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的隊伍隨著新娘被新郎胡誌軍背出家門,開始走上了迴城的路。此刻的菊香是特別的幸福,鄉親們都誇她能幹,福氣好,找到了那麽帥的一個新郎。讓所有都瞧不起她的姑娘小夥都投來了驚異羨慕的目光。

    胡家的迎親隊伍都自然地排成了隊伍在樓下,他們準備好了鞭炮,家裏高聲放著喜慶歡快的音樂。隨著先頭兵報告車隊的到來,霎時鞭炮聲響成一片,大炮震耳欲聾。隻見八輛黑色的小轎車緩緩駛入到家門口樓下。新娘在新郎的陪扶下,出了車門,到了樓下,新郎背著新娘上樓。新人的臉上,迎親的人們都是笑逐顏開。新娘菊香在新郎胡誌軍的介紹下,認識了家裏的長輩,菊香高興地和他們打著招唿,聊些家常話。待菊香和長輩熟識後,胡誌軍便落下她在新房裏,獨自去和親人說話,商量著事情。

    下午去家附近最高檔次的酒店辦喜酒,胡誌軍在出門前笑著對菊香說:“你做得不錯,親人都誇你賢惠,等一下迎賓會有更多的親戚朋友到來,你要繼續保持微笑,迎接他們。你今天不能喝酒,我都替你喝,我替你多陪陪他們。”

    菊香很感激地點點頭,為他能想著她,幸福地笑著說:“我會的!”

    胡誌軍看著她,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趁她轉過身去,他卻苦笑了一下,深深地吐著出氣。

    酒店的迎賓接待工作安排好後,親人們都忙開了。菊香和胡誌軍在大門口迎接,兩人都笑得特別溫馨。旁邊的伴郎伴娘陪著他倆說著笑話,和他們一起迎接客人朋友。

    他們從四點二十幾分開始迎接著陸陸續續到來的客人,直到六點多鍾。他們眼神左右顧盼,卻也望不到對麵馬路上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

    這個女人就是青萍,小男孩就是女人的兒子。女人老遠就看見了胡誌軍,他的身影哪怕化成灰,她都能辨認出他是誰。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看他結婚?她不甘心就這樣失去了他,因為她愛他。她不由自主地帶著孩子看著他和那位新娘,看著他們交頭接耳,看著他們微笑著說話,看著他倆胸前別上的新郎新娘紅花,看著他不時地把手搭在新娘的肩上。她就這樣看著他們每一個動作,眼睛傻傻地盯著。

    小男孩一會兒看著媽媽,一會兒看看對麵,一會兒看看周圍。他有些兒不耐煩了,稚氣地說:“媽媽,我們上車,找爸爸!快呀!”見媽媽沒有迴答他,就使勁拉著媽媽的褲子,催道:“媽媽,走了,我們坐車!”

    青萍蹲下來抱起兒子,眼睛望著對麵酒店門口,告訴兒子說:“爸爸就在那邊!他不要我們啦!他跟那個穿白裙子的哇嗚(我們這對妖怪魔鬼的稱唿)結婚了!”

    小男孩順著媽媽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再迴頭看看媽媽,問:“爸爸在哪裏?”

    青萍告訴兒子:“他就在對麵那個穿著白裙子,頭上紮著紅的花哇嗚旁邊,他們今天結婚了!”

    小男孩前驅著身子,對媽媽說:“走,爸爸去。”

    青萍苦著臉搖搖頭,對男孩說:“不去了,哇嗚會吃了我們的,爸爸不要我們了。”

    小男孩倔強地驅動著身子,撒賴地說:“去,爸爸去,爸爸去!”看著媽媽不動身子,掙紮著要下來,青萍放下他。他便拉著媽媽的手,拉著她要過馬路,去找他的爸爸。

    青萍看著兒子,再看看對麵的胡誌軍,淚水不聽使喚地流了出來,嘴裏對兒子說:“爸爸不要我們了!爸爸不要我們了!不去,哇嗚會吃了我們的。”

    小男孩卻是使盡了全身力氣,身子都拉斜了,堅持著要過去找爸爸。青萍趕緊蹲下來,搽幹淨眼淚,抱著兒子,輕輕地說:“那不是爸爸,我們迴家了,迴家啊!”她抱起孩子,不想再看下去了。

    小男孩卻不相信媽媽,執意要過去。看著媽媽要抱著他離開,他拚命地掙紮著,嘴裏說著:“去,去,去!”看著媽媽抱著他走向另一個方向,他開始哭喊著:“去,爸爸去,去,去,爸爸去!”他用手指著那邊酒店方向,淚眼看著那個方向,開始拚命地掙紮反抗。

    青萍用紙擦著兒子的眼淚,淚水已經模糊了自己的雙眼,她心痛著,安慰孩子說:“那不是爸爸,媽媽帶你去找爸爸,去找爸爸,不哭,我們給爸爸打電話,喂!爸爸嗎?在哪裏?貝貝要跟你說話!”她掏出手機假裝打通了電話。

    小男孩停下了掙紮,接過手機,聽著,過了半響,仍然沒聽到聲音,便要把手機丟了,幸好青萍急著接過。他又開始堅持要迴去那邊的酒店,拉著媽媽要過去。青萍隻好哄騙著說:“我們打的,我們去找爸爸!”隨著她的招手,一輛的士停在他們麵前,他們上車離去。

    酒店裏,賓客都來得差不多了,胡誌軍和菊香隨著婚禮進行曲,踏上了結婚的舞台,在主持人和親朋的歡唿聲中舉行完了結婚儀式。禮畢,大家開始用餐,新郎新娘換了服裝出來敬酒。

    胡誌軍今天喝得特別爽快,讓親人桌的妹妹胡鳳嬌和媽媽看到了。她們知道他平時滴酒不沾,擔心他那樣喝肯定會醉的。但也不好去說他,勸阻他,畢竟他們在給客人敬酒。

    等他們敬完所有桌的酒,媽媽和妹妹都看出了胡誌軍今天喝得不行,臉都是蒼黃的。可他卻是笑著,表現得很高興。新郎新娘送走了大部分客人,胡誌軍把菊香交給妹妹鳳嬌,對妹妹說:“你好生照顧你嫂子迴家,我過去陪陪我的同學和那幫哥們。”

    胡鳳嬌點頭答應著,提醒著說:“你要少喝點,看你臉色都不好,要知道嫂子還要你照顧哦!”

    他笑著說:“知道,你哥能喝呢,今天我結婚,大喜,高興,不怕!哪點酒算什麽!沒事!”

    他說著過去那邊桌,和他們大聲說著話:“來來來,弟兄們,感謝你們的再一次到來,我有所怠慢,先自罰三杯!”他自己一口氣喝完三杯,然後坐下和他們繼續說話,繼續喝酒。

    晚上,菊香坐在新房裏,她和胡誌軍的親人們說著話,隨著時間慢慢過去,親人們都陸續出去玩牌說話去了。娘家來的人因為近,都迴去了。新房裏就剩下菊香一個人,她看著窗外的天越來越黑,路燈也漸漸亮了,她靠著窗,看著路上的各色行人,憧憬著婚後的日子,盼著胡誌軍快點迴家。耳朵聽著每一次開門進來說話的人們,隻希望聽到胡誌軍的聲音,可一次次的開門都是別人。她坐迴床邊,繼續等著他。

    時間在手機讀秒器裏一秒一秒地過去,一直讀到了夜裏十二點多鍾,卻仍然沒有看到胡誌軍迴家。菊香等得心裏有些著急,她放下手機,站起來,走到鳳嬌那裏,問道:“你哥怎麽還沒有迴來?會不會喝醉了?”

    鳳嬌忙說:“我打電話問問!”

    菊香點點頭,說:“好的,我上個廁所。”

    等菊香出來,鳳嬌告訴她:“我哥在和他們唱歌呢!在酒店裏,說過一會兒就迴來。”

    菊香在鳳嬌旁邊坐下,看著他們打麻將,等著胡誌軍迴家。

    一等就是兩點鍾了,胡誌軍終於在堂弟們的攙扶下,出現在家門口。菊香著急地走過去,隻見他滿嘴,滿身的酒氣,臉色也非常難看,嘴裏卻笑著說:“盡興,應該多玩會兒,其實我還能喝,這麽點酒算什麽!”

    幾個人把他扶進新房裏,菊香跟了進去。因為有她在,他們都出了房門。

    菊香替他脫掉了鞋子,給他蓋上被子,看著他閉著眼睛睡去。她本來看著麻將昏昏欲睡的,經過他迴來這麽一折騰,她此刻卻沒有了睡意。她眼睛愣愣地看著他,聽著他打著唿嚕,想著他是為了自己不能喝酒,而去陪客人多喝了些,才喝醉了,心裏有些兒內疚,有些感激,有些憐惜他。

    不知他睡了多久,突然醒來了,臉部是難耐的痛苦狀,一會兒隻見他要爬起來卻是來不及起身,隻見他嘴一張,就嘔吐了一地,黃黃的一地在床前。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菊香一聞到那臭氣味,胃裏就開始翻倒,她強忍著,拿紙給他搽幹淨嘴巴,去給他倒了一杯水漱口。到廚房拿了撮箕掃掉嘔吐物,倒入廁所。她趕緊衝掉,自己也忍不住嘔吐出來,她連忙搽幹淨,打開龍頭為自己漱口。拿了拖把到房間把那裏拖幹淨。然後迴房間把窗戶全部打開,讓空氣把房裏的臭氣吹散。

    等她忙完坐迴床頭,她再次看著他,問道:“你好些了嗎?”

    他沒有迴答,又睡了過去。菊香最後也累了,她和衣就著床邊的枕頭靠著,拉上被子蓋著,關了台燈睡去。朦朦朧朧睡到半夜,她感到胡誌軍抱著她,對著她輕輕地說:“青萍,我恨你!”

    她不知道他怎麽了?趕緊拿開了他的手,坐了起來,打開台燈。她再次仔細看看他,他朝向她這邊睡著,臉色好了些。原來他剛才在說夢話!

    菊香大腦清楚地記得他喊青萍,這青萍是?莫非是他前妻的名字?她的心開始難過起來,慢慢地覺得自己嫁給他都是一個錯誤!感覺他的心還在青萍那裏。自己是多麽可悲!躺在身邊的男人不屬於自己,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可心裏還是忍不住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來會是怎樣個光景?她為自己歎息著!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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