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好乖的祁叔


    想了想,阮西最終還是不放心,便對白湛說:“白大哥,我不迴去了,先去祁叔家吧。”


    柳教授去學校了,她爸跟哥哥們又去了公司,所以祁叔就說送她迴去。


    但看他這麽難受,她就是迴去了也不能安心地待著,而且,她想照顧他。


    “這……”白湛明顯為難,從後視鏡往後看了看。


    本來想問祁大老板的意思,但看他似乎真的很難受,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怎麽,這會兒都不想說話了。


    “白大哥……”


    阮西無意纏著開車的人,但她是真不想就這麽迴去,於是就拖長了尾音,甜膩膩地這麽喊了我們的助理一聲。


    白湛頓覺雞皮疙瘩一身,趕緊點頭,“好,就依阮小姐的意思。”


    反正又不是什麽大事兒,而且這可是阮小姐,他們家祁哥根本就不會生氣的對象,聽她的準沒錯。


    阮西欣然一笑,跟白湛道了謝後便小心翼翼地看著祁慎。


    他看上去真的好累,即便這樣閉著眼,他的眉間也凝著一條褶皺,就好像連睡著都在考慮事情一樣。


    在她的記憶裏,她從來沒見過祁叔抱怨或者說累什麽的,她爸偶爾迴到家還會這麽嘀咕兩句,二哥也會,大哥也會偶爾表現出疲態。


    至於三哥。


    好吧,她分不清他什麽時候是累的表情什麽時候是舒服的表情。


    看著那微凝的眉頭,阮西心裏升起一股心疼來,指尖無意識地動了動,緩緩上抬,最後輕輕放在他眉間。


    然就在這時,男人本闔著的眸子卻在她指尖放上去時陡然睜開了。


    如墨的黑眸,在那片刻的警惕後像是才意識到身邊人是誰一樣變得柔和。


    阮西的指尖突然間如被火灼燒一樣,慌忙放下手垂了頭,“祁叔,我……隻是……隻是……”


    指尖仿佛還殘留著他皮膚上的溫度,淡淡的。


    本以為他會說些什麽,誰知迴應她的還是剛才的沉默,抬眼一看,他竟不知什麽時候又閉上眼了。


    阮西一陣唏噓,且忍不住猜測,他剛才是把她當成別人了麽?


    還是說,他這些年在外麵其實過得一點兒也不好?


    想到以上兩點,阮西的心便情不自禁微微作疼,為他剛才眼底的那一瞬間警惕,也為另外一個猜想。


    三十歲的男人,用別人的話說連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可祁叔……


    又來了,為什麽她的心會這麽亂?


    之前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一部分的確是為了讓長輩們相信才說的,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真的。


    她八歲的時候看了第一部愛情偶像劇,知道了男女朋友和結婚。


    那時候祁叔正好二十,溫柔帥氣體貼細致,就跟電視裏的男主角一樣。


    那個時候,她真的跟別人說過要當他新娘這種話的,但她不敢跟他說,那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就是不敢說。


    如果不是今天在飯桌上麵對那樣的局麵,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經對他有過那樣的憧憬了。


    摳了摳剛才碰過他的手指,阮西的心裏酸酸漲漲的,好像有什麽即將破土而出,但又好像被什麽東西壓住出不來一樣。


    她到底是怎麽了?


    明明他剛才的眼神跟她想那方麵完全不一致,為什麽她還會朝著那方向想?為什麽她會……


    “怎麽了丫頭?”祁慎有些恍惚,久久未聽見身邊的動靜,有些不習慣的睜眼看。


    阮西一驚,抬頭看著他。


    祁慎的眸子在看到那雙微紅的眼後恢複了一絲清明。


    “怎麽哭了?”他坐起來,托著小丫頭的後腦,低聲問。


    她哭了麽?


    阮西有些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才感覺到眼睛裏的濕意,可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祁慎唿出一口淡淡的酒氣,攬了人到懷裏,“抱歉,一時沒顧得上你,中午嚇到你了,以後不會了。”


    也是,他那一家子,就是成年人招架起來也得費上些勁兒,難為這丫頭了。


    阮西吸了吸鼻子,為自己的莫名其妙汗顏,便抓著他的衣服,在他懷裏道:“沒有,有您在我不怕的,您好些了嗎?”


    祁慎稍稍鬆開了她,以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濕意,說:“嗯,真沒事?”


    阮西笑了笑,扶著他的肩讓他靠在座位上,“現在是您有事,身體不好還喝酒,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這還是小丫頭第一次這麽跟他說話,祁慎失笑,順著她的小手重新靠在座位上。


    “對了,”阮西放下手,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祁叔,我有個朋友想認識您,我能把您介紹給她嗎?”


    本來這個時候說這個很突兀,而且他正不舒服,她本不該打擾他的。


    但耐不住她心裏實在有些慌,就想找個什麽說的。


    祁慎打了一個斯文的嗬欠,微微迷蒙著眼,問:“哪個朋友?”


    呃……


    阮西語塞,想起安芸在第一次見祁叔的時候那反應,說實話她突然又不想說這事兒了。


    安芸那時候,真的好沒禮貌。


    “是你幫她打架的那個麽?”祁慎在她說話之前開口。


    阮西點了點頭,但想了想道:“如果您不想就算了,我跟她說清楚就好。”


    祁慎輕輕唿出一口氣,揉了揉睛明穴,道:“她認識我做什麽?”


    阮西頓了頓,聲音不易察覺地小了一點點,“她……她說她是您的粉,崇拜您,所以想認識一下。”


    悶悶的。


    阮西,你到底怎麽了?!


    安芸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們都一起三年多了,不就是把祁叔介紹給她認識麽?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器了?!


    祁慎放下手,阮西本以為他會點頭的,誰知卻聽他說:“再看吧,等我有時間再說。”


    莫名的,阮西一麵在心底唾棄自己,一麵卻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準備什麽時候搬過來?”祁慎靠在座位上,神情淡淡地問。


    會讓阮西住到他家,一方麵是為了這場戲的可信度,二來則是因為她那點兒英語成績。


    周一辦手續,大概兩三天就能把程序走下來,也不是說一轉學就得高強度的學習,他當然要留給她相應的跟家人多相處的時間。


    阮西想了想,說:“去育仁的那天就可以。”


    對此,祁慎並沒什麽意見,隻微微閉了眼,“嗯。”


    阮西看他似乎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未避免剛才那種情況,她也沒再說話打擾,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車子十分鍾後抵達琉禦別墅區,祁慎的確是喝的有些多了,白湛跟阮西扶著他的時候他眼睛也都是微微闔著的。


    阮西也就能明白他剛才在車上的那些小小的異常之處了,跟著白湛把人扶進臥室後祁慎便讓白湛送她迴去。


    但她看著不放心,從臥室出來便禮貌地迴絕了白特助,選擇留下照顧人。


    張萍本來說她來的,但阮西想到之前她家祁叔就不太喜歡別人在他臥室逗留,於是婉拒了張萍的幫忙自己來。


    祁慎睡得並不安穩,眉頭一直皺著,剛才本來是要幫他把西裝外套脫掉的,但看他似乎表現出不耐,暫時也就算了。


    從浴室接了一盆溫水,阮西從自己的洗漱用品中拿了一塊新毛巾準備給祁慎稍微擦擦。


    以前她爸偶爾喝醉的時候她也就是這麽做的。


    189cm的祁慎身量很長,光是躺在那便好長一個人,身上的衣服雖然有些褶皺了,但並不影響他本身的氣質與俊朗。


    阮西將盆放在凳子上,在長邊坐下,床沿輕輕地向下凹了一個小小的痕跡,床上的人並未因此受到影響,依舊微蹙著眉頭閉著眼。


    飽滿的額高挺的鼻,硬朗如刀削的麵部輪廓,那雙平時像是能看透一切的黑眸此時正閉著,沒了那淡淡的謙和與疏離,現在的他看上去更加溫和。


    阮西緊了緊放在膝蓋上的手,心跳再次控製不住的狂跳起來。


    祁叔,這是她八年不見的祁叔。


    以前是他抱她,照顧她,現在總算可以讓她有照顧他的機會了。


    思及此,阮西的心裏就升起一股難以言語的複雜之情。


    看著眼前這張一如既往好看的臉,她勾起一絲難自控的笑,輕手輕腳地從盆裏擰起毛巾,一隻手撥開他額前的碎發,另一隻手小心地給他擦臉。


    他好安靜,阮西的心底莫名冒出另外一種形容來:他好乖。


    這麽乖的祁叔她還是頭一次見,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她倒是寧願不要看到這麽乖的他,因為越是這樣就表示他現在越難受。


    忍不住歎了一小口氣,阮西把毛巾放進盆子裏,想了想後伸手小心地解開了他最後一顆西裝扣,然後再將手放到了他的襯衣扣上。


    本來穿著這一身睡就睡不好了,再這麽緊巴巴的那豈不是更難受?


    想著,阮西的指尖便扣著那枚小扣子準備給他把扣子解了,然後再擦擦脖子什麽的。


    然等到她解開之後動作卻鬼使神差地停了。


    男人性感的喉結,精致有型的鎖骨,隱藏在衣服下的健碩胸肌正隨著他唿吸的頻率微微上下起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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