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複，今天是來找蘇奕的，他在嗎？”
李複的麵容俊朗，卻和蘇理不是一個類型的人，李複光是看著就有種難以言喻的氣質，似乎有些強勢，但是又帶著點溫柔，讓人覺得很複雜。
福瑞見過的人之中也就隻有蘇理的樣貌能比得過李複，一聽李複是來找蘇奕的。腦內八卦係統轉動得十分迅速，瞬間腦補了n多個蘇理消失的理由，其中最不靠譜的就是眼前看著比蘇理壯實多了的人直接將蘇理給滅掉，成功上位，成為蘇奕的“身邊人”。
給自己的腦補惡心了一把的福瑞，皺了皺鼻頭，圓溜溜的眼珠轉動著，對李複問道：“你認識蘇理嗎？”
李複也是被問得滿心驚訝，他和蘇理的聯盟是在暗地裏，明麵上蘇奕並不知情。他可不覺得蘇理會是個把這種事外傳的人，這無疑隻會加壞他自己在蘇奕心中的形象。
所以明麵上，蘇理和李複並不相識。
福瑞此刻提出來這個問題，著實讓李複驚訝。
殊不知在福瑞心裏這隻是情敵之間的知道，並不是他所想那個意思。
拿不準福瑞到底知道多少，李複保守著迴答：“大概見過一兩麵。”
福瑞心裏麵倒是打起了小鼓，不會真的是李複把蘇理幹掉了吧？
這段八卦太帶感，帶感得福瑞都忘了眼前的李複剛剛才給自己趕走了渣前任。
福瑞瞪大眼：“你不會對蘇理做了什麽吧？是毀屍滅跡了嗎？”
李複：“……”
滿臉的問號明晃晃地顯示著，你在說什麽，為什麽我一句都沒聽明白。
福瑞嘴角抽了抽，剛才竟然直接問出來了。
居然把腦補的內容問出來！
感覺沒臉見人了。
不得不說，有時候啊，腦補是病，得治！
見李複還是一臉的茫然，福瑞幹咳幾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你進來吧，蘇奕在裏屋呢，我幫你去叫他。”
這個人既然同時認識蘇奕和蘇理，想必也是兩個人都熟悉的。雖然腦補了一係列血腥的內容，但事實上人家不久前才救過自己，也不能因為腦補這麽落盡下石。
於是，福瑞放心大膽地將李複迎進了家裏。
似乎為了彌補自己剛才腦補犯下的錯，福瑞帶著幾分殷勤地用蘇奕泡的茶水招待了李複。
蘇理還在廚房做飯，係著略顯女氣的圍裙。腰線修長，從背後看去，光是那起伏的纖細線條就讓人有將其攬入懷中的衝動。
他還在對著手指上的傷口發呆，案板上暗紅色的血跡已經沉降，手指上的血液也已經凝固，暗沉沉地貼在指尖，像是一塊巨大的瘡疤。
福瑞一踏進廚房就看著蘇奕拿著菜刀，菜刀上還有幹涸的血跡，並且蘇奕還一臉淡漠地盯著自己的手，一點想要處理傷口的想法也沒有。
再仔細一看，琢磨著蘇奕似乎有盯著自己手腕的意圖。
再一聯想蘇奕另一隻手拿著的菜刀。
福瑞驚得一頭冷汗，還沒來得及喊“蘇奕住手”，說時遲那時快，蘇奕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一般，手起刀落！
“蘇奕！別！”福瑞趕緊喊道。
可惜終究是晚了一步，蘇奕手起刀落之後，福瑞瞪圓了眼，大叫著，跨進廚房，把蘇奕手受傷的那隻手拎起來，左檢查右檢查。但是除了最初指尖切到的那個地方，還有幹涸的血跡之外，並沒有新的傷痕。
福瑞眨眨眼，側頭正對蘇奕迷茫的眼神。
他眼睛餘光朝下，看見案板上一個被切成兩半的白蘿卜。
再一轉頭，蘇奕眼神疑惑。
福瑞鬆開蘇奕的手幹巴巴地笑了一聲：“蘇奕，沒事，我就今天閑著沒事，幹嚎兩聲……幹嚎兩聲！嗬嗬！”
天知道，福瑞現在心裏都要哭了。
腦補，你離我遠點，我真的一點都不愛你！
“怎麽了？”
被福瑞聲音所吸引的除了蘇奕，還有在沙發上坐著等待福瑞去叫蘇奕的李複。
他幾乎是聽見福瑞慘烈的叫聲，幾秒之後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因為蘇奕半邊身體都被福瑞給擋著。
李複隻能看見被福瑞拎起來的蘇奕的左手，以及那上麵幹涸的血跡。
當下皺眉，也不管什麽禮貌不禮貌，直接上前扒開了福瑞，取代了福瑞握著蘇奕手的位置，仔細檢查蘇奕手上的傷。
他吸了口氣，皺著眉，聲音裏帶著心疼：“蘇奕，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蘇奕一愣，抬眼看李複，第一秒的時候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看誰，眼裏有幾分不可置信，但隨之而來就是失落，最後變得平靜無波。
他抽迴手，疑惑問道：“李複？你怎麽會在這裏？”
李複被他抽迴手的動作有點小小地被傷到。
但也隻是小小的。畢竟從蘇奕身邊有人開始他的可能性就有點低。那時候他都沒放棄，自然也挨得住這小小的打擊。
他先叫福瑞去找醫藥箱，然後才迴答了蘇奕的問題：“我去酒吧找你，結果發現你辭職了，後來多方打聽之下，知道你在這裏。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碰到你在家。”
蘇奕思索了幾分，李複的話也沒什麽邏輯錯誤。當下也算是接受了李複的說法。
福瑞手腳麻利，一分鍾不到就拎著醫藥箱迴了廚房。
蘇奕皺著眉，似乎並不想處理傷口。但是在福瑞和李複的絕對堅持下，蘇奕沒有拒絕的立場和力度，小小的自主意識被無情地鎮壓了。
對此，福瑞隻想感歎，蘇奕的桃花近兩年真不錯。
福瑞對比了一下，經過現在的接觸來看，蘇理和李複都不錯。
也就不知道蘇奕到底喜歡誰了。
處理完了傷口，蘇奕開始趕人：“你們出去吧，我還要做飯，在外麵等著吧，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李複沒什麽意見，反倒是能吃到蘇奕做得的飯菜心裏有幾分激動和甜蜜。
人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覺得他千好百好，這個世界誰也比不上。那些缺點，都在愛情麵前被小小的掩蓋了。情人眼裏出西施，大抵也是這麽個道理。就像在李複眼裏，蘇奕最大的缺點，性子軟，略顯懦弱，也變得像是小動物容易受驚般的可愛。
李複坐在沙發上等，眼睛四處打量著裝飾。剛才沒來得及看就被福瑞一嗓子給嚇住，著著急急就去了廚房。如今坐著，也沒什麽事，就到處看看。
房子雖然寬敞，但是並不空曠，不給人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反而布置上層層疊疊不同的暖色，烘托出這裏的溫馨。一些小東西的擺放，看似隨意，卻透露著主人的用心，像極了主人溫軟的性格。
李複單單是看著，就覺得這裏溫馨得不得了。
心裏笑笑，自己追求了大半輩子，所求的，也就是這麽一個溫馨的家。
所以……對於蘇奕，李複怎麽也舍不得放手。
就是蘇奕身邊有了人，李複也忍不住想，男☆同誌的愛情本來就不長久，很快蘇奕又會恢複單身。自己還是有機會。就這麽想著，用這種感情的不穩定性，來做自己犯賤又做作心理的借口。
蘇奕沒想過今天李複會突然登門造訪，做的平時兩人吃的飯菜，略顯簡單。但是總覺得似乎不太好，最後勉勉強強扒拉出冰箱裏的存貨，算是湊夠了三人份的飯菜。
李複是第一次嚐蘇奕的手藝，那些大酒店他吃得多了。可偏偏就是蘇奕做得飯菜最和他的心。
喜歡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便是蘇奕做的飯菜裏有酒店裏沒有的溫馨。
就像蘇奕渴望不孤單，李複所渴望的就是一個家。
否則當初也不會明知楊樹的那些破事，還是願意維持著這個名存實亡的家。隻是後來遇上蘇奕，沉寂的心便再也不堪忍受。終究是和楊樹撕破了臉麵。
“蘇奕，你手藝真好。”
李複是真心讚歎，可惜蘇奕心裏卻並不這麽認為。
他隻是禮貌地笑笑，謙虛道：“比我做得好的多了。”
李複也是個比較會說話的，也不覺得尷尬，接話道：“可我吃過這麽多，就覺得你的最好。”
蘇奕笑笑，沒說話。
至於福瑞，他感覺自己就是個透明介質的東西，存在感為零。
他為了避免冷場，默默地扒著自己的飯。
隻是一想起蘇奕手指上的傷口和切菜的狠勁，福瑞就覺得白乎乎的米飯上似乎也彌漫著血腥味。
當下吃飯的速度更快了。爭取早點吃完，早點成為無關緊要的圍觀群眾。
後半段蘇奕一句話也沒說，李複也沒說話，隻是靜靜吃著飯，眼神凝視著飯桌對麵的蘇奕。
蘇奕吃完就迴了房，李複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
他有點憂傷，感覺今天蘇奕的態度有點冷，雖然人看上去還是溫軟的，但是總有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也不知在想什麽。
倒是福瑞看他表情悲傷過了頭，小聲提醒他：“蘇奕最近心情不好，你也別生他氣。”從福瑞還願意安慰李複來看，李複在福瑞心裏的形象還是“挺好”。
李複點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福瑞的話。
半晌之後，他才忽然迴過頭問福瑞：“是因為蘇理不見了嗎？”
福瑞睜大眼：“你怎麽知道的蘇理不見了？”
李複沒迴答，他緊皺著眉頭。
迴想起最近拿到手的資料，蘇奕身邊並沒有蘇理的存在。
而蘇理的下落也是不得而知。
李複忽然對自己家的情報網有點懷疑，蘇奕身邊人的下落，自己居然一個也查不到。
感覺，略為蹊蹺。
福瑞見李複不理他，撇撇嘴，自己收拾了東西，出去上班了。
至於他有沒有考慮把蘇奕和李複單獨留在家裏安不安全這件事，也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蘇奕坐在臥室裏，在蘋果盒子前猶豫了很久，始終下不了決定要去開下麵那個九宮格的小抽屜。
可蘇理的話始終迴蕩在耳邊，蘇理希望他過得好，能有下一個人照顧他。而這個人，最好的人選就是下一個蘋果。
可是蘇奕就是很猶豫。
很糾結。
這種注定相識了，在乎了就一定會分開的結局，近乎要將人逼瘋了。
這樣的感覺……實在太讓人印象深刻。
蘇奕這人柔軟，偏向懦弱。
所以這樣的事，第一個想到的，也是逃避。
為什麽如今才逃？
是因為蘇奕真的怕了。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喜歡下一個，會不會在乎下一個。
唯一能確定的，卻是他們一定會離開。
所以，蘇奕怕了。
他開始害怕這些蘋果的深情，害怕自己這顆動搖的心。
其實說到底，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蘇奕自我的厭棄。
似乎知道了蘇奕的猶豫，沐忽然道：“如果你現在放棄，那麽遊戲會視為失敗，會抹殺掉所有以前存儲下來的迴憶錄。也就是說，以前的人，都會被真正的抹殺。你將會真的永遠沒有辦法見到蘇夙，蘇沐還有蘇理。蘇奕，你確定你想要看到這樣的局麵嗎？”
沐的口音還是以前那樣冷冰冰的機械音，半點感情都不帶。
蘇奕對這個係統並不了解，隻是知道他並不能思考人的感情。
所以這個時候，沐開口，最後一句，尤為傷人。
蘇奕盯著金屬盒子上雕刻的花紋，怔怔出神。
選，還是不選？
放，還是不放？
這是一個很難的選擇。
沐在係統空間內看著蘇奕的表現，白皙得嚇人的麵上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神情，似乎蘇奕要下的決定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然後在他視線的正對麵，那個百分比的進度條，已經走到了接近百分之五十的地方。
他眯了眯眼，機械一般的青灰色瞳孔看著那接近百分之五十的進度條，他心裏不得不承認，蘇奕確實是特別的。這個係統曾經有過那麽多的宿主。然而，隻有蘇奕，達到了總進度百分之四十這個數字。
迴想起以前那些養成者。
沐對比蘇奕的用心，才終於明白以前那些人差了什麽。
“也難怪進度值相差那麽多。”沐感歎了一聲。
就在沐自我感歎間，那邊蘇奕已經做出了選擇。
蘇奕的選擇是拉開了下麵抽屜的九宮格。
盡管他的手在顫抖，但他還是堅定地拉開了九宮格的盒子。
他做不到沐說的，他忍受不了自己成為謀殺者的事實。
所以，遊戲一定會繼續。
盒子裏滿滿當當全是蘋果，和上一次一樣，都是九個。當真和蘇奕以前玩過的遊戲類似，到了一個階段之後，盒子裏麵的蘋果會永遠保持在九個，然而沒有選中的蘋果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或許你這一次拉開是現在的模樣，下一次你拉開，就不一定能找到上一次的蘋果了。
如果蘇奕猜得不錯，在他等級升到玩家之後，也應該會相應地解鎖新物種，也就是介紹中所寫的稀有蘋果。這類蘋果之上，會有特殊的標記，有可能是個商標，也可能是個符號，也可能是個字……每一個符號都有相對應的物種，孵化出來的養成物也不一樣。
拉開抽屜之後，裏麵的九個蘋果果然如蘇奕所料，其中一個上麵有一個精致的銀色花紋，這個花紋很複雜，但是很漂亮，蘇奕看不出來花紋是什麽意思，就是覺得它漂亮得近乎詭異。
蘇奕對這個蘋果有些好奇，從盒子裏取出來，仔細地看那銀色的花紋。
這個蘋果真的很漂亮。
正打量間，蘇奕也沒確定是不是就選擇了它。
這時候門忽然一響，嚇了正在思索中的蘇奕一跳。手一鬆，一時沒注意，蘋果沒有拿穩，咕咚一聲掉進了頂層鋪著軟墊和柔絮的孵化箱。
蘇奕看著已經掉進去的蘋果，歎了口氣。遊戲手冊上有寫，蘋果一旦放入孵化箱之中，便不能再拿出來。否則……蘋果會死。
以前蘇奕不知道這個死字是什麽意思，然後經過了蘇夙，蘇沐和蘇理，這個死字，在他心裏變得尤為地清晰明了。
所以他隻是歎了口氣，並沒有將蘋果取出。
“蘇奕，我想和你談談。”
門外是李複，剛才敲門的也是他。
蘇奕對剛才的事有些不痛快，他抿著唇，口氣不太好：“就這麽說吧。”
李複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蘇奕，你現在身邊也沒有人，我可不可以做下一個？”
他想必是在外麵醞釀了很久，這一番話說得很動人。
蘇奕一愣，這是李複對他正式告白的第二次，第一次是在蘇夙麵前，還以為從那以後他就放棄了，沒想到這麽鍥而不舍。
有些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李複選擇告白的時候，每一次都不適合。
上一次有蘇夙，這一次蘇奕才離開蘇理，還沒緩過神。
蘇奕沉默著想了很久，他的心理大抵是被當初的蘇理說中了一些，因為蘋果們對他全心全意，永不背叛，所以蘇奕對他們的信任從來不參雜一點懷疑。
比如蘇夙黑化的一麵，蘇沐癡☆漢的一麵，蘇理殘暴化的一麵，這些蘇奕都不知道，因為全心信任，所以蘇奕不曾想到他們的另一麵。當然除了蘇沐的智商略低被蘇奕捉到了，其他兩位都保持得滴水不漏。
但是對於李複，蘇奕做不到全心信任。
正是因為沒辦法全心信任，所以也不會有安全感，更不會有愛戀的因素。
蘇奕想了很久，最終隔著門，輕聲說了句：“對不起，我不可能喜歡你。”
李複聽到這句話，也沉默了很久才迴答：“我不會放棄的的。”從他的聲音之中聽不出什麽異樣。隻是蘇奕看不到，他門後那一張臉，哀傷得仿若哭泣。
愛情一方的乞求者，總是卑微的。
可以沒有尊嚴，可以犯賤，可以假裝很多事都沒發生，可以自己給他人找借口。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放棄對方。這樣的人，沒辦法說他們對不對，能會說值不值得。
孵化箱裏的蘋果上銀色的花案亮了一瞬，速度太快，加上盒子幾乎遮蓋住完了整個蘋果，蘇奕並沒有看到那一瞬間亮了的光芒。
李複在門後久久沒有說話，蘇奕以為他走了，暗暗鬆了口氣。他其實並不擅長應對這樣的人。隻能假裝強硬地拒絕。
可惜蘇奕的性子，就是強硬也裝不了多久。
要是李複再強硬點多問幾遍，多堅定不移一段時間，保不準會看見一隻出套的蘇膽小。
蘇奕過頭看著盒子裏的蘋果，頗為傷腦筋。
他現在心情不太穩定，有點擔心話語的偏激會讓那句給蘋果的話產生負麵影響。
可是蘋果已經放下了，得在一個小時之內說完蓋上，否則，蘋果會死。
死死死死……這個字像是夢魘一般。
蘇奕想到就覺得心亂如麻，煩得頭疼。。
感覺自己的好脾氣也要到了盡頭。
他深唿吸了幾下，盡量地調節自己的心情。
他盯著蘋果上的花紋，沉默了很久，忽然想起了蘇理說過的話，蘇理說，大家都在等他，要他不要拋棄它們。
想到這裏，蘇奕既覺得甜蜜又覺得感傷。
甜蜜是那時候的迴憶確實美好，感傷的是說這話的人迴不來了。
“蘇理說，你們都在等我，我卻覺得我負擔不起你們的期待，但如果你們來了，我會竭盡全力帶你們去感受這個世界。”這一句話有點長，蘇奕說的時候，眼神很溫柔，好似在那一瞬，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最初玩養成的目的。
蘇奕和大多數癡迷養成遊戲的玩家一樣，他們喜歡的僅僅是角色本身，在他們心裏，這些都是活生生的，而並非冰冷的事物。
愛他所愛一切，傾盡全力，願他安樂一生。這才是養成中最美好的事。
如今忽然想起來，蘇奕隻覺得眼睛發酸。
“愛他所愛一切，傾盡全力，願他安樂一生。”這句話，蘇奕沒能為蘇夙做到。沒能為蘇沐做到，更沒能為蘇理做到。
然而他們三人，皆是將這句話展現得淋漓盡致。
蘇奕歎息一聲，慢慢地將盒子蓋上了。
屬性麵板升級之後可以看到蘋果的孵化時間，特殊蘋果的時間是不一樣的。蘇奕看了看，隻需要六個小時。
有了新的蘋果，就有了新的希望。
蘇奕給自己打氣，盡可能地顯得精神和愉悅一些。
走出房門的時候，蘇奕才發現李複原來一直沒走，他就站在門口，木著張臉，不知道思索著什麽，想得很出神。
見著蘇奕走出來，李複這才迴神，他的眼睛越過蘇奕朝著裏麵看去。
蘇奕的房間一個人也沒有。
可是……李複想，他剛才分明聽見蘇奕在房間內和誰說著什麽。難道是錯覺嗎？
可是，蘇奕那個時候的聲音太過溫柔，溫柔得不像是錯覺。
李複很像問問蘇奕，但是看了看蘇奕的臉色，卻是什麽也沒問。
現在問，太貿然，說不定會降低自己的印象分。
得不償失。
李複最後還是沒能問上一句兩句。
李複一直在蘇奕這裏呆到了晚飯才走，意外地發現蘇奕重新在練習動畫方麵的繪製，有些欣喜。
又從福瑞口中得知了蘇奕在找工作的事，麵上不露聲色，心裏卻暗暗盤算著。
李複從蘇奕公寓出來，乘坐電梯時，遇見一對同☆性情侶。
兩方的容貌都十分的出眾，就是李複也多看了兩眼。
稍微矮小的一方忽然出聲問李複：“你最近有沒有……”那人聲音溫潤好聽，麵容也是偏溫潤的，讓人第一眼就有種如沐春風之感。
“顧瑜。”那人話還沒說完，容貌俊朗的那人便開了口。
那聲音冷冽，清冷的聲線中又裹挾著冰雪的冷意，宛若珠穆朗瑪之上終年不化的積雪。
李複側頭看過去，那人容貌出色，麵容俊朗，輪廓極深，眼線狹長，眼尾上挑著，分明是妖冶的眼型，卻是不媚人，反而使人覺得淩厲異常。
男子開了口，那被稱為顧瑜的男子便止住了話，溫和地看著他笑了笑，不再說話。
李複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到了一樓匆匆就下了電梯。
離開時，似乎還聽見顧瑜對那男子喊著：“師父……”
李複搖搖頭，真是對奇怪的人。
不像是師徒，倒像是情侶。
#黑匣子#
疼不疼？
痛不痛？
我不知道。
可是手在顫抖。
是它疼，不是我疼。
我……心裏疼。
因為我疏忽大意，因為我的失職。
所以蘇奕才會疼，所以我的這手現在才會疼得顫抖。
一切都因我而錯。
——蘋果·蘇理。
李複的麵容俊朗，卻和蘇理不是一個類型的人，李複光是看著就有種難以言喻的氣質，似乎有些強勢，但是又帶著點溫柔，讓人覺得很複雜。
福瑞見過的人之中也就隻有蘇理的樣貌能比得過李複，一聽李複是來找蘇奕的。腦內八卦係統轉動得十分迅速，瞬間腦補了n多個蘇理消失的理由，其中最不靠譜的就是眼前看著比蘇理壯實多了的人直接將蘇理給滅掉，成功上位，成為蘇奕的“身邊人”。
給自己的腦補惡心了一把的福瑞，皺了皺鼻頭，圓溜溜的眼珠轉動著，對李複問道：“你認識蘇理嗎？”
李複也是被問得滿心驚訝，他和蘇理的聯盟是在暗地裏，明麵上蘇奕並不知情。他可不覺得蘇理會是個把這種事外傳的人，這無疑隻會加壞他自己在蘇奕心中的形象。
所以明麵上，蘇理和李複並不相識。
福瑞此刻提出來這個問題，著實讓李複驚訝。
殊不知在福瑞心裏這隻是情敵之間的知道，並不是他所想那個意思。
拿不準福瑞到底知道多少，李複保守著迴答：“大概見過一兩麵。”
福瑞心裏麵倒是打起了小鼓，不會真的是李複把蘇理幹掉了吧？
這段八卦太帶感，帶感得福瑞都忘了眼前的李複剛剛才給自己趕走了渣前任。
福瑞瞪大眼：“你不會對蘇理做了什麽吧？是毀屍滅跡了嗎？”
李複：“……”
滿臉的問號明晃晃地顯示著，你在說什麽，為什麽我一句都沒聽明白。
福瑞嘴角抽了抽，剛才竟然直接問出來了。
居然把腦補的內容問出來！
感覺沒臉見人了。
不得不說，有時候啊，腦補是病，得治！
見李複還是一臉的茫然，福瑞幹咳幾聲，掩飾住自己的尷尬：“你進來吧，蘇奕在裏屋呢，我幫你去叫他。”
這個人既然同時認識蘇奕和蘇理，想必也是兩個人都熟悉的。雖然腦補了一係列血腥的內容，但事實上人家不久前才救過自己，也不能因為腦補這麽落盡下石。
於是，福瑞放心大膽地將李複迎進了家裏。
似乎為了彌補自己剛才腦補犯下的錯，福瑞帶著幾分殷勤地用蘇奕泡的茶水招待了李複。
蘇理還在廚房做飯，係著略顯女氣的圍裙。腰線修長，從背後看去，光是那起伏的纖細線條就讓人有將其攬入懷中的衝動。
他還在對著手指上的傷口發呆，案板上暗紅色的血跡已經沉降，手指上的血液也已經凝固，暗沉沉地貼在指尖，像是一塊巨大的瘡疤。
福瑞一踏進廚房就看著蘇奕拿著菜刀，菜刀上還有幹涸的血跡，並且蘇奕還一臉淡漠地盯著自己的手，一點想要處理傷口的想法也沒有。
再仔細一看，琢磨著蘇奕似乎有盯著自己手腕的意圖。
再一聯想蘇奕另一隻手拿著的菜刀。
福瑞驚得一頭冷汗，還沒來得及喊“蘇奕住手”，說時遲那時快，蘇奕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一般，手起刀落！
“蘇奕！別！”福瑞趕緊喊道。
可惜終究是晚了一步，蘇奕手起刀落之後，福瑞瞪圓了眼，大叫著，跨進廚房，把蘇奕手受傷的那隻手拎起來，左檢查右檢查。但是除了最初指尖切到的那個地方，還有幹涸的血跡之外，並沒有新的傷痕。
福瑞眨眨眼，側頭正對蘇奕迷茫的眼神。
他眼睛餘光朝下，看見案板上一個被切成兩半的白蘿卜。
再一轉頭，蘇奕眼神疑惑。
福瑞鬆開蘇奕的手幹巴巴地笑了一聲：“蘇奕，沒事，我就今天閑著沒事，幹嚎兩聲……幹嚎兩聲！嗬嗬！”
天知道，福瑞現在心裏都要哭了。
腦補，你離我遠點，我真的一點都不愛你！
“怎麽了？”
被福瑞聲音所吸引的除了蘇奕，還有在沙發上坐著等待福瑞去叫蘇奕的李複。
他幾乎是聽見福瑞慘烈的叫聲，幾秒之後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因為蘇奕半邊身體都被福瑞給擋著。
李複隻能看見被福瑞拎起來的蘇奕的左手，以及那上麵幹涸的血跡。
當下皺眉，也不管什麽禮貌不禮貌，直接上前扒開了福瑞，取代了福瑞握著蘇奕手的位置，仔細檢查蘇奕手上的傷。
他吸了口氣，皺著眉，聲音裏帶著心疼：“蘇奕，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蘇奕一愣，抬眼看李複，第一秒的時候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看誰，眼裏有幾分不可置信，但隨之而來就是失落，最後變得平靜無波。
他抽迴手，疑惑問道：“李複？你怎麽會在這裏？”
李複被他抽迴手的動作有點小小地被傷到。
但也隻是小小的。畢竟從蘇奕身邊有人開始他的可能性就有點低。那時候他都沒放棄，自然也挨得住這小小的打擊。
他先叫福瑞去找醫藥箱，然後才迴答了蘇奕的問題：“我去酒吧找你，結果發現你辭職了，後來多方打聽之下，知道你在這裏。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碰到你在家。”
蘇奕思索了幾分，李複的話也沒什麽邏輯錯誤。當下也算是接受了李複的說法。
福瑞手腳麻利，一分鍾不到就拎著醫藥箱迴了廚房。
蘇奕皺著眉，似乎並不想處理傷口。但是在福瑞和李複的絕對堅持下，蘇奕沒有拒絕的立場和力度，小小的自主意識被無情地鎮壓了。
對此，福瑞隻想感歎，蘇奕的桃花近兩年真不錯。
福瑞對比了一下，經過現在的接觸來看，蘇理和李複都不錯。
也就不知道蘇奕到底喜歡誰了。
處理完了傷口，蘇奕開始趕人：“你們出去吧，我還要做飯，在外麵等著吧，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李複沒什麽意見，反倒是能吃到蘇奕做得的飯菜心裏有幾分激動和甜蜜。
人就是這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覺得他千好百好，這個世界誰也比不上。那些缺點，都在愛情麵前被小小的掩蓋了。情人眼裏出西施，大抵也是這麽個道理。就像在李複眼裏，蘇奕最大的缺點，性子軟，略顯懦弱，也變得像是小動物容易受驚般的可愛。
李複坐在沙發上等，眼睛四處打量著裝飾。剛才沒來得及看就被福瑞一嗓子給嚇住，著著急急就去了廚房。如今坐著，也沒什麽事，就到處看看。
房子雖然寬敞，但是並不空曠，不給人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反而布置上層層疊疊不同的暖色，烘托出這裏的溫馨。一些小東西的擺放，看似隨意，卻透露著主人的用心，像極了主人溫軟的性格。
李複單單是看著，就覺得這裏溫馨得不得了。
心裏笑笑，自己追求了大半輩子，所求的，也就是這麽一個溫馨的家。
所以……對於蘇奕，李複怎麽也舍不得放手。
就是蘇奕身邊有了人，李複也忍不住想，男☆同誌的愛情本來就不長久，很快蘇奕又會恢複單身。自己還是有機會。就這麽想著，用這種感情的不穩定性，來做自己犯賤又做作心理的借口。
蘇奕沒想過今天李複會突然登門造訪，做的平時兩人吃的飯菜，略顯簡單。但是總覺得似乎不太好，最後勉勉強強扒拉出冰箱裏的存貨，算是湊夠了三人份的飯菜。
李複是第一次嚐蘇奕的手藝，那些大酒店他吃得多了。可偏偏就是蘇奕做得飯菜最和他的心。
喜歡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便是蘇奕做的飯菜裏有酒店裏沒有的溫馨。
就像蘇奕渴望不孤單，李複所渴望的就是一個家。
否則當初也不會明知楊樹的那些破事，還是願意維持著這個名存實亡的家。隻是後來遇上蘇奕，沉寂的心便再也不堪忍受。終究是和楊樹撕破了臉麵。
“蘇奕，你手藝真好。”
李複是真心讚歎，可惜蘇奕心裏卻並不這麽認為。
他隻是禮貌地笑笑，謙虛道：“比我做得好的多了。”
李複也是個比較會說話的，也不覺得尷尬，接話道：“可我吃過這麽多，就覺得你的最好。”
蘇奕笑笑，沒說話。
至於福瑞，他感覺自己就是個透明介質的東西，存在感為零。
他為了避免冷場，默默地扒著自己的飯。
隻是一想起蘇奕手指上的傷口和切菜的狠勁，福瑞就覺得白乎乎的米飯上似乎也彌漫著血腥味。
當下吃飯的速度更快了。爭取早點吃完，早點成為無關緊要的圍觀群眾。
後半段蘇奕一句話也沒說，李複也沒說話，隻是靜靜吃著飯，眼神凝視著飯桌對麵的蘇奕。
蘇奕吃完就迴了房，李複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
他有點憂傷，感覺今天蘇奕的態度有點冷，雖然人看上去還是溫軟的，但是總有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也不知在想什麽。
倒是福瑞看他表情悲傷過了頭，小聲提醒他：“蘇奕最近心情不好，你也別生他氣。”從福瑞還願意安慰李複來看，李複在福瑞心裏的形象還是“挺好”。
李複點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福瑞的話。
半晌之後，他才忽然迴過頭問福瑞：“是因為蘇理不見了嗎？”
福瑞睜大眼：“你怎麽知道的蘇理不見了？”
李複沒迴答，他緊皺著眉頭。
迴想起最近拿到手的資料，蘇奕身邊並沒有蘇理的存在。
而蘇理的下落也是不得而知。
李複忽然對自己家的情報網有點懷疑，蘇奕身邊人的下落，自己居然一個也查不到。
感覺，略為蹊蹺。
福瑞見李複不理他，撇撇嘴，自己收拾了東西，出去上班了。
至於他有沒有考慮把蘇奕和李複單獨留在家裏安不安全這件事，也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蘇奕坐在臥室裏，在蘋果盒子前猶豫了很久，始終下不了決定要去開下麵那個九宮格的小抽屜。
可蘇理的話始終迴蕩在耳邊，蘇理希望他過得好，能有下一個人照顧他。而這個人，最好的人選就是下一個蘋果。
可是蘇奕就是很猶豫。
很糾結。
這種注定相識了，在乎了就一定會分開的結局，近乎要將人逼瘋了。
這樣的感覺……實在太讓人印象深刻。
蘇奕這人柔軟，偏向懦弱。
所以這樣的事，第一個想到的，也是逃避。
為什麽如今才逃？
是因為蘇奕真的怕了。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喜歡下一個，會不會在乎下一個。
唯一能確定的，卻是他們一定會離開。
所以，蘇奕怕了。
他開始害怕這些蘋果的深情，害怕自己這顆動搖的心。
其實說到底，一切的一切都是出自蘇奕自我的厭棄。
似乎知道了蘇奕的猶豫，沐忽然道：“如果你現在放棄，那麽遊戲會視為失敗，會抹殺掉所有以前存儲下來的迴憶錄。也就是說，以前的人，都會被真正的抹殺。你將會真的永遠沒有辦法見到蘇夙，蘇沐還有蘇理。蘇奕，你確定你想要看到這樣的局麵嗎？”
沐的口音還是以前那樣冷冰冰的機械音，半點感情都不帶。
蘇奕對這個係統並不了解，隻是知道他並不能思考人的感情。
所以這個時候，沐開口，最後一句，尤為傷人。
蘇奕盯著金屬盒子上雕刻的花紋，怔怔出神。
選，還是不選？
放，還是不放？
這是一個很難的選擇。
沐在係統空間內看著蘇奕的表現，白皙得嚇人的麵上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神情，似乎蘇奕要下的決定對他來說無足輕重。
然後在他視線的正對麵，那個百分比的進度條，已經走到了接近百分之五十的地方。
他眯了眯眼，機械一般的青灰色瞳孔看著那接近百分之五十的進度條，他心裏不得不承認，蘇奕確實是特別的。這個係統曾經有過那麽多的宿主。然而，隻有蘇奕，達到了總進度百分之四十這個數字。
迴想起以前那些養成者。
沐對比蘇奕的用心，才終於明白以前那些人差了什麽。
“也難怪進度值相差那麽多。”沐感歎了一聲。
就在沐自我感歎間，那邊蘇奕已經做出了選擇。
蘇奕的選擇是拉開了下麵抽屜的九宮格。
盡管他的手在顫抖，但他還是堅定地拉開了九宮格的盒子。
他做不到沐說的，他忍受不了自己成為謀殺者的事實。
所以，遊戲一定會繼續。
盒子裏滿滿當當全是蘋果，和上一次一樣，都是九個。當真和蘇奕以前玩過的遊戲類似，到了一個階段之後，盒子裏麵的蘋果會永遠保持在九個，然而沒有選中的蘋果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或許你這一次拉開是現在的模樣，下一次你拉開，就不一定能找到上一次的蘋果了。
如果蘇奕猜得不錯，在他等級升到玩家之後，也應該會相應地解鎖新物種，也就是介紹中所寫的稀有蘋果。這類蘋果之上，會有特殊的標記，有可能是個商標，也可能是個符號，也可能是個字……每一個符號都有相對應的物種，孵化出來的養成物也不一樣。
拉開抽屜之後，裏麵的九個蘋果果然如蘇奕所料，其中一個上麵有一個精致的銀色花紋，這個花紋很複雜，但是很漂亮，蘇奕看不出來花紋是什麽意思，就是覺得它漂亮得近乎詭異。
蘇奕對這個蘋果有些好奇，從盒子裏取出來，仔細地看那銀色的花紋。
這個蘋果真的很漂亮。
正打量間，蘇奕也沒確定是不是就選擇了它。
這時候門忽然一響，嚇了正在思索中的蘇奕一跳。手一鬆，一時沒注意，蘋果沒有拿穩，咕咚一聲掉進了頂層鋪著軟墊和柔絮的孵化箱。
蘇奕看著已經掉進去的蘋果，歎了口氣。遊戲手冊上有寫，蘋果一旦放入孵化箱之中，便不能再拿出來。否則……蘋果會死。
以前蘇奕不知道這個死字是什麽意思，然後經過了蘇夙，蘇沐和蘇理，這個死字，在他心裏變得尤為地清晰明了。
所以他隻是歎了口氣，並沒有將蘋果取出。
“蘇奕，我想和你談談。”
門外是李複，剛才敲門的也是他。
蘇奕對剛才的事有些不痛快，他抿著唇，口氣不太好：“就這麽說吧。”
李複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蘇奕，你現在身邊也沒有人，我可不可以做下一個？”
他想必是在外麵醞釀了很久，這一番話說得很動人。
蘇奕一愣，這是李複對他正式告白的第二次，第一次是在蘇夙麵前，還以為從那以後他就放棄了，沒想到這麽鍥而不舍。
有些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李複選擇告白的時候，每一次都不適合。
上一次有蘇夙，這一次蘇奕才離開蘇理，還沒緩過神。
蘇奕沉默著想了很久，他的心理大抵是被當初的蘇理說中了一些，因為蘋果們對他全心全意，永不背叛，所以蘇奕對他們的信任從來不參雜一點懷疑。
比如蘇夙黑化的一麵，蘇沐癡☆漢的一麵，蘇理殘暴化的一麵，這些蘇奕都不知道，因為全心信任，所以蘇奕不曾想到他們的另一麵。當然除了蘇沐的智商略低被蘇奕捉到了，其他兩位都保持得滴水不漏。
但是對於李複，蘇奕做不到全心信任。
正是因為沒辦法全心信任，所以也不會有安全感，更不會有愛戀的因素。
蘇奕想了很久，最終隔著門，輕聲說了句：“對不起，我不可能喜歡你。”
李複聽到這句話，也沉默了很久才迴答：“我不會放棄的的。”從他的聲音之中聽不出什麽異樣。隻是蘇奕看不到，他門後那一張臉，哀傷得仿若哭泣。
愛情一方的乞求者，總是卑微的。
可以沒有尊嚴，可以犯賤，可以假裝很多事都沒發生，可以自己給他人找借口。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放棄對方。這樣的人，沒辦法說他們對不對，能會說值不值得。
孵化箱裏的蘋果上銀色的花案亮了一瞬，速度太快，加上盒子幾乎遮蓋住完了整個蘋果，蘇奕並沒有看到那一瞬間亮了的光芒。
李複在門後久久沒有說話，蘇奕以為他走了，暗暗鬆了口氣。他其實並不擅長應對這樣的人。隻能假裝強硬地拒絕。
可惜蘇奕的性子，就是強硬也裝不了多久。
要是李複再強硬點多問幾遍，多堅定不移一段時間，保不準會看見一隻出套的蘇膽小。
蘇奕過頭看著盒子裏的蘋果，頗為傷腦筋。
他現在心情不太穩定，有點擔心話語的偏激會讓那句給蘋果的話產生負麵影響。
可是蘋果已經放下了，得在一個小時之內說完蓋上，否則，蘋果會死。
死死死死……這個字像是夢魘一般。
蘇奕想到就覺得心亂如麻，煩得頭疼。。
感覺自己的好脾氣也要到了盡頭。
他深唿吸了幾下，盡量地調節自己的心情。
他盯著蘋果上的花紋，沉默了很久，忽然想起了蘇理說過的話，蘇理說，大家都在等他，要他不要拋棄它們。
想到這裏，蘇奕既覺得甜蜜又覺得感傷。
甜蜜是那時候的迴憶確實美好，感傷的是說這話的人迴不來了。
“蘇理說，你們都在等我，我卻覺得我負擔不起你們的期待，但如果你們來了，我會竭盡全力帶你們去感受這個世界。”這一句話有點長，蘇奕說的時候，眼神很溫柔，好似在那一瞬，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最初玩養成的目的。
蘇奕和大多數癡迷養成遊戲的玩家一樣，他們喜歡的僅僅是角色本身，在他們心裏，這些都是活生生的，而並非冰冷的事物。
愛他所愛一切，傾盡全力，願他安樂一生。這才是養成中最美好的事。
如今忽然想起來，蘇奕隻覺得眼睛發酸。
“愛他所愛一切，傾盡全力，願他安樂一生。”這句話，蘇奕沒能為蘇夙做到。沒能為蘇沐做到，更沒能為蘇理做到。
然而他們三人，皆是將這句話展現得淋漓盡致。
蘇奕歎息一聲，慢慢地將盒子蓋上了。
屬性麵板升級之後可以看到蘋果的孵化時間，特殊蘋果的時間是不一樣的。蘇奕看了看，隻需要六個小時。
有了新的蘋果，就有了新的希望。
蘇奕給自己打氣，盡可能地顯得精神和愉悅一些。
走出房門的時候，蘇奕才發現李複原來一直沒走，他就站在門口，木著張臉，不知道思索著什麽，想得很出神。
見著蘇奕走出來，李複這才迴神，他的眼睛越過蘇奕朝著裏麵看去。
蘇奕的房間一個人也沒有。
可是……李複想，他剛才分明聽見蘇奕在房間內和誰說著什麽。難道是錯覺嗎？
可是，蘇奕那個時候的聲音太過溫柔，溫柔得不像是錯覺。
李複很像問問蘇奕，但是看了看蘇奕的臉色，卻是什麽也沒問。
現在問，太貿然，說不定會降低自己的印象分。
得不償失。
李複最後還是沒能問上一句兩句。
李複一直在蘇奕這裏呆到了晚飯才走，意外地發現蘇奕重新在練習動畫方麵的繪製，有些欣喜。
又從福瑞口中得知了蘇奕在找工作的事，麵上不露聲色，心裏卻暗暗盤算著。
李複從蘇奕公寓出來，乘坐電梯時，遇見一對同☆性情侶。
兩方的容貌都十分的出眾，就是李複也多看了兩眼。
稍微矮小的一方忽然出聲問李複：“你最近有沒有……”那人聲音溫潤好聽，麵容也是偏溫潤的，讓人第一眼就有種如沐春風之感。
“顧瑜。”那人話還沒說完，容貌俊朗的那人便開了口。
那聲音冷冽，清冷的聲線中又裹挾著冰雪的冷意，宛若珠穆朗瑪之上終年不化的積雪。
李複側頭看過去，那人容貌出色，麵容俊朗，輪廓極深，眼線狹長，眼尾上挑著，分明是妖冶的眼型，卻是不媚人，反而使人覺得淩厲異常。
男子開了口，那被稱為顧瑜的男子便止住了話，溫和地看著他笑了笑，不再說話。
李複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到了一樓匆匆就下了電梯。
離開時，似乎還聽見顧瑜對那男子喊著：“師父……”
李複搖搖頭，真是對奇怪的人。
不像是師徒，倒像是情侶。
#黑匣子#
疼不疼？
痛不痛？
我不知道。
可是手在顫抖。
是它疼，不是我疼。
我……心裏疼。
因為我疏忽大意，因為我的失職。
所以蘇奕才會疼，所以我的這手現在才會疼得顫抖。
一切都因我而錯。
——蘋果·蘇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