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我接到一個電話,是張青豔打來的,她問我現在怎麽樣,我們閑聊了幾句,一直說到語塞她還是不肯掛電話。


    “青豔,你是不是想和我說什麽?”她今天的異樣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他們,發現了syler的屍身!話剛問出口我就後悔了,我害怕她給我的答案是那樣的。不要,我情願一輩子都不要聽到那樣的結果,我情願永遠相信他在地球的某處,哪怕桑榆暮年我們終能相遇。


    “他迴來了。”


    我唿吸停滯,握住手機僵在原地。


    “有段時間了,羅本前幾天才說漏嘴,他不讓我和你說,可是我考慮了幾天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他迴來了,卻沒有第一時間聯係我,為什麽?為什麽他讓我苦苦煎熬這麽多個日日夜夜,為什麽!


    我帶上瀚生搭乘了最近的一班飛往薩凡納的飛機。


    奧古斯丁莊園還是一如既往的浪漫,肅立,草坪還是那麽整齊,漂亮,遠處的石亭屹立在草坪中央,這裏的一切都不曾改變。


    瀚生興奮極了,跑向那片花海,米歇爾吃驚的看著我,我沒有怪她,她不告訴我無非是受他的意,我拍拍她讓她幫我看著瀚生就進去上了二樓。


    syler的房門緊閉,我沒有敲門,輕輕按下把手門開了沒有鎖,我看見他背對著我坐在窗邊一動不動,他的後背是一張辦公桌,原來的那張擺放茶具的桌子已經不在了。


    “米歇爾,我今天不想喝茶不用加水了,你出去吧。”


    我聽見他的聲音,實實在在,我的syler,他在,一直都在,與我在同一個世界,唿吸著同一片空氣,真好…


    我上前一步輕輕喚了聲“syler。”我害怕他隻是一個幻影,我害怕聲音大一點他就會消失不見。


    他的背脊明顯僵直了,可是他不語也沒有轉身看我一眼。


    “syler,你是什麽時候迴來的?為什麽不聯係我?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每天都…”


    “你走吧。”他冷冷的打斷了我的話。


    我不可置信的呆在原地,而我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從不會這樣對我說話,他可以對全世界冷漠但不會對我這樣,他也不會把我從他身邊趕走。他怎麽了,為什麽現在這麽討厭我?


    我一定是傷透了他的心,或許他還在生我的氣,不行,我要讓他原諒我。


    “我不走!我再也不會離開你,這輩子都不會,syler,我錯了,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曲解你對我的愛,我錯了,真的錯了,你不要生我的氣,我任性不懂事,可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會用一生來彌補,請你不要讓我走。”


    我流下懺悔的淚水希望他能重新接納我,再一次包容我過去所做的一切,就像以往一次又一次。


    我以為他會迴過身抱住我,我以為他不可能真的和我稚氣,我以為我認錯了他就能原諒我。


    可是他依然沒有轉身也沒有任何動作。


    良久,他才開口。


    “我不想見到你。”


    我閉上眼,一定是幻聽,一定是,syler他溫文爾雅,他即使對我有再大的不滿也從來不會這樣對我說話,我的情緒已經崩潰,胸前起伏不定,淚水溢出眼眶,心髒痛的快要停止跳動…


    “我求你,求求你,我隻想待在你身邊,syler,我愛你,一直愛你,你也愛我不是嗎?你親口對我說的,讓我對你好,讓我留下,留在你身邊…”


    我放下三十幾年來所有的自尊苦苦哀求他,直到泣不成聲抽搐的再也說不出話。


    然而他卻動了,他緩緩的轉過身毫無表情的看著我,我的心被生生的刺痛。


    “你不是和約瑟夫訂婚了嗎?”


    我恍然,原來他是為了這個生我氣嗎?


    “我迴法國就把戒指還給他和他說清楚了,我不愛他,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急急的向他解釋,渴望解開誤會,但他的眼神依然冰冷刺骨。


    “你應該和他在一起。”他定定的看著我然後低下頭。


    “他可以給你完整的人生。”


    不是的,我分明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一絲落寞,縱使他假裝得再如何淡然,他明明是在乎我的,我不可能聽錯!


    “你也可以給我不是嗎?”


    他抬起頭諷刺的笑著,他的笑讓我渾身發冷。


    然後他繞過辦公桌整個人出現在我麵前,他不是走過來的,而且坐在一張輪椅上。


    我看著他卻看不到他的左腿,我的心沉墜的如灌滿了鉛,我不敢也不願相信自己的雙眼,而它折射出的影像卻深深的打擊著我直至麻木。


    “你還敢說我能給你完整的人生嗎?”他的語氣顫抖,那是他第一次在我麵前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原來,原來是這樣他才不聯係我的…


    原來,原來是這樣他才讓我走…


    原來,原來是這樣他情願讓我和約瑟夫在一起…


    syler,真傻,你真傻!


    我走到他麵前蹲下身把頭枕在他另一隻腿上雙手環住他。


    “可以的,不管你變成什麽樣,隻要那個人是你,我就可以擁有幸福的人生。隻要是你,我們三口之家才能完整。”


    我的淚水滴落…


    他驟然捧起我的臉,雙眼通紅。


    “你說什麽?”


    “瀚生是你的兒子。”


    他也許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直搖頭,我握住他的手堅定的看著他。


    “我離開莊園去法國前就發現自己懷孕了,我怕你們從我身邊奪走他,所以為了留在法國隻有和別人辦理手續,syler,我的心和人一直是你的不曾改變。”


    他的眼神在我的臉上來迴掃視,我依然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他好像要把我看個遍。


    “他呢?”僅一會他像是消化了我說的話,忽然情緒有些激動。


    “我帶來了,在樓下。”


    他甩開我推著輪椅就出去了。


    自那以後我和瀚生就在莊園住下了,syler通常上午會在自己的房間辦公,其他的時間都給了瀚生。


    瀚生見過黑馬以後就深愛無比,syler為了帶他感受黑馬疾馳的速度親自駕馬,我遠遠的看著他十分心疼。


    我時常想如果那時他不是為了拖住那兩個人讓我逃脫或許他就不會失去那條腿。


    我叫瀚生別總是纏著爸爸騎馬,爸爸不方便,他卻迴我爸爸說了最喜歡帶瀚生騎馬。


    syler對瀚生的疼愛是超越我看到過的任何一種感情,他的溫柔,細心,體貼全給了瀚生,他把自己身上沒有得到的父愛也全給了他。


    有一天我問瀚生你想巴斯蒂安爸爸嗎?他說想,我說那帶你去找他好嗎?


    他說他不能離開爸爸,我問他為什麽,他支著小臉想了想告訴我巴斯蒂安爸爸一直叫自己要做個男子漢,而爸爸讓自己知道如何做個男子漢。


    我笑了,因為他是syler,他總能教會人成長,正如多年前他對我一樣。


    隻是現在,我們的關係卻這麽近又那麽遠。


    如果瀚生不在的話他從不會主動和我說話,我在他麵前就如空氣一般,時間久了也學會在他麵前保持沉默,我們就像在荒島剛遇到時一樣,互相之間隻有寂靜。


    我喜歡溫暖的午後坐在屋前的躺椅上看著父子兩玩一些小遊戲,syler腿腳雖然不方便,但他竟然可以坐在輪椅上和瀚生踢球,而他絕不會讓瀚生一分,所以小家夥盡管滿頭大汗還是贏不了他。


    其實即使syler一輩子不再搭理我,我也很知足了,能天天見到他和瀚生我已經不敢奢求太多…


    後來的一天我爸媽打電話來希望到這裏看看瀚生,瀚生開心極了。


    也許他太興奮和syler說了這個事,那天我和埃達去機場接爸媽迴來,syler穿得很正式和瀚生站在屋前等著我們。


    我看見他直立的雙腿有些愣住,他是為了見到我家人特地裝的假肢嗎?


    他接過我爸媽的行李拎進屋,可老爸還是發現了他走路時略微的不同,他落後兩步詢問我,我拐著老爸。


    “他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


    後來我爸再也沒提過。


    爸媽在這住了一個月,syler在他們麵前會照常和我說話,待我如個正常的妻子般。


    而他也總是帶我爸媽去各個景點遊玩,縱使我們都顧慮他的不便,可他仍倔強而固執的照顧著他們,甚至連每餐的菜品都會精心準備,中西結合。


    可是我知道,等爸媽一走他又會打迴原形不再搭理我。


    但是最終他在我爸媽眼中是個一百分的女婿,其實我知道他們這次下定決心來,除了看瀚生是想確認我這些年在國外到底過得怎麽樣,雖然他們嘴上不說但我知道卻一直為我提心吊膽。


    直到這次送爸媽走時他們才露出放心的微笑,這個放心是給syler的,我感謝他,即使隻是一場戲,但他還是很圓滿的配合我演完了。


    轉眼我在薩凡納已經生活幾個月了,在這裏我沒有什麽認識的人,反而和張青豔走得越來越近,我們經常一起出去逛逛街看看電影,因為有她的陪伴我也並不感覺寂寞。


    那天她邀請我參加一個宴會,說是業界一個大佬舉辦的,聽說十分好玩,我閑著無聊就應邀了。


    她一大早約我去理發店打理了頭發,又讓我和她一起去做指甲然後化妝,最後她打量了我一番。


    “莫亞啊,你好歹也算時尚圈的人了,怎麽最近打扮的這麽隨性,今天的場合都是爭奇鬥豔的,你這不行。”張青豔一臉嫌棄,我身上是一件寶藍色的禮服,雖然簡單但不至於太糟糕吧。


    她把我拖到她們家然後給了我一件禮服讓我趕緊套上時間快到了。


    換完後她帶我來到她家後麵不遠處的空地上,那裏居然停了一架直升機。


    “去哪?怎麽還要坐直升機這麽高大上啊?”


    “沒事,我叫羅本租的,按小時計費,不貴,我這次不能遲到因為還要趕在宴會開始前送給那個大佬一樣東西,否則工作不保啊。”


    我拉了拉身上的禮服總覺得這件衣服有點太隆重了,白色的長拖,華貴的麵料有點太誇張。


    我望著窗外,看見不遠處有三個島嶼,一座島大一點,另一座很小,而中間的那座島我赫然發現是一個像愛心一樣的形狀。


    “我們要去一個島上嗎?”


    張青豔並沒有迴答我隻是一味的笑。


    飛機降落在一片沙灘上,下了飛機後我驚住了,這片沙灘,這座島!正是我多年前流落的荒島。


    “這座荒島!”我情不自禁感歎道,時隔多年我從未想過還能迴來。


    “這裏不是荒島了,現在已經被正式注冊了,這座島的名字就叫q&h。”


    我不可置信的望著張青豔,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怪不得我一直想張青豔的禮服為什麽會這麽合我身,原來一切都是她設計好的,她像看穿了我的心思。


    笑咪咪地說:“這是你工作室所有設計師的勞動成果,滿意嗎?”


    我看著身上的裙子,又看了看前方的島嶼。


    這座島已經被打扮一新,開辟出一條可供行走的道路,路麵上鋪著淺藍的毯子與大海連成一線。


    而放眼望去,樹木上掛滿了亮閃閃的月亮,曾經在這座島上的每個夜晚我都會把寄托送往月亮上,後來不管我去哪裏依然覺得這座島上的月亮才是最美最迷人的,這些月亮仿佛承載了我多年的心願,然而全部實現了。


    我順著毯子繼續往前走,終於在叢林包圍的前方看見了他,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淚水滑落,他身穿那件我剛到巴黎時為他做的西裝,那件一直掛在安德烈之家裏我床頭的西裝。


    他兌現了他的承諾,穿上了我親自做的衣服為我當了一迴模特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


    小瀚生站在他身邊穿著一套小西裝打著領結滿臉笑開花。


    周圍有我所熟悉的家人,朋友...


    譚淼淼也找到了自己的愛人,不再大大咧咧更多了一份小鳥依人;


    靜姐帶著孩子也來了,她眼眶紅了但依舊微笑,我走過她身邊時看見站在她身旁的耿碩,我也笑了;


    巴斯蒂安帶著那個可愛的卡米爾對著我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我迴以感激的笑容;


    約瑟夫獨自站在那邊,他沒有發出聲音默默說了聲“祝福你。”我看出來了,向他眨眨眼;


    ……


    最後我來到父母麵前,他們都老淚縱橫,父親輕輕牽過我的手把我交給那個注定與我命運糾纏卻永不分離的男人。


    我看著他,他的眸,的唇,的全部。


    仍然覺得如夢似幻…仍然無法相信syler要在今天娶我…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舍得讓時間流逝?讓我們一再等待?”他好像知道我心中所想。


    “我…”


    我預辯解唇卻被他鎖住。


    掌聲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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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這是我和syler最後的結局。


    在奧古斯丁莊園,我們一家三口從此再無煩惱,隻有無限的愛。


    直到一個月後的清晨,


    米歇爾給了我一封信說是早上寄來的,上麵寫著奧古斯丁夫婦【收】。


    我接過後看到是一個黑色的信封,打開後熟悉的圖騰出現在眼前。


    信中依然隻有一行字:還有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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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完。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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