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凱華來到堂屋的時候,一臉的單純。


    看著鄭凱華的神色,鄭勳睿暗暗感慨,他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十二歲的鄭凱華一點都不簡單,決不能夠用後世的眼觀去看待,試想一個從小都在備受屈辱和不重視環境之下長大的少年,心思怎麽可能不複雜,加之早熟是時代對男人的要求,這一切都導致了鄭勳睿的認識出現了偏差。


    秦淮河的事情、退婚的事情,以及做出來那些讓人唾棄的事情,為什麽能夠廣為流傳,為什麽外麵都知曉了,這些都是家族內部的事情,隱瞞都來不及,還有這一次楊廷樞專程到家裏來拜訪,絕不是無緣無故的,有因才有果,鄭勳睿很清楚這一點。


    認真整理思路之後,他將懷疑的目光對準了鄭凱華。


    通過近十來天的觀察,他發現了鄭凱華不一般的地方,在長輩的麵前,鄭凱華表現的單純善良無辜,好像什麽都不懂,可背過身來,鄭凱華關心府裏發生的點滴的事情,時時刻刻都在打聽,而且每次打聽到什麽消息之後,都會出去一會的時間。


    鄭凱華找到鄭錦宏打聽了不少的事情,包括縣學裏麵的事情,單純的鄭錦宏是不會有任何防備的,有什麽說什麽,鄭凱華甚至找到了荷葉與玉環打聽情況。


    還有就是孫氏的表現,更加不正常,鄭凱華幾乎每天下午都會到孫氏的房間裏麵去,進去的時候臉色平靜,出來的時候麵容嚴肅,好像是在思考什麽。


    通過這些現象,鄭勳睿很快認定了暗中作怪的就是孫氏和鄭凱華。


    鄭勳睿不打算懲罰鄭凱華,畢竟是一家人,以前的鄭勳睿,可能是做的太過分了,再說鄭凱華是庶出,孫氏是妾侍的身份,在家裏是低人一等的,為了能夠爭取到最大的利益,算計他鄭勳睿,是很正常的事情。


    “凱華,坐下吧,我們兄弟之間,很少交談,我想和你好好探探。”


    “哥哥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若是要弟弟去做,吩咐就是了。”


    “沒什麽事情,就是想著和你好好談談,你不要著急,二娘那裏我已經說過,今夜你就在我這裏睡覺。”


    鄭凱華的臉色微微變化了,他不知道這個出現巨大變化的哥哥,又會想出什麽招數,讓他痛不欲生,從小到大,他都被這個哥哥壓得喘不過氣來,可以說是生活在恐懼之中,可惜人家是嫡親的,他是庶出的,地位差別太大了。


    “弟弟,這些年以來,我這個做哥哥的,對你很是輕視,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讓你生活在恐懼之中,想起來都感覺到是恥辱,我也不想多解釋什麽,希望過去的能夠過去。”


    “我也清楚,你內心的怨氣,短時間是不可能消除的,不過有一句話你要記住,兄弟同心其利斷金,若是我們之間生出太多的罅隙,這些罅隙慢慢積累,到了無法挽迴的地步,倒下的就是鄭家了,到時候你也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鄭凱華的臉色慢慢變得陰沉,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我所說的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是有著兩層含義的,第一層含義剛才已經說了,過去我對你的傷害,希望你能夠慢慢消化,不要總是堆積在內心,那樣對你也不利,至親之人都不能夠信任,將來你還能夠信任誰,帶著如此的侫氣,你怎麽可能與他人很好的相處,第二層的含義,是你過去所做的對我不利的事情,也都過去了,我們兄弟之間不要計較。”


    “家裏的很多事情都傳出去了,導致鄭家成為了笑柄,這其實對你也是不利的,你畢竟是鄭家的子弟,家族名聲不好,你一樣受到牽連,他日就是想著謀取功名,怕也是被第一個裁撤下來的。”


    鄭勳睿說到這裏的時候,鄭凱華的臉色慢慢紅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當然,我自己做出來的混賬事情,怪不得他人,這都是我自身之責任,期望能夠得到你的原諒,若是家人之間、兄弟之間都不能夠原諒,都是相互提防和相互猜忌算計,就更不要說到外人了,父親說過家和萬事興,這是不錯的。”


    “昨日我和母親商議過了,開年之後,你就到縣學去學習,爭取考取功名,此外你的所有用度,從如今開始,和我一樣,你的臥房,就在我的旁邊,你已經十二歲了,總是和二娘住在一個地方,也是不行的。。。”


    鄭凱華畢竟年紀不大,聽到鄭勳睿這樣說,終於是忍不住了。


    “哥哥,你不會又是想到什麽辦法算計我吧。”


    鄭勳睿苦笑著搖頭。


    “你我之間的罅隙,主要是我的原因,這其中還牽涉到二娘,這些我都是清楚的,兄弟之間爭來爭去,不就是家產嗎,你想想,若是你我都不爭氣,分的這些家產,又能夠如何,總是有坐吃山空的那一日,到時候落魄了,誰會接濟你我兄弟,說到底,你我兄弟都要爭氣和出息,要拿到功名,要光耀門庭,滎陽鄭氏,乃是名門望族,為什麽能夠延續千年的時間,若是家族內部矛盾重重,兄弟姊妹之間相互算計,能夠維持那麽多年嗎。”


    “我說的都是真話,不期盼你今日就完全相信,我是不是完全放下了,你就看我日後之行動,我也不敢期盼你今日就發生轉變,但我希望你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時候,都能夠認真思索一下,這做事情無非都是得到利益,你要認真想想,做的每一個決定,是不是能夠讓自身得到最大的利益,你在如此的環境之下長大,想到的事情肯定很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夠聽進去我所說的話語。”


    鄭凱華看了看鄭勳睿,終於再次開口了。


    “哥哥,你是嫡親的,我是庶出的,什麽話都是你說,父親也是相信你說的話,家裏也是大娘做主,娘和我能夠說什麽,做什麽。”


    鄭凱華說出來這些話,鄭勳睿的麵容嚴肅下來了。


    “每一個家庭都有做主之人,上至朝廷,下至尋常百姓之家,若是人人都爭著做主,豈不是亂成一鍋粥了,有句話我本不該說的,這皇上的兄弟很多,是不是大家都來想著做皇上,是不是每一個人說的話都要算數,都要做主,這樣還能夠維係嗎。”


    “我所說的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就是兄弟之間要相互信任,為了家庭之強盛,勁往一處使,不是說誰要壓過誰的問題,我相信你能夠明白這些話語。”


    “至於說今後你會如何做如何想,我不能夠左右,但我可以保證,今後的日子裏,我時時刻刻維護你的利益,避免你遭受到他人的欺負,我還會在父親和目前麵前,為二娘爭取到應該有的利益,鄭家隻有你我兄弟兩人,唯有抱成一團,才有希望。”


    “我不期盼你和我一心一意,但我對你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是任何時候都不要做對家族不利的事情,不要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要記住,不管你遭遇到任何的挫折打擊,家都是你最後可以棲身的地方。”


    鄭凱華的臉色終於變化了,慢慢變得通紅,慢慢低下頭。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本來是準備留你在這裏過夜的,看樣子你不是很情願,你還是迴去吧,今日我說的所有話,你可以和二娘說,看看二娘是怎麽看的。”


    兩天之後,從縣學迴來的鄭勳睿,剛剛走進院子,就看見在院內等候的孫氏。


    孫氏直接上前,麵對鄭勳睿低聲開口了。


    “清揚所說的話,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話,這麽多年了,奴家是看著你長大的。”


    孫氏的語氣明顯帶有不信任,但臉上的神情是真誠的,不管怎麽說,一個看著已經懂事的睿智的鄭勳睿,絕非孫氏和鄭凱華可以抗衡的,要是鄭勳睿真的能夠說到做到,讓家庭和睦,讓鄭凱華享受到應得的待遇,孫氏也就沒有必要做小動作了,畢竟鄭家若是名聲不好,對鄭凱華沒有絲毫的好處。


    “二娘不願意相信,在清揚的預料之中,已經過去兩日的時間,二娘才來和清揚說到此事,也出乎了清揚的預料,想必二娘是認真思索過的,才決定和清揚說話,清揚不喜多說,一切都要看清揚是如何做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弟弟之態度,亦在清揚的預料之中,清揚之態度是明確的,今後一定會善待弟弟,至於說弟弟態度如何,清揚不想勉強,弟弟受二娘之影響頗多,若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弟弟有些時候做錯了,清揚可以忽略,但牽涉到家族之大事,譬如說未來的發展之事,清揚不願意看見任何人出現錯誤,若是那樣,清揚不會原諒。”


    孫氏聽的很是仔細,鄭勳睿說完之後,她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聽見清揚這樣說,奴家就放心了,凱華性子內向,不善言辭,和你是不能夠比的,你是哥哥,願意照顧凱華,奴家很高興,至於說凱華會怎麽做,奴家會說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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