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的劍很快。


    一種純粹的快。


    一種沒有任何變化的快。


    很多時候,沒有變化就是最可怕的變化。


    但對玉連城來說,想要單獨以劍速來勝過他,卻還差了太遠。


    阿飛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絕代劍客,也同樣還差很遠。


    玉連城眼睛也不眨一下,當劍光映在他麵龐時,屈指一彈,破空指勁擊出,在“叮”的一聲脆響中,擊在劍身上。


    ——破空神指。


    這本就是極高明的功夫,更何況還是由玉連城施展,頓時就將劍光崩散。


    而阿飛手中的“破銅爛鐵”本已經受不住這樣一擊,但他手腕一抖、一轉,非但將這道指勁化解,還更為迅疾的刺出一劍。


    玉連城手臂一振,人已後掠飛出。


    他也很想看看這位飛劍客的劍法,廚房太小,施展不開。


    阿飛的快劍緊隨而至,一劍快過一劍。


    玉連城神色淡然,等來到主屋時,他已沒有再退,右手彎曲成爪,在一片陰風鬼嚎中抓了出去。


    隻聽得嗤啦一聲,空氣被抓出一道道聲響。


    而玉連城的右手,也已融入盡阿飛的劍光之中。他的出手淩厲,精妙,十指如鉤,每一次劃出,都能帶起淩厲而陰冷的勁風,正是“攝心幽冥爪”。


    阿飛隻覺被一股陰冷的氣息籠罩,胸口出更是生出一口涼意,仿佛隨時都可能被對方一爪掏心。但他的臉色依舊冰冷的沒有絲毫變化,隻是手中雙劍不斷刺出。


    玉連城也不動神色,五指變化,無論阿飛的劍多快,多狠,也總是難逃五指之間,竟仿佛是籠中之鳥,徒做掙紮。


    反是指尖與劍脊不斷碰撞,其中從劍身上傳來的龐然而陰冷的氣息,總是讓阿飛有種難以應付的感覺。


    忽然間,阿飛手腕一振,眼中微凝,再次刺出一劍。


    這一劍刺出,不管是劍勢還是劍速,都已達到了巔峰。


    阿飛仿佛將精氣神全都灌注在這一劍之上,劍光迅疾如電。


    玉連城也沒有去打擾,從容等待著這一劍的劍勢達到最盛之際,兩根手指遙遙向前一夾。


    於是漸漸就已被玉連城夾住,寸進不得。


    阿飛冷哼一聲,手腕一轉,想要抽出劍來,卻隻聽哢的一聲,這一劍已斷為兩截。


    這把劍實在是個“玩具”,能堅持到現在,已被不容易了。


    玉連城麵帶微笑,手掌一拍,輕拍在阿飛胸口。


    阿飛悶哼一聲,一口血吐出,而整個人接著這一股力,破窗而出,眨眼間就已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他逃走的速度也很快,而且並未用什麽特殊的身法,隻不過他身上每一塊肌肉,每一條骨骼,每一根神經,甚至每一滴血都完全協調。


    而像阿飛這種從小在荒原生活的“野獸”來說,一旦他逃走,那麽別人就再難追殺到他。


    “逃的倒是挺快。”


    當然,玉連城也並沒有追殺的意圖,隻是有些惋惜。


    現在的阿飛,到底還是稚嫩了一些。


    或許和野獸的交手經驗很足,但和真正的高手相比,卻還差了一截,還不是與“天下第一快刀”傅紅雪交相輝映的那個“飛劍客”。


    玉連城又走進廚房中。


    那老頭已被嚇得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金獅”查猛一行人已是很了不得的人物,但卻被阿飛一劍穿喉。


    阿飛快劍如飛,但玉連城卻連兵器都沒有用,就已將其擊傷。


    這些人個個都是狠茬子。


    卻一個又比一個狠,他焉能不怕?


    “老人家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想請你做兩件事。”


    玉連城麵帶微笑,手中已遞出了一錠份額十足的銀子。他很少吝嗇錢財之物,雖然他現已非青衣樓主,但隻憑他一身高明的武功,天下財物豈非任意索取。


    “客人……客人你說。”手中拿著銀子,老人家的心也安了幾分,錢財是撫慰人心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更何況這位客人還很平易近人,不想金獅查猛那麽傲,也像不阿飛那麽冷。


    “第一,幫我把他衣服下的一件金色馬甲剝下來。第二,尋一件幹淨的屋子,再準備些酒菜,我肚子有些餓了。”玉連城笑了笑,隨手彈指,將那被反綁在凳子上,試圖逃走的漢子打暈過去。


    “是……是……”


    不多時,一件看起來很普通的金色馬甲就出現在玉連城手中。


    這便是江湖中號稱“武林三寶”之一的金絲甲了,其實並沒有太大的用處,因為除了兩個勢均力敵的高手相爭時用得著他外,一般人得到它還是難免送命。


    而現在,它卻成了人人追逐的香餑餑。


    老者將玉連城帶到了另一個房間,在享受了不多時寧靜後,老者已叩門而入,手裏端著托盤,盤子裏則是幾碟小菜和一壺酒。


    “客人請慢用,若還有吩咐,隻管叫小老二就是了。”老者將托盤放在桌上,正要退走,玉連城卻已開口笑道:“一個人賞雪飲酒,雖也別有風情,但未免無聊了一些,老人家不妨留下來,和我喝上兩杯。”


    老者連連擺手道:“多謝客人抬愛,隻是我還要處理……處理那些屍體,不然讓其他人看見了,報給官府,小老二就是有嘴也說不清。”


    玉連城擺了擺手道:“既然如此,你就先下去吧。”


    老者離開,玉連城一人坐下喝酒吃菜,欣賞雪景。


    莫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有敲門聲響起:“客官,你今晚要不要在這裏休息,我好給你準備客房。”


    他喊了好幾聲,可惜裏麵都沒有人迴應。


    門被推開,小老頭又走了,就看到玉連城正趴在桌子上,似是沉睡,又似昏迷。


    “嘿,養了那肉球這麽多年,總算是有點用,他這毒藥倒是厲害得很。”老者已經沒有先前的膽小怯懦,嘿嘿一笑,伸手將桌子上的金絲甲抓了過去。


    “老人家,你是想過了陪我喝兩杯嗎?”


    老者並沒有將金絲甲拿走,因為另一隻手已按在了金絲甲上。


    這隻手修長、有力、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幾乎找不出一絲瑕疵,而手的主人,正微笑的看著他。


    “來,這人素來大方,我請你喝。”


    玉連城的右手端著一隻酒杯,已遙遙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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