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不懂,去問十七,十七也不愛搭理她,問老頭兒,老頭兒最近身體似乎不太好,很多時候都在睡覺,滋滋也不忍心老是纏著他。


    問了初彤、初靜,兩個人都是靜靜的沉默,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化成一聲歎息。


    滋滋轉了一圈,竟無一個人願意在十七的事情上和她多言,隻是眸子內的心疼卻騙不了別人。


    “為什麽都不告訴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滋滋怒吼出聲。


    心中壓抑的很。


    十七出事,她本就自責。


    如果那一日,她沒有貪玩,跟著去了,姑姑也不會出事。


    她寧願出事的人是自己。


    “公主……”初彤、初靜麵麵相覷。“您去問皇後娘娘把,這宮裏,除了皇後娘娘,怕是沒人敢說十七公主的事情!”


    滋滋想了想,覺得有道理。


    從姑姑迴來後,宮裏從來沒有人議論一句,就是帝都,也無人敢議論一句。


    但是朝堂上,似乎不太安穩。


    龍騰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麵的文衛大臣。


    靜靜的等著迴複。


    舒薪坐在屏風後,也是默默的等著。


    她不想來個後宮幹政,但是這事情,不管是陳文傑,還是陳國,必須給一個交代,不然他們還以為浩瀚好欺負。


    浩瀚的公主好欺負。


    這是絕對不可能,也絕對不允許的。


    朝中文武大臣都在沉默,如今浩瀚王超日漸繁榮,但是才和韃靼打了戰,理應該修養生息。


    為了一個公主再次發起戰爭,到底有些荒謬。


    左相、右相都在沉默。


    這確實不是小事,所以龍騰才在大殿上問。


    下麵一片沉寂。


    這是龍騰做皇帝來,第一次說了話,無人附和。


    龍騰靜靜的坐著,也不著急。


    他知道,此事怕是不會這麽容易,所以不急。


    “既然諸位愛卿沒有思索好,那便迴去好好想想,退朝吧!”


    龍騰說完,起身就走。


    荇非、魏舒然麵麵相覷,都輕輕歎息一聲。


    這事確實不好處理。


    他們兩個,自然是願意支持龍騰的,這不單單是為了麵子,也是為了裏子,但是打戰,要準備的東西很多很多。


    龍騰出了金鑾殿,看見舒薪的時候,“我沒成功!”


    “不著急,這事情會成功的!”


    也必須成功。


    浩瀚要立威,陳國太子欺人太甚。


    不給點顏色瞧瞧,還當浩瀚無人了。


    舒薪是私心多一些,他們作為十七的兄嫂,這事必須要個說法。


    但是如今首先就是要抓住陳文傑,恰恰這陳文傑又逃掉了。


    龍騰握住舒薪的手,“你放心,我一定給十七討個公道!”


    “嗯!”


    舒薪握緊龍騰的手。


    又去看了十七,隻是到了十七的宮殿外,舒薪卻不敢進去。


    十七站在窗戶邊,也知道哥哥、嫂嫂來了,眼眶微微發紅。


    不管從那一方麵,她都會聽話。


    她想過就這麽吞下,可她吞不下這口氣。


    她必須要個說法。


    她是浩瀚的公主,是皇兄的妹妹,她必須要一個說法。


    她害怕有人來勸她,讓她為了名聲吞下這個啞巴虧。


    她不能,也做不到。


    作為女子,她也有自己的堅守,那怕是死,也要討一個公道。


    “公主,皇上、娘娘已經迴去了!”


    十七聞聲,哭的越發傷心。


    許久之後,才呐呐出聲,“或許,或許我應該去說一聲,我不追究了,我什麽都沒發生,但……”


    那一日如地獄一般的日子,卻是發生了。


    她不能忘。


    也忘不了。


    舒薪才迴到坤寧宮,荀顏、顏傾城便來求見。


    “你們怎麽來了?”舒薪問。


    “還能為什麽,阿薪我就問你一句,你是怎麽打算的?”荀顏問。


    作為女子,她知道清白多麽的重要。


    所以十分理解十七公主。


    但是她要聽一聽舒薪的意思,舒薪是怎麽打算的?


    “我自然是要為十七討一個公道的!”舒薪慎重說道。


    沉思片刻後才說道,“這也是十七的意思!”


    那是她看著長大的女孩兒,她懂十七。


    荀顏看著舒薪,好一會才說道,“我明白了,明日我便請旨帶兵前往,討伐陳國!”


    顏傾城亦點頭,“我亦然!”


    身為女子,更明白女子的苦和為難。


    十七不顧一切也要討一個公道,她就去給她討,那怕是死在戰場上,亦不後悔。


    她手下那一萬女將也不是吃素的。


    舒薪忍不住紅了眼眶,“你們稍微等等我,我還是想問問十七的意思,這畢竟……”


    “我們懂!”


    舒薪派人去請十七過來。


    才短短幾日,十七就瘦的隻剩皮包骨,輕輕的跪在舒薪麵前,“嫂嫂,我要跟著一起去!”


    “你說什麽?”舒薪驚問。


    “我要一起去,這是我的事情,我理應該在場,我也必須在場!”十七擲地有聲,說的十分清楚明白。


    她要用自己的鮮血讓浩瀚的將士明白,她龍十七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她爭的不是長命百歲,榮華富貴,隻是這口氣,這口浩然正氣,邪不壓正。


    她是浩瀚的公主,也是浩瀚的女兒,不是他人可以隨意侮辱的。


    舒薪是不答應的。


    “嫂嫂若是不答應,十七就長跪不起!”十七說著,淚流滿麵,“嫂嫂,你素來疼我,這次就成全了我吧!”


    “十七,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我願意站在最前麵,讓天下人知道我受了委屈,皇兄不是無故發兵,我嫂嫂,你幫幫我,我咽不下這口氣!”十七說著,不停的磕頭。


    她已經孤軍一注,她能賭地方,也就是舒薪對她的疼愛。


    荀顏、顏傾城也跪了下來,“皇後娘娘,您就答應公主吧!”


    舒薪轉身,“你起來把,我應了!”


    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懂十七,也明白,這次十七去,怕是再也迴不來了。


    這個女兒太傲氣。


    盡管她從來都是溫柔懂事,善良可愛,但是她知道,十七是一個有傲氣,有錚錚傲骨的女孩。


    “多謝嫂嫂成全!”十七恭恭敬敬行了叩拜之禮。


    荀顏、顏傾城一走,荇非、魏舒然也來求見。


    舒薪看著兩個人。


    也明白他們為什麽而來。


    “你們是來讓我勸皇上收迴成命的對嗎?”舒薪問。


    魏舒然、荇非默然。


    “你們是男子,自是不懂女子遭遇這樣子的事情後有多苦,多害怕,多恐懼,但是你們是否想過,如果這個人是你們的母親、姐妹、女兒,你們又改如何?是咽下這口氣?還是不惜一切代價,要一個公道?”


    “你們或許不相信,十七她願意站在最前麵,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她才是最應該受到保護,可是她沒有,因為她知道,她是浩瀚的公主,陳國太子不知廉恥玷汙了她,這不單單是男女陰私,還有國與國,一旦咱們認下了之後,別人會怎麽想,會覺得浩瀚也不過如此!”


    “你們既然來見我,那我的意思很明顯,這戰要打,陳國必須把陳文傑交出來,不交那兵戎相見,不是浩瀚滅了陳國,就是陳國反撲,滅了浩瀚!”


    “娘娘……”


    魏舒然驚唿一聲跪了下來。


    荇非倒是真的沉默了。


    許久之後才說道,“臣複議!”


    有些話,龍騰不好說,舒薪卻是好說的。


    一句話,將心比心。


    遇到這樣子的事情,你要怎麽做?


    是為了臉麵,吞下這口惡氣,還是要討一個公道?


    十七公主選擇了後者。


    既然如此,那就戰。


    翌日早朝的時候,龍騰再次舊事重提。


    左相、右相立即複議,“臣複議!”


    很多人都知道左相、右相進宮見過皇後,至於到底說了什麽,無人知曉,但是左相、右相都複議了。


    群臣再不敢裝聾作啞。


    “臣等複議!”


    龍騰坐在龍椅上,親封荀顏、顏傾城為先鋒將軍,領軍三十萬直攻陳國浩瀚交界遊門郡。


    三日後大軍出發。


    行軍大戰,軍隊未動,糧草先動。


    龍騰下了罪己詔,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妹妹,枉為兄,讓陳國欺負至此,枉為君。


    此次也不是一定要攻打陳國,但是陳國必須給一個交代,這個交代就是陳國必須交出陳文傑,交出冷宵、交出風華,缺一不可。


    三十萬大軍隻是先頭部隊,龍騰又調遣了三十萬隨時待命,支援先鋒軍。


    更讓百姓們驚訝的是,七個郡王都在這次的先鋒軍中。


    這是浩瀚建朝多年來,皇室第一次這般齊心。


    嫁出去的縣主雖然沒表示,但是她們的丈夫卻在第一時間捐錢、捐糧食。


    百姓們都在好奇,這個十七公主會怎麽做?


    大軍出發這日,天還未亮。


    十七早早便起了,穿上從來舍不得穿的公主府,這衣裳有些大了,但是她竟沒有修改。


    先是去大明殿叩拜太上皇。


    “父皇,兒臣多謝父皇生育之恩,還望以後父皇保重身體,兒臣願父皇長命百歲!”十七說完,重重的磕了頭。


    饒是偏心至此的太上皇都忍不住紅了眼眶,顫抖著手扶十七起身,“要不就別去了,留下來,咱們換一個身份,該你的,一樣不會少!”


    十七笑著,有些淒美,也有些決然。


    輕輕的搖了搖頭。


    出了大明殿。


    “十七!”太上皇輕輕喊了一聲。


    十七腳步一頓,走的更快了。


    再去拜別舒薪、龍騰的時候,十七昂首挺胸走了進去。


    “長兄為父,長嫂如母,我是幸福的,遇到了哥哥嫂嫂,這輩子我叫十七,下輩子我還叫十七,還是哥哥嫂嫂的妹妹,還要給哥哥嫂嫂帶孩子,陪著他們長大,陪著他們嬉戲!”


    “姑姑……”


    幾個孩子都紅著眼眶。


    十七一個一個看了過去,把他們記在心中,印在腦海裏。


    笑著轉身,“我會迴來了,就算是換了一個身份,我肯定會迴來的!”


    舒薪、龍騰聞言,微微鬆了口氣。


    隻要十七許諾了,她一定會做到的。


    隻是……


    公主的儀駕出現的時候,百姓沸騰了。


    都想看看十七公主長什麽樣子,更想看看十七此刻是什麽表情。


    十七坐在馬車內,一言不發。


    荀顏、顏傾城騎在馬背上,臉色十分不好看。


    兩個人都怕十七受不了。


    不過好在百姓雖然多,到底沒有擁擠起來。


    當儀駕到了城門口。


    十七淡淡出聲,“讓隊伍停一下,我想上城樓看看!”


    “公主……”


    “這次離開後,再迴來我就不是公主了,你們放心,我隻是上去看看而已!”十七的聲音很輕很輕。


    初靜無法,隻得去請示荀顏、顏傾城。


    兩個都是粗心的女人,覺得十七既然說了一同前往,必然不會出事,當即就允許了。


    十七下了馬車。


    百姓才看清楚了,公主好瘦。


    有人驚叫了一聲,“公主竟有白發!”


    “……”


    “……”


    公主才幾歲,雙十未到,竟是有了白發?


    十七仿若未聞,一步一步朝城樓上走去……


    這一次,沒有人牽著她,也沒有陪著她。


    因為她想一個人再看一次這個浩瀚,這事她哥哥的天下。


    她是浩瀚的公主,也是哥哥嫂嫂最疼愛的妹妹。


    那些姐姐都隻是縣主,而她卻是公主呢。


    每一步,十七都走的很穩。


    死並不可怕,但要死的有價值。


    她死了,死在浩瀚百姓麵前,無數人都不會再記得她被侮辱、玷汙的事情,隻會記得,她十七公主是一個烈性女子。


    她不死,並不是怕死。


    而是要告訴天下女子,受了委屈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家人還不支持你。


    皇宮


    十七離開的時候,舒薪還是哭倒在龍騰懷裏。


    年紀大了,她也就不哭了。


    可是為了十七,舒薪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懊悔、自責、心疼,種種太多了。


    “皇上、皇後娘娘,不好了!”伺候十七的宮婢快速跑了進來。


    手中舉著一封書信。


    龍騰立即接過一看,神色變了變,高喝一聲,“備馬,朕要出宮!”


    龍騰幾乎是一陣風一樣的離去。


    信函飄落,舒薪慢慢的撿起,看了一半,心已經涼透了半截。


    “備馬車,禦醫,禦醫,去請姝姝,去請冷流觴,快……”舒薪聲音尖銳之極。


    等到大殿裏人迴過神,舒薪早已經跑了出去。


    “娘娘,皇後娘娘!”


    舒薪扯下身上那些累贅的配飾,隨手丟在地上。


    十七啊十七,你怎麽這麽傻,怎麽可以這麽傻啊!


    舒薪從未想過,那個小小怯怯弱弱的十七,會這般烈性,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尋死。


    城樓上


    周遭都是空空的,往常也隻有晚上才會有人在這上麵巡邏,素日裏是不會有,更別說今天了。


    十七站在高處看著,下方荀顏、顏傾城抬頭看來,城外是清點出來的將士,隻等她下去就可以出發。


    她跳下去,興許會被人接住。


    另外一邊,是來看熱鬧的百姓。


    在百姓身後,是長長的大街,大街過去,就是她的家。


    她的哥哥嫂嫂、侄子、侄女、父親都住在那裏。


    她是幸福的。


    有很多疼愛她的人。


    十七想著,忽然笑了起來。


    跨步上了城牆。


    沒有人知道,她其實會點拳腳功夫,隻是不厲害罷了。


    “糟糕!”


    荀顏驚唿一聲。


    顏傾城還沒明白過來,荀顏已經下馬快速朝城樓上跑。


    “怎麽了?”顏傾城問了一句,連忙追上。


    她們上來的時候,十七已經站在了城牆上。


    “公主……”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本宮命令你們,不許過來!”十七大喝一聲。


    荀顏、顏傾城確實不敢輕舉妄動。


    下方看熱鬧的百姓,早已經有些目瞪口呆。


    這公主是要跳城樓嗎?


    “公主,您不要亂來,聽我的,下來吧,有什麽話,咱們可以好好說!”荀顏哄道。


    十七看著荀顏一笑。


    又看見遠方的混亂,那一襲熟悉的明黃飛奔過來,心滿意足的笑著跳了下去。


    “公主!”


    “十七……”


    “啊……”


    好幾聲尖叫。


    十七都聽見了。


    卻閉上了眼睛,選擇無視這一切。


    來生,來生她還要做十七,還要做哥哥嫂嫂的妹妹。


    她不要選擇聽話,她應該多學些東西,比如武功。“十七!”龍騰驚唿一聲。


    然後是砰一聲。


    百姓尖叫。


    血蔓延開來,有人嚇的怔在原地。


    公主,公主跳樓了。


    以死明誌,好一個烈性的女子。


    不管先前是多麽的內心不屑,但是這一刻,多了欽佩。


    將心比心,換作自己,能做到什麽地步?


    “十七!”


    龍騰拉緊了馬韁繩。


    馬兒前腳高高抬起,然後落下。


    龍騰跳下馬,快速跑了過去,將血肉模糊的十七抱在懷裏,明黃色的龍袍上瞬間染滿了血跡。


    “十七……”


    十七張著嘴,血跡不停的吐出。


    想要說點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好痛,好痛。


    哥哥的懷抱好溫暖,讓她好想睡一睡。


    可是她想等等嫂嫂。


    “十七,你再等等,你嫂嫂她很快就到了!”龍騰嘶啞著嗓子低語。


    這是他養了十來年的妹妹啊。


    乖巧懂事,從來不用他操心,卻為他做了很多很多的妹妹。


    臨死,也要讓著一場戰爭名正言順。


    荀顏、顏傾城還伸著手,怎麽都縮不迴來。


    兩個人哽咽著。


    手慢慢的握拳,是她們大意了。


    當鳳輦過來的時候,百姓都快速讓開了路,看著那個一身明黃色、衣裳絕美,頭發亂糟糟的婦人跑來,路上還跌了好幾下,青石板磕破了膝蓋、手掌心。


    留下了血跡,也沒見她停留片刻。


    直奔到城樓下,跪在十七公主、皇帝身邊。


    顫抖著好幾次才伸出手,輕輕的給十七公主擦拭嘴角的血跡。


    “別怕,別怕,很快姝姝就來了,她醫術那麽好,那麽好,一定可以救你的!”舒薪從未想過。


    有朝一日,十七會死在她麵前。


    更沒有想過,十七會選擇這般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啊……”十七輕輕喊了一聲。


    渾身痛的很,卻還是拚盡全力抬手抓住了舒薪的手。


    然後便笑了起來。


    她終於還是等到了,等到了嫂嫂。


    這個像母親一般的女子。


    她小時很淒苦,身為貴女,卻被奶娘拿捏,連飯都吃不飽。


    知道遇到了嫂嫂,她才過上了衣食無憂,夜不用驚的日子。


    “十七!”


    十七“啊”了一聲。


    很想要她不要哭。


    不要難過,她隻是暫時離開,會迴來的。


    可是她開不了口。


    隻是理智還有一點點,她好痛好痛。


    ‘十七,你別怕,別怕,嫂嫂抱著你,你最喜歡嫂嫂抱你了是不是?!”舒薪伸手,從龍騰懷裏把十七抱在懷裏。


    “還記得小時候,咱們一起說過的故事嗎?我知道你這麽聰明,一定是記得的,你別怕,你會好起來的,嫂嫂還有很多故事沒有和你說,咱們有很多很多時間,咱們慢慢說,好不好?”


    “好!”十七輕輕的應了一聲。


    這個懷抱好溫暖,把世間一切的惡都排除掉,隻有滿滿的溫暖和善意。


    是她騙了所有人。


    但是,這個結果,她不後悔。


    唯一不夠圓滿的就是,為什麽她不是她的女兒,如果她是,她就可以任性一些。


    “……娘!”


    可以這樣喊一聲嗎?


    舒薪沒聽清楚,“十七,你說什麽?”


    "……娘!”


    聲音好輕好輕,一發出來,就被風吹散了。


    “阿薪,你應她!”龍騰連忙出聲。


    “好!”舒薪應了一句。


    十七頓時笑了起來。


    緊緊的抓住了舒薪的手,笑著往舒薪懷裏靠了靠,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此生,也算是了無遺憾了。


    “十七……”


    舒薪悲痛喚了一聲。


    “公主薨!”龍騰站起身,沉沉說了一句。


    先是將士們單膝跪了下去。


    老百姓也跟著跪了下去。


    冷流觴、姝姝到底還是來遲了一步,他們來的時候,十七已經沒了氣息。


    冷流觴上前給十七把脈。


    “她生前定是忍受著強大的痛苦,卻等到了她想要的圓滿,是幸運的!”冷流觴說完,轉身不言語。


    這一刻,才明白命是多麽的脆弱。


    也後悔當初對冷宵手下留情。


    若是他那日抓住冷宵,十七不會死。


    這個總會笑的溫柔,懂事的小姑娘,是招人疼愛的。


    龍騰看著哭成淚人的舒薪,看著跪了一地的百姓和將士。


    “傳令下去,公主停靈,朕即刻禦駕親征,浩瀚一切事物由太子監管,皇後協政,左相、右相輔政!”龍騰說完,看向舒薪,“皇後,朕把浩瀚交給你,你等朕迴來!”


    舒薪看著龍騰、


    龍騰抬手給舒薪擦拭眼淚,“莫哭,十七都這般勇敢,你怎麽可以哭,你若是哭了,豈不是讓十七更掛念擔憂!”


    舒薪依舊沉默。


    “皇後……”龍騰大喝一聲。


    舒薪抬手抹了一把臉,“臣妾謹遵皇上旨意,臣妾會日夜祈盼,皇上大勝歸來之日!”


    龍騰深深的看了舒薪一眼,待人牽了馬兒歸來,上馬就走。


    沒有換衣裳,也沒有多餘的話語。


    從討伐到禦駕親征,死了一個公主。


    將士一個個怒氣衝天,陳國太子欺人太甚。


    此仇不共戴天。


    不少人當即表示,要參軍討伐陳國,舒薪等人被送迴宮,冷流觴立即派人整理那些要參軍的人。


    幾乎一時間,十七公主以死明誌,證明浩瀚女兒不是孬種,各種溢美詩句、吊念之詞傳出。


    可是對於舒薪來說,這些又有何用?


    再多的讚美,換不迴一個活生生的十七。


    十七公主並沒有下葬,而是在等,等將陳國太子千刀萬剮。


    浩瀚的軍隊從六十萬大軍,到一百萬,幾乎隻用了一個月,龍騰率領大軍還未到遊門郡,後方便有各種各樣的人送去了糧食。


    陳國


    陳國國君常年身子不好,陳文傑這個太子本事確實是有,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就是這麽一個太子,竟招惹來如此大禍。


    浩瀚百萬雄師已經屯兵遊門郡。


    陳國國君要廢太子,但是陳文傑手裏有人有兵。


    按照陳文傑的想法,一個公主而已,大不了割地賠款,立即控製了國君,派使臣去議和,以三個城池黃金、白銀無數換取龍騰的收兵。


    但是使臣派出去,龍騰直接就殺了。打破了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慣例。


    一次、兩次、三次,龍騰都沒有手軟。


    陳國先是有了內亂,幾個皇子開始逼迫陳文傑自己出來麵對這一切。


    不單單是皇子,還有百姓。


    這樣子昏庸無能的人,怎麽可以做他們的天子?


    內亂還未平,龍騰第一次率兵攻打遊門郡。


    這個時候陳國的人才明白,先前龍騰沒出手,隻是一些武器還沒到,壓根不是想給陳國機會。


    戰爭是殘酷的,但讓陳國膽寒的是,浩瀚的將士殺氣太重了,便是女兵都厲害的讓人驚恐。


    女兵從不隻身出手,都是三個一隊,三個一隊,那兩個女將軍更是殺紅了眼,像是憋著一口惡氣,要在戰場上發泄一般。


    浩瀚的要求很簡單,要陳文傑、冷宵、風華三個人,少一不可。


    陳國帝都。


    逼宮是從皇宮開始,原因是陳文傑氣死了國君,國君有聖旨傳出,廢除了陳文傑的太子之位,傳位給了九皇子,並讓九皇子把陳文傑、冷宵、風華交出去。


    換取這場戰爭的停息。


    但是龍騰的軍隊實在是太厲害了,一路殺來,如入無人之境,讓人抵擋不了。


    九皇子立即讓人前去議和,保證會將三人送上。


    但是陳文傑、風華是可以,但是冷宵卻已經下落不明。


    這可急壞了九皇子。


    九皇子看著如喪家之犬的陳文傑,竟是笑不出來,“曾經我以為你是頂頂聰明的,卻不想愚蠢至此!”


    女人,要什麽樣子的沒有?


    競去招惹那麽一個烈性女子,也不想想她的兄長是誰?一個從小跟在兄長身邊長大的女孩,見多了錚錚鐵骨,又怎麽會苟且偷生。


    陳文傑低垂著頭不言語。


    他已經想不起那日為什麽會撲向十七,事後也確實後悔過,後悔之後就開始逃亡。


    想過龍騰會有很多種反應,但是從未想過,會是這般的激烈和瘋狂。


    更沒有想過龍十七這麽烈性,眾目睽睽之下跳了城牆,瞬間讓他千夫所指,一切再沒有轉圜的餘地。


    一敗塗地,成為了階下囚。


    “……”


    陳文傑沉默。


    多餘的話,九皇子也不在多說,讓陳文傑綁了之後,和風華一起親手送到了龍騰麵前。


    龍騰這些日子已經留了胡須,整個人瞧著十分冷肅,看見陳文傑的時候,直接拔劍走向陳文傑。


    “朕不願意你髒了十七的輪迴路!”


    在陳國將士、九皇子麵前一箭刺穿了陳文傑的心髒。


    “給朕千刀萬剮了他們!”


    且要陳國上上下下觀刑。


    陳文傑、風華都沒有想過,下場就是千刀萬剮,還有一口氣,卻看見無數野狼正在搶食他們的肉。


    這種感覺真真不好受。


    他是陳國太子,是未來太子啊,為什麽就落得這麽個地步。


    陳國以五個城池,年年進貢為代價,結束了這一場戰爭,但是還有一個人,還沒有抓到。


    那就是冷宵。


    龍騰班師迴朝,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抓到冷宵。


    但凡抓住冷宵者,封官加爵,提供情報者,賞賜黃金千兩。


    韃靼、陳國的戰敗,讓另外兩國再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的浩瀚再不是以前的浩瀚,隻可交好。


    大軍得勝歸來。


    舒薪站在城門口迎接,看著蒼老許多的龍騰,心疼的紅了眼眶。


    “我迴來了!”龍騰說著,輕輕把舒薪抱在懷裏。


    舒薪點點頭,“嗯!”


    老頭兒再見龍騰才告訴龍騰,冷宵已經被他殺了。


    當初答應冷宵太爺,饒他後代兩次不死,他依了承諾,卻不想害了十七。


    在交代好一切之後,老頭與世長辭,走的安詳又滿足。


    找到了妹妹的後人,並陪伴幾年,足矣。


    十七的葬禮並沒有很隆重,卻是把人葬在了太上皇皇陵邊,封號忠烈靜謐崢嶸大公主。


    十七下葬這一日,舒薪、龍騰親自前往。


    “十七,安心去吧,若有來生,咱們不做姑嫂,做母女,我等你,我一定等你!”舒薪說著,捧了泥土拋下去。


    那日十七那兩聲,她後來想了很久才明白過來。


    從小小年紀養在身邊,不是女兒,勝似女兒。


    “別難受,至少我們給十七報仇了,她的輪迴路是幹淨的!”龍騰抱著舒薪。


    舒薪點點頭,小聲說道,“龍騰,我們再生個女兒吧!”


    龍騰聞言,沉默許久才說道,“好!”


    一場陰謀。


    從宣王、宣王妃到淮南王,風華、冷宵,藍溪,沈老頭、神婆子,再到老太妃、朱氏,在這一刻落下帷幕。


    曾經的過去了,就是過去了,後麵的路還有很久很久。


    一路走來,所有都圓滿,獨獨十七這般慘烈,讓人接受不了。


    卻似乎……


    龍騰牽著舒薪的手慢慢走著,舒薪迴眸去看,仿佛看見十七笑著跑向她。


    “嫂嫂!”


    不,不是嫂嫂,是娘親!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


    餘生很長。


    他們一定還會有一個女兒,叫念七。


    ------題外話------


    總算大結局,還有番外。


    大結局醞釀很久,一直不敢下筆,晚上寫的我淚流滿麵,眼淚鼻涕一直流。


    推薦新文《田園有喜:憨夫寵入骨》


    還是種田文。


    日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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