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馬良文和胡冰正在生產線檢修機器,吳元過來了。吳元剛從會議室裏出來,馬良文和胡冰覺得吳元有事要說,如果沒事他從會議室裏出來不會直奔他們倆跟前的。吳元沒來得及開口,馬良文搶先說:“你是來報喜的還是來報憂的?”

    吳元有點納悶,他問馬良文:“你是怎麽知道我有事找你們的?”

    “這叫心有靈犀一點通,你想什麽呢我們都知道。”

    “你說我準備說什麽事?”

    馬良文不知道,他推辭地說:“這個還是你說吧!我說出來就顯得你不是領導了。”

    “我讓你當一迴領導,你說吧!”

    吳元知道馬良文是在耍嘴上功夫呢,他說:“還是我說吧!廠長讓咱們廠所有的技術員都參與開晨會和晚會,今天你們倆準備一下,明天給大家開早會。”

    開早會和晚會不是一個廠的人在一起開,是各條生產線的技術員給各條生產線的人開。

    胡冰說:“開會不是一個人嗎?你讓我們倆誰先準備呢?”

    吳元看著胡冰說:“你先準備吧!明天的早會你給開,後天馬良文給開。”

    胡冰無言以對地點了點頭,他比馬良文入廠時間長,按理說他是馬良文的師兄,這個會當然由他先來開了。

    馬良文對吳元說:“你這報的是喜還是憂?”

    吳元說:“這件事對我來說是喜,我不知道對你們來說是喜還是憂?”

    開會這件事對那些一心隻想往上爬的人來說是喜,因為他們終於得到一個展示自己演講口才的機會,對那些淡泊名利的人來說是憂,因為他們不想受到領導重視,也不想站在眾目睽睽之下講話。這件事對胡冰來說是喜,對馬良文來說是憂,胡冰工作一直很努力,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受到領導的重視,得以提拔。別看馬良文這個人平時能說會道的,備受關注,可是一讓他到眾目睽睽之下講話他就有點言不由衷語無倫次了。馬良文工作一點也不認真,也不努力,他經常說:我這裏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晚上加班時,胡冰問馬良文明天早晨開會他該講點什麽呢?馬良文給他列舉了許多工作中的事,他不想在晨會上講的太多了,他怕大家聽糊塗了。這是胡冰第一次站在眾目睽睽之下講話,他必須得謹慎行事,他問馬良文打算給大家講點什麽?馬良文不屑一顧地說他想到什麽就給大家講什麽,如果實在想不起來就給大家講個笑話或是故事。馬良文不大願意講工作上的事,工作上的事大家已經聽膩了,他想給大家講點生活中的事。馬良文做過調查,如果是講工作中的事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記不住當天的內容,即使有記住的也記的不全。

    第二天早晨,全線的人圍成一個半圓,胡冰站在中間給大家講話呢。胡冰說:“我本來是想給大家講一講工作中的事,昨天晚上我想了想還是算了吧!我給大家講點生活中的事吧!我認為生活和工作是緊緊相連的,比如說你昨天晚上沒睡好,今天來了就有點困,如果是這樣的話工作效率自然就降下來了,比如說大家平時不注意保養身體,突然有一天病了也會影響到工作。革命家經常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希望大家平時多注意生活中的細節,好好的保重革命的本錢。”

    胡冰這是第一次站在眾目睽睽之下講話,他講話時可能是有點緊張,話說的時候結結巴巴的。如果是換作平時比這多兩倍的話,胡冰用同樣的時間早講完了。

    散會之後,大家都迴到生產線,胡冰問馬良文:“我今天發揮的怎麽樣?”

    馬良文說:“比我想象中的好,我以為你給大家講工作中的事呀!沒想到你把工作和生活結合起來了。”

    “你想好給大家講什麽了嗎?”

    “沒有,我正在醞釀之中呢!”

    每天不止早晨得開會,晚上上下班交接完了也得開會。早晨這個會比晚上的那個會重要,早晨開會的時候領導在四周轉悠呢,如果被領導聽見你講與工作無關的事領導非找你不可,晚上開會領導一般不在四周,大家可以暢所欲言,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晚上,上下班交接完後大家麵對麵站成兩排了,胡冰站在中間說:“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大家覺得怎麽樣?”

    大家雖然沒說話但是都默許了,大家覺得聽講故事總比聽工作中的事強。

    胡冰說:“美國有一位富孀想招聘一位司機,於是她就在全國發出公告了,結果有好幾百人來應聘,最後經過層層選拔她隻留下三位司機,她問了這三位司機一個同樣的問題,你能距離懸崖多少米把車停住?結果這三位司機迴答的是大不相同,第一個司機是這樣迴答的,第一個司機說我能距離一米之內把車停住,第二個司機聽了不服氣地說我能距離懸崖一尺之內把車停住,第三個司機沒前兩個司機那麽傻,他說我看見懸崖就把車停住了。大家說這個富孀最後把第幾個司機招聘走了?”

    大家不用想也知道是第三個司機被招聘走了。

    胡冰說:“大家知道我講這個故事的用意嗎?”

    大家都搖頭說不知道。

    胡冰說:“我講這個故事的用意主要是希望大家在操作機器時注意安全,別讓自己的手指被機器夾住了或是卡住了。”

    公司的機器大都威力不大,如果手指被夾住了或是卡住了機器就不轉了。迄今為止,沒有一個人被公司的機器把手指夾斷了或是卡斷了,公司常發生手指被夾或是卡的現象,但是大都是輕傷,包紮一下就可以了。

    馬良文知道“富孀”是什麽意思,他認為大部分不知道“富孀”是什麽意思,他對著胡冰說:“胡冰,大家都不知道‘富孀’是什麽意思,你給大家講講吧!”

    這個詞不是一個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講的詞,馬良文既然說出來了,胡冰是非講不可了。胡冰難以啟齒地說:“‘孀’是寡婦的意思。‘富’我想不用我說大家也知道是什麽意思吧!‘富孀’的意思就是一個很有錢的寡婦。”

    下班之後,馬良文和胡冰邊往宿舍裏走邊聊,胡冰說:“馬良文你怎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問我‘富孀’是什麽意思呢?你不知道這個詞在大庭廣眾之下講不雅嗎?”

    馬良文剛才是在故意刁難胡冰,他油嘴滑舌地說:“我那是想給你一個展示口才的機會,你怎麽能怪罪我呢?”

    胡冰帶著嘲諷地語氣說:“這麽說我還得謝謝你呢?”

    “那倒不用,如果你真想謝我的話就給我買一個小布丁吧!”

    “你呀!說什麽事也得和嘴扯上關係呢。”

    “你知道人體最常運動的部位是哪裏嗎?”

    胡冰想了想,說:“是嘴吧!”

    “你怎麽知道的?”

    “我剛才說過了,你說什麽事也得和嘴扯上關係。”

    到了宿舍樓裏麵,馬良文準備上樓梯迴宿舍時被胡冰拉住了,胡冰衝他使了個眼色說:“走吧!”

    馬良文怔住了,他看著胡冰說:“幹什麽去呀?”

    “買小布丁去。”

    馬良文這才明白,胡冰把他剛才說的話當真了,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算了吧!我剛才和你開玩笑呢。”

    胡冰認真地說:“我把你說的玩笑話當真了,你還是跟我走吧!”

    小布丁不值錢誰都能買得起,馬良文覺得再推辭就顯得不給胡冰麵子了,他跟著胡冰去小賣部了。

    到了小賣部裏,胡冰買其它東西去了,馬良文到冰櫃裏拿雪糕去了。馬良文剛從冰櫃裏把雪糕拿出來薑葉進來了,薑葉看著馬良文說:“喲!小日子過的不錯呀!”

    “還可以吧!”馬良文打開冰櫃說:“想吃什麽樣的雪糕自己選吧!”

    薑葉沒客氣,她從冰櫃隨便拿了個雪糕,說:“謝謝啊!”

    胡冰買上想買的東西準備結賬時,馬良文說:“胡冰,我買了兩個雪糕。”

    胡冰看見薑葉子,他知道另一個雪糕的去處了,他看著馬良文說:“你小子是真會借花獻佛呀!”

    “同事請同事吃個雪糕怎麽能叫借花獻佛呢?你說的太誇張了吧!”

    “一點也不誇張,你這就叫借花獻佛。”

    馬良文對薑葉怎麽樣胡冰心中有數。馬良文和胡冰既是一個宿舍的又是同一條生產線的,馬良文的一舉一動幾乎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馬良文和胡冰迴到宿舍,賈華已經迴來了。賈華見馬良文手中拿著一根雪糕,他嫉妒地說:“怎麽不給我買一根呢?”

    馬良文指了指胡冰,說:“這是胡大先生給我買的。”

    馬良文這麽一說賈華心裏平衡了,像雪糕之類不值錢的東西馬良文一吃就給賈華買,賈華也經常給他買,他們倆現在是親如兄弟,有些東西根本不分彼此。

    第二天早晨輪到馬良文給大家開晨會了,全線的人圍成一個半圓,馬良文站在中間說:“這是我第一次站在這麽多人麵前講話,我說話的時候可能有點緊張,大家不要笑啊!如果你們一笑我就說不出話來。我發覺大家有很多對生產線很好的意見和建議,就是不願意講出來,我想改變一下現狀,我想讓大家輪流給大家開會,第一我想鍛煉一下大家的膽量,第二我想發掘一些好的建議或是意見。可能我一提到讓大家輪流開會有些人就害怕了,其實大家不用怕,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前天,吳元告訴我讓我給大家開會,當時我也有點害怕,不想給大家開這個會,但是我站在這裏才發覺開會一點也不害怕,我反而覺得能給大家開會是我的榮幸,我希望大家不要害怕,勇敢地站出來給大家講幾句話。”

    馬良文這是第一次給大家開會,說話的時候也是結結巴巴的,如果是換作平時比這多兩倍的話他用同樣的時間也講完了。第一次站在眾目睽睽之下講話誰都會緊張的,這需要鍛煉,公司讓他們給大家開會的目的就是想鍛煉他們的膽識,如果哪天哪位突然領導辭職了,他們也好及時頂替上來。生產線最大的領導是組長,其次是技術員,所有的技術員幾乎都是平起平坐,組長比他們大一級,組長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技術員不止修機器,也參與生產線的日常管理,技術員有權管理作業員。技術員在生產線的位置屬於中間位置,往上被組長管著,往下可以管作業員。

    散會之後,大家都迴到生產線,馬良文問胡冰:“我今天發揮的怎麽樣?”

    胡冰說:“不錯,在我的想象之外,我以為你給大家講工作上的事呀!沒想到你讓大家輪流開晨會。”

    吳元拍了一下馬良文的肩膀,說:“馬良文會開的不錯,以後繼續努力啊!”

    胡冰看著吳元說:“我的會開的怎麽樣?”

    吳元說:“你們倆開的一樣的好,都值得鼓勵,以後我還得跟你們好好的學習學習。”

    馬良文說:“你是領導,你怎麽能跟我們學習呢?”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你們倆都有我學習的地方。”

    吳元覺得馬良文和胡冰的會開的很有突破,胡冰是把工作中的事和生活中的事結合起來講,馬良文是讓大家輪流開會。吳元已經養成習慣了,他開會講的大都是工作中的事,工作以外的事他極少講,工作中的事大都枯燥無味,他講了大家也聽不進去。吳元覺得從此以後他的開會模式應該變一變了,他應該按馬良文和胡冰的說法來開會,這樣開會才有效果。

    晚上,上下班交接完之後全線的人麵對麵站成兩排了,馬良文站在中間說:“我早晨說的話大家還記得嗎?”

    大家都點頭示意說他們還記得呢!

    馬良文說:“有人願意站出來給大家講話嗎?”

    馬良文這麽一說大家都低下頭來,沒有人願意站出來給大家講話。

    馬良文看著左右兩邊的人說:“如果沒有我就點名了啊!”

    大家還是低著頭,還是沒有人願意站出來給大家講話。

    馬良文懇求道:“如果大家不想講工作中的事,講個笑話或是故事也行。”

    薑葉低著頭舉起手了,馬良文看著她說:“薑葉你準備給大家講什麽呀?”

    薑葉抬起頭說:“我準備給大家講個腦筋急轉彎。”

    馬良文示意大家給薑葉鼓掌,大家給她鼓了鼓掌,她站出來了,她結結巴巴地說:“大家知道小白加小白等於什麽嗎?”

    有的說小白加小白等於二小白,有的說小白加小白等於小白,還能說等於二嗎?有的幹脆說不知道。大家猜了許久也沒猜出來,最後大家把目光都轉向薑葉了,薑葉說:“大家說一加一等於幾呀?”

    傻子也知道一加一等於二,大家異口同聲地說:“二。”

    薑葉說:“‘二’用英語怎麽說呢?”

    薑葉這麽一說有些人明白了,原來小白加小白等於小白two呀!

    下班之後,馬良文在休息區換鞋的時候碰見薑葉了,馬良文說:“薑葉你太有才了,我現在對你是刮目相看。”

    薑葉說:“你現在才發現我有才呀!你早就應該對我刮目相看了。”

    和薑葉經常同進同出那個女生叫了她一聲,她應聲和那個女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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