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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八章舉國同心


    四月十九日。國防部大樓。


    白天主持了帝國財界和地方代表吊唁已故先帝的儀式,並與各地方代表做了密談,鄭宇卻無絲毫疲憊,依然是目光炯炯,精力充沛。


    此時此刻,大廳內,帝國財界精英匯聚一堂。


    帝國相,伯爵,劉定一。


    帝國財政部長,男爵,唐紹儀。


    帝國工商部長,男爵,梁敦彥。


    帝國央行行長,男爵,馬新宇。


    皇室產業負責人,男爵,謝忠。


    合féi李家家主,即將就任外交大臣的男爵李經方。


    南洋李家家主,伯爵李誌雄。


    胡家家主,男爵胡萼卿。


    安南宋家家主,男爵宋謹。


    馬來張家家主,男爵張振勳。


    爪哇黃家家主,男爵黃仲涵。


    台灣林家家主,男爵林爾嘉。


    雲南王家家主,男爵王鴻圖。


    ……


    很多家裏不但是家主來了,連退隱的老太爺也顫顫巍巍地了京,在皇帝靈前哭得如同死了親生父母,不少老頭子直接背過氣去,當時很是搞得手忙腳。


    當然,鄭宇也知道,前幾天自己借著軍法審判的由頭高調宣講新政,提出建立工商業勞動者的基本保障,一定會大大震動這些帝國財界骨幹,很多人一定會門討個底。現在感情交流已經借著吊唁的事情有了了局,正式的溝通就要開始。


    鄭宇目光炯炯地掃視著這些穿著各異,卻都是戴著黑紗麵帶悲戚的大佬,表情平靜。


    “陛下,逝者已矣,還您請務必節哀。”


    好半天之後卻是胡萼卿第一個開口,這倒讓鄭宇有些驚訝。


    說起來,胡萼卿是搞金融的。這個行當裏,更多依靠行業準入和資本,內部的管理機製,至於低級人力資本並不是太大的問題。按理來說今天的事情和他的關係最,可他卻第一個開了口。這老胡不愧是個厚道人,也不愧是帝國財界領軍人物之皇室近臣,終究是是責無旁貸。


    鄭宇點了點頭:“胡兄,各位也要節哀才好。”


    “沒想到先帝就這樣去了……內憂外患,國家不靖啊!”胡萼卿很誠懇地說道,“我等都是陛下一手提攜,目睹國事如此都是憂心如焚。在下此來,與各位同仁議論,各位皆有心報國,但不知陛下可有用我等之處?”


    鄭宇心知對方這是要自己開價。


    看來之前在法庭的那一幕,被很多人解讀成了帝國財政緊張,又要向各人攤派,於是用立法提高勞動者收入和保障為威脅,等著他們主動報效。隻要價碼合適,在他們看來,所謂底層民眾分享帝國成長的計劃自然會無疾而終,最後是皇帝撈了名聲,國庫充實了錢財,不討好的也就是否決提案的國會,或者是反對提案的內閣了,到時候某些人下台頂缸,換幾個人組閣也就是了。


    “各位,之前國債行和募捐,已經多蒙各位鼎立支持。”鄭宇點了點頭,“目前國事多艱,眾位有心襄助,朕心甚慰。”


    眾人連稱哪裏。


    “諸位都是我帝國財界精英,皇室近人,朕就不兜圈子了。”鄭宇頓了頓,肅然說道,“在下此前所說有關國內勞工保障體係一事,出自肺腑,已經委托內閣研討相關事宜,正需各位襄助。”


    眾人麵麵相覷,暗道這皇帝要來真的?


    李誌雄謹慎地開口問道:“陛下,這些事情功在千古,也符合夫子微言大義,我帝國皇道精神,可以在下看來,終究是要量力而行。今國戰在即,國家戰費匱乏,諸位也已經是破家為國,雖然是有心殺賊,無奈卻是底氣不足啊。”


    當下周圍就是一陣附和。


    李誌雄又繼續說道:“如果陛下聖心已下,我等自然是肝腦塗地,死而後已。但怕隻怕很多廠礦商家,本利薄,響應國家號召辦了企業,卻是生存不易,如果此令一下,恐怕隻有關門歇業。屆時工人失業,再有有心為惡之徒煽動教唆,難免社稷不寧,國家動蕩。還請陛下三思。”


    李誌雄這話算是掏心窩子了,鄭宇看著這位舅舅,知道李家其實算得和皇室一體同休,對方更多的倒是考慮國家和皇室的安定,所言也是至理。


    鄭宇溫言說道:“李伯爵所言甚是。不過,朕所著眼,乃是國家存亡之所係,安定繁榮之基礎。這一次,各位也都看到了國家中下層隱藏的不滿與憤怒。大家都是明白人,這樣下去後果如何,心裏都該有數。”


    “你們很多人之前都親曆了這場混。”鄭宇歎了口氣,“那些國防軍軍人宣傳均貧富,宣傳嚴懲貪官和黑心財閥,當時在部隊裏,在警察裏,在普通市民那裏激出來的同情甚至狂熱,難道你們不感到害怕?那些軍人闖入在京產業,又是如何對待你們的人?”


    眾人麵麵相覷,很多人的臉色有些白。


    “建國十年了,我們的財政收入翻了幾倍,工商業產值翻了幾倍,國家手裏的美元英鎊多了,印出去的華元也多了幾倍,可老百姓得了多少實惠?”鄭宇嚴肅地環視全場,緩緩說道,“現在很多人說雇工難,說工人工作不經心,我倒要問問,以現在女工每月不到一華元的工資,男工兩三華元的工資,很多廠子還要求工人一天工作十二個甚至十四個時,食宿條件也很成問題,而糧價一直在漲。這樣你憑什麽要求工人給你認真幹活?別人不認真幹活,有些廠主就敢打人,甚至勾結當地政fu,搞得工會都不得不站出來。”


    “其實你們在座的對工人算是好的,至少和其他人比起來恐怕都稱得是宅心仁厚。”鄭宇的語氣加重了幾分,“可我們的社會,我們這麽大的國家,不能單單靠著幾個商人的良心來解決問題。我們的國民也有人的尊嚴,要能溫飽,要能夠自豪地說自己是帝國的國民!這些事情,我們大家都要擔起責任來!”


    鄭宇表情誠懇,實際卻在仔細觀察著眾人的反應。


    這一天,他已經籌劃很久。之前在宋端宅子撫琴暢談國事,就是他采取的鋪墊。他早就策劃好了一係列的安排,現在就要抓住機會,從社保體製入手進行一場大變革。


    在鄭宇看來,中國近代的悲劇,先在於國民整體缺乏凝聚力和公共意識。由的戕害,滿清兩百年的奴化統治,係統xing地篡改文獻,到了清末,中國從到下出現了嚴重的精英奴化,民眾愚民化。


    在這樣一個社會中,個體的民族意識空前薄弱,自然經濟本身又具有分散xing的特點,官僚統治導致了官民對立,口頭的滿漢一家和實際的旗人體製導致了精英階層內部的思想混和對立,都讓國家秩序完全依賴於威權壓製,實際內裏根本是一團散沙,從到下都缺乏歸屬感和彼此的認同感。


    要讓這樣一個民族實現自強**,就必須先在思想意識把國民凝聚起來,增強公共意識和責任感。而民族主義就是最好的思想武器。但從長期來看,一個國家的內聚力還要依賴於經濟的共同利益,這就要通過取消厘卡,展工商業,建設鐵路公路,把整個國家用經濟紐帶聯結起來,使精英階層的利益彼此緊密相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但這個國家要真正崛起,並且擺脫治循環,不能僅僅依靠精英階層的自彈自唱,更要依靠普羅大眾的覺醒,依賴於每一個國民逐步擁有公民意識和一定的經濟力量,願意並且能夠主動地維護自己的權利。


    要實現這個目標,尤其是要在當前這個帝國主義瓜分世界的狂潮中自存,自立,乃至走向強大,爭取最大的蛋糕,為民族未來的展打下千年根基,就先要讓國民從方方麵麵對國家產生歸屬感,而且當其衝就是生活,是油鹽醬醋生老病死。


    一個以政fu立法來構建,以政fu強力機構來做背,以皇帝的威權來推動的社會保障體製,對勞動者提供無差別的最終保障,在鄭宇看來,就是讓普羅大眾對國家產生歸屬感,責任感,提高民族凝聚力,加強國民意識,建設公民社會最有效的手段之也是必經之路。


    當然,除此以外,對於這些財閥,他還有著更加長遠的警惕。軍國主義,說穿了隻是眼前的禍患罷了,而且已經被他連下消帶打進行了化解,並借此加強了中樞威權,穩定了國家秩序。但從長期來看,財閥體製才是他最為警惕的對象。


    資本終究是無所謂道德的,這頭猛獸隻是依據本能來行事。放任資本的力量,就是在國家內部引入純粹的物競天擇,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掌握資本的力量同時掌握了國家權力,最終又依靠權力來維護自身的優勢地位,最終把體製導向門閥寡頭共和製,重演雅典和羅馬的悲劇。


    他所做的一切安排,其實都是服從於一個長遠的規劃,一個步步演進的計劃。


    眾人仔細咀嚼著這些話,漸漸都有些動容。


    宋謹開口說道:“陛下,我宋家絕對支持您的主張。大家都知道,大前年我考察了歐美,看了別人的廠礦。華工在那邊如何我就不說了,單說別人本國白人工人那是真的得了實惠。英國的工會力量大,幾次大罷工,現在礦工的工資已經到了一時四便士。英國的工會,組織互助社,集體采購商品,內部對口賣二手貨,還有優惠貸款,確實改善了工人的生活。從企業,到各種設備廠商對工人的保護都已經進入實施。”


    “英國的自由黨和工黨都在推動五天工作製。而八時工作製在英美已經實行了十多年!”這位財閥大佬顯然動了感情,眼淚汪汪地說道,“我帝國號稱千年禮儀之邦,可看看人家怎麽對待本國工人,再看看我們!我宋謹這些年是賺了些錢財,可咱不能隻考慮這個!那些工人,都是咱的同胞,都是和咱們一樣的國民!”


    他看著鄭宇,嚴肅地說道:“陛下!我宋家,不管別人如何,從今天就開始!不但以前對工人的福利都在,更要明確製定出章程來,明文分下屬所有廠礦,一體執行,公眾監督!以後在我宋家廠礦,廠子每天工作時間絕對不能高於十二個時,礦勞動強度太大,不能過十個時!除了每周日休息,每年每人根據年資都有假期,工資照給!男工最低工資,不能低過三塊的華元,而且根據勞動成果給獎勵!女工的工資,不能低於兩塊的華元!童工如果有的,一律禮送,如果是孤兒,全部交給政fu。我礦的夥食標準,每人每月按照八毛錢的標準!輕量勞動的,也不能低於每月五毛錢!工傷事故,醫療費企業來出!另外,工人工資要提出一成半,企業貼補同樣的金額,統一存入專門帳號,由工會監督其存取,作為醫療以及未來工人養老的備用金!”


    鄭宇看著這位事先安排的“托”,欣慰地點了點頭:“宋男爵深明大義,不愧為帝國俊傑!”


    眾人麵麵相覷,卻聽鄭宇又說道:“以措施,足見宋男爵拳拳之心!不過這社保一事,實在是帝國千年大計,也要統一施行,不可不慎!”


    眾人看著宋謹,心中大恨,暗道這老狐狸卻又得了麵子,還不用出裏子!不過表了個姿態,真正什麽時候真金白銀去做還不知道呢!早知如此,自己為何不去賣這個好?


    這個時候,李誌雄也擊節叫好:“宋世兄真至理名言!我李家素來自認對工還算優容,可今天聽了宋世兄這席話,弟卻是有些慚愧了。說起來,我們這些人,積累這麽多財富,為的什麽?無非是這麽多年怕了,沒有些積蓄,怕緩急之時保不住家門!現在帝國國勢日新月異,我們李家在南洋還不是靠著咱這國家才有今天!要真是底層革命,帝國動蕩,列強進逼,咱們這些人留著一堆堆的鈔票等著長毛?”


    鄭宇知道,這位舅舅正是年富力強,滿心做一番事業的時候,一腔心思恐怕也不僅僅滿足於做個闊佬在家數錢。眼看著皇後和皇帝一起去世,和自己又不是血緣的親戚,恐怕也是打定了注意要好好下點注。其實兩人早先也有過勾兌,不過這位皇親國戚先跳出來的話終歸有些著相,這時候加點火候就要好得多。


    李誌雄頓了頓又開口說道:“早先家姐和我聊過,我們這些家族傳承得法,再加枝葉繁盛,如果不加限製,一代一代累積財富,早晚不是為民所恨,就是被政fu所嫉。”


    這誅心之語一出,眾人無不驚駭地看了過來。


    “咱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錢是什麽?”李誌雄似乎是打定主意語不驚人死不休,“這是好東西,可也是惹禍身的物事!咱們國人有句古話,不患貧,但患不均。如果光是我們這些人錦衣欲食珠欲滿室,另一邊卻是千千萬萬的大眾溫飽堪憂,病無所治老無所養,咱們能睡得安穩?一邊昧著良心賺勞工的血汗,一邊心驚膽顫睡不著覺,這日子誰愛過誰過,我李誌雄不愛過!”


    這個時候,連鄭宇對這位舅都有些刮目相看,目光炯炯地盯著這位財閥大佬。


    “家姐其實早先就提過,等咱這仗打完,要好好理理國內這些年積欠下來的爛賬。”李誌雄喘了口氣,臉色也稍微平緩了些許,臉露出了一絲黯然,“現在家姐辭世,她的話,我一刻不忘!自古以來,哪一次革命不是富人家破人亡,甚至是滅門之禍!李闖,張獻忠,太平天國之殷鑒不遠,而最近的就是國防軍的兵變!諸位,你們還沒看清楚嗎,再走老路,咱們這個國家就真的要徹底地鬧一次了!到那個時候,就是血流成河,咱們這些人,咱們的老一輩少一輩,別說保住家業,隻怕屍骨都得被野狗叼了去!要麽就是流亡海外,在洋鬼子的地界做三等公民,受人恥笑!”


    “這是咱的國!這是咱的根!這個國家的人,是咱血脈相連的同胞!現在外有洋鬼子磨刀霍霍,內有革命黨煽風點火,很多窮苦人對我們暗自切齒,諸位!”李誌雄提高了聲音,臉色漲紅,“再不醒一醒,我恐一旦國戰有失,天災之下就又是百年血色!”


    “這事情辦起來,國家財政頭壓力也不”李誌雄環視全場,朗聲說道,“家姐是不在了,可我李家就是鐵了心要跟著陛下走到底!這事情,我李家責無旁貸。將來政fu搞社會保障,錢不夠,我李家捐!舍不得這點壇壇罐罐,早晚就得把整個家門填進去!”


    這個時候,雲南的王鴻圖已經拍掌稱善:“李爵高論正是撥雲見日!不才恬為雲南商界公推為商會會長,在此厚著臉皮代表雲南同仁說一句:此事,雲南願為天下先!我們那地界,民族混雜,本就是個錯綜複雜的情況。正如李兄所說,咱們這些人,很多時候賺錢也是賺得心驚膽顫!不少人說我跟國防軍走得近。是,我是和軍方沒少打交道。可咱掏心窩子說一句,除了要拿軍隊的單子,我是真害怕!家嚴興齋先生在世,看著是雲南戶,哪有一天過得安生!沒有部隊保駕護航,在那地方就是如坐針氈!”


    他轉向鄭宇,深深一鞠躬,:“陛下!懇請您拿出個章程,救我王家子孫,救我雲南士紳!請您指出一條明路,讓我們這些經商開廠的可以安安穩穩睡覺,每天不用提心吊膽防這防那!”


    鄭宇看著這人抬起頭,一臉誠懇眼圈紅的樣子,心中暗歎。


    這位財界大佬和穆鐵一直有些曖昧,雖然是自保和賺錢的念頭多些,也並未參與穆鐵的密謀,但焉知沒存了幸進之念?再說這事情本來就犯忌,要是自己怨恨於他,順手羅織些供詞就可以把他一鍋端了。現在看來,此人是鐵了心要大出血表達忠誠,給新皇個投名狀了。


    鄭宇當下溫和說道:“王男爵公忠體國,朕是深知的。雲南民生,多有賴男爵與諸君協力,近年來建樹非隻要遵紀守法,響應帝國政策,致力民族複興大業,君有何慮?不用擔心,努力去做!隻要王男爵有心助帝國政fu一臂之力,朕就是你的後台!”


    王熾聞言,當場就是涕淚橫流泣不成聲。


    鄭宇環視全場,見眾人紛紛表態,語氣一個比一個激昂,當下點了點頭:“既然各位有此決心,明日咱們便出個聯合宣言,一致表達準備建立工商業勞動者保障體係,提高民生的意向。”


    眾人聞言頓時又有些躊躇。這空口白話是一迴事,可真公開了聲明,一旦政fu將來拿著這個狠狠下刀,又如何是好?


    鄭宇笑著說道:“各位不必疑慮,以朕看來,提高工人待遇,加強保障,不但有利社會穩定,更對各位的企業有利無害。以朕觀之,今日世界,提高勞工權益已經是全球趨勢,自德國始,英法等歐洲各國都開始籌備立法,明確保護勞工。我國工人工資不及歐美十分之而勞動時間,勞動條件,食宿之低劣,實在是駭人聽聞。以如此條件,工人自然是全無士氣,隻求混口飯吃,圖個溫飽罷了。”


    “如此之工人,怎可求生產效率之提升?怎可求產品質量之保障?”鄭宇歎了口氣,“工人貧困,怎麽有錢來購買商品?長此以往,帝國工商就隻有依靠政fu訂單和出口,與外洋貨物競爭。可我國貨物,運抵歐美長途萬裏費用昂貴,又如何大規模地替代歐美貨物?最後無非是百般壓價,導致企業利潤微薄,形成惡xing循環,諸位工商強國之夢也淪為畫餅矣。”


    “其實諸位試想,如果我們的國民有了錢,我們四億五千萬人的大市場還不夠喂飽我們的?還有一條,搞了這些保障建設,工商業部門的吸引力就會大增,會有更多農民進城務工,對於企業來說,可選擇的用工多了,對工人的話語權自然就強,別看工作時間有下降,但貴在效率提高,工人也有積極xing去改進生產工藝。”


    眾人聽著這聞所未聞的道理,卻也不得不承認的確是頗有道理。


    鄭宇知道,在這個時代,畢竟還沒有集裝箱和標準輪,沒有那麽完備的港口貨運物流體係,貨物運輸的成本還是居高不下,這也是後起工業國的機會,但也阻礙了全球大分工。在他看來,這實在是老天賦予中國趕工業國的良機!利用好這個壁壘,隻要完成了完整的工業體係構建,實現工業的自我擴張和升級能力,就可以逐步把國內的市場開起來,即使不經過一戰,以中國的資源和人口,完全可以在幾十年內英趕美!


    “此外,這工人保障之政策,對於各位,其實是真正的利大於弊。”鄭宇繼續說道,“這些年,廠礦林立,不少士紳隻圖眼前蠅頭利,對工人百般壓榨無所不用其極。而各位的大廠,畢竟顧及著自家名聲,對工人終究是好些。如果帝國統一頒布保障法規,則廠成本就要激增,微薄利潤消失,便是騰出了市場,也是各位收購擴張的時機。如此看來,這法規真正的受惠者,卻是各位呢。”


    眾人麵麵相覷,不少人開始動了心。


    “其實,朕這一條一條的措施下來,都是為了展工商,說到底,受惠的還是你們!”鄭宇語重心長地說道,“整肅官場,以後你們是不是少了報效各級政fu的那一份?這些年下來,固然有人可以通過與政fu的關係落些好處,可你們自己想想,大家都在向各級官員遞紅包,貨比三家,水漲船高,最後誰吃了虧?誰占了便宜?如果明刀明搶地競爭,以你們各家的能力和底蘊,就真的拿不到單子?”


    “這官場,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對工商業展最大的妨害。”鄭宇的話,讓許多人也心有戚戚地點著頭,“這一次帝國反腐肅貪,你們肩的壓力也了不少。朕在這裏也給你們吃個定心丸:你們中有些人在這頭也有卷入,不少情況朕這裏都有檔案,不過終歸大環境就是如此,這些事情,能容的朕也就容了。”


    這時候,很多人雖然臉色不變,可心裏也都是猛地一顫。


    這是安慰,可也是隱隱的威脅。


    可誰讓對方是皇帝,手裏有政fu,有槍,有報紙,在民間還有一大群被他所說所做的一切刺激到狂熱的年輕人在為他搖旗呐喊!


    “戰後帝國還要調整關稅,加強對本國工商業的保護。”鄭宇此言一出,不少人都是精神大振,“現在海外工商業還很困難,各國商品也在挖空心思想著往帝國傾銷。帝國政fu雖然逐步收迴了關稅主權,但由於國際形勢和國戰的問題,在稅率方麵始終有些投鼠忌器。等這一仗打完,帝國再無所慮,自然可以把一些過低的關稅提來,對本國工商業提供更多的保護。”


    “帝國還準備推行產業扶持政策。”這個重磅炸彈再一次讓眾人熱血沸騰,全都是目光炯炯地盯著鄭宇,“之前的扶持政策偏軍工導向。戰後帝國要裁軍,不少軍工要轉民用,而這一塊不是國有管理模式的長處。帝國準備出售一些商股,乃至有些工廠會考慮向民間出售。此外,在政策引導,帝國也將根據經濟展的實際情況修訂扶持導向,民生方麵會更多一些。這一塊,是各位的長處嘛。”


    看著眾人聽得入神,鄭宇又趁熱打鐵說道:“國戰在即,國用不足,朕還在考慮,準備出售一部分皇室產業的份額,籌集資金。”


    眾人當時就紅了眼。


    美國,夏威夷,瓦胡島。


    一個眉目清秀,分頭梳得整整齊齊,戴著一副大眼睛的青年,畢恭畢敬地站在辦公桌對麵,目光微垂。


    辦公桌後麵,華夏民主革命黨總裁曾飛臉色變幻,半晌之後緩緩問道:“展堂,為什麽?”


    胡漢民沉默片刻,抬起頭,臉色平靜:“總裁,我覺得有必要迴國看一看,想一想。離開家鄉投身革命這麽多年,很多東西都有些模糊了。現在這個國家到底是個什麽樣子,未來要怎麽走,總要看一看才好下結論。”


    曾飛有些木然地看著對麵這位黨內新生代,自己信任有加一再提攜的親信助手,聲音艱澀:“黨的事業正處在黎明前的黑暗,展堂,你居然要在這個時候離開,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胡漢民的臉浮現出一絲掙紮,好半天之後,他深深地一鞠躬,良久。再起身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平靜。


    “總裁,我知道我對不起同誌們,對不起黨。但國戰在即,國家現在又是多事之秋,我,畢竟是個中國人。”胡漢民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無論這帝製政fu是權宜之計也罷,是真的受了觸動也罷,至少他們是真的開始在為國民做一些事情,給民意機關放權,放寬輿論監督,清查,保護工商,這些措施,我也想實地去看一看。更何況現在民族危亡,我實在不能袖手旁觀。”


    曾飛看著他,臉浮現出失望之色:“展堂,沒想到連你都會被迷惑。什麽對國民放權?他們那個參政院,隻有三分之一的民選代表,而且選民資格用服兵役,納稅額和受教育程度做線,算什麽民意機關?還不是他們變相的二政fu!放寬輿論?用金錢為誘惑,把地方輿論玩弄在皇帝的鼓掌之中,算盤打得倒精!清查,不過是做做樣子,兩三年之後還不是貪官遍地!朱元璋當年殺的貪官少了?又如何?保護工商,無非是養féi了再殺!展堂,別人看不清我不怪,可你怎麽也會這等天真!”


    “那個皇帝,他想幹什麽,又怎麽瞞得過我?”曾飛霍然而起,背著手來到胡漢民身前,微微低下頭,“展堂,你難道真的看不出?他這麽心急地站出來,高調地宣講政策,無非是投民眾所好,強占一個道德製高點,迅樹立權威!看他如此破釜沉舟,也跑不了‘投機’二字。從他平定兵變,到掀起這場風潮,十足是個賭博成癮的政治暴戶!這樣一個人成為國家領袖,你居然還對他抱有幻想?”


    胡漢民沉默良久,抬起頭,與曾飛平靜地對視:“總裁,我們可以隨便怎麽說他們,但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現在真正能建設國家,改變國家的,是他們,而不是我們。現在他們想做事,不管出於什麽動機,我想如果跳出黨派的局限,從國民的角度去審視一下,可能更有意義。真也好,假也罷,去真正地看一看就知道了。”


    曾飛呆呆地看著這位青年,隻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從骨髓的深處慢慢滲滲出,身子忍不住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華夏十年,西元一九五年月二十日,中華帝國各大報紙刊登了中央政fu和財經各界的聯合聲明,宣布將聯合著手製定對工商業勞動者的保障體係,務使老有所養,病有所治。


    舉國歡騰。


    原本還對那位青年皇帝抱有狐疑,認為這些漂亮的高調不過是為了煽動民意加強權力的某些知識分子,乃至政fu內部的悲觀派,隨著一係列立法的快頒布,中樞和地方雷厲風行的舉措,本來已經開始了動搖,現在再看到財閥們也空前一致地站出來支持政fu,不惜自損來配合建立社會保障體製,終於也受到了觸動。


    這一次,世道看來是真的要變了。


    淳樸的民眾,在這一刻感受到了某種前所未有的震動。


    他們已經切身感受到了身邊風潮的變化。從宣傳隊,從學的孩子那裏,從茶館酒肆,從街頭巷尾房前屋後,他們都得知了這個國家中樞出的聲音,他們也親眼目睹了地方開始生一些變化。


    這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他們從未想過的事情:一個中樞政fu,主動限製政fu權力,提倡民眾監督,並且破天荒地要建立一個千古未有的體製:由政fu出麵,企業配合,為一切工商業勞動者提供社會保障。


    在這一刻,這片土地四億五千萬國民,終於感覺到自己對於這個國家擁有了一種強烈的歸屬感。這確實是一個關心民眾的政fu,確實是一個以民為本的政fu。人們的唿吸和心跳,開始匯成了一個共同的節奏:打贏國戰,複興華夏,建設一個更加美好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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