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來到舒府


    見到舒薪的時候,笑道,“幾日不見,瞧著又胖了些!”


    “胡說,我還是那個樣子啊,不過肚子倒是大了幾公分!”舒薪笑著應聲,等丫鬟給虎子上了茶。


    才問道,“怎麽過來了?”


    “家裏發生了些事情!”虎子說著,喝了口茶才繼續說道,“我娘迴來了!”


    舒薪聞言,並不驚訝。


    胡子娘會迴來,她早已經猜到。


    她隻是好奇虎子怎麽安置的?


    “我把她們一家子安置在了南街那邊,給了些糧食、被褥和家裏需要用的東西,還給了二兩銀子!”虎子說著,深吸一口氣,“我這心裏如今亂的很,管吧,阿爺、阿奶心裏不舒服,不管吧,她又是我親娘,那個男人跟我沒關係,可那兩個孩子,卻是我的弟弟妹妹,有血緣關係的弟弟妹妹!”


    他很糾結,也很煩惱。


    “虎子哥,其實沒事的,你這麽做是對的,你仔細想想,若是你不管她們,若是她們在外麵餓死了,你這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管了其實也用不了多少銀子,如果她安分守己,養著也沒什麽,若是貪心了,便真的不用管!”舒薪勸解道。


    其實她懂。


    真沒到那個恨的咬牙切齒的份上,犯不著。


    就像對舒阿木,曾經那麽恨,如今想想,她都想不起舒阿木什麽樣子。


    就柳氏,現在都絕口不提舒阿木。


    “嗯,我也是這麽警告她的,她若是識趣,這輩子總不會讓她餓死,若是天貪得無厭,哪怕被人戳脊梁骨,我也不管的!”


    “這就對了嘛,既然都想明白了,還往心裏去做什麽,對了我得跟你說一下,多旺他出門去了,我這眼皮跳的厲害,總覺得要出事,你出門的時候小心,多帶兩個人,鋪子那邊也是,讓正天他們警醒些,夜裏不要睡得太死!”


    “我知道了!”


    舒薪頷首,想了想又問了句,“家裏年貨都置辦齊了嗎?要不迴來過年吧!”


    “嗯,到時候應該是迴來的,阿爺、阿奶一直念叨著小弟、幺妹,他們年紀大了,來來迴迴的不方便,我也怕出事,到時候就住在家裏,讓他們多住些日子,等十五後再迴去!”


    “就這麽決定了啊,你們的院子都留著呢,每天有人打掃,迴來就能住的!”


    虎子笑。


    心裏是歡喜的。


    無論什麽時候,阿薪對他,都沒有變過。


    如今的阿薪,瞧著越發高貴,也更厲害了,但她的心沒變。


    她還是那個為了家人,處處妥帖的阿薪。


    “那我先迴去了,這事迴去還得跟阿爺、阿奶商量一下,尤其是珍珠……,唉!”


    “歎息什麽呢,嫂子賢惠著呢,這點小事她不會放在心裏,而且就算是正兒八經的婆婆,又不住在一起,放心迴去就是了,保不準嫂子還心疼你呢!”


    “借你吉言,迴去不讓我跪搓衣板才好!”


    送走虎子,舒薪喊了敬誼、敬義過來。


    “夫人!”


    舒薪點點頭,“我總覺得要出事情,把府裏的人手都召集起來,晚上分成兩撥,這兩撥又分成兩隊,晚上全府巡邏,讓他們都帶著刀劍,還有銅鑼,一旦有人潛入,立即敲鑼示警!”


    “是,夫人!”


    “還有那個來宣旨的公公,派人去打聽一下,為什麽會來?”


    敬義沉默片刻,微微頷首。


    “好了,你們去安排吧!”


    “是,夫人!”


    敬誼、敬義出了大廳,才恍然迴神。


    夫人比他們想象的更警覺。


    將軍走時就吩咐了一些事情,卻不想夫人也想到了。


    舒薪坐在椅子上,仔細尋思著。


    又去想縣令夫人的事情。


    “得查查這縣令夫人才行!”


    沈家村


    沈老頭被十幾個男人抓住,要他還錢。


    “我沒錢,我沒錢!”


    “沒錢?沒錢你當初敢去賭錢,敢借錢,還逃跑,我讓你逃跑!”為首的男人說著,啪啪啪給了沈老頭幾巴掌。


    打的沈老頭暈頭轉向。


    沈李氏大氣不敢出,更不敢說自己有錢,她現在就一百兩銀子,看的眼珠子似得,哪裏敢趕出來給沈老頭還賭債。


    沈大郎、牛氏也嚇得縮在一邊,吭都不敢吭一聲。


    更別說拿銀子出來了。


    牛氏是想的清楚明白,就算是死,也不會拿銀子。


    “我沒有銀子,但是但是我兒子有銀子!”沈老頭結結巴巴說出聲。


    沈大郎、牛氏聞言,頓時驚恐萬分。


    “你兒子有銀子?”為首的男人拍著沈老頭的臉,看向沈大郎。


    沈大郎縮了一下,躲到了牛氏身後。


    牛氏氣的……


    這男人,不護著做她就罷了,竟躲到她身後。


    “不是他!”沈老頭說了聲,吸了吸氣才說道,“我兒子住在鎮上,我可以帶你們去!”


    沈多旺住在哪裏,他早就打聽清楚了。


    “是嗎?”


    “是的,是的,我立即帶你們過去,我這個兒子真的有錢,兩千兩不算什麽的,他一定會給的!”沈老頭篤定的說著。


    看了一眼沈李氏,又看了看沈大郎、牛氏依舊幾個孫子、孫女,深吸一口氣帶著這些要債的離開前往鎮上。


    沈李氏瞧著,張張嘴想要說什麽,最終什麽都說不出來。


    眼淚落個不停。


    她知道這個家為什麽成了這個樣子,她也後悔,可後悔沒有任何用。


    沈多旺是不會再管這個家。


    舒府


    管家出去了一趟,迴來就找到了舒薪。


    “管家有事?”


    舒薪剛剛在院子裏走了十圈,這會才剛好,準備喝口水,歇息一會。


    “夫人,如今小鎮上來了不少乞丐,老老小小都有,在街上乞討,鋪子那邊我過去看了一下,也聚集了不少人!”


    “一下子湧進來的嗎?”


    “早幾日沒看見,今日忽然出現的,夫人您看?”


    舒薪想了想才說道,“鋪子那邊還有多少糧食?”


    “應該不多,最多夠堅持五六日!”


    舒薪沉默了。


    好一會才說道,“這事你怎麽看?”


    “來者不善!”


    舒薪點點頭,讚同管家的說法。


    “我覺得不單單是來者不善,就怕是針對我們家而來,你去一趟衙門,問問鎮丞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是!”


    管家下去。


    舒薪又喊了敬誼過來,“鋪子那邊,你安排兩個人徹夜守著,這些乞丐來的實在詭異,早不來晚不來,相公一走就出現,無非欺負我一個婦人,行動不便罷了!”


    舒薪說著,想了想又道,“你去準備一下,派馬車去把阿爺、阿奶、嫂子和朗哥兒接家裏來!”


    “屬下過去行嗎?”


    “讓青青姐一起過去!”


    有青青一起,阿爺、阿奶就知道事情有些嚴重。


    “是!”


    青青也沒問為什麽,立即就去了虎子家。


    阿爺、阿奶、戴珍珠見到青青親自過來,戴珍珠心裏雖然有些不喜青青,卻還是立即收拾東西,一家子都搬迴了舒府。


    這邊一家子前腳走,後腳便有人去了虎子家。


    “遲了一步!”


    為首之人唿出恨恨出聲。


    舒府


    敬誼迴來告訴舒薪,“果然有人去了大爺家,幸虧咱們先了一步!”


    “多少人?”


    “十來個,都是彪形大漢,瞧著是練家子!”


    舒薪沉眸。


    好一會才說道,“敬誼,你現在能調動多少人手?”


    敬誼看著舒薪,“夫人是打算?”


    “一百人有嗎?”


    “有!”


    “很好,把這一百人調出來,安置在府中,早點鋪子、雜貨鋪那邊立即帶人去搬空,把裏麵的東西全部搬迴來,一樣都不要留!”


    敬誼看著舒薪,錯愕之於忍不住說道,“夫人,真的要搬空嗎?”


    舒薪仔細想了想,雜貨鋪的東西值些錢是不假,但如今最值錢的還是糧食。


    “搬糧食吧,多帶些人手過去,我怕那些乞丐會鬧事!”


    敬誼頷首,“屬下這就去安排,把人手都調出來!”


    吩咐好事情,舒薪去暖廳。


    遠遠的就聽到屋子裏傳來的笑聲。


    小弟、幺妹看著朗哥兒喜歡的緊,朗哥兒也是可愛,一逗就笑。


    舒薪在門口瞧著,也跟著笑了起來。


    青青走到舒薪身邊,“怎麽了?”


    “沒什麽大事兒!”


    “需要我幫忙開口!”


    “嗯!”


    和青青,舒薪沒有客氣。


    今年本想讓青青去弄橘子罐頭,可青青不願意去,舒薪沒問原因,就讓沈多旺安排了人在那邊。


    “你也別太累,你如今懷著孩子呢!”


    “我知道的,放心吧!”舒薪拍拍青青的手背,進了暖廳。


    “大姐大姐,你來看朗哥兒,可愛的很!”幺妹上前拉著舒薪的手。


    知道舒薪肚子裏有寶寶,更是小心翼翼。


    “啊嗚啊嗚!”朗哥兒也看見了舒薪,啊嗚啊嗚的叫了起來。


    這孩子聰明的緊,又養的好,到了暖廳,下麵燒了地龍,脫了外麵的襖子,手腳靈活,被阿奶抱在懷裏,動個不停。


    舒薪上前逗了他一會,才坐在一邊。


    “是不是出事了?”戴珍珠小聲問。


    阿爺、阿奶、柳氏、舒芩、舒芪都看了過來。


    舒薪錯愕了片刻,才說道,“沒呢,如今這個世道,馬上就要過年了,咱們小心謹慎些總是好的,嫂子別胡思亂想了!”


    “沒事就好,還是迴來住著舒服,人多熱鬧!”


    “那就搬迴來!”


    戴珍珠笑了笑,“我就一說,再說了,要迴來隨時都可以,咱們隔得這麽近,一炷香就能到的!”


    且虎子說的對,小弟還小,他捏著這個家的錢財,會變得貪婪。


    一旦生了貪心,和舒薪的兄妹之情就會變。


    還是如今早早抽身,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生了邪念才是最好。


    舒薪便不說這件事情,問起過年衣裳。


    “都做好了,大大小小一個都沒落下!”戴珍珠說著,想了想才說道,“咱們隔壁去說吧!”


    “行!”


    兩人到了隔壁小間,戴珍珠才說道,“我大嫂、二嫂迴來了!”


    這是舒薪早就猜到的事情。


    並不意外。


    “不過我大哥、二哥納妾了!”


    “……”舒薪錯愕。


    這點倒是真沒想到。


    “都是鎮上的姑娘,我大嫂、二嫂哭求過,不過爹娘沒管,這事由著大哥、二哥,人也是他們自己選的,要不是為了幾個孩子,大嫂、二嫂真的會被休掉!”戴珍珠說著也是唏噓不已。


    大嫂、二嫂來求她幾次,她也沒見他們。


    孩子那麽小都下得去手,這兩人的心真是黑透了。


    以後在家裏,怕是不會再有什麽地位。


    且幾個孩子如今都養在了爹娘身邊,任何事情都不給大嫂、二嫂沾手,不休了她們其實也是為了名聲好聽罷了。


    舒薪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大嫂、二嫂確實錯了,但納妾……


    戴珍珠本想說點別的,朗哥兒哭了起來,“這小子,八成是拉了,我去看看!”


    “好!”


    敬誼帶著人去早點鋪子那邊拉糧食,為了不引起麻煩,打算從後門悄悄搬走就是了。


    卻不想這才剛剛把麵粉抬上馬車,就有人喊了句,“這裏有糧食!”


    那些乞丐一下子便湧了過來。


    “把糧食留下,把糧食留下!”為首的乞丐囂張的很。


    敬誼見他是一個二十三歲的漢子,待他走前幾步,一腳把人給踹飛了出去。


    “我家夫人說了,有糧食是我們的事情,給不給你們也是我們家的事情,你們如果敢搶,哼……”敬誼吼了一聲,立即有幾十個人拿著粗粗的棍棒跑來。


    站在了敬誼後麵。


    乞丐們頓時不敢亂動。


    為首的頭頭都被打了,再看那些人,一個個膀大腰粗,手裏拿著棒子,這一棒子揮下來,不單單是皮肉傷,骨頭都會斷。


    他們拿點小錢跟著來鬧事,可不是玩命的。


    敬誼瞧著,沉聲大喝,“你們都聽著,我家夫人說了,老人、小孩到前麵去,一人兩個饅頭!”


    這話才說完,老人孩子就跑了。


    留下的漢子們一個個麵麵相覷,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呻吟的頭頭。


    “我不知道你們從哪裏來,但聽你們的口音,應該是本地人,如今天氣好了起來,你們應該迴家去種地,而不是因為一點蠅頭小利跟著別人胡鬧,最終吃虧的還是自己!”


    敬誼說完,再也不管他們。


    指揮著人搬糧食。


    看著那些糧食被拉走,倒在地上的男人疼的直抽氣。


    這事情辦砸了,迴去主子還不得怎麽收拾他。


    原以為沈多旺走了,一個娘們在家,不必放在眼裏。


    結果先是錯事了虎子一家,如今這糧食鋪子也被搬空。


    最後就是隔壁雜貨鋪了……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雜貨鋪也開始把東西裝箱,搬迴了舒府,並貼了告示,暫停營業,年後再開業。


    “……”


    華麗的宅院大廳,焦莫沉默好一會才對著跪在麵前的人踢了一腳,“沒用的廢物!”


    如今那鋪子裏的東西都搬走了,放火有什麽用?


    真是沒想到,沈多旺不在了,這留下的人倒是有幾個聰明的。


    “公子,那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怎麽辦啊……”焦莫在大廳裏走來走去,想了想才說道,“去讓何氏上門,想辦法往舒家水井裏放點藥!”


    “爺是意思是?”


    “笨死了!”焦莫怒喝一聲。


    下點迷藥,等到舒家的人都迷暈了,進去把沈多旺那媳婦給擄走,有她在手,沈多旺決計不敢亂來,到時候姐夫成就大業,他姐姐再也不是側妃,那是貴妃娘娘……


    說不定還能做皇後娘娘。


    想到這裏,焦莫不免覺得自己聰明萬分。


    當那些人再次出現的時候,焦大臉色微微變了變,何氏在一邊點頭哈腰,焦大心裏急。


    等人走了,看著何氏手裏的藥包,糾結了許久,才小聲問道,“你,你真的要下藥啊?”


    “我……”


    “你可要想好了,我瞧著虎子待咱們不錯,焦莫雖是本家族人,可隔得太遠了,而且他不是什麽好人,咱們別為了銀子去害人,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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