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公社規定,農業社的一切生產資料和公共財產轉為公社所有,由公社統一核算,統一分配,推廣公共食堂。


    這公共食堂自然成為了整個石墨村裏油水最多的地方,可是麵對陳海波父子,沒有一個人願意把自己家的存糧都貢獻出來,大家都心知肚明,把自己家糧食放在陳家父子那裏就等於狼入虎口。


    “你們這些個沒有眼光的東西,加入公社食堂每天有三餐飯,有大白饅頭,再說這是主席他老人家的命令,你們不配合我的工作就是站在人民和國家的對立麵,要是再敢阻攔,我底下的護衛隊可不是白吃飯的。”陳天霸指著他身後跟著他的王三王四等人,對著麵前不讓他進屋的付大柱軟硬兼施。


    “像你們這樣一天三頓的浪費,我們的糧食能吃幾天,,。”聽見對方把主席都搬出來,想要拒不上交的付大柱也變得怯懦起來,想攔又不敢攔的讓陳天霸搜刮走了所有的糧食。


    照著這個模式陳天霸順利的收走了整個石墨村上下的糧食,最開心的莫過於全村存糧最少的那一戶,上交最少的糧食,享受和大家一樣的待遇。而最不開心的便是熊老太太,陳天霸出門的時候都不敢相信,居然搜了整整三板車的糧食。


    “呸”陳天霸走出刑家老院子時向著牆角吐了一大口唾沫,對後麵哭天搶地的人充耳不聞,


    “這死老太婆真tm能藏,居然整整三板車,地主富農階級的糧食就該全部充公,走,全都給我拉到糧倉去。”


    何文碧看著院子裏跪在地上的熊老太太,一臉幸災樂禍,


    “嗬嗬,這真是活該啊,天天的給小姑子開小灶,吃獨食,這下都讓人收走了,白給村裏人吃,哈哈哈,這真是要笑死我了,哎喲哦,我的肚子,,哈哈哈。”何文碧一邊扶著自己的大肚子,一邊張大了嘴哈哈哈的笑得不可抑製。


    熊老太太聽見這人的嘲笑,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帶著十分的厭惡,巴不得一眼就能盯死她。


    清楓穀


    作為石磨村唯一的一隻狗,大黃沒有同類的小夥伴,成天都和羊混在一起,睡也睡在羊圈,雖然猴娘娘很是嫌棄卻架不住大黃的厚臉皮。每天夜裏都偷偷潛進來和兩隻羊睡在一起,邢有糧幹脆找了些幹草在羊圈給鋪了個很大的窩,正在窩裏睡得正香的大黃似聽到了什麽,兩隻耳朵動了動,翻身就往外跑。


    邢有糧聽見大黃的狂吠趕緊出來看了看,看見來人後趕緊拉著妹妹把廚房和地窖裏的糧食大多都藏到了秘境,


    “就這麽點?你們是不是私藏了?讓我找到不給你們好看!”


    跟班王三心有不甘的將廚房翻了個底朝天,除了手上不到一斤的粗糧再也找不到一粒糧食。


    “分家的時候奶奶沒有分給我們糧食,爹又不在,哪裏來的糧食,就這點粗糧都是外婆從自己嘴裏省出來給我們的。”刑有糧站在門口將弟弟妹妹都護在身後,阻止了正欲去王三手裏奪迴糧食的邢有糧,一臉戒備的說道。


    陳天霸聞言眼睛略一睜,佯裝恍然的樣子,道,


    “哼,我還將這一茬兒給忘記了,你們家沒人在生產隊裏幹活了。既然沒有貢獻又怎麽可能讓你們在食堂白吃白喝,小三兒,別找了,我們走。”


    對於陳天霸來說,這樣沒爹沒娘的小孩子那就是他可以予取予求的對象,這細胳膊細腿的能把他咋地。


    邢有糧本來就沒打算和這樣的人計較,可是他沒想到自己弟弟那倔性子,趁著他不注意就拉住了王三手裏的糧食不放手,


    “把糧食換我們,你們這些壞人。”


    王三一腳把邢有乾踹翻在地,瞪大了眼睛兇神惡煞的望著爬在地上哭得滿臉淚水鼻涕的他,


    “老子給你臉了是不?有娘生沒娘養的狗東西。”


    聽見這句話,邢有糧握緊了手裏的拳頭,臉上青筋冒了起來,跨出的步子又收了迴來,趕緊將弟弟扶了起來,


    “陳天霸,糧食你拿走,食堂我們也不,,。”


    邢有糧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這些家夥青著臉不斷往後退,似見到什麽可怕的怪物,推到門口後一溜煙的全跑幹淨了。轉身一看,卻見小妹腰上那立著腦袋的“金腰帶”。


    還沒盡興的邢悠悠很是可惜的將金環收進了秘境,


    “切~,膽小鬼。”


    自己這兩個弟妹啊,一個衝動魯莽,一個膽大妄為,邢有糧不禁皺緊了好看的眉,歎著氣搖著頭,趕緊蹲下了身子給弟妹們上起了思想教育課,


    “小妹,以後不可以隨便玩蛇知道嗎,雖然這蛇溫順,可始終是個毒物,每次見你玩蛇,大哥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有乾你也是,大哥是不是給你說過遇事不能衝動,特別是在比自己強的對手麵前贏不了就先忍著。”


    刑有乾點了點頭,拉了拉刑有糧的衣袖,可憐巴巴道,


    “不想他們欺負大哥,他們都是壞人。”


    見大哥沒有再責怪他的意思,繼續道,


    “大哥,我們是不是不能去食堂吃飯?”


    刑有糧一邊收拾著房子裏的一片狼藉,一邊解釋,


    “陳天霸一向看不慣我們,又是食堂的管事,我們去他那裏吃飯能給我們好的,還不如在家吃得自在,再說我們自己有糧食。”


    張家


    張小川看著自己娘坐在院子裏一臉愁雲的樣子,忙過去給她按著肩,安慰著,


    “娘,沒事,吃食堂也好,反正以後也不算糧食了,以後幹活的時候你也能悠著點,別搶著幹,你看你手上的繭子。”張小川拉著自己娘的手,摸著上麵膈人的硬繭,心裏酸得很,這哪裏像是一個大家閨秀的手。


    “好啦,好啦,娘不慪了,隻要你好好的,沒什麽大不了的。”李麗蓮看著自己兒子的表情心裏軟軟的。


    “有乾不是找你鬧著要棗樹的苗子麽,你趕緊挖兩顆給他送去吧,也看看他們家情況怎麽樣了。”


    張小川聽了李氏的話,拿出了小鋤頭在院子裏的大棗樹下選了幾顆壯實的樹苗送到了清楓穀,剛好碰見刑有糧在廚房做晚飯。


    “我和娘還擔心你們呢,你到好,自己優哉遊哉的在家裏做著飯。”張小川說著將手裏的苗子放在了院子裏的石桌上。


    “川哥哥~”刑有乾聽見了張小川的聲音,趕緊跑出屋來,一下就撲到了張小川的身上,委屈的抱怨著下午發生的事。


    “你大哥說得對,以後不要這麽衝動,悠悠呢?”張小川趕緊扶穩了已經到他肚臍高的刑有乾。


    “在屋裏呢。”


    “今天川哥哥幫你把棗苗帶來了,你快去找個地方種下吧。”


    可哪知刑有乾看著棗苗癟著嘴,一副要哭的樣子。


    “這是怎麽了?”


    張小川有些搞不懂,之前一直鬧著要,現在給他帶來了,怎麽反而不高興了。


    刑有糧掀開了鍋蓋,攪拌了一下鍋裏的雜糧粥,


    “他這是想爹了,爹走之前答應了他要給他種和你們家一樣的棗樹。”


    張小川正糾結著要怎麽安慰麵前這使勁憋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的小東西時,清楓穀又來了客人。


    “有糧在嗎?”


    刑有糧聽見這嚴慈而又熟悉的聲音時,趕緊出了屋子,


    “校長,你怎麽來了?”


    “還不是擔心你們。”這聲音的來源從薑校長的身後走了出來,一點不客氣的坐在了院子的凳子上。


    “我聽陳家的孩子說你們不能去食堂吃飯是不是啊?”看著薑氏一臉慈愛的看著他,刑有糧臉紅的地下了頭。


    “校長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傻孩子,你既是我的學生,更是我們家小野的朋友,對你我自然是心疼的。”剛剛走出屋的刑悠悠聽到院子裏人說的話,不禁抬起頭來,看到的是一個身材消瘦的婦人,腳上穿的是黑色的盤口布鞋,穿著洗得泛白的灰色旗袍,花白的頭發在腦後完成了一個髻,淡淡的眉眼裏是疼惜和著急。


    “你們往後可要怎麽過?”


    “校長,我們不會餓肚子的。”


    校長一聽這話就覺得他在強撐著說謊,


    “你不用為了消除我的擔心就說這種大話,娘不在了,爹失蹤了,奶奶又不管你們,食堂又吃不了,怎麽能不餓肚子。”


    薑校長說著將手裏的大袋糧食放在了刑有糧的麵前。


    “陳天霸他們,,,”


    田野知道刑有糧要說什麽,趕緊道,


    “衛叔早早的便去了公社打了招唿,我們沒事。”


    刑有糧一聽這話就放下心來,又將麵前的糧食推了過去,


    “校長,田野每次過來都帶這樣那樣的,這次我不能再收了。”


    刑悠悠一直都知道哥哥的為人,也知道他一直的想法,想要繼續學習,早點去西河鎮念初中,然後尋找父親的下落,不想因為村裏的事情耽擱自己的進度。


    “讀書~,哥哥讀書~”刑悠悠站在門邊,滿臉稚嫩的笑著,露出了兩個甜甜的酒窩,一臉無邪的望著麵前的這群人。


    薑氏望著麵前這可愛的小人精,趕忙將其抱在了懷裏,


    “這是誰家的小人兒啊,怎麽長得這麽標誌啊,看看這眼睛,這好看。”薑氏說著還親了親的她的小臉,臉上的愁雲消散無蹤。


    “有糧,上課的事,你彭老師給我說過了,村裏難得有你這樣好學的學生,其實今天我來也是想要告訴你,你要是想上課的話,每天上午忙完了家裏的活兒就可以來了,要是想要帶什麽人也可以。”薑氏說著,望著旁邊滿臉羨慕的張小川,拉了他到自己身邊。


    “你叫什麽名字啊,今年幾歲了,怎麽沒見你來學校上學?”


    張小川站直了身子,向著坐著的薑校長鞠了一躬,


    “我叫張小川,和有糧一樣九歲了。”


    “你想上學嗎?”


    “那你算數可好?”


    薑氏聽著這話,臉上笑開了顏,


    “比起文學是要差點。”


    趟在大石上不發一言的田野,眯了眯眼,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


    “我外婆可是同濟大學畢業的,你們就偷著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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