    「去瑞士幹嘛?」


    厲千雪經過了一個晚上,已經把什麽結果都想到了,眼下也一樣:「我跟成輝去瑞士度假。」


    「度假?」厲老爺子看看蘇成輝,又看看厲千雪:「怎麽好好的想起來去度假?」


    不知道還以為他們人補度蜜月呢。


    「爸,你也知道的,我打算給成輝一個機會。既然是這樣,自然要多相處的。跟著他一起出門,去旅行一次。認真相處,也順便看看對方的缺點跟性格上跟自己不合適的地方。真的實在不適合,也好早做打算。你覺得呢?」


    厲千雪這純粹就是胡說八道。她跟蘇成輝夫妻二十幾年了,什麽缺點,什麽性格上的不合適。還需要磨合?


    偏偏厲老爺子聽了相信了,不但信了,還相當慎重的點了點頭:「是啊。既然有複合的打算,就考慮清楚,錯了一次就算了,可不要再錯第二次。」


    「爸你放心吧。」


    厲千雪說話的時候看了蘇成輝一眼。蘇成輝早就知道厲千雪一定會想辦法找藉口讓厲老爺子放心,但沒想到會找這樣的藉口。


    「成輝。」厲老爺子突然開口,一臉嚴肅的看著蘇成輝:「我以前把我的寶貝女兒交給你,結果你沒有對得起我的託付,你傷害了她,也傷害了我。現在,我重新把女兒交給你,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爸你放心,不會的。」


    「好。我再信你一次。」


    「爸,你說什麽呢?」厲千雪先受不了了:「我隻是打算給他機會,可沒說就一定會選擇他。」


    「在我看來,是一迴事。」厲老爺子的想法裏,都已經決定去「補蜜月」了,那就八·九不離十了。還有什麽好問的?


    厲千雪嘴唇動了動,最後放棄了跟厲老爺子去爭高低。有些事情,他信就信,不信就算了。


    吃過飯,兩個人一起出門了。在路上,蘇成輝買來了顆事後藥給厲千雪:「千雪,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一定不會再讓你有機會吃這個藥。」


    蘇成輝想了很久,以前不近女色,所以無所謂。或許過幾天他可以先去做一個結紮?


    這個想法倒是不錯。


    厲千雪不知道他的想法,她用了三天的時間,把大部分公事都處理好了,要交代的,也交代了。


    蘇成輝正跟史密斯醫生確定,來中國的幫厲千雪手術的事。不過厲千雪突然改變主意了。


    「讓史密斯醫生別來了。先去瑞士吧。去了瑞士直接去美國。」


    跟蘇成輝旅行,確實沒有過,不過她很想嚐試一次。看看是什麽感覺。


    「千雪?」蘇成輝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林市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我若是在林市做檢查或者是做手術,很難保證消息不漏給我爸知道。既然是這樣,不如我去國外,真有什麽,直接在外麵解決就好了。」


    「好。」她都決定了,蘇成輝決定都聽她的。


    「我們走之前,我先說服我爸爸,讓他同意去找他朋友度假,或者是直接去榮城找蘇青桑也行。


    橫豎厲老爺子跟霍老爺子關係也不錯,兩個老人家在一起,也有個伴。


    「都聽你的。」


    蘇成輝沒有意見。厲老爺子聽完厲千雪的話之後,思來想去,決定去榮城看看想想念念。


    厲千雪動作很快,前腳將厲老爺子送上了飛機,後腳自己也上飛機了。


    走之前沒忘記打電話給蘇青桑,讓她多照顧一下厲老爺子,得到蘇青桑的保證,厲千雪轉身看向蘇成輝。


    「走吧。」


    「恩。」


    東西昨天就收拾好了,隻準備動身而已。小夏跟張叔上樓,拎著兩個人的行李往樓下去。


    厲千雪看了自己的房間一眼,眼神有明顯的不舍,隻是一下,很快跟著出去。


    一個多小時後,兩個人登上了去瑞士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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