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若還能怎麽說呢?這樣一男人她是無法拒絕的。也罷,既是注定的姻緣,何不試著高興的接受呢?

    冰若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她也隻能點頭,即便是搖頭,那也根本就沒什麽意義,她跟他一樣,從不願做沒意義的事。

    小船在湖麵上恣意的飄蕩,微風溫柔的吹在人的臉上,夾雜著湖水特有的清新味道,異常的舒服。經過一番長談,兩個人的心裏都舒服極了,都後悔沒有早點向對方打開心扉。

    “若兒,還沒告訴我第一個帶你來劃船的人是誰呢?”弘曆問。

    冰若心裏暗笑了一下:“這你還記得?”

    “當然要記得。”弘曆挑眉,“我總得知道自己落後於何人吧!”

    冰若展顏:“知道了又如何?”

    “心裏有個數,不能讓那個人再占先了。”

    “那是我生命中最終的一個人。”不顧弘曆的驚詫,冰若的思緒已經迴到了十年前的杭州,那個承載了她所有愉快迴憶的地方。冰若第一次遊的湖就是西湖,隻是當時她並不知道,隻覺得那是一個非常美的地方,後來看了一些有關西湖的詩詞,她才慢慢知道,那個水光瀲灩,山色空蒙的地方就是西湖。冰若雖是在杭州長大,但西湖真的隻去過一次,如今的她已經漸漸明白了原因,娘親從始至終都在避免著與外界接觸,尷尬的身份讓這個苦命的女子不得不藏在深宅大院裏過著隻有三個人的生活。

    可憐的娘親。

    “想什麽呢?”弘曆捏了捏她冰涼的小手,“不想說也沒關係的,我不逼你。”

    “真的?”冰若把另一隻手也放在了他的手心裏,“謝謝你,也許不久後的一天,我會將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對於冰若的主動示好,弘曆自是歡喜不已的,他緊緊的握著手裏的冰涼,希望可以用自己的真心將它溫暖。“那我等你想告訴我的那一天。”他真的會等嗎?他自己也不知道。

    下了船,天色已近晌午。“咱們隨便吃點?”弘曆問。

    冰若點了點頭,這條街是美食的天地,雖有些簡陋,但卻品種繁多,香味四溢。

    這一頓可謂是走一路吃一路的,器宇軒昂的華服公子,傾城傾國的絕色佳人,本就是街上一景,可這兩個人卻像小孩子似的拿著滿手的小零食,滑稽之餘也流露出動人的溫馨,起碼冰若就是這樣覺得的,這種平凡的小幸福正是她做夢都想擁有的,什麽都不去想,摒棄所有的名利煩擾,一切隨性而為。

    吃過東西,弘曆就送冰若迴府了,逛了一上午,她應該也累了,可是弘曆卻並沒有離開,他賴在冰若的房裏,大模大樣的躺在人家的床上,弄得冰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雖說他是皇阿哥,可如此的躺在女兒家的床上算怎麽迴事呀。

    伯父跟幾個哥哥有公務在身,伯母又好像是出府上香去了,偌大的府上就沒有一個能來緩和尷尬氣氛的人都沒有,他也許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如此的死皮賴臉,這還不算,躺了一會,他居然還發起了評論:“若兒,你的床可真軟。”

    “我喜歡睡軟的。”冰若說,從小,她就喜歡在床上鋪好幾層褥子,人一躺下,馬上就能陷進去半個。

    “你喜歡彈琴?”弘曆的眼神又瞟到床邊的一把古琴上。

    “小時候喜歡,後來彈得多了,就不是太喜歡了,可伯母看的緊,每天還是要彈的。”

    “哦,”弘曆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調笑道:“嫁給爺之後,如果不想彈了就直接把琴砸了吧。”

    “真是財大氣粗。”冰若嗔道,“砸了之後,你如何還我一個一模一樣的?”

    “這還真是一個問題,很多東西都是第一個最好,媳婦兒也是,我隻對若兒有感情。”

    “嘴可真甜,等新人也過了門,也許就不這樣想了。”冰若的心裏還真是有點不痛快,七月十八,是她嫁過去的日子,再過不久,應該還有有兩位新人接著進門,蘇州織造高斌的女兒淑寧入邸為側福晉,戴敏之女黃氏錦雲為格格,這兩個人都不是冰若所熟悉的,淑寧雖是高官之女,但因為是包衣出身,平時不會奉召進宮,錦雲固然是旗籍,但因與富察家門庭相差太大的關係,自然也沒有相識的機會,婚是皇上一塊賜的,隻是她這個嫡福晉占盡了風頭而已。

    弘曆一伸手將冰若拉到床邊,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吃醋了?”

    “你想聽是嗎?”冰若打下了他那隻不聽話的手,“我偏不說。”

    “可我聞到酸味了。”弘曆假意嗅了一下。

    “我可不敢吃醋,以後你的身邊還不止有多少女人呢,我若是光顧著吃醋,那就什麽都不用幹了。”

    “若兒,”弘曆起身輕輕攬住她,“我的身邊是會多出很多人,可是我要你知道,她們僅僅是我的女人,而你是我的妻子,我是所有人的四阿哥,卻隻是你一人的丈夫。這樣說,你明白嗎?”

    冰若無言,手臂卻是輕輕的環住了弘曆的腰,如果她真的能成為他唯一的妻,那以後的日子還是可以期待的,隻是皇家之事從來就不會有定數,她也不能在此時存太多的幻想,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弘曆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也隻是額頭而已,這隻是一種憐惜,一種安慰,不摻雜半點情欲。

    “姐姐,我可以進來嗎?”門外想起了傅恆的聲音,冰若慌亂的從弘曆的懷裏鑽出來,起身站到桌子前邊,迴應道:“進來吧。”

    傅恆推開門,看見床上坐著的男人,心裏著實下了一跳,可很快他就猜出了七七八八,並規規矩矩的請了一個大安。

    弘曆很感興趣的瞅著眼前的這個小男孩,應該隻有十一二歲的年紀,濃眉大眼的,很是俊朗,跟馬齊倒是有幾分相像,弘曆尤其注意了一下他有神深邃的大眼睛,光憑這雙眼睛,他就敢斷定這個男孩兒的前途不可限量。

    若兒的弟弟自然是非常優秀,弘曆心想。他拉過傅恆在自己身邊坐下,問:“你以前認識我?”

    傅恆搖了一下頭。

    “那你怎麽知道我是四阿哥?”

    “因為您在姐姐的房裏,還坐在姐姐的床上。”小傅恆想了想又補充道,“姐姐的房間是不能隨便進的,我還小,大人們才沒有什麽避諱。”

    “人小鬼大。”弘曆心下更是極喜歡這個聰明伶俐的男孩兒,“你就是傅恆吧?”

    “迴四阿哥,是。”傅恆小小的自豪了一下,四阿哥居然也認識他。

    “以後沒外人時就叫我姐夫吧,反正你姐姐也快過門了,咱們三個人不必整那麽多的虛禮,隨意就好。”弘曆如是說,目光已瞟到了桌子旁邊假裝喝茶的冰若,“若兒,你說這樣可好?”

    冰若放下了茶杯,說:“四爺高興就好。隻是,您怎麽會認識傅恆呢?”

    弘曆起身走到桌邊,在冰若對麵坐下:“跟若兒有關的人我自然要上心了,尤其是若兒至親的人。”

    “爺知道的可真多。”冰若如是笑談,可心裏卻突然很不安,她總覺得弘曆這是話中有話,可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她隻希望是自己多心了。她真的擔心弘曆再次挑起永壽宮那晚未完成的話題,她不想打破娘親和敏姨的平靜,活人跟死人都不希望被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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