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問之,你這個混蛋,花靈是不是在你手裏!”


    夏候銘一下車就朝他衝上來,匆匆一瞟間看到他懷中抱著的女人,以為是花靈,怒火攻心,伸手就要去搶。


    陸問之生怕藍淼被搶走,緊緊抱住不放。


    一爭一奪間,夏候銘看清那人的臉,才發現是僅有一麵之緣的藍淼。


    愣怔之下,他咬牙切齒道,“花靈呢?”


    “在別墅裏!”陸問之心心念念藍淼的傷勢,怕夏候銘糾纏不放,乖乖說了地址。


    然後,趁夏候銘微愣之際,將藍淼放在車後座上,自己拉開前門就要上車。


    然而,一隻腳剛邁進車內,他就被夏候銘扯住,下一秒,黑洞洞的槍口頂在額上。


    “你真當我不敢動你?”夏候銘眼中灼燃著噬人的火焰,“陸問之,你再動一步,我叫你血濺當場。”


    “夏候銘,救花靈要緊!”沈至渝手握住槍口,阻止他發瘋。


    花靈兩個字一出,仿佛魔咒,夏候銘顧不得和陸問之糾纏,轉頭就往別墅裏麵跑。


    他走之後,幾輛黑車陸續趕到,一群黑衣人陸續下車來。


    “沈小姐,總裁他……”


    “在別墅裏,你們快跟著進去保護。”


    聽了沈至渝的吩咐,那群黑衣男人不敢耽擱,忙快步追了上去。


    “至渝,承你一次情!”陸問之邊拉開車門,邊對沈至渝道。


    沈至渝無奈的看著他,“陸問之,你這次做的確實有些過份了,你可知道夏候銘有多寶貝南花靈……”


    “無關緊要的事以後再說!”陸問之擺擺手,上車關門,然後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沈至渝看著車子越開越遠,長歎口氣,朝別墅走去。


    ……


    裏麵,一片混亂。


    拳腳外加槍戰,原本奢華的別墅已經破壞敗不堪。


    沈至渝進門時,陸問之所有手下都被夏候銘的人抓住,五花大綁。


    夏候銘在地下室門口,人已經愣住了。


    花靈手被高吊在架子上,頭低低下垂,人已經昏迷不醒。


    好在她衣衫完整,不然夏候銘一定會當場瘋狂。


    沈至渝搶在夏候銘之前衝過去解下花靈,緩過神來的夏候銘過來接住,將花靈抱在懷裏。


    剛才花靈一直低著頭所以沒有看到,這會仰起臉來,才發現她滿臉淚痕,眼睛腫得像核桃,不知哭了多久,才暈過去的。


    夏候銘一看到花靈這種樣子,隻覺得心都碎了,收臂收緊,恨不得把牙齒咬碎,眼中崩發著嗜血的光芒,像要把世間的一切都摧毀。


    沈至渝看他這樣子,嚇得不輕。


    她見過夏候銘瘋狂的樣子,這輩子不想再見第二遍。


    “這隻是玩情趣用的手銬,加了防護措施在上麵,不會真的傷到人,你看……”她將剛才銬住花靈的手銬舉到夏候銘眼前。


    夏候銘抓過來,往後狠狠一丟,砸碎了漂亮精致玻璃屏風。


    嘩啦啦一聲,滿地玻璃碎片,和他的心一樣,碎到拚不完整。


    沈至渝深吸口氣,強扯出一抹微笑,指著夏候銘懷中的花靈,溫聲道,“你看,花靈身上什麽痕跡都沒有,陸問之什麽都沒對她做,你放心!”


    “陸問之沒碰花靈,一根手指頭都沒碰,花靈是你的,是你一個人的,誰都不會碰,誰都搶不走!”


    “南花靈是夏候銘的,一輩子都是,她是你一個人的,誰都不曾染指……”沈至渝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這些話,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夏候銘看。


    直到男人眼中的火焰稍稍熄滅一點,她換上更溫柔的語氣,幾近誘哄的說道。


    “你看,花靈隻是嚇暈過去了,她一點傷都沒有受,夏候銘……”沈至渝抓住他一隻胳膊,眼神定定看著他,“你要冷靜!”


    “我會冷靜!”


    良久,夏候銘長長吐出四個字,目光卻冷的駭人。


    他確實很冷靜,眼中熊熊燃燒的火焰不見了。


    但這種冷靜讓沈至渝害怕,比起他曾經瘋狂的暴怒,不知哪個更遭。


    這時,夏候銘的手下進來匯報情況。


    “總裁,人都已經抓住了,怎麽處置?”


    “先帶下去,別讓他們死了!”夏候銘冷冷道,目光始終停留在花靈身上。


    “是!”張勇畢恭畢敬道。


    沈至渝心頭一凜。


    張勇和她揣了差不多的心思,不禁為這些人捏了把冷汗。


    ……


    出別墅,上車,夏候銘始終一言不發,將花靈緊緊抱在懷裏,片刻不離,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裏一般。


    直到車子發動,他眼波一轉,終於開口,“我不想再看到那間別墅。”


    聲音冷冷淡淡,波瀾不驚,好像隨口一說。


    然而,坐在副駕駛的張勇卻立刻會意,命司機停車,匆匆下車去了。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夏候銘抱著花靈,輕輕的吻,慢慢的親。


    車子轉彎時,後麵轟的一聲巨響。


    沈至渝心有所覺的迴過頭,正見後方煙塵彌漫,塵土飛揚,別墅在傾刻間倒塌。


    而夏候銘凝視著花靈,旁若無人,好似世界隻剩他們兩個。


    沈至渝心中泛起一抹苦澀,苦苦一笑。


    她想,那個她愛了十年的人,不用炸別墅,不用砸場子,隻要肯為她付出一顆真心,她今生,便別無所求。


    哪怕他有夏候銘一半的情深,她縱是去死,也甘願了。


    ……


    夏候銘將花靈帶迴公寓,片刻不離的守著她。


    沈至渝不得不留下來照顧。


    半夜的時候,花靈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便是一臉驚恐,木訥訥的坐了一會,便開始哭。


    她先是緊緊糾著夏候銘的衣衫,哭著說自己不幹淨了。


    一會又抱著雙膝,拚命往大床裏麵縮,看到誰都一臉驚恐的說:不要,求你,不要這要對我。


    過了一會,又似傻的了般的坐著靜靜落淚,反複自問:為什麽,為什麽是我。


    就這樣翻來覆去的折騰,快天亮的時候,花靈身體和精神都承受不住,半暈半睡的昏過去。


    這樣的花靈,沈至渝看著都心疼難忍,何況是夏候銘。


    他已經快要瘋了,將房裏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光了,仍是不解氣,反反複複在房間裏來迴度步。


    “陸問之,一定是他對花靈做了什麽,他到底對花靈做了什麽,他碰了花靈哪裏……”


    一想到自己心愛的人可能被別的男人染指,夏候銘覺得心痛到窒息,恨不得立刻將陸問之碎屍萬段。


    “陸問之,我去殺了他!”


    “夏候銘!”沈至渝忍無可忍,攔住他叫道,“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我檢查過花靈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陸問之什麽都沒對她做過!”


    “以陸問之的性子,如果真對她做了什麽,她身上絕對不會不留痕跡,你別忘了,我是陸問之的心理醫師,他和你不一樣,他現在還是我的病人,他的一切我都了解!”


    “你確定?你拿什麽確定?你拿什麽保證?你當我沒聽過陸問之的風流帳?你當我耳聾眼瞎嗎!”夏候銘氣急了,抓著沈至渝肩膀大聲吼叫。


    沈至渝被晃得頭暈,脫口便道,“陸問之硬不起來!他對女人硬不起來,他隻是喜歡用器具折磨女人,從不會動真格的,花靈身上一點傷痕沒有,證明她連被器具折磨都沒有過!你沒看到陸問之懷裏那個女人嗎?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一番氣話說完,沈至渝才後知後覺,自己一怒之下,竟然把病人的*說了出來,這是他從來不曾犯過的錯誤。


    但夏候銘聽了後,顯然冷靜不少。


    他收起槍來,頹廢的坐到沙發上。


    “那為什麽,為什麽花靈會這樣……”


    仿若自言自語,又似在問沈至渝。


    沈至渝無奈歎氣,緩緩開口,“記得上次我和你說過,不要對花靈做接吻以外的事,如今事實證明,我當初猜想不錯。”


    見夏候銘終於肯抬眼看她,她繼續道,“花靈對曾經的事有陰影,我看到花靈眼睛上蒙的布,就想到陸問之應該是在她麵前調教別的女人了,花靈被蒙了眼睛,熟悉的黑暗,熟悉的聲音,迴想起她曾經被……”


    沈至渝輕咳一聲,有點不自然道,“今天的事讓她迴想起曾經的陰影,所以她才會這般失控。”


    “你是說……”夏候銘吐字艱難,“她還是忘不掉……那件事?”


    “怎麽可能忘的掉,就算是我,被做了那種事,都會崩潰,何況是本來就很保守懦弱的花靈呢!夏候銘,你太不了解人心了。”


    “那要怎麽才能讓花靈好起來?”


    “解鈴還需係鈴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你……”


    “不可以!”夏候銘沒等她說完便拒絕,斷然道,“你換別的方法!”


    “你除了為難我還會什麽!”沈至渝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頗無奈。


    “我不管,你一定要讓花靈好起來,我不要她現在這個樣子!”夏候銘一如既往的霸道。


    沈至渝大度的不和他爭。


    站在醫師的主角,和病人爭執也是不明智的,雖然現在她其實也不算是夏候銘的醫生了。


    “我會想辦法,你也冷靜點,別再發瘋了……”想了想,沈至渝又不放心補充了一句,“也別再找陸問之麻煩!”


    “你想讓我這麽輕易的放過他?”夏候銘哼笑,表情再次扭曲起來。


    沈至渝耐性都要用光了,叫道,“不然你還想怎樣,他根本就沒對花靈做什麽,你抓了他的手下,炸了他的別墅,這報複還不夠嗎?”


    “陸問之也不是好惹的,你步步緊逼,難道他會就此罷休?”


    “他不罷休又能怎樣。”夏候銘不屑的笑,“你以為我怕他?”


    “你是不怕他,可是花靈呢?你們兩個一來二去把仇越做越深,你就不怕他對花靈報複?”


    “他敢!”夏候銘騰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像隻被踩到尾巴的貓。


    沈至渝心裏憋笑,麵上仍不動聲色道,“陸問之和你一樣是個瘋子,他有什麽不敢的,我知道你厲害,可你再厲害,能二十四小時不離花靈身邊?”


    “是花靈重要,還是和陸問之堵氣重要?你自己想想吧……”


    沈至渝說完,不等夏候銘迴答,就轉過身,去床上照顧花靈。


    夏候銘在她身後站了一會兒,而後蔫蔫的坐了下去,不用想,是妥協了。


    花靈兩個字對夏候銘來說,比魔咒還有用。


    沈至渝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兒,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不知道論起癡情來,夏候銘花靈和自己,誰更勝一籌呢?


    ……


    荒涼郊外的一間倉庫,門外四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把守。


    一輸黑色矯車停在倉庫門前,夏候名從車上下來。


    張勇一見來人,忙迎上去,“總裁。”


    “人呢?”夏候銘麵無表情掃了他一眼,問。


    “在裏麵……”張勇迴身一指,做了個請的手勢。


    門口四人見狀,忙恭恭敬敬將倉庫的門打開。


    夏候銘在眾人簇擁之下走進倉庫,大門,悄無聲息的關上。


    倉庫內,兩盞日光燈帶死不活的亮著,時明時暗。


    對麵的牆壁前,十幾個男人排成一排,前躬著身子跪在地上,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頭一直低著,即便是聽到響聲,仍不敢抬起。


    夏候銘勾唇,朝張勇掃了一眼。


    “哪個是抓人的?”


    張勇使了個眼色,他身邊的兩個男人立即會意,將最中間的兩個男人提到夏候銘麵前。


    “總裁,是這兩個。”


    兩個男人一見到夏候銘,本就無血色的臉更白了一些,嘴唇不住哆嗦。


    “夏候總裁,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我們吧……”


    “不敢了?”夏候銘扯唇,殘忍的笑了笑,“這雙眼睛,看了花靈吧?這雙手,碰了花靈吧?一句不敢了,就能抹消你們做過的事?”


    兩個男人張大眼睛,啞然的看著他。


    夏候銘並非像陸問之一般,bt名聲揚名在外,所以,他們起先也不知道,自己隻是將一個女人“請”迴別墅,竟會捅出這麽大簍子。


    但是這一天一夜,楊勇讓他們知道了。


    他們現在十分懼怕,由其是看到夏候銘的眼神後。


    常年在道上摸爬滾打,閱人無數的他們知道,什麽樣的人最瘋狂,最不能惹。


    二人自知兇多吉少,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們接連求饒,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死心。


    “夏候總裁,我發誓我沒碰過那位小姐一根頭發,求你發發慈悲放過我們。”


    “楊勇,先把他們的舌頭割掉,我討厭話多的人。”夏候銘轉過身去,背對二人發號施令。


    話落,不用楊勇動手,隻消使個眼色,就有兩個小弟拿著早就備好的刑具上前。


    一聲慘叫之後,是嗚嗚唿唿的痛哼。


    楊勇命他們為二人做了處理,舌頭雖然沒了,痛,卻不會死。


    “接下來是眼睛,這雙看過花靈的眼睛,我不喜歡!”夏候銘臉上平靜的讓人害怕。


    話落,又是兩聲痛唿,兩個男人已經發不出慘叫,隻拚命嗚嗚的叫。


    “再接下來是手,碰過花靈的手,怎麽可能留著!”夏候銘再次揚唇道,唇邊那抹寒笑,看得人脊背發涼。


    全程,他雙手未沾一滴血,每道命令都殘忍至極,望者心驚,聞者膽寒。


    牆邊剩下的十幾個男人已經嚇得麵色鐵青,同伴的慘叫聲痛唿聲不絕於耳,一想到不知何時就要輪到自己,心就仿佛被淩遲一般。


    “剩下的人交給你們處置了。”出了心中一口氣,夏候銘頭也不迴的出了倉庫。


    ……


    迴到公寓時,花靈已經醒了,沈至渝正坐在床邊喂她喝粥。


    她情緒明顯好了很多,不再一見人就縮成一團,眼神也不那麽飄乎不定了。


    夏候銘走過去,接過沈至渝手中粥碗,擠開她坐在花靈身邊。


    沈至渝倒也不攔他,拉過椅子在床尾處坐下,安靜的看著二人。


    “怎麽樣,好些了嗎?”


    前一秒倉庫中的狠毒無情,和這會兒的深情關懷,若在外人看來,夏候銘估計就是人格分裂了。


    毫不知情的花靈張口吃了下男人喂到嘴邊的食物,點點頭,“銘哥哥,我已經好多了。”


    她已經醒了有一會,又吃了沈至渝給她安定情緒的藥物,雖然心底還是不安,但已經能夠神色如常的和人說話了。


    迴想自己昨天瘋人一般的表現,她心有餘悸,很怕銘哥哥會被她那種樣子嚇到。


    還好,夏候銘並沒有因此嫌棄她,反而很溫柔,這讓花靈又是感動,又是心酸。


    “銘哥哥,昨天我……”


    “噓!”夏候銘食指豎在她唇邊,製止她接下去的話。


    “乖,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來,張嘴……”


    夏候銘溫柔的不像他自己。


    花靈訥訥的張開嘴,吞下了溫涼的粥,覺得味道鹹鹹的,一愣之下,才發現淚水不知何時,已經流了滿臉。


    夏候銘慌張起來,抬袖子幫她擦。


    花靈一偏頭躲過了,吸吸鼻子,自己用胳膊抹掉眼淚。


    本以為已經塵封了那個雨夜的記憶,然,隻是陸問之帶來的一點刺激,就讓她變成那樣。


    花靈知道,自己不光是身體上的不完整,她連心都殘破不堪了。


    突然又恢複重見夏候銘時的自卑,她總在想這樣的自己,拿什麽去配耀眼的他?


    所以,他每一次溫柔的對待,都讓她受寵若驚,又恐避之不及。


    “粥不好吃嗎?瞧你眉頭皺的,想吃什麽,我叫至渝去做。”


    夏候銘動作輕柔撫平花靈的眉心,繼續柔聲道,“或者等你再好些,我們去外麵吃,我記得你很喜歡吃上次那家日本料理,我們再去吃好不好?”


    夏候銘不僅沒有因為花靈的躲避大發雷霆,反而越來越溫柔。


    花靈倒寧願他對自己壞一點,像從前那樣動不動就罵自己一頓,動不動就惡狠狠的瞪自己。


    怎樣都行,隻是別再對她好了,她怕自己在這快要溺斃人的溫柔中,無限沉淪下去。


    然後等迴過神來時,夏候銘已毫不留情抽身離去,剩她一人在原地苦苦等待,一秒萬年。


    花靈垂下眼,掩飾自己再次湧出眼眶的淚水。


    這微小的動作看在夏候銘眼中,卻是十分可愛,他忍不住湊上前,吻了一下花靈發紅的鼻尖。


    見花靈沒有反抗,夏候銘膽子大些,唇往下移,吻住了花靈的嘴唇。


    兩唇相貼,還沒進一步的動作,花靈就受驚似的一縮。


    夏候銘忙住了“嘴”,抽身坐直,溫柔的撫摸著花靈頭頂。


    “乖,別怕,你不喜歡就不吻。”


    然後,又將她攬進懷裏,麵對麵輕輕抱著。


    “你放心,我不會再逼你的,除了我以外誰都不敢碰你,誰都不會傷害你,誰都傷害不了你,知道嗎?”


    夏候銘的耐心和溫柔都是空前絕後的,花靈暈頭轉向,下意識在他肩膀上點點頭。


    夏候銘滿意的笑了。


    兩個人以這樣的姿勢輕輕擁抱了一會,夏候銘搬著花靈肩膀,讓她靠在床頭,然後重新拿起床頭櫃上的粥碗。


    “來,再吃兩口,你這麽瘦,一定要多吃點東西才能養得胖胖的。”


    按他以往的習性,後應該加幾句——抱起來舒服,摸起來手感好之類的話。


    但在這節骨眼上,他不敢說任何自以為是的話刺激脆弱的花靈。


    夏候銘哄孩子似的哄花靈吃了粥,又帶她到陽台上坐了一會,講了很多公司的趣事逗她開心,然後帶她迴床上睡午覺。


    全程溫柔似水,跟換了個人一樣。


    沈至渝遠遠看著,勾唇,露出一抹諷刺的笑。


    ……


    等花靈睡著,沈至渝將夏候銘叫到離臥室最近的書房,關嚴了書房的門,開誠布公談話。


    “你這樣做,是因為愧疚太深的補償?”


    沈至渝上來就是這麽一句話,看著夏候銘的目光充滿不屑。


    夏候銘直接無視了,神色如常道,“我隻是不想她像昨天一樣,你也說過,她現在情緒不穩定,所以我會拿出所有的溫柔和耐心,讓她快點恢複正常。”


    “但我也說過,想讓花靈脫離曾經的陰影,有一個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


    “不準你再提那件事!”夏候銘突然厲聲打斷沈至渝,眼中的溫柔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惡狠狠的灼人視線。


    “無論是誰,要是敢把當年的真相告訴她,我都會殺了他!”


    夏候銘咬牙笑了笑,看著沈至渝,一字一頓,“包括你!”


    換成是別人,了解夏候銘的瘋狂手段,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哪敢說個不字。


    但沈至渝卻並不怕,她隻是無奈的皺了下眉,語氣嘲弄十足道,“夏候銘,你真是個自私的人。”


    “我從來都不是個博愛的人。”夏候銘皮笑肉不笑道。


    “我隻愛花靈,隻要花靈,隻要她愛我,離不開我,永遠留在我身邊,別的我什麽都不管!”


    “你口口聲聲說你愛南花靈,但你真正在乎過她的感受嗎?你明知道他對強女幹的事有陰影,卻始終不肯告訴她當初強女幹她的人就是你!”


    “沈至渝!”夏候銘幾乎跳起來一般的怒吼,指著麵前的人叫道,“你再敢說,你再敢說一遍試試看!”


    沈至渝卻隻是看著他笑,“說到你的痛處了?要亮出爪牙了?夏候銘,我早就說過,隻要你坦白當年的真相,讓花靈知道她並沒有被別的男人染指,她就能從那陰影中走出來!”


    “不可以,不能讓她知道,你要是敢告訴她……”夏候銘伸出手,緩緩扼上麵前人纖細的脖頸,“沈至渝,我一定會殺了你!”


    “你想隱瞞她一輩子,讓她懷著自卑站在你身邊,把你當神一般崇拜著,自以為自己什麽都不好,然後更加對你千依百順,永遠活在當初的陰影下,夏候銘,這就是你愛她的表現?”沈至渝揚了揚脖子,毫不退縮的道。


    “是,這就是我愛她的表現。”夏候銘一字一頓,“我們之間的事,輪不到外人來插嘴,包括你,沈至渝!”


    他是被氣瘋了,當年的真相,是他最諱莫如深的一件事,沈至渝卻幾次苦苦相逼,非要對花靈坦白。


    坦白?嗬……他怎麽可能坦白,他怎麽敢坦白!


    滿心無力,夏候銘慢慢鬆了手,雙臂垂下。


    “夏候銘,我以前竟不知道,你是個這麽惡劣的男人!”


    沈至渝仰頭笑著,眼底全是不屑。


    “我這就去告訴花靈,你是什麽樣的人!”


    她說完就轉身,去推書房的門。


    然,手未碰到門把,就被夏候銘一把扯住胳膊,狠狠拽了迴來。


    “沈至渝,你非要逼我嗎!”夏候銘雙手抓住她兩隻胳膊,用力的像要把她捏碎。


    “是你在逼花靈!”


    沈至渝少見的憤怒,用力掙出一隻胳膊。


    夏候銘怒極攻心,抓著她另一隻胳膊狠狠一甩……


    他驚怒之下力道根本不受控製,把沈至渝甩到地上不算,額頭還撞到沙發。


    血流下來。


    沈至渝隻是隨手抹掉,臉上還掛著那副嘲弄的淺笑。


    夏候銘看著這一幕,呆了呆,想起三年前二人初次見麵。


    沈至渝也憶起這似曾相識的一幕,淺淺的一笑,看向夏候銘。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


    她看到夏候銘拳頭緊緊攢住了,又鬆開。


    沈至渝順勢在沙發上坐下。


    夏候銘站在原地愣了一會,繞過書桌,在後麵的椅子上坐下,平息怒氣。


    二人安靜對視著,夏候銘表情複雜的盯著她,沈至渝則從容迎著他的目光。


    時間仿佛迴到了三年前。


    她當初做夏候銘的心理醫生,是在花靈失蹤那年。


    夏候銘找不到花靈,情緒壓抑太過,開始失控。


    當時夏候集團的總裁還是他父親夏候強,因為和顧氏有生意上的往來,夏候強和沈至渝關係不錯,算忘年之交,便請她來幫忙。


    當時夏候銘的暴躁症非常嚴重,治療十分困難,沈至渝至今不願迴想他當初的瘋狂。


    第一次見麵,他就狠狠把她甩到地上,沈至渝額角磕在實木沙發上,腫了一周才消。


    恩,和這次還真是有點像呢!


    她用了兩年時間,治好了夏候銘,雖然那人心底的陰暗她治不好,但至少表麵正常了。


    這兩年,她也算徹底了解了夏候銘所有不堪入目的一麵,所以別人都怕瘋狂的夏候銘,她不怕。


    “夏候銘,最初我隻當你是病人,以治好你為目的,你的病在一年前就已經好了,我已經不是你的心理醫生。”沈至渝緩緩開口道。


    “我從來不需要高攀誰,更不需要被誰唿來喝去,當你找到花靈,求我幫你追迴她時,你就該知道,這不是我身為心理醫生的本份,我在以什麽立場幫助你,你心知肚明!”


    “我知道。”夏候銘已經壓下情緒,這句話答的心平氣和。


    沈至渝是他唯一欣賞的女人,她的聰明,她與眾不同的傲氣,太多太多,都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我幫你,和你涼城四少的身份沒關係,和你夏候集團總裁的身份也沒關係,我幫你,隻因為……”


    “我癡情!”夏候銘打斷她道。


    “對。”沈至渝苦笑著點頭。


    她最初隻當夏候銘是個難治的患者,治好他,是她身為醫者的挑戰。


    可是隨著一次次深入治療談話,她發現這個男人和自己有相似的執著,相同的癡情。


    她愛顧仲軒十年無法得到,夏候銘對南花靈二十年始終如初。


    她知道,夏候銘拐花靈上床被撞破那次,被打到暈厥硬是沒說一句放棄。


    這多像她被母親狂煽耳光,嘴角淌血,卻始終重複著“我愛顧仲軒”。


    她知道,夏候銘在花靈離開後,日以繼夜的跟蹤和保護,哪個男生接近花靈,都被會他狂揍一頓,哪個男人敢對花靈示好,都會被扁成豬頭。


    每次被夏候強知道,夏候銘還要承受一頓胖揍。


    但夏候銘甘之如飴。


    這多像她一次又一次去攪亂顧仲軒的相親,迴家後被父母奚落她真是賤透了。


    她同樣甘之如飴。


    因為這樣那樣的相似,她像同情自己一樣諒解了夏候銘的所作所為,極盡所能去幫他。


    但事情,越來越偏離軌道。


    沈至渝感覺得到花靈對當初的事陰影有多深,並多次勸告夏候銘,但那男人始終不肯告訴花靈真相。


    看到剛才夏候銘的震怒,沈至渝恍然,他或許對自己還有隱瞞,是當初治療時都沒坦白的真相。


    “夏候銘,如果你連真相都沒勇氣說出口,代表你根本不愛南花靈,你更愛你自己。”沈至渝抬起頭,一臉決然道,“那樣的話,我也沒有理由幫你了。”


    “……至渝。”夏候銘迴視她良久,終於肯開口,“我有苦衷。”


    “如果隻是那件事,我不介意告訴花靈,但因為那件事扯出來的很多事,都超乎我能控製的範圍……”


    “南伯父因為那件事才自殺的,如果我告訴花靈,她就會想起父親跳樓的事,她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夏候銘痛苦的埋下頭,眼中是從來不曾有過的恐慌。


    “你以為我不想告訴她嗎?每次看到花靈哭著說自己不幹淨的時候,我都想告訴她,她從始至終隻有我一個男人,沒有任何人碰過她,可是,我知道若我忍不住說出來,我們之間也徹底完了。”


    二十年的時間足夠了解一個人,花靈看似懦弱膽小,實則底線明確。


    她自己受傷無所謂,但若真正重要的人被傷害,她什麽都不要了也會上去拚命。


    所以,他不敢說。


    因為愛,所以坦承,因為太愛,所以隱瞞。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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