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的情緒一下子湧上來,朔銘問:“你有什麽事?”


    “我想買房,想問問你能不能便宜些。”柳若寒的聲音很小,但朔銘聽清了。


    朔銘哂笑:“這還不簡單,誰買房?你嗎?”


    柳若寒住市區,沒道理到豐城買房。從市區到豐城這個縣級區可算是下鄉了。


    柳若寒說:“計劃明年結婚用的。”


    朔銘表情凝固在臉上,柳若寒要結婚?如果與柳若寒的父母談過之後就算分手這才多久,閃婚?一句話就像晴天霹靂一般,朔銘美滋滋的來找柳若寒,原本想著兩人是不是能重修舊好,沒想到竟聽了這麽個消息。


    精神都有些恍惚,朔銘愣了愣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聲音一下子抬高了許多:“你什麽時候有男朋友了?這才多久,這就要結婚?你對他了解嗎?你……”


    說到一半,朔銘收住已經變聲的腔調,感覺自己真是日了狗了,閑的蛋疼來找柳若寒。深唿一口氣:“行,房子的事好說,不會耽誤你明年大婚。既然你找我肯定不能貴了,按照正常價的九折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朔銘強忍著心裏的不痛快把尚佳軒的電話給了柳若寒:“聯係他就行了。”


    說完,朔銘靠在座椅上,微微閉上眼睛,心裏涼透了。


    柳若寒道聲謝,打開車門,悄悄說了句對不起頭也不迴的走了。


    朔銘猛地竄起來,狠狠的拍打方向盤:“這他麽的什麽事,我是來道喜的?”


    原本就因為邢璿的一條條信息心痛難耐,屋漏又逢連天雨,柳若寒在朔銘的傷口上狠狠的補了一刀。


    從兜裏拿出最後一張票,看座位號這張是坐在朔銘身旁,也是最靠邊的一張。請柳若寒看演唱會,人家肯定不會要。這張票就像在羞辱朔銘一樣,上麵幾個明星的臉也變得猙獰起來,都在嘲笑朔銘。


    心煩意亂,朔銘幹脆開車去了顧書怡哪裏,頭疼的厲害,朔銘隻是想找一個可以什麽不想的地方呆一會。


    朔銘沒同意顧書怡去上班,給她一定的生活費好好守著這一方小天地就好,因為朔銘的時間並不穩定,或許中午迴來睡個午覺,或許晚上喝完酒到這來找心靈安慰。


    顧書怡無聊的玩著網絡遊戲,除了偶爾與幾個窮朋友聯係一下也隻能幹點這個。無聊透頂的顧書怡甚至有點希望朔銘來。


    男女一旦發生關係,之前的那種嫌棄或者陌生很快就會被衝淡。經過這段時間,顧書怡對朔銘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與之前想象的不大一樣,朔銘脾氣非但不怪反而還有些小幽默,雖然經常說髒字,也總說些上不了台麵的黃段子,總的來說人還不錯,尤其是知道尊重別人,無論顧書怡是什麽身份,朔銘到這來從沒把自己當大爺。


    見朔銘陰著臉開門進來,顧書怡趕緊把遊戲關了:“吃飯了嗎?”


    朔銘擺擺手:“心裏煩,頭有些疼,不想吃。你要想吃就點個外賣吧。”


    朔銘坐倒沙發上,顧書怡識趣的給朔銘揉捏著,見朔銘眉頭深鎖,偷偷的吐舌頭。不管怎麽說,顧書怡隻是一個剛滿二十的小姑娘而已,能放下自尊服侍朔銘已經很難得了,可以說倔強的性格也被朔銘磨平了不少。


    “我不想吃外賣。”顧書怡說:“小區外麵開了一家小飯館,炒雞做的不錯。你想不想……”


    “一會再說吧。”抬手示意顧書怡手不要停。邢璿淒苦的表情冒出來讓朔銘心疼,柳若寒給朔銘的傷害又撒上一把鹽,知道自己越想越心煩,可還是忍不住的去琢磨。


    “靠!”罵了一句,把一旁的顧書怡嚇了一跳,朔銘雖然一向口無遮攔,但這麽惡狠狠的罵髒字還是頭一次。


    朔銘隻是在發泄心裏的不痛快,並沒有針對性。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為演唱會的門票而起,很想把票全都撕了。


    如果安玉不提這些門票,如果朔銘不想到柳若寒,如果……。哪有他麽的如果,沒什麽事可以重來,也沒有後悔藥,真要細細算下來還不是因為自己?沒事去聯係柳若寒幹什麽。如果不把那張電話卡拿出來,朔銘也不會看到邢璿不斷的聯係自己,眼不見心不煩,朔銘至少可以像個鴕鳥一樣把頭埋起來裝作什麽不知道。


    顧書怡一向捏得不錯,朔銘眉頭也終於舒緩了很多。也想開了不少,扭頭看了眼小心伺候怕惹朔銘炸毛的顧書怡,朔銘說:“我這有張演唱會的門票,你想不想去看?”


    “真的假的?”顧書怡倒是知道有場演唱會。朔銘拿出那張票。


    顧書怡捧文物一樣拿起來,好像風一吹就碎了一般:“真是她的演唱會,哎呦,我的偶像啊。”


    年輕人就是喜歡追星,喜歡誰誰誰,愛死誰誰誰了,等你歲數到了就覺得當時的自己真是可笑。


    朔銘說:“自己打車去吧,我帶別的朋友去。你會坐在我旁邊。”


    朔銘想提醒一句,到了現場最好裝作不認識,想想又沒什麽必要。無論是郝笑還是賀美琦,就算知道自己有個小女人陪著又能怎麽樣,心煩的很,對別人的眼光越發的不在乎了。


    “你帶女朋友?”顧書怡問。


    沒得到朔銘的迴答,但卻從朔銘的表情上看出點端倪。顧書怡癟癟嘴,不管朔銘,很小心的要把票收起來:“放心吧,到了現場我就當不認識你,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知道自己什麽身份最好,朔銘也不用浪費口舌。朔銘雖然會給顧書怡足夠的尊重,但顧書怡也要知道,自己是一個不能見光的身份,朔銘不會愛上她更不會腦子一熱想要娶她。


    朔銘有一點比較好,心煩的事雖然會持續一段時間,但恢複的也快,讓自己不高興的事隔段時間就能拋之腦後,不是忘掉,而是不會去總琢磨。俗話說的心比較大吧。


    顧書怡已經餓了,瞧著悶頭想事情的朔銘,小聲問:“朔先生,要不要去吃飯,我想吃炒雞。”


    以往顧書怡沒多少生活費,下個館子吃個炸裏脊都是改善生活。如今朔銘沒虧待她,給她的生活費雖然不至於大手大腳但也不少了,天天下館子也夠了。


    朔銘說:“行吧,跟你一起下樓吃。”


    路上,朔銘問:“讓送到家裏來不好嗎?”


    “就要燙嘴的時候開始吃,等涼了就不好吃了。”顧書怡說:“之前點過一次,送到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就這麽近,溜達幾步吃個熱乎的不好嗎?”


    朔銘看著笑嗬嗬走路還一步一跳的顧書怡:“吃個雞這麽高興?至於嗎。”


    顧書怡哼了一聲,並非對朔銘表示不滿。已經很熟了,很自然的拉著朔銘的衣袖:“你不了解窮苦人的生活。”


    “什麽是窮苦人?”朔銘笑了笑:“在我看來這世道沒有窮苦人,至少在明山市沒有。”


    “喂,你不覺得這是個很矛盾的社會嗎?”顧書怡說:“整個世界缺糧食嗎?告訴你,根本不缺食物,可仍有百分之十的人吃不上飽飯。”


    “你覺得別人吃不上飯跟你有一毛錢的關係?”朔銘很不理解顧書怡,自己都這個境遇了,竟然還把自己包裝成一個救苦救難的觀世音。


    “怎麽沒關係。”顧書怡身量小,比朔銘矮一個頭剛剛到朔銘肩膀,營養不養的樣子,瘦的可以。倔強的仰起頭看著朔銘:“我也屬於那吃不上飯的一類人好不好?”


    朔銘笑:“這麽說到沒什麽錯。但你不想想,你吃不上飯是別人造成的?”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的原因?”顧書怡仍在辯解:“我天生就是孤兒,既然不想給我飯吃為什麽還要生下我,又為什麽要扔了我。覺得我是個女兒重男輕女?你看我長得也不賴,養大了怎麽也能換點彩禮錢吧?”


    的確,顧書怡的父母對她並不人道,上天對她也不公平,但這不是自暴自棄的理由,更不是吃不上飯的原因。這個社會太多人這樣,把自己的不成功歸結於環境。縱然環境起了很大的作用,但絕不是吃不上飯的理由。朔銘一直覺得,隻有懶的人才會吃不上飯,沒本事沒文化可以,到工地搬磚,去飯店刷盤子。體麵的好工作是留給有能力的人,可好工作不是為了吃飯,而是為了更體麵的活著。


    顧書怡這種心態明顯是憤世嫉俗,她恨社會,恨他的父母,朔銘能理解。朔銘說:“現在你能吃上飯了,高興?”


    “為什麽不高興?”顧書怡沒明白朔銘的意思。朔銘想說的是用身體用自由換來的飯值不值得高興。


    朔銘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如果談論的深了有點揭人傷疤的意思,把顧書怡說的體無完膚朔銘就能開心?一直以來,朔銘都不是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人。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朔銘問。要在以前無所謂,睡一覺各奔東西。以後可能很長時間兩人都會保持不正當的男女關係,誰在自己身邊的人,無論是什麽原因睡到一起,朔銘還是在乎別人的看法。


    “其實吧……”顧書怡賣個關子,可隨即自己就笑出聲:“開始的時候我覺得你很怪,也覺得你不帥。現在我發現對你的長相不大在乎了,人也還行。隻是心裏還有些抵觸。抵觸……”


    話到一半顧書怡突然想到什麽,趕緊閉嘴。顧書怡抵觸是正常的,這是一種被迫的承受,而不是有感情的在一起。顧書怡擔心,這些話會讓朔銘不痛快。


    朔銘隻是笑笑,這個迴答還很中肯,並不意外,指了指前麵一家店麵:“就是這家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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