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宇航不知道怎麽把車子開迴家一路的飛馳,想到的看到的都是方瑩皎那備受折磨的表情,蒼白的麵容,流淚的雙眸,難道芊芊都是在騙我?皎皎沒有她說得那麽的過很好?

    看到自己深愛的人病痛,卻無法去安慰,去愛護,是多麽的讓人無可奈何。

    當初的不告而別,方瑩皎會明白他的苦心嗎?一段沒有未來的感情,他隻有離開,才能讓她慢慢的淡忘,必定是年輕人,對什麽都忘記的快。他隻想方瑩皎能快樂,無論他承受多大的痛苦都覺得值得。

    這一年多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他讓自己忙的不可開交,試圖用疲憊打發黑夜,他太怕黑夜。可是,當一個人的時候,方瑩皎還是夢一樣的出現在麵前,一顰一笑,舉手投足,曾經的時光伴隨他每個夜晚。

    芊芊結婚的時候,方瑩皎一出現,他就不停的注視著她,看她親密的靠著彭寒的身邊,他迫使自己相信方瑩皎是幸福的,是不可打擾的。所以當方瑩皎的目光即將轉來時,他自然的把眼光轉開了,他能感到方瑩皎火辣的眼神中,因看到他而產生的快樂和驚喜,他開始迷惑了,是還沒有忘記我嗎?但是,很快,方瑩皎走了,他在失落中祝福著,願皎皎像芊芊一樣的快樂幸福。除了祝願,他還能做什麽呢?甚至他不敢過去和她打個招唿,他不知道能不能控製著感情的流露,他不能讓這裏的人看出,他們之間的愛情,那樣會傷害到方瑩皎,他不敢冒險,所以,任方瑩皎在他視線裏出現,直到消失。

    可是今天的相遇,讓他清楚的知道,方瑩皎不是像芊芊說的,那麽的快樂。看到彭寒像甩垃圾一樣的把方瑩皎塞進車裏,看到彭寒利劍一樣的眼神,他知道,彭寒已經知道了他在方瑩皎心裏的位置。

    “ 皎皎會因為我的存在在受苦嗎?受折磨嗎?受虐待嗎?彭寒表現的是那麽的不友善。”陸宇航不停的自問著。

    不,他不想方瑩皎受到半點的傷害,剛才的一幕,讓他有種可怕的感覺,他不停的來迴走動著,那麽的焦躁不安,那麽的不知所措,如果皎皎受苦,他會多麽的痛恨自己當初的離開,也許當初就應該帶她遠走高飛。

    終於,他無法忍受各種的想象,他要知道事實,芊芊一定知道。於是他不由自主的撥通了方家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方媽媽不由分說的說道:“彥博呀,都幾點了,怎麽還不迴家啊?”

    “哦,是我,陸宇航,芊芊她們不在家嗎?”陸宇航強作鎮定的說,但他心裏知道,肯定出什麽事情了。

    “沒有啊,這幾個孩子,晚上出去,到現在還沒迴來 ,這麽晚了,你找芊芊有事是吧?”

    “沒什麽事情”陸宇航說。

    “要不這樣吧,你打彥博的手機,正好告訴他讓他們早點迴家。”方媽媽說。

    “好的,就這樣吧”陸宇航趕緊掛上電話,撥通了方彥博的手機。

    手機鈴聲震破夜的寧靜,大家正在焦急的等待著方瑩皎的情況,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了,看到護士醫生一個個匆忙的出來進去的,大家都在煎熬中等待著。

    方彥博看到是陸宇航的電話,就把電話給了芊芊說:“你爸爸的電話”。

    芊芊不知道該怎麽給陸宇航說,是告訴他真相,還是繼續隱瞞呢?她想了一下,決定不說。

    “爸爸”陸芊芊怯怯的叫著。

    “芊芊,你在哪裏,怎麽還不迴家,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陸宇航焦急的問道。

    還沒等芊芊迴答,急診室的門再次打開了,出來一個護士,滿臉凝重的說:“方瑩皎家屬,誰是家屬,過來一下。”大家都向護士走去。

    彭寒和方彥博異口同聲的說:“我是,我是,方瑩皎怎麽樣,沒什麽事情吧?”

    “家屬要簽個病危通知書,病人小產了,孩子保不住了,大出血,現在流血過多,但還是沒有找到流血處,正在搶救,我們會盡力的,我們主任醫師和專家都過來了,你們先要簽個字”。

    “你說什麽?皎皎有孩子了?小產了?不不,我不簽,皎皎不會有事的,該死的是我,我不該詛咒他,不該打他,不該罵她,都是我的錯”彭寒聽到護士的一番話,痛苦的嚎叫著,他無法接受,剛剛還鮮活的生命,因自己的手,而搭上通往死亡的列車,所有的自責,悔恨,都糾纏著他不放。

    他無助的拉住護士,更像是自語地說:“你告訴我,皎皎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是嗎?”

    護士也焦急的說:“快簽吧,裏麵還等著呢,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不行,皎皎不能出事,你一定要把她救活了”彭寒對這護士大聲的吼叫著。

    方彥博一把拉開瘋子一樣的彭寒,走到護士麵前,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悲傷,顫抖著聲音說:“護士,那麽嚴重嗎?為什麽要簽病危通知呢?”

    “病人現在很危險,因為流血過多,在加上本來病人的身體就很虛弱,嚴重貧血,現在正在輸血,如果情況好的話,應該沒事,就看她的體質了,你們快簽字吧,我還等著進去呢,你們越耽誤時間,不是越影響搶救嗎。”護士也焦急的說。

    “我來簽吧,我是他哥哥”方彥博顫抖著把名字簽了上去,簽了那麽多的名字,從來沒有這一刻沉重過,是妹妹的命。

    沒有人相信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剛剛還有說有笑的一個人,怎麽說病危就病危了呢?

    陸宇航感覺到了電話一端的混亂,他聽到好像有人在醫院,不祥的預兆,他對著話筒喊著:“芊芊,芊芊,你說話呀,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你不許再對爸爸隱瞞什麽了!”

    陸芊芊無法克製自己的情緒,皎皎要死了,她怎麽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對著話筒語無倫次的說:“爸爸,皎皎要死了,醫生要簽病危通知,爸爸怎麽辦呢?”

    陸宇航像被施了魔法般的定在了那裏,20年前的情景瞬間拉到了眼前。他飛快的跑了出去,手不停的抖著,打開車門,好久沒有發動著車子,於是他飛快的跑了出去,幸好有個出租車,他含糊不清的說:“快,去醫院”。

    出租車飛快的行駛著,陸宇航不停的催促著。

    當看到急診室外一片混亂的情景,陸宇航簡直沒有勇氣去問方瑩皎的情況,萬一,萬一,真的像20年前一樣,他能承受了嗎?但,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向人群走去。

    “爸爸,爸爸,怎麽辦呢?醫生說皎皎的孩子沒有了,大出血,爸爸,你說皎皎不會有事的是嗎?”陸芊芊看到陸宇航,忙從方彥博的懷裏跑過來,哭得像個淚人。

    陸宇航雙眼通紅,喉結不停的動著,說不出話來。他明白大出血的意義,當年的青青也是生產大出血而死,他越發的感到恐懼。

    彭寒看到陸宇航,心情更加的暴躁,他猛地衝動陸宇航麵前,揮起了拳頭憤恨的說:“是你,是你讓我和皎皎不能有好的生活,為什麽你讓她愛上你又要逃跑,如果皎皎出事,我要你也活不成。”

    方彥博一下拉住要打架的彭寒,憤怒的說:“彭寒,鬧得還不夠嗎?你要瘋狂到什麽時候?不要把責任都推卸給別人,難道你就沒有錯嗎?”

    蘇婉婷也死命的拉住彭寒,哭著說:“彭寒,別鬧了,求你別鬧了,難過的不是你一個人,我們都很難過,你能不能安靜的等結果呢?”

    “我不能,我無法安靜,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最愛的人,你讓我怎麽安靜下來”彭寒被悲傷和憤怒折磨的聲音都變得那麽的淒慘。

    “你愛她嗎?彭寒,如果你愛她,為什麽她會進醫院?為什麽會即將死亡?那麽好的一個女孩,為什麽你不知道珍惜,卻一次次的摧毀她?難道你的字典裏,愛情就隻有占有嗎?難道你占有的方式就隻有暴力嗎?你不愛她,如果愛,你怎麽忍心讓她受到傷害?怎麽舍得對她這樣的不計後果的傷害?”陸宇航憤怒了,沙啞著聲音,卻字字鏗鏘有力。

    大家被他的聲音震住了,一刻,安靜的有的像醫院了。

    陸宇航接著說:“既然你說是我破壞你們的生活,說我愛上她為什麽又逃跑?那麽我來告訴你,我是愛她,非常愛,如果你也真的深愛一個人,會明白,愛不僅僅是占有,更多的是付出,隻要自己深愛的人能夠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快樂著,幸福著,比占有使人更加的滿足。我曾經以為,如果我帶著皎皎遠走高飛,我能和我心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對我沒有任何的傷害和委屈。可是皎皎呢,就父母這關怎麽過?誰家的父母能忍受自己的女兒和一個可以做父親的人生活呢?也許皎皎因此就會對父母有一生的愧疚和遺憾,在這樣的生活中,皎皎會快樂嗎?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是不會快樂的。

    就算皎皎的父母默認,可是,親戚朋友會怎麽看?會怎麽傳言皎皎?也許方家會因為我們的在一起,承受太多的流言蜚語。如果皎皎知道,每當家人走過街道,後麵有那麽多人的指指點點,她會安心嗎?

    還有芊芊,也許我們不顧後果的在一起,會影響到她在方家的印象,她從生下來就沒有了母親,當我看到她在方家媽媽懷裏撒嬌時,我覺得多麽的愧疚,20多年來,沒有媽媽的疼愛,我也對她關心的那麽的少,我不能因為我的自私,讓所以的人都不快樂。”

    陸芊芊已經泣不成聲,他緊緊的摟住陸宇航,也許無言勝過最好的表達。

    陸宇航又說:“可是現在,我後悔了當初的選擇,至少皎皎不會躺在醫院裏,等待上天的眷顧,如果讓大家選擇,是活著等待希望,還是要一個死去的人,永遠沒有希望呢?我想大家都會選擇皎皎快樂的活下去。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麽的惡劣,現在,皎皎生死未卜,彭寒,我告訴你,你已經失去了皎皎,我相信皎皎能戰勝這場災難,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她一絲一毫,我會保護他,寵愛她一輩子,隻要我的生命還在,我就會盡最大的努力讓她快樂,讓她過她想要的生活。”

    陸宇航堅定的表情,讓人毋庸置疑他的決定。

    方彥博簽了病危通知書,就趕緊給家中的父母打了電話,必定這是生死大事,他應該告訴父母。不知什麽時候,方媽媽和方爸爸已經來到了醫院,他們聽到陸宇航的一番話,都愣住了,不知怎麽說好,這是他們從來沒有想到的事情,她們能感覺到皎皎好像在愛著一個人,可是,做夢也想不到是陸宇航,這是他們的兒女親家,怎麽可以再成為女婿呢?

    方媽媽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一連串的事情讓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嘴裏不停的說著:“不行,這怎麽可以,這不就一切都亂了嗎?哪有這樣的家庭,我不同意。”

    男人大多都是比女人理智的,方父一臉的凝重,卻不知道該如何說,陸宇航的話他全聽到了,陸宇航的顧慮也是他的顧慮,可是,能看著自己的女兒就這樣的痛苦一輩子嗎?父母的心願,就是讓孩子有個好的歸宿,能幸福的生活,可是,這些日子,自己的女兒卻在鬼門關之間徘徊而自己卻一無所知。

    好久好久,大家都在想著一些事情。陸芊芊走到方家父母麵前,跪了下來,滿臉的淚水,讓方媽媽好是心痛,她早把這善良的精靈當作了女兒般來疼愛了,看到慘兮兮的陸芊芊,方媽媽一下把她攬進懷裏,哭著說:“孩子,你這是幹什麽呢?”

    陸芊芊輕輕的擺脫了擁抱,可憐的是說:“媽媽,爸,皎皎會好起來的,有那麽多愛她的人都在給他祈福,她會沒事的。媽媽,你怪我嗎?”

    “孩子,怎麽會怪你呢?你沒有錯”方媽媽心疼的撫摸著陸芊芊的頭發說。

    “媽媽,你該怪我的,我好自私,你知道嗎?從到你們家,我就好享受你們給我的愛,特別是您,媽媽,你給了我盼望了20多年的母愛,你像疼愛皎皎一樣的疼我,寵我,讓我時刻陶醉在這個溫暖的家裏。也就為了怕我失去這份想念已久的家的感覺,爸爸、皎皎為了我,放棄了她最最刻骨銘心的愛情,也放棄了所有的快樂和幸福,所以皎皎才會有這樣可怕的今天,媽媽,我好自責,好內疚,一切因為而起。”芊芊抽泣的已經無法在說話。

    方媽媽也是泣不成聲,含糊著說:“孩子,好孩子,媽媽不怪你”。

    方彥博走到陸芊芊身邊,他也包含著淚水,芊芊說的話他也有份,他為了自己的幸福,居然忽略了妹妹。他扶起跪在地上的陸芊芊,輕輕的把他拉向自己的懷抱,仿佛不抱著她,她會像蝴蝶一樣的飛走,離他而去一樣。

    陸宇航也走到方家的父母的方向,正式的說:“不論你們怎麽看我,或者是罵我,我都決定了,等皎皎醒來,我帶她走,我會給他快樂和幸福,隻有我活著,就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我都會把她帶走。如果,皎皎有什麽不測,我也將永遠和她在一起,永遠不再分開”。

    方爸爸,走到陸宇航身邊,眼圈同樣的紅,幾乎哽咽的說:“宇航,如果皎皎有福氣和你在一起,好好照顧她吧,我們全家都會為你們祝福的。”

    方媽媽愕然了,方彥博和陸芊芊緊緊的擁抱在一起。陸宇航嚴肅點重重的點點頭,兩個男人,會意的看著對方,千言萬語都顯得那麽的微不足道。

    彭寒傻了,他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一個結果。這麽久以來,他都覺得方家在耍弄他,現在更是了。他衝到人群這邊,憤怒的說:“你們都商量好了,有誰問過我的意見,她是我的妻子,你們說把她給誰就給誰嗎?我不同意?”

    “彭寒,你還有什麽話好說的,我把一個活生生,如花般的生命交給了你,你是怎麽對待她的,你居然能要她的命。如果皎皎活過來,我們一切都不說了,如果皎皎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會把你送到監獄,現在,這裏不需要你 ,你迴去吧”方爸爸強壓住要爆發的情緒說。

    蘇婉婷過來拉住了彭寒說:“彭寒,你不能在胡鬧了,皎皎已經這樣了,你還有把她折磨到什麽時候,我們先迴去好嗎?皎皎沒事的,她那麽善良,上天會保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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