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什麽?那些於我並不重要,你平安迴來就好,對外隻說我病了,你要照顧我,才沒有出門,村裏人除了村長家,都不知道你被拐子擄走!”


    “娘……”舒薪喊了一聲,趴在柳氏懷裏哭了起來。


    柳氏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落了下來。


    娘倆抱著哭成一團。


    舒薪其實很少哭的,隻說這次被沈多旺救了,沈多旺又多嬌慣,事事依著她,倒是越發嬌氣。


    沈多旺搬了東西去虎子家,聽到舒薪的哭聲,腳步一頓。


    舒薪很少哭,更沒有像這次這般傷心。


    以前不管什麽時候,舒薪都堅強的很,這次事情,舒薪已經哭了好幾次了。


    那該死的區氏……


    他不會輕饒她的,絕對不!


    阿奶在廚房煮麵疙瘩湯,倒是煮了一大鍋,又撈了點泡豇豆,切成小段。


    等東西搬好,一碗碗端進了堂屋。


    舒薪、柳氏也止住了哭泣,梳洗一番便開始吃麵。


    外麵的東西再好吃,舒薪還是喜歡家裏的吃食,吃了一碗後本想還要,卻見沈多旺看過來,自然而然就不吃了。


    青青低頭失笑。


    虎子倒是唿唿唿吃了不少。


    這些日子提心吊膽的,他都吃不下去,今兒舒薪迴來,可算能飽飽吃一頓。


    阿爺不會拿棍子抽他了。


    等吃飽後,熱水也燒好,一個輪著洗,然後到了柳氏房間裏,柳氏屋子裏炕上還燒著,屋子裏暖烘烘的,可舒服的緊。


    舒薪才鄭重其事的介紹了去青青。


    “我叫青青,今年十六了!”青青大大方方的介紹了自己。


    衣裳還是在秦家時,秦家下人做的,細棉布、裏麵加了棉花,厚實又暖和。


    “娘,青青以後就住我們家了,對外就說是你遠房親戚可好?”


    柳氏聞言一頓,想了想才說道,“娘還有個妹妹叫秋娘,早些年你滿周歲的時候來看你,然後就被拐子拐走了,要按照年紀來說,青青比你大,這點說不過去……”


    這隻是表麵的說法,實際上是被家裏兩個嫂子串謀賣掉了。


    秋娘長得比她好看,跟朵花兒似的,又聰明伶俐,說話做事都十分周到有禮,十裏八鄉上門求親的不要太多。


    為此,娘也氣病了,等到她迴去時,娘告訴了她這個事情,所以後來娘死了以後,不管多難多苦,她都不迴娘家去,隻當沒了這些親人。


    她又沒本事去找秋娘……


    但這些不能告訴舒薪。


    阿奶想了想才說道,“要不就說是我遠房親戚吧,我當年嫁給她們阿爺時,可是外鄉來的,咱們再花點銀子去衙門打點打點,給青青弄個戶籍,讓青青真真正正成為舒家村的人,以後就算別人掰扯,也掰扯不出什麽來!”


    柳氏覺得可行。


    舒薪也十分讚同。


    最後便是青青的意見了。


    青青都感動壞了,哪裏還能有意見,“好!”


    阿奶拍拍青青的手,“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要相互扶持,有什麽話想要什麽別憋在心裏,直接說出來就是!”


    “嗯!”


    沈多旺晚上和虎子一個炕,因為好久沒睡要重新燒,爬進被窩時都是冷冰冰的。


    虎子也睡不著,就問道,“沈大哥……”


    “嗯?”


    “阿薪被擄走是意外還是……”


    沈多旺沉默片刻才說道,“不是意外,是區氏和別人勾結,那天晚上應該是想把阿薪幾姊妹都擄走的,隻不過應該有個高人在附近,出手幫忙了一下,才隻擄走了阿薪一個!”


    “區氏……”虎子一時間不知道區氏是誰。


    “就是舒阿木現在的媳婦!”


    “媽個巴子,那個賤人!”虎子咒罵一聲,一下子跳了起來,雙眸圓瞪,不可置信怒喝,“她怎麽敢,她怎麽敢……”


    要是手裏有把刀子,區氏又在跟前,虎子真想一刀子刺過去。


    可仔細想想,他竟不知道區氏長什麽樣子。


    沈多旺淡淡看了虎子一眼,“急什麽!”


    “沈大哥你不氣嗎?”虎子問。


    “氣,但我自有辦法,讓她苦不堪言,要不要做點什麽?”


    “好,沈大哥盡管吩咐就是!”


    沈多旺看了虎子一眼,“什麽都別說、別做,不要讓家裏人知道你已經知曉這個秘密,等我些時日,我還要打聽一下區氏的來曆,我要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


    他倒要看看,區氏的兒子被拐子賣掉後,她會怎麽樣!


    此刻


    搬到隔壁小鎮的區氏忽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息。


    舒阿木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怎麽了?”


    “做噩夢了!”


    “哦,睡吧,睡著就沒事了!”


    舒阿木打了個哈欠,轉身繼續睡了。


    分家後他手裏有了五百兩銀子,在街頭買了一個鋪子,打算賣點東西,隻是還沒找到進貨渠道,這幾日買進賣出的,十分疲憊,晚上又和區氏歡愉了一場,更是累的緊。


    這會子隻想好好睡一覺。


    區氏看著沉睡過去的舒阿木,氣得臉色都青了,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居然成這個德行了。


    舒阿木本身就是這個德行。


    以前對柳氏更是無情,要是柳氏做噩夢吵醒了他,少不得要罵柳氏幾句,更別說哄著了。


    之前手裏沒銀子,對區氏確實是窩心周到服帖的,如今嘛……


    區氏慢吞吞的下了床,穿了鞋子、套了衣裳,自己倒了杯溫水喝了之後,去看了看沉睡的兒子。


    勾唇笑了起來。


    聽到外麵傳來琴聲,哀哀戚戚、纏纏綿綿的,不免來了興致。


    她本身是青樓出身,對音律本就精通,加上有點顏色又跟著大師學過幾年,沒事就喜歡舞文弄墨,彈琴作畫。


    偏偏舒阿木根本不懂這些。


    跟說說什麽詩詞歌賦,舒阿木一竅不通,琴棋書畫更是兩眼屈黑。


    加上好幾次舒阿木爽到極點時喊了聲舂娘,區氏心裏還記恨著舒阿木呢。


    順著琴音方向走去,琴聲更是纏綿。


    不懂的人覺得好聽,懂的人就知道其中的纏綿繾綣之意。


    區氏自然是懂的,便立在一邊聽著,兩手打著拍子。


    直到琴聲斷了,區氏還有些意猶未盡。


    快速的轉身迴了院子,找到了自己琴,捧著到了院子裏,輕輕的撥弄起來。


    院子那側捧著琴的俊逸男子朝對麵的黑衣人點點頭。


    黑衣人隻留下句,“她上鉤了,好好辦事,事成之後賣身契、銀子一樣不少!”


    “是!”


    黑衣人離開。


    男人猶豫片刻才輕輕撥弄琴弦,和區氏相互輝映。


    一曲後,男人便走了。


    區氏驚喜連連,等了好一會不見那人繼續彈琴,才捧著琴迴了屋子。


    看著床上的舒阿木時,不免多了幾分嫌棄。


    當初急於找戶清白人家,才選中了老實的舒阿木。


    除了床笫之事還不錯,其它真是一無是處。


    “唉……”


    區氏歎了一聲,挨著舒阿木躺下,可到底心裏火撩撩的,便開始挑撥舒阿木。


    “芸娘,我累了,明日可好?”


    “無礙,你睡吧,我來就好!”


    區氏努力想著隔壁那彈琴的人,想來是一個風采翩翩的公子,一定是極有才華之人。


    完全無視了身下之人是舒阿木。


    ……


    迴到自己家,舒薪覺得那那都好,早早起來,裏裏外外掃了一遍,去後院看了看剩下的幾隻雞和幾隻兔子。


    倒了一碗苞穀給雞吃,又抓了兩把幹草喂了兔子,才到廚房洗鍋做飯。


    哼著歡快的小曲,舒薪心裏是開懷的。


    見到同樣早起的沈多旺時,甜甜的喊了一聲,“沈大哥,這麽早!”


    “嗯!”


    沈多旺應了一聲,身上衣裳有晨露,明顯是從外麵迴來的。


    舒薪也不問沈多旺去了哪裏,笑著進了廚房。


    沈多旺笑了笑,轉身迴了房間,將虎子從被窩拉起來,“快去洗臉漱口,過來打拳!”


    “哦!”


    虎子顛顛的去了,然後跟著沈多旺打拳。


    家裏人也起來,幫著舒薪把早飯做好,一大家子一起吃了早飯。


    舒薪開始整理帶迴來的東西,姝姝說她的房間給青青住,開開心心的把自己的東西都搬去了柳氏屋子。


    “青青,你先住著,等幾日把那間堆放東西的房間收拾出來給你住,咱們女孩子,都住一個院子才好呢,熱鬧!”


    “好!”


    才一個晚上而已,青青已經十分喜歡這個家了。


    大家都開開心心的,兩隻狗子也可愛的緊。


    下午的時候,家裏來了好多輛馬車,是鏢局那邊送了東西過來,都是舒薪在台豐縣買的,搬進了堂屋右邊的屋子,如今家裏沒有空的地方,也就隻能放在這裏了。


    整理好分了之後,然後窗戶從裏麵釘死,門時刻都關著。


    沈多旺也悄悄離開,忙去了。


    轉眼到了二月二,龍抬頭,早早起來,阿奶給幾個孩子剪去分叉的頭發,阿爺則帶著虎子去田地忙活,舒薪收拾了些東西拎著去村長家。


    迴來也沒去過,該去一趟的。


    袁氏見到舒薪,笑的十分溫和,“阿薪!”


    “伯娘!”


    袁氏點點頭,“快過來坐!”


    “伯娘,我在外麵買了些東西,給你送點過來,那日謝謝您和村長大伯!”


    袁氏笑著搖搖頭,“傻孩子,說這些見外話做什麽,讓我瞧瞧給我帶了什麽好東西來!”


    舒薪把一塊緞布拿出來遞給袁氏,比袁氏當初給她做荷包的還要好。


    “這布料可真好看,很貴的吧!”


    舒薪笑笑,“不貴的!”


    “那我就收下了,如今馬上就要種秧苗、犁田了,你家可都準備妥當了?”


    “嗯,阿爺和虎子哥已經在田裏忙活了,初五那日請人過來幫忙,牛已經在別村租好!”舒薪認真迴答。


    眸子四處看了看。


    不見舒佑仁過來,忍不住問道,“五哥呢?”


    “在院子裏讀書呢!”


    “我給五哥買了些宣紙,麻煩伯娘幫我交給五哥吧!”


    舒薪把宣紙拿出來。


    這宣紙已經是台豐縣最好的宣紙,一刀要一兩銀子,舒薪買了兩刀,都拿來給了舒佑仁。


    不管怎麽樣,她都希望舒佑仁好好的。


    袁氏本想勸舒薪自己拿去的,可隨即想想,佑仁好不容易瞧著好了很多,也不去念著舒薪了,便應了聲,“好!”


    等宣紙拿到手,才發現是頂好的宣紙,就是她也舍不得買給舒佑仁和家裏孩子們用,“阿薪,你有心了!”


    “應該的!”


    和袁氏說了一會子話,舒薪才離開了村長家,卻去了六福家,找到了王氏。


    “伯娘,我來想問你點事情!”


    “什麽事兒,這村子裏,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舒薪想了想才說道,“舒家那邊……”


    “你說舒家啊,分家了,舒老頭癱瘓在床,舒阿木和他那個媳婦已經搬去了隔壁鎮,就連大房、二房好像想賣掉家裏的田,打算搬去外麵呢!”


    “舒家又要賣田嗎?”


    “是啊,零著買,整片的也賣,阿薪你要是有錢可以買幾畝下來!”


    舒薪笑笑,“我現在沒錢了!”


    “沒錢也沒事,你家現在有田有地還有山,等過了年定會有錢的,不過還是你厲害,才短短一年,便掙下這麽大的家當,便是你六伯也做不到呢,阿薪啊,你有沒有想過嫁人啊?”


    “……”


    舒薪錯愕,被王氏嚇到了。


    “伯娘娘家侄兒……”


    舒薪忙起身,“伯娘,我家裏還有事情,先迴去了!”


    慌慌忙忙就跑出了王氏家。


    王氏愣了一會噗嗤笑了出聲,“這丫頭,跑這麽快做什麽,真是的!”


    她娘家侄兒也不錯啊,如今都是秀才了,正努力讀書準備考舉人呢。


    且兄嫂性子好,家裏也是有田有地有房子的,侄兒性子也不錯。


    嫁過去那就是享福的嘛。


    舒薪跑出王氏家,朝家走,走到高處,朝舒家看去,素來溫和的眸子,漸漸染上了恨意。


    她不會就這麽算了的,絕對不!


    卻不知道,沈多旺早先一步,已經出手,更安排了一個英俊瀟灑的男人去勾引區氏。


    區氏的身份也全部擺在了沈多旺麵前。


    “原來是個妓子,還做了別人的妾室,嗬嗬……”


    沈多旺冷笑,想了想才說道,“去,找到區氏之前的姐妹,給她贖身,讓她住到區氏隔壁去,勾、引舒阿木,隻要事成,我會給她一大筆銀子,夠她這輩子吃穿不愁,記得多給她銀子,讓她成為一個十分有錢,比區氏還要富裕的寡婦!”


    舒阿木既然能動心一迴,就能動心第二迴,尤其是這個人比起區氏來,更漂亮,更溫柔,更有錢,出手更大方。


    處處比區氏妥帖小意。


    而他沈多旺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早些年做過大將軍,也收了不少錢財,還找到了一處前朝寶藏,本來準備告訴皇帝,可還沒來得及說,皇帝就給他來了一出鴻門宴,這事自然就不會說了。


    加之楚珺的醉仙樓他有一半,不管賺多少,這一輩子就是躺著吃也吃不完。


    “聽說舒家要賣田了!”


    沈多旺聞言,沉默片刻,“那了錢去買下來,不管舒家賣多少就買多少,然後找人去種上!”


    舒薪喜歡田,也許將來可以拿這些田去做聘禮。


    又想著舒薪家人多,要是成親後住在鎮上,他現在買下的小院子肯定不夠用,沈多旺決定在邊上再買一個,從中間打通,推到重新修建成主院,還可以弄個小花園,讓舒薪以後種些喜歡的花和果樹。


    這些他不能出麵,便去找掮客行掌櫃。


    “要是對方願意賣,我出五百兩買下,裏麵的東西隻要他能用得上,都可以帶走!”


    掮客行掌櫃看著沈多旺,暗歎果真是錢多人傻。


    那宅院真要出五百兩,主人家肯定巴巴的就賣了,換個地方重新買一個。


    果不其然,等他親自上門,才開了四百兩價格,那戶人家立即就把宅院給賣了,以十分快的速度把家裏搬個幹幹淨淨。


    沈多旺拿到房契的時候,決定把原有的房子推倒重新修建過,深度不夠,不過寬度卻是夠的。


    大門進去自然是堂屋,堂屋後麵一個小院子,幾個房間拿來做客房。


    右側廚房位置基本上不曾改動,再就是主屋這邊了,前麵一個院子,中間一個小堂屋,左右兩邊是寬大亮堂的房間,一間打了一個大炕。


    房間後院有個小屋子修葺來做了浴房,邊上還有個小灶台,燒水什麽的也方便。


    沈多旺這邊忙的熱火朝天,舒薪那邊也忙請人犁田,浸泡秧田。


    請人過來幹活總是要管飯的,家裏糧食倒是有,肉、青菜也有,怕不夠又一起磨了一大缸米出來,米糠可以拿來攪拌後喂雞。


    “阿薪,阿薪,有人拉著東西過來了,說是在找你的,你快出來看看!”


    舒薪聽到喊聲,連忙出了房間,“娘,人呢?”


    “在堂屋喝茶呢!”柳氏說著,朝堂屋指了指。


    青青正端了茶進去,阿爺陪著說話。


    如今阿爺瞧著越發年輕,也越來越健談,整個人氣息都不太一樣了。


    就是青青也很快融入到這個家來,洗衣、做飯一開始是不會的,漸漸的也能上手,帶孩子、掃地也不會,現在都能做的很好。


    整日笑眯眯的,成了這個家的大姐姐。


    對長輩孝順,對小的疼愛、憐惜,大家都很是喜歡她。


    舒薪進了堂屋,和青青對視了一下,青青便出了堂屋,帶小弟、幺妹去。


    人家送了東西來,怎麽也要留人家吃頓飯,她做飯不太好,帶孩子倒是可以的,加上有姝姝、阿奶幫忙,也不累。


    舒薪看著麵前的兩個男人,兩個她都不認識。


    “請問你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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