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微風拂過我的臉,涼涼的還殘存著白天溫暖的氣味,腳邊的高腳杯裏裝著的紅酒隻是假裝很誘人,對於我這種不會用心品嚐的人沒有任何炫耀的意義。隻有安靜躺在夜色裏的那紙畢業證書似乎才能在這一刻給我安慰。父親說我二十歲就要接管公司,還好我為自己爭取到了五年自由的時間,人們都稱讚陳家有一位優秀的繼承人,卻不知道她的優秀全都因為她對自由的渴望。指尖的煙圈不記得在什麽時候已經不會在繼續纏繞,現在的它隻毫不猶豫的帶走我的溫度。出生在這樣一個名望頗高的家族,我不得不悲哀的想到,也許一輩子自由都與我無緣。有人說我是個天才,因為我六歲進入英國的私立學校讀書,十三歲高中畢業並考上了巴黎大學。其實我隻是在為了今晚開始短暫的自由生活而努力的節約時間罷了。

    打好背包乘著夜色正濃,我偷偷溜出了莊園。

    按計劃晚上7點我到達了巴塞羅那。此時華燈初上,街上滿是人頭攢動。買一杯啤酒,拿著我的dv合著人群又唱又跳。我決定換一種心情來迎接新的生活。

    記得在經過一個小巷的時候,某個人猛的把我拉了過去,捂住我的嘴巴。他很高,足足高了我一個半腦袋。他沒有說話,昏暗的燈光下我隱約的看見他的額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慢慢畫出一個漂亮的弧形然後落入衣襟。過了好久他才問我,“你是哪個國家的人?”他竟然說的是日語,原來是個小鬼子。忘了說了我精通日語、英語、韓語、法語、漢語(本人生在英國,長在英國,但漢語卻非常好哦)、西班牙語、德語、和意大利語八國語言。“我是中國人。”他似乎有點驚訝我講日語,愣了愣才牽嘴角說,“那你走吧。”然後他就轉身走了。我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像心裏有什麽滿滿的快要溢出來,不很強烈但十分清晰。望著他一點點變黑的背影我竟然笑了。

    再迴到街上時人群幾乎全部都散去,昏黃的街燈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這條街道的盡頭有家很有名的小旅店叫純色,簡單的裝飾是我喜歡的感覺。“您好,我可以為您做點什麽?”身著民族服飾的西班牙女郎有一股風塵仆仆的味道。“是的,我在這裏訂了房間。”“您叫什麽名字?”“陳瓔素。”“你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請把你護照給我。”我的包包裏總共裝了從家裏拿的三樣東西:1。錢,信用卡;2。dv;3。護照。當我打開包隻看見剛才一直拿在手裏的dv才猛然意識到剛才那個人是個小偷,你偷錢就偷錢吧,幹嘛拿我的護照啊!現在沒護照哪兒都去不了,不行,一定得找到他。

    諾大個城市想要尋找一個隻見過一次的人比中了六合彩的概率還小,但如果不找到他的話估計會客死異鄉。怎麽辦呢?傷腦筋啊。

    “叮叮當當……”一個可愛的小老頭嘴裏哼著小曲一手抱著畫板,一手拖個小罐搖搖擺擺坐到了我的旁邊。他從大衣口袋裏摸出一塊被壓扁了的麵包取下指甲蓋大小的一點送進嘴裏,眯起眼睛像是在享受一頓美味。肚子很配合的咕咕叫了起來,好懷念拉赫(我的奶媽)做的法國的大餐啊,盡管現在麵前隻有一塊被壓扁的麵包,還是讓我的口水泛濫,他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眼看麵包隻剩1/4,不得不采取行動了——一把搶過他的麵包,乘他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塞進嘴裏,咽死我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雙手已經極度失控地掐住我的脖子叫道,“給我吐出來,混蛋,快給我吐出來”“。好了好了,別掐了我賠你就是了。”剛才還誇他可愛,現在覺得他一點都不可愛像個野人一樣。“兩歐元。”“什麽?”“我說賠我兩歐元。”如果八小時之前他要我賠兩歐元我保證不會眨一下眼睛,但現在不一樣,我可是一毛錢都沒有。“咳咳,那個,我現在暫時沒有錢。”“什麽?你沒錢?”我平生最討厭有人大我腦袋可這家夥卻連打了我四下。“夠了!畫板拿來”。帶著怨念用兩個小時完成了一幅畫。“把這幅畫賣了我給你四歐元,剩下的就都歸我,怎麽樣?”他抱住膝蓋盯著畫看了很久才問,“它叫什麽名字?”我有點驚訝他說話的語氣和剛才調皮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完全是個智者在發問。“《沉默》,是我的畢業作品。”他聽了後表情果然跟老師一樣有點咽住了,“你用綠色和金色來表現沉默?”

    “記住你過要分我四歐元,別忘了。”哎,這麽快就恢複本性,我幾乎跟不上他變換的節奏了。“喂,我叫陳瓔素,你呢?”“卡爾。葛恩索。”“那我叫你卡爾好嗎?卡爾。”

    一大早卡爾就拉著我去了街心公園,那裏有很多流浪畫家。他們每個人都跟卡爾大招唿。“你常在這裏畫畫麽?”“當然,我每天都在這裏畫畫,不論寒暑,刮風或是下雨。對了你的名字用中文怎麽讀?”“陳瓔素。”“什麽?”“陳瓔素。”“正英珠?”好吧好吧,英珠就英珠。卡爾把畫放在了一個很顯眼的位置。不一會兒周圍就聚集了很多人。

    “嘿,那幅畫怎麽賣?”

    “二百歐元”。這個老頭真是貪心呐,不過好像多賺也是我多得,這個嘛就不好說了。“姐姐。”一個抱布娃娃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爺爺很喜歡這幅畫,他想買這幅畫。”“是嗎?如果爺爺真的很喜歡,我就賣給他好不好?”“可是。恩……可是”,小女孩皺著眉頭猶猶豫豫的說,“可是我們隻有兩歐元。”“這樣啊,好吧賣給你了。爺爺在哪裏我們一起拿給他。”“喂陳,這也是我的財產,你不可以說賣就賣了,我還沒同意呢!”

    懶得理他,牽著小女孩就跑咯。老爺爺坐在輪椅上,腦袋耷拉著。小偷,小偷。果然他的旁邊還有一個人,那人見我們過去連忙逃開了。老爺爺似乎剛睡醒,被小偷光顧了都還不知道。“沒少什麽東西吧?”小女孩帶著哭腔說爺爺的懷表不見了。

    追著我骨頭都快散架的時候,終於在一條小巷裏堵到了他。準確說不是我堵到了他,而是他拿給我堵到。有點混亂了,其實是這樣——我衝進小巷的時候看見他背對我倦在牆角。無比小心的挪到了離他一米遠的地方,用腳輕輕踢他。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也害怕他突然站起來給我一刀什麽的。結果半天都沒反應,正準備換用手一下子就被他抓住了。他閉著眼睛,全身不停地顫抖,緊緊抓住我的雙手死命的掐我,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裏,血不斷的往外流。我從小就血壓超低被他這麽一掐幾乎喘不上氣來,但就在這種情況下我仍然認出了他就是那個偷我東西的小鬼子,來不及思考隻知道在我暈倒的前一秒卡爾進入了我的視線。

    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一群裸體男人插者翅膀,當然我還沒蠢到以為自己被掐上了天堂,因為我看見卡爾坐在畫布前。“你醒了?”卡爾笑容可掬的對我講。“他怎麽在這裏?”從門縫裏看見躺在另一個房間的小鬼子。“他是我的朋友當然住在這裏了。”住在這裏?意思是護照肯定也在這裏咯。找找看。“嘿,陳你是在找這個嗎?”他拿著護照衝我笑。“還給我。”卡爾狡猾的把護照揣迴懷裏“。還給我,那是我的。”“我知道,還給你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不會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沒問題,恩,你能告訴我他得了什麽病嗎?他看上去很憔悴的樣子。”

    卡爾看了小鬼子一眼換上一副沉重的口吻說,“他吸毒。”咽住,完全咽住。原來剛才他是毒癮發了,好恐怖啊。卡爾又繼續說,“忍成是個可憐的孩子。”“對不起,打斷一下,他叫什麽?”“忍成,忍成修介。忍成是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小時候老被那裏的孩子欺負,於是他想離開。九歲起他便裝傻,後來被福利院送進了精神病醫院。在那裏整月整月沒人理他,他就像動物園裏過氣的動物沒人理睬。被關了四年的忍成在那裏幾乎沒說過一句話,他得了很嚴重的自閉症,後來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他逃了出去並且到了西班牙。”沒想到他還有這麽多故事,瞥一眼還躺在床上的忍成,我想即使是這麽痛的生活但比起平淡來講,我寧願選擇有痛卻可以銘記的。

    “哦,你醒了?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卡爾笑眯眯的消失在走廊裏。搞不東為什麽他有一幢裝滿寶貝的大房子,卻還要每天出去給人畫畫。忍成雙手插在口袋裏,腦袋靠在門框上,斜著身子盯著我。猛然發現他帥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地方都很……精致。鼻子的線條,臉頰的線條都恰如起分的透出一股柔和的堅毅,像雕琢過的玉器一般。

    “你看夠了沒有?”媽呀,完全把他當成藝術品來分析,忘記了他還是個活物,唉,我的職業病啊。他緩緩地走到我旁邊坐下,一隻手搭在扶手上,一隻手慢慢的開始解襯衣的紐子,還牽起嘴角微笑著看我。我明顯能感覺到全身血液“騰”的一下衝上了大腦,然後在鼻子處匯集,大有狂噴之勢。“好熱啊。”忍成那小子一邊解,還一邊想我靠近。不行,他再這樣我一定會因為噴血過多而死的,還是先逃跑吧。剛站起來就一下子被他攬了迴去,我的背此刻正僵硬的貼著他的胸口,能清楚的感覺到來自他的溫度。他的唿吸吹起了耳邊的幾縷頭發,伴著他說話的氣息一點一點的飛舞。“一晚上是一百美金。”“什……麽啊?”“我說你一個晚上的價錢是一百美金。”

    難道這就是他的謀生方式嗎?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他微笑著在曖昧的燈光下從“顧客”手裏接過一張張百元大鈔,心裏就莫名的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了。

    “忍成,忍成,快,你們快離開,萊因來了。”卡爾慌慌忙忙的跑了進來,不由分說就把我們從後門推了出去。忍成臉上完全沒有表情,隻是牽著我的手沿著彎彎曲曲的小巷前行。他握得很緊,手上的兩枚戒指鉻得我生疼。

    天快黑的時候我們拐進了一個幾乎廢棄的小公寓。44號。我的幸運數字。忍成熟練的從門牌後的小洞裏取出鑰匙,原來這裏才是他的家。屋子不大,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沙發,一盞昏暗的台燈。四麵的窗子都用木版封了起來,暗得很。我的房間四麵都是落地窗,喜歡陽光灑滿屋子照出陳設的影子。“他們是什麽人?”“不知道。”幾乎沒有思考就幹脆的迴答。“那他們為什麽要找你?”我的知覺告訴我他在說謊。忍成坐在沙發的一角,笑得很妖豔,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直都在笑,可是我分明感覺到在他每一根神經都緊崩著隨時都會斷掉一樣。沒理由的我慢慢走到他的麵前,盯著他幽暗的眼睛,緩緩的說,“你在笑麽?”這句話本該是疑問句,卻不曉得為什麽吐出來的時候是感歎語氣。他的笑容一瞬間就凝固了。眼睛半閉著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球。他起身走到我的麵前,攬住我的腰,臉就在離我0。1公分的地方。

    “你想知道嗎?”他的聲音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那我告訴你,你會相信嗎?”我不知道會不會相信他說的話,但我願意選擇相信,因為我知道那一刻我僅剩的一點理智都被他瓦解——我喜歡上了他——“隻要是你說的我都相信。”

    “那你聽好了,因為萊因的老婆是我的顧客,他知道了所以追殺我。”

    “忍成,我不會懷疑你,因為,我喜歡你。”

    忍成的眼睛慢慢暗了下去。他輕輕的抱著我,把我的頭靠到他的胸膛上。“可是,我不喜歡你啊。”

    長這麽大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第一次表白就失敗了。但我總有一種感覺,我知道他今天說的話都不是真的。“那我就一直一直喜歡你,直到你也喜歡我為止。”忍成愣了愣,又笑了,這一次他笑得像天使——一副陽光四射的樣子,整個屋子都明亮了起來。我一下子聯想到了太陽神——我最愛的阿波羅。

    “對了,你的護照還留在那裏。”

    “沒有護照,我哪兒都去不了。”怎麽辦?護照,護照,每次都是你惹禍。

    “他們找不到我,現在應該走了,我們迴去拿吧。”忍成淺笑著又牽起了我的手,像久違的戀人那樣親昵。

    卡爾家的門虛掩著,地上到處都是班駁的血跡。屋子裏沒有人,安靜的有點詭異。到處都找不到卡爾,隻有桌子上擺著我的dv,它被定格在了一片血肉模糊了。他們找不到忍成就抓了卡爾,還把虐待他的全過程都錄了下來。卡爾身上一道道傷痕不斷疊加,眼角,嘴角,到處都是傷口。“忍成,我們快報警,不然,卡爾會死掉的。”顫栗的哭著向忍成說到,而他隻是沒有表情的抱著我,低聲說,“報警沒用的,還是我來解決吧。”這句話裏沒有決絕,沒有憤怒,什麽都沒有。我不知道為什麽此刻他竟然可以用這麽無謂的表情說話。他捧起我的臉,幽暗的眼睛透出一點點害怕,我以為是看錯了。“呆在這裏,哪兒也別去。”抖動的睫毛散發出一絲絢亮的藍色。原來他真的在害怕,眼睛裏極力掩飾的焦慮在被一點一點的放大。“你根本就不想救他,對不對?”一字一頓的吐完這句話覺得有點後悔,我忽然想到卡爾是愛忍成的,他不會看著卡爾受傷而不管。忍成淡然一笑,“死對我來說早就和生一樣沒了意義,我隻是,隻是不想那麽快就離開你。”他緩緩舉起手貼著我的臉頰。“我想迴來的時候,第一眼就能看到你。”

    從小我就是個不聽話的孩子,老師說他太過於有自己的主張了,我知道其實我很固執。我還是沒有聽他的話偷偷跟去了。當然,沒有忘記帶上dv,那個東西將來一定會很有用,我始終是相信警察的,像所有動作片場一樣,他們打鬥的地點很沒創意的定在了一個廢棄的工廠。

    忍成在一群大漢的包圍下正和萊因交談著什麽,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了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殘忍畫麵——卡爾的脖子被吊在一根鋼絲上,四肢無力的垂下。衣服全都被扒去,隻剩下布滿傷口的屍體潺潺的流出鮮血。伴著血液流淌的聲音,它從空中降落到忍成的背後。我用盡全身的力起才捂住了嘴巴,盡量不讓自己弄出聲響,全身癬軟的坐在草叢裏瘋狂的流淚,大腦也無法再思考,我隻是希望忍成不要轉身,不要再受傷。忍成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他慢慢的轉過身,看到了卡爾。他眼睛裏平時那抹奇異的色彩瞬間被放大,憤怒從他的身體裏猛的向外擴散,一時間所有的空氣都凍結了,萊因並沒有感覺到變化仍舊大聲的叫囂道,“背叛我的人就會是這個下場。”忽然忍成從袖子裏摸出一把長刀,刀光瞬間穿透萊因的心髒,我的眼睛突然間被鮮血布滿了,然後就看見萊因麵部扭曲的倒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幾乎要突出來,他就那麽躺在地上沒掙紮幾下就不再動彈了。五個大漢見狀一轟而上,不管忍成有多厲害,終究敵不過五個彪形大漢,況且他還僅僅是個十五歲身體單薄的。不多一會兒忍成就倒下了,我看見刀穿過了他的肚子汨汨的冒出血來。不曉得哪裏來的力氣我拔開了大漢,用身體擋住他。

    他們的拳頭很硬,每一下都打在我的身上,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一點一點消失。就在被他們打得快沒知覺的時候警察來了。“忍成,警察來了,你不會有事的。”我說過我始終是相信警察的。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一片刹白,刺激得我幾乎要再次暈過去。不過我知道現在不是暈的時候,我必須要知道忍成還活著。

    “護士小姐,請問和我一起被送進來的那個少年呢?他,現在怎麽樣了?”

    “放心,他很好,隻是還在昏迷中。”

    “那他的病房在哪裏?”

    “你現在可不能去,你剛醒過來應該好好休息。”

    “我知道,請您告訴我,我會休息好了再去的。”

    “從這裏直走向右拐的第三個房間就是了。”

    護士一離開,我立馬衝了過去。原來她說的第三個房間是icu,看來忍成傷得不輕。

    “小姐您不能進去。警察最討厭的地方就是喜歡用很爛的借口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病人現在需要休息。”“可是我進去不會打擾他休息。”“不行,不行。”另一個警察突然插嘴道,“您是那位報警的小姐嗎?”“是的,我出門前報的警。”那好先做份筆錄吧。

    心灰意冷的做完筆錄我決定要在這裏等忍成醒過來。整個人都蜷在走廊裏,腦袋空空的什麽都裝不下。

    “喝杯咖啡吧。”老警察笑著的樣子像極了卡爾。一想到卡爾眼淚又忍不住的落了下來。“好了,別哭了。喝完就迴去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謝謝,我不會走的,因為他說過他要看到我。”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忍成終於醒了。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老警察每天都會告訴我案情的進展。於是我也知道了忍成和萊因的關係。

    忍成是萊因的養子,他就是那個把忍成從精神病院帶到西班牙的人。他培養忍成想要他成為接班人,但他不放心忍成,害怕有一天他會背叛他,便使用毒品控製忍成。到後來已經擺脫不了毒品的忍成想到了報複萊因,於是他把萊因從巴西偷運過來的海洛因統統倒進了海裏。為此萊因就四處追殺他。

    擦幹眼淚坐在忍成的床邊,看著他安靜睡著的臉,慘白的讓我心疼。

    “你醒了?”

    “……我迴來了。第一眼,真的看到你了。”忍成還是笑,沒有血色的嘴唇吐出的每個字都吹動我的眼睛掉眼淚。

    “以後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了。你知道嗎?”那一刻我悄悄的對自己說,忍成,我想一輩子看你笑。

    “巴德克先生(忍成的西班牙名字)從現在起你被逮捕了。”

    “怎麽迴事?忍成才剛醒,他需要好好休息,你們不能這樣。”

    “別擔心小姑娘,我們會把他送到監獄病房進行特殊照顧。如果你想讓他呆在家裏休息的話,就交40000美元的保釋金。”

    “你也累了,守了很多天吧。眼睛都紅了。”忍成的聲音很輕,他心痛的用手摸著我的臉頰。“我不會有事的,迴去好好休息。”他拉著我的手,悄悄遞給我一張紙條。他們迫不及待的帶走了忍成,我的忍成。

    照著紙條上的地址來到了一個小莊園。鐵門都生鏽了,園子裏雜草叢生,我不確定裏麵是否還有人。正想著一個身著火紅大衣的女人從房子裏走了出來。她看上去30歲左右,嫚妙的腰肢上隨意的綁了一條白色蕾絲別有一番味道。

    “請問是希瑞嗎?”

    上下打量了我半天,她才斜著腦袋問,“是巴德克叫你來的嗎?”使勁的點頭。“進來吧。”

    “要一杯嗎?”她指著白蘭地問。不,謝謝。希瑞端著一杯酒坐到了我的麵前咂一口,幽幽的說,“他又怎麽了?”光顧著看美女,竟差點就忘了此行的目的。

    “忍成被警察抓走了,要交40000美元的保證金”。她沒有說話,隻是皺起眉頭一口喝幹了酒,然後轉身走進了裏屋。很好奇她和忍成是什麽關係,她和忍成究竟有什麽不一樣的關係呢?出來時她手上拿了一疊錢交給我,“拿去吧。40000美元我可沒有,但20000我還是有的。”沒想到她這麽爽快的就拿出了所有的錢,這更讓我覺得她和忍成關係不一般。

    “還不走嗎?”她似乎知道我有問題想問她並沒有要趕我走的意思。“請恕我我冒昧。可以告訴我,你和忍成是什麽關係嗎?”她微微一笑,沒有迴答我徑直走到櫥櫃邊拿酒。美女和烈酒應該有點格格不入,實在想象不到一個溫柔美麗,談吐優雅的女人喝醉酒會是怎樣一個風情萬種。“這個問題,我想你應該去問巴德克。”

    “哦,這樣啊。”我猜她不是不想告訴我,而是不曉得該怎樣啟齒。“那我可以借用一下電話嗎?我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她靠在窗口點點頭。

    “您好(韓語)!”

    “姐,我是瓔素。”

    “你現在在哪裏啊?聽說你逃跑了?”

    “恩,在巴塞羅那。姐,我有事想求你。”

    “怎麽了?”

    “可以給我匯20000美元嗎?出來的時候錢沒帶夠。”

    “……那好,我馬上匯給你。但你要答應我要馬上迴家,家裏找你都找瘋了。爸爸要是派人去抓你那就慘了。”

    “我知道了。”掛上電話,才發現希瑞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本來還想向她道謝的。

    見到他的時候,我以為他會有不一樣的表情,甚至可以接受我。但他隻是冷冷的問,“你拿了20000美元?我會還給你的,不過需要一點時間。”我以為經曆了這些以後我對他來講會是不一樣的存在,我以為我可以走進他的世界,我以為我可以不哭。我知道還要多遠才能走進他,現在大概又迴到了原點。忍成冷漠的眼神看得我從頭冷到腳,我不知道這麽多的付出,是不是值得的,我於他來講難道僅僅隻是生命中可有可無的過客嗎?不想再思考了,我真的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思考那些令人頭疼的問題了。

    忍成沒有騙我,他的確在掙錢。每天不分時段的帶些女人迴來,不分地點的做愛。起初看見他和一個金發碧眼的女人在客廳裏做愛,我慌亂的跑迴房間,把門窗全部關起來,埋在被子裏哭了一夜。之後再看到他和不同的女人做愛,我都可以麵無表情的從他們前麵經過。喝水的時候看到也不會吐出來。每天晚上帶迴來的女人都是那種體態隆中,一看就知道很有錢的富婆。我常常坐在走廊裏,抱一瓶烈酒,透過人稱房間虛掩的房門看到兩個身體糾纏。就這麽一直一直坐到天亮,眼淚幹了又流,幹了又流。

    “這是20000美金。”忍成拿著錢站在房門口。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點一點變得僵硬,忍成還是笑,隻是今天的笑容沒有了往日的光彩,舉在空中的手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微笑著接過錢,抽出一張一百給他。“你說過的,一晚上一百美金。”

    忍成整張臉都凍住了,他會拒絕我嗎?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這麽做,可是我想讓他知道為了他我什麽都可以做到。過了一會兒忍成又露出了招牌似的笑容,“那晚上見。”

    明天,簽證就到期了,也許以後都不會再到巴塞羅那了。可是我會永遠記住,在巴塞羅那的這些天,我,愛上了一個叫忍成修介的人。

    坐在地板上,屋子裏沒有開燈。門關是著的,但我知道忍成現在也像我一樣隔著一道房門坐在走廊裏。我知道他一直坐在那裏沒有動過。鍾“啪啪啪”的敲了十二下,還有八個小時我就要離開了。忍成推開房門,走廊裏昏暗的燈光照不出他的臉。我抬頭看他,想要尋找他希望我留下來的一點點證據,可我什麽都看不到。我心灰意冷的站起來走到他的麵前,才發現忍成迴妖豔,特別是在這種曖昧的氣氛裏他似乎不屬於這個世界。

    “現在我該做什麽?像這樣嗎?”衣服被我一件一件的脫掉,我想這個時候我應該是最真實的,我不會偽裝,也從來不需要偽裝。“嗬,真是悲哀啊。原來我對你一點吸引力也沒有,難道把我當成顧客對你來說也是很難嗎?”我的尊嚴,我的驕傲大概從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真的不知道除了自嘲我還能說些什麽,我的話,我的眼淚一時間都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忍成輕輕的抱住我,低頭為我試去淚水。他所有的動作都很緩慢,從地上撿起衣服一件一件的為我穿上。他說,“瓔素,我有愛滋病。那些女人死有餘辜,臨死之前多拉幾個墊背的也不錯。可是你不一樣,你不可以死,因為我不允許。”忍成還是笑,他是魔鬼,不僅捆綁了我的靈魂,出賣了自己,還殺了別人。但是我還是愛他,不管他是魔鬼還是天使。沒等忍成反應過來,我已經用嘴死命的吻住了他,像要把他融進身體裏。

    鍾悄悄的指向了八點,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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