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賴漢子


    元小滿又不是第一次去給陸沉送飯了,一個女子天天去給男子送午飯,時間久了總是難免傳出一些風言風語。嘴長在別人身上,想怎麽說是別人的事,隻要這些渾話不鬧到元小滿麵前來,她就隻當作聽不到,該做什麽依舊做什麽。


    偏生還真有那不識趣的人跑到元小滿麵前晃悠,陸沉那隔了半條街的鄰居,一個無賴漢子,上一次在元小滿身上吃了虧,自然是不甘心。這村子裏的風言風語大多都是他添油加醋傳出去的,想著壞了元小滿的名聲,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


    這年頭沒有哪個女子不在乎名聲的,尤其是元小滿這種被退了親的姑娘,更是愛惜自己的名聲。賴漢子想著滿村子的閑話也該讓那元小滿長點兒教訓,想著等她再來送飯了就攔下來,他可是惦記元小滿筐子裏的飯許久了。


    他老遠就能聞到一股香味兒,每一次元小滿挎著筐子從他家門口路過,他都能聞到肉香味兒。賴漢子別的不行,就是鼻子靈得很。誰家裏今天要是吃了肉,他必定是能聞見,心情好了就跑到人家討口肉吃,要是對方敢不讓他吃肉,賴漢子也不會客氣。編排些渾話傳出去,保準那家人一個月走來路上都會被人指指點點。


    元小滿的筐子上麵用布子蓋的嚴嚴實實,一點兒熱氣都沒露出來,就算你盯著看半天夜瞧不出她籃子裏裝了什麽東西。這招能瞞得過普通人,可瞞不住著貪嘴的賴漢子,他隻要鼻子動了動,就知道元小滿今天中午做了什麽菜。


    元家也不富裕,元小滿這天天往陸沉家裏送飯,又是魚又是肉的,她哪裏來的這些東西?莫非這元小滿是陸沉的姘頭?賴漢子混賬事見的多了,看到元小滿這麽一個年輕小姑娘整日都有肉吃,那心思別提多活絡了。他也試著攔了元小滿兩次,要麽是元小滿早早就避開了,要麽就是她攔下了,元小滿被他幾句話嗆的來了脾氣,讓他吃了暗虧。


    賴漢子在村子裏蹭吃蹭喝這麽多年,還沒有這般連著在一個女人身上提到鐵板的。這幾天他可是窩在家裏搜腸刮肚,想了一堆難聽的葷段子傳出去,保準叫元小滿走在路上都要遭人白眼。他就不信出了這樣的事,他再次攔下元小滿,給一棒子再給顆甜棗,她能不把飯菜給他吃上點兒。


    為了吃上元小滿這頓飯,賴漢子早早就守在家門口,遠遠看到元小滿走過來。他心中一喜,換了個姿勢,將身子倚著門板,兩條長腿耷拉著,眼神不住往元小滿方向飄去。等到元小滿路過他門口,他剛輕咳兩聲,準備端起架子說上幾句話,元小滿就目不斜視地路過了他,朝陸沉家走去。


    這樣準備半天的賴漢子一怔,顧不得什麽計劃,追了幾步喊道:“哎!元家妹子!元家妹子!元小滿!”說到最後三個字,已經是氣急敗壞。他還沒遇見過能比元小滿將他無視的更加徹底的人。


    元小滿腳步一頓,微微側目去看賴漢子。對於無賴,她麵上了可沒有那好看的笑容,麵色冷得能結成冰,一雙眸子黑黢黢的,看得人心發慌。


    “有事?”


    總算是迴頭了!賴漢子舒了一口氣,不再急著追趕元小滿,故意慢慢踱步過去,“元家妹子,你今天又做了什麽好飯啊?”


    “關你屁事。”元小滿翻了白眼,轉身就往前走。她就不該停下來聽這賴漢子說話,簡直是浪費時間。無論賴漢子再在後麵怎麽喊,元小滿愣是不帶迴頭的,腳步都不曾停一下。


    這可是急壞了賴漢子。他想段子想的頭都快禿了,這要是還吃不上元小滿做的飯菜,豈不是虧大發了?


    “元小滿!”賴漢子又吼了一聲,他快跑幾步追上元小滿,身子一側,雙手張開攔在元小滿身前。再讓元小滿往前走幾步,她可就走到陸沉家門口了。賴漢子再怎麽混賬,也不敢在陸沉門口鬧事。


    那些對陸沉動了心思的人,哪個不是前腳踏進陸沉家門口後腳就被他打包扔了出來,輕了摔出點兒淤青,重了傷著骨頭沒個個把月好不了。賴漢子可惜命的很,想吃肉卻不想得罪陸沉,所以元小滿送了那麽多日飯,他都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


    要不是上一次元小滿踹了他的命根子,賴漢子犯得著過不去嗎?他該做的都做了,這次說什麽都得看到元小滿討饒,順道吃了她筐子裏的肉。


    “你又有什麽事?”元小滿冷眼去看賴漢子,著實不想和這種人打交道。你講理講不通,鬧騰起來無論結果如何還得惹了一身騷。她那麽多好名聲,指不定有多少是他傳出來的。


    “元家妹子何必這麽兇呢?好好一個姑娘家,這麽兇可嫁不出去。”賴漢子露出發黃的牙齒,將元小滿筐子打量了一圈,笑道:“喲,今天做了紅燒肉,這味道……是用冰糖燒了糖色吧?”


    這人是屬狗鼻子的嗎?就這麽聞了聞,連她換了糖色都知道。元小滿心中微微錯愕,看來這年頭就算是當無賴,也是要有本事的啊。


    元小滿冷著臉,連反駁賴漢子都懶得反駁了,“你到底有什麽事?”


    這元小滿怎麽這麽不上道呢?賴漢子在不少人麵前展現過他這項絕技,多少人當場直接高唿高人。他是不指望元小滿能這般吹捧人了,隻是她表現得也太過平靜了。這讓賴漢子心裏多少覺得有些失敗,畢竟他也在元小滿這兒吃了幾次啞巴虧,再麵對這種事情心態平和了很多。


    這一定是他還沒說完,一定是他給元小滿的暗示還不夠多。一定是這樣的,元小滿這種被退了親的姑娘,表麵看上去堅強得很,實際上隻要人少加刺激就會露出脆弱的一麵,對於這件事賴漢子有經驗的很。他給自己鼓了鼓勁兒,繼續說道:“這部閑來無事,來找元家妹子嘮嘮嗑。昨天我好像沒見到元家妹子來這兒,昨個兒是沒出門?”


    元小滿依舊是冷著一張臉,懶得接賴漢子的話茬。賴漢子早就準備好應對這樣的情況,他又不疾不徐地說道:“昨個兒一天沒見到元家妹子,我這心裏啊,思念的很。也不知道元家妹子這些日子過的怎麽樣,做事還順心嗎?”


    “如果你不在這兒攔著我,我最近確實是沒什麽不順心的事。”元小滿頗為苦惱地說,這一次她手裏挎了一個筐子,裏麵飯菜還沒交給立春,她就算是氣急了想要動手,也得顧慮下筐子裏的飯菜。從元家走到這兒已經花費了不少時間,這賴漢子還不依不饒拉著他扯東扯西,一會兒說天氣一會兒說莊稼。她可是急著,這賴漢子從來不種莊稼,地理的雜草都長了兩丈高。


    賴漢子這吧啦吧啦說了半天話,該給元小滿的暗示也都暗示到了,怎麽這女子還是冷著一張臉,毫不表態,甚至麵上還多了幾分不耐煩。這樣的神情他很熟悉,上一次元小滿露出這個神情的時候,一覺踹了他的命根子,現在想起來還是胯下一痛。他不自在動了動腿,終於拋出了重點問題,道:“你這也沒和隔壁的身子聊聊天,聽聽村裏最近的趣事兒。你們娘們兒不是最喜歡聽那些家長裏短的事情了?”


    這人看來這輩子都說不出什麽好話了。元小滿耐心已經告罄,直接道:“若你說的‘趣事兒’都是與我有關的話,那就不必說了。我不好奇,也不想知道。”她這就要繞開賴漢子,賴漢子急急伸出手要去抓她,元小滿一側身躲過她的手,“你再不規矩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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