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不穿高跟鞋,反倒穿了雙拖鞋,分明是早有預謀!”二夫人不忘繼續指責。


    鍾可情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歎道:“我的腳是因為扭傷了才不能穿高跟鞋,這件事可可和謝少都知道,你不信問他們。”


    二夫人聞言,將視線轉向應可可。


    應可可因為擔心自己做過的事情曝光,便故意低著頭道:“這……這我不太清楚呢。”


    二夫人又去看謝舜名。


    謝舜名因為記恨著鍾可情將他讓給應可可的事,故意陰沉著一張臉,不予迴答。男人鬧起別扭原來也很可怕,鍾可情有些失望地望了他一眼,而後扭過頭,再也不肯給他一絲的視線。鍾可情的目光冷冷對上應可可,“既然可可小姐非要陷我於不義,那


    有些事情,我也不再替你隱瞞了——”


    “嗬,隱瞞什麽?季子墨,你不要在這裏胡說八道。”應可可有些心慌。


    “可可小姐還不知道我要說什麽,就斷定我是胡說八道?”鍾可情眉頭一揚,孤身一人站在雄霸一方的應家,卻沒有半點膽怯之意。


    “你……”應可可也覺得底氣不足,不知道該如何同她爭辯是好。二夫人隱約覺得鍾可情知道些什麽,事情的始末似乎與大房有關,於是她大膽開口道:“季小姐,你若真有什麽難言之隱就說出來,隻要這鞋子上的藥物不是你下的,我定


    然不會為難你。”“當然不是我下的。”鍾可情的長睫微微垂下來,剛巧遮住了她那一雙靈動的眼眸,叫人看不清她心裏在想著些什麽,“我的腳扭傷後,大夫人好心請了自己房裏的傭人來幫


    我揉腳,我便將鞋子脫了丟在了門外,後來應大小姐來借鞋子,鞋子便直接被她穿走了,根本沒有經過我的手。”


    鍾可情這麽一說,二夫人已然心如明鏡。她走到應向天麵前,突然朝著應向天跪了下去……


    應向天猛然一驚,連忙將她扶起來:“夫人,你……你這是做什麽?快先起來——”


    “請老爺為我和仙琳做主!”二夫人故意當著一眾賓客的麵發作,就是為了讓應向天公平處理這件事,不可偏袒了大房。


    應向天麵子上掛不住,連忙道:“好,好!你有什麽難處就說出來,我一定幫你和仙琳做主!”


    “老爺的話當真?”二夫人仰眸等一個答案。


    “當真!”得到應向天的承諾,二夫人這才從地上站起來,指了指那雙高跟鞋道:“方才我聞過鞋子上的藥味兒了,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我們應家自產的吡蟲啉。這種藥是大姐和老


    爺一起研發的,家裏隻有二樓客房的儲物間還藏有幾小瓶,而儲物間的鑰匙隻有大姐和老爺有……”


    二夫人的話說到這裏,整件事已經很明了了。


    鍾可情輕而易舉就擺脫了嫌疑,樂得自在地坐山觀虎鬥。


    應向天的麵色變了三遍,他一個眼神瞪向大夫人,大夫人當即目光閃爍,不敢與他對視。“老爺,你方才說要為我和仙琳做主的,現在該不會要反悔了吧?”二夫人深情款款地望著他,“我二十二歲就嫁給了你,與大姐是同一年進門的,第二年就有了仙琳。這麽


    多年來,我和仙琳一直尊敬大姐,可是大姐今日做出這樣的事情,實在叫人心寒!”


    大夫人心裏一慌,急忙反駁道:“二妹,有些事情萬萬不可信口開河。你侮辱我不要緊,隻是當著這麽多賓客的麵跟我鬧,太有損應家的麵子。”


    “我就是想要在場的賓客給我做個鑒證!”二夫人言辭振振,“你若是不肯承認,我們就取這鞋子上的藥物樣本,去化驗室做個鑒定!”


    “你瘋了,不過是一件小事,做什麽鑒定……”


    二夫人可不理會她的辯駁,一臉嚴肅地望著應向天道:“請老爺沒收了大姐手中儲物間的鑰匙,讓她遠離藥物研究!”


    “不!不行!”事情已經敗露,應可可是個急性子,便當即站出來道:“吡蟲啉是我塗到鞋子上去的,父親要罰就罰我吧,這件事跟媽一點關係都沒有!”“可可!”大夫人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好而已,她寧願自己背負罵名,也舍不得讓自己的女兒受半點委屈。大夫人扭過頭,身子筆直地朝著應向天重重跪了下去:“


    老爺,這件事確實是我錯了,但是跟可可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若堅持要懲罰我們當中的一個,那自然是我了!”


    大房和二房杠上了,而鍾可情卻淡定自若地站在一旁看戲,滿麵陰沉的謝舜名忽然明白了過來:這丫頭是故意將他推給應可可的,枉他還一心維護著她!


    壽宴上人多,應向天不想丟臉,便對著大夫人吩咐道:“甜甜,你先把儲物間的鑰匙交出來,帶仙琳迴房上點藥。”


    二夫人可不想這麽了事,笑得陰陽怪氣:“我哪裏敢讓大姐替仙琳上藥?”


    應向天皺眉瞥了她一眼,“老二,你若是不放心,就一起跟過去陪著。舞會的事,我會交給老三主持。你們先迴房呆著,等我招唿好了客人,自然會處理此事。”


    應向天說出這樣的話,便是已經生氣了。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不敢再鬧,一左一右扶著應仙琳上樓。


    等到人群都散了,大家三三兩兩開始進入舞池跳舞,應可可便端著一杯紅酒,怒氣衝衝朝著坐在角落裏的鍾可情走去。


    “賤人!”


    她長臂一揚,滿杯紅酒便朝著鍾可情的麵門招唿過去。


    鍾可情一早就猜到了她會這麽做,微微一閃身,便輕輕鬆鬆躲了過去。


    “啊——”應可可突然望著鍾可情身後,驚恐地捂住了嘴巴,“大……大哥……”


    鍾可情的身後正坐著應向天的長子應雲宸,他懷抱美女,卻被紅酒潑了滿臉,頓時形象無存。


    鍾可情迴眸一看,便忍不住笑出聲來。


    應雲宸的臉色極其不好,她連忙捂住了嘴巴。


    應可可趕忙朝著應雲宸道歉:“大哥,大嫂,我一時不小心……”


    應雲宸眉頭一皺,朝著她擺了擺手,示意她一邊去,似乎不太願意跟她說話。


    別人都說應家的大少爺性子冷,鍾可情總算是見著了。


    應可可無奈地瞪了鍾可情一眼,悻悻離開,那小眼神兒仿佛在說:季子墨,今天算你走運,我們走著瞧!鍾可情迴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餘光不經意瞥見了應雲宸。應雲宸的頭發上還沾著紅酒滴,一滴滴地滴落下來,剛巧掛在他的眼睫毛上,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巡視了一周,觸手可及的地方沒能找到餐巾紙,他便忽而抓住了身邊的女人,單手拎著她的短裙一角,用力一扯,刺啦一聲,便扯下一小塊布料來。他淡然自若地拿著那塊布料,將


    頭發擦幹,而後隨手丟進了身側的垃圾桶裏。燈光師突然將高光朝著這邊打過來,鍾可情這才有幸看到他的臉。劍眉朗目,一雙黑漆漆的瞳仁深邃灼灼,高挺的鼻梁更是英氣十足,明明是很帥氣的男人,但總是陰沉


    著一張臉,怪嚇人的。鍾可情方才分明聽到應可可喚他身邊的女人叫“大嫂”,看來這可憐地被扯壞了裙子的女人,應該就是應雲宸的第一房妻子了。應雲宸遺傳了他父親的風流,不管在哪裏,


    都是左擁右抱的。


    “你們先迴房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他突然冷冷啟唇。


    “是。”他的兩個老婆都特別乖巧,看樣子已經完全被這個男人給磨平了性子。


    鍾可情獨自一人喝著杯中的飲料,應雲宸突然遞了一杯紅酒過來,微微揚起嗓音問道:“季子墨小姐是吧?”


    鍾可情迴眸,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應雲宸的唇角突然勾起一個邪肆的弧度,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獵物的獵人。


    “方才你不費一兵一卒就修理了我大娘和二娘,真是過癮。”


    鍾可情不想惹事,便微笑著道:“雲宸少爺,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不說出來也沒有關係,我們心裏明白就好了。”應雲宸推了推手中的紅酒,“不知應小姐可否賞臉,陪我喝一杯?”


    聽聞應雲宸主管的是醫用材料,雖然他不是醫生出身,但在醫療界卻可以唿風喚雨。鍾可情不明白他的意圖,也不想輕易把他給得罪了,便接過紅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隻喝一小口?季小姐未免太不給麵子了吧?”應雲宸對所有聰明的女人都感興趣,無奈父親為他挑的兩個女人都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而眼前這個姓季的丫頭,似乎還蠻好


    玩的。


    鍾可情微微一仰頭,便整杯灌了下去,而後倒過來晃了晃道:“雲宸少爺,這樣可以了吧?”


    應雲宸喜歡她這樣的個性,於是又開始他慣用的泡妞招數。他突然站起身子,走到鍾可情麵前,做一個邀請的動作道:“可以請季小姐陪我跳一支舞麽?”


    給你點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了?


    鍾可情的唇角劃過一絲冷笑,而後很認真地朝著他眨了眨眼睛,沉聲道:“當然不行!”


    家裏已經娶了兩房老婆,還不夠本?還想著出來偷腥?你當你是誰?


    鍾可情對這種男人是極為不屑的。


    許是因為應向天的關係,應雲宸總是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仿佛除了他媽之外的所有女人都應該臣服在他腳下似的。“季小姐可千萬別太拿自己當迴事!”應雲宸鮮少遭到人的拒絕,尤其是季子墨這種看似一無所有、從雲端摔下來的千金大小姐!他心裏恨得癢癢,口頭上也隻得是冷冷的


    威脅。


    鍾可情毫不示弱地迴道:“我看是雲宸少爺太拿自己當迴事了,總不能逼著我一個傷患,冒著癱瘓的危險,陪著你跳一支可有可無的舞吧?”


    “你!你記住了!”應雲宸怒瞪了她一眼,“我們今後最好別見麵,你若是落到我應雲宸手裏,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那就祈求老天開眼吧,我也不想再見雲宸少爺第二次。”


    應雲宸聞言,原本一雙深淵般的眼眸泛起了星星怒火,杯子朝著桌案上重重一砸,便甩手離去。


    應向天的壽宴自打應仙琳的腳受傷之後,很多賓客便三三兩兩的散了。


    鍾可情和謝舜名一路冷戰,車子開到雲城建設的樓下,兩個人依然是一言不發。


    鍾可情自顧自地下車,啪得一聲重重關上車門,發泄著她的不滿。她討厭謝影塵這種自作主張的行為,討厭參加這種爾虞我詐的宴會。


    “師傅,去錢江路三十號。”她三兩步走到馬路中央,招了招手,便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謝舜名的動作一點兒都不比她慢,司機剛剛踩下油門,他便橫衝了出來,張開雙臂,整個人攔在了出租車麵前。


    那司機嚇了一跳,連忙踩了刹車,而後探出頭來,衝著他怒喊道:“哪兒來的瘋子?你不要命了麽?”“師傅對不起,她不去錢江路了!”謝舜名健步如飛,跑到車子一邊,拉開車門,便將鍾可情從後座拽了下來,而後死死夾在懷裏,衝著司機強扯出一抹笑意道,“我媳婦兒


    跟我吵架,這會兒正鬧著要迴娘家呢!師傅,你就體諒體諒我,丈母娘特別兇……”那司機聽了,語氣突然放緩了下來,歎道:“罷了罷了,這年頭娶媳婦兒也不容易,這三更半夜的,她穿得這麽少,一個人在大路上走著,肯定會遇到壞人的,你就快點領


    迴去吧!”


    “是是是。”謝舜名連忙點頭。


    鍾可情身上那件裙子是參加宴會用的,平日裏穿確實誇張了一點。


    等到出租車開出了視線,鍾可情依然沒能從謝舜名的懷抱裏掙脫出來。謝舜名滿麵陰沉,很顯然還在生氣,不僅僅是為宴會上的事,而是從他車禍傷好痊愈迴到她身邊之後,她似乎一直在抵觸著他,不斷地拒絕,不冷不熱的態度讓他煎熬得


    要命!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單手夾著她,便將她拖進了電梯裏。


    “我不睡你們家!”鍾可情眉頭一皺,總覺得今晚的謝影塵身上帶著幾分殺氣,叫人害怕。


    “我們家?”謝舜名冷哼一聲,“難道就不是你的家麽?”


    鍾可情整個人都懵了,那怎麽能是她的家呢?校草都不在了……她根本不想看到那裏的任何一件擺設,免得觸景傷情。


    “當……當然不是。”鍾可情的迴答再次激怒了謝舜名,他雙眸瞪得通紅,長臂一伸,用指紋控製鍵,突然切斷了電梯裏的電源,這電梯便懸在半空中,黑漆漆的小空間裏,什麽都看不到,甚


    至連對方的臉都看不清楚。


    “你做什麽?”鍾可情突然間害怕起來,畢竟她對謝影塵並不了解。


    “你怕我?”謝舜名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嘲弄。從前的季子墨是絕對不會害怕他的,就算他拿刀架在她的十指上,她也敢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與他對峙。


    她現在居然怕他?


    難道感情真的就經不起時間的磨練麽?


    他隻是因為車禍受傷,離開了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她就這麽輕易的變心了?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愛我麽?”


    “不愛。”


    寂靜的空間,謝舜名清楚地聽到了心碎的聲音,他咬著牙,繼續問道:“那你愛過我麽?”


    “沒有。”


    鍾可情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她不可能因為一張臉,就愛上謝影塵。


    “好……”謝舜名突然輕嫋的笑出聲來,“好!很好!你要記住,待會兒在電梯裏將要發生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鍾可情心下一驚,想要往後退,這才意識到這裏是電梯,電源又被切斷了。謝舜名是雲城建設的主人,沒有他們謝家人的指紋,除非驚動物業,否則她沒法子打開電梯。電梯的夾縫間透著一絲光亮,大約是樓道裏不小心灑進來的燈光,借著這一抹亮色,她隱約看清了對方的臉。“謝影塵”的側臉繃得緊緊的,薄唇抿成一線,赤紅色的眼眸


    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不要亂來。”若是比智慧比心機,鍾可情不可能會輸,可是此時她被困在電梯之中,若是對方對她用強,就憑她這花拳繡腿,賤命一條,也就這樣子了吧……


    “我是不是要亂來,由不得你來決定。”謝舜名的聲音盛氣淩人,“我已經控製不了你的心,控製你的身體,總可以吧?”


    說著,他修長的左腿便往前邁進了一步。


    鍾可情繼續往後退,可後腦勺已經撞上了堅硬的四壁。


    “姓謝的,你不要仗著你這一張臉,就試圖……”鍾可情一句話尚未說完,謝舜名已然將她打斷:“我就是仗著我這張臉怎麽了?你最初看上的難道不是這一張臉麽?你去心內科掛號,苦等十多個小時,為的不就是見這張


    臉麽?”


    “不是。”


    “我不管你是不是。總之,是你先招惹了我……你現在想要脫身,就由不得你了!”謝舜名突然傾下身子,單手扣住了她的雙臂,舉過她的頭頂,將她死死壓住。


    “姓謝的,你不要這樣,我一直當你是朋友。你再這樣下去,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鍾可情情急之下出聲,想要點破“謝影塵”的身份。


    “你閉嘴!我本來就沒想過跟你當朋友!”謝舜名一口將她打斷,“我一心一意對你,你難道就感受不到麽?”


    “我能感受得到,但是我對你,真的沒有感覺。”


    “我不想聽!”


    黑暗之中,鍾可情就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何擺布。


    望著那一張與謝舜名一模一樣的臉,堅強如鍾可情,她的鼻頭還是忍不住酸了。


    謝舜名摁住了她的後腦勺,強摟著她的身子,令她柔弱無骨的身軀不受控製地倒向他的懷裏。


    這一副嬌軀,他已經想了很久很久,即便是沒有任何光線,他也能清楚地知道哪兒是哪兒……“姓謝的,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如果你今天碰了我,明天我一定會將你告上法庭,不管你在律師行有多少人脈,我一定告到你蹲局子為止!我今天十六歲,按照大陸的法規來講是未成年,輕輕鬆鬆就可以判你十年……”鍾可情在心中盤算著:我這話也放到這裏了,我就不信你一個律師真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一個蹲過局子的律師,還能接


    到客戶麽?


    “就為了你這句話,我甘願蹲十年監獄!”


    “你這個瘋子,你瘋了麽……”


    鍾可情試圖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身體,可雙手被困身後,她無能為力。“我就是瘋了!我真不明白,我為什麽要為你這樣的女人發瘋!”謝舜名低吼出聲,壓抑了多日的怨氣一股腦發泄出來,“你可以對著賀遲笑,對著沈讓鬧,對陸屹楠言聽計


    從,為什麽獨獨不能接受我?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因為你不是他,你不是他!”鍾可情低吼出聲。


    “他是誰?”謝舜名眸中閃過一抹兇光,“你終於肯承認你心裏有個‘他’了!”


    “不要碰我……”


    “阿名哥哥,救我……”


    謝舜名心頭一顫,整個人都被鍾可情輕哼而出的話語震懾到。


    她為什麽會這樣喊?難道她不知道他就是他的阿名哥哥麽?她把他當成了誰?


    一瞬間,謝舜名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的疑問。


    “不要,不要碰我——”


    謝舜名的動作明明已經停住,懷裏的女人卻依然在低低哭泣。她哭得傷心,無助得像個孩子。一早就下定了決心“做壞事”的謝舜名還是心軟了,抽迴大掌,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哄孩子似地在她耳畔柔聲細語道:“好,我不碰你,不


    碰你。”


    “阿名哥哥。”


    “我在,我在。”她的一聲阿名哥哥叫得他骨子都酥了,哪裏還舍得再做出半點傷害她的事情來。


    懷裏的人身子軟軟的,腦袋無力地耷拉在他的肩膀上,謝舜名越發覺得奇怪,輕輕搖晃了她兩下,喚道:“丫頭,丫頭……”


    鍾可情沒有半點迴應。謝舜名心中一急,伸手便要去按指紋開關,又突然想要這丫頭的衣服早就被他扯爛了,電梯裏可是放了攝像頭的!他側過身子,一手用自己的大衣將她裹在懷裏,另一隻


    手迅速打開了電源開關。


    電梯恢複了運行,緩緩上升,抵達十四樓的瞬間,謝舜名將懷裏的人兒死死護住,飛奔似地朝著屋裏奔去。


    這一樓層隻住了兩戶,兩戶都是醫生,醫生這種職業常常要值夜班,極少有人在家,所以謝舜名才敢這樣光明正大的抱著一個裸女迴屋。


    啪——


    防盜門被重重的甩上,謝舜名連忙將鍾可情輕輕放在了沙發上,又隨手拾起一條毯子,鬆垮垮蓋在了她身上。


    鍾可情雙目緊閉,眉頭皺成一團,口中不停地喊著“不要、不要”,偶爾還會蹦出陸屹楠和謝舜名的名字。


    她這副模樣,就好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瞬間陷入了深度昏迷狀態似的。


    “醒醒,丫頭快醒醒……”謝舜名撫著她的眉頭,自責不已。“我以後再也不會強迫你了,你快醒醒,不要嚇我。”


    鍾可情整個身子蜷縮成一團,如同母體中的嬰兒,拒絕著外界的一切幹擾。


    謝舜名的心不由地就疼了。


    在她喊出“阿名哥哥”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他下不去手的。


    “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鍾可情被夢魘困住,淚水濕了滿臉。


    謝舜名的眉頭微微蹙起,眼眸不由眯成了一線。他起身取了兩片助眠藥,又倒了些熱水,喂她喝下,鍾可情的哭泣聲才漸漸止住,沉沉睡了過去。


    謝舜名握著手機,想了許久,還是忍不住撥了易闌珊的號碼。


    “幫我查一件事。”


    “什麽?”


    “我想知道季子墨是不是曾經有過孩子。”


    易闌珊輕哼出聲:“怎麽可能?她未婚未育,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謝舜名自己也知道這件事很荒唐,但他從這丫頭的口中聽到了那樣的字眼,他又怎麽可能冷靜得下來。


    萬一她真的有過的孩子,那她的孩子現在在哪裏?她是和誰生的孩子?她的孩子怎麽了,為什麽她會在睡夢中死死拽著他的手,求他救她的孩子?“如果不能挖出季子墨的其他消息,就幫我盯一盯流光醫院心外科的陸屹楠陸醫生。”那丫頭在昏迷之中一直咒罵著陸屹楠,遠不像表麵上對陸屹楠那樣恭順敬重,或許她


    調入心外科是有什麽目的的吧?謝舜名的心亂了,很想等這丫頭醒過來,當著她的麵,好好問清楚!


    “沒問題。”


    謝舜名掛了電話,望著沙發上躺著的小女人,心思沉重無比。


    他口幹舌燥,方才在電梯裏的火也沒來得及泄,隨手擰開一瓶冰水,咕咚咕咚兩下便全部下了肚。


    第二天,鍾可情醒過來的時候,謝舜名正在浴室裏衝涼水澡。


    鍾可情隱約感覺到胸口酸痛無比,很快便迴想起昨晚他們在電梯裏發生的事情。她雙手顫抖地去掀毯子,才掀開一角,便嚇得蜷縮起身子,用毯子將自己死死裹住。


    浴室裏的流水聲鬧得人心煩,鍾可情裹著毯子下了地,躥進謝舜名的房間,悄悄地翻開了他床邊的第一個櫃子。


    “你在做什麽?”


    “找衣服。”鍾可情本能地迴答,一抬頭才發現謝舜名光著半邊身子,下麵隻裹了條浴巾站在她身後。


    他身上蒸騰著熱氣,頭發濕淋淋的,發絲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映著清晨的陽光,折射出五光十色的花影來。


    鍾可情看得有些懵了,方才還想著見到他一定要對他拳打腳踢、怒眼相向,可是這一刻她居然就被蠱惑了,髒話在嘴巴裏已經醞釀了半天,可就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你怎麽知道我的衣服放在這裏了?”謝舜名的麵色冷若冰霜,仿佛昨晚吃虧的是他似的。


    “嗬……跟你有什麽關係?”鍾可情終於忍不住輕嫋地笑出聲來,“我找的是阿名哥哥的衣服。”


    “哦?”謝舜名微微挑了挑眉,強壓著心頭的笑意問道,“那你是猜到我是誰了?”“謝影塵,唯愛律師事務所總經理兼董事,鼎鼎大名的謝律師,我不敢不知道。”鍾可情原想默不出聲地將這場戲唱到底,可是有人破壞了遊戲規則,她也不想再演下去了


    。


    謝舜名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心裏頭有了一種“果然”的感覺。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不錯。”


    “我以謝舜名的名義向你表白,你拒絕的其實是我謝影塵,與謝舜名無關,是麽?”


    “不錯。”


    “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


    鍾可情冷冷瞟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想和她說話。


    “你喜歡的人,是我弟弟謝舜名,對不對?”


    “不錯。”


    “我想要聽到你肯定地說你愛謝舜名,這樣我才會甘心退出。”謝舜名故意使壞。因為昨晚那一場不愉快的記憶,鍾可情打骨子裏厭惡“謝影塵”,恨不得他快點消失,於是她站直了身子,一手抱緊毯子護在胸口,一手則死死扼住了他的脖頸,嘴邊溢出


    一絲冷笑道:“你聽清楚了,我喜歡的是真正的謝少,跟你這個冒牌貨半點關係都沒有!”


    謝舜名一雙深邃的眼眸之中滿是笑意,麵上的喜悅已經很難藏住。這大概是他迴國之後最開心的一天,十年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開懷的笑過。


    鍾可情被他笑得渾身發寒,氣得單膝朝著他下半身襲去。


    謝舜名單手扼住了她的膝蓋,險險躲過一擊,而後一雙蒙上情欲的眼眸緊緊注視著她:“為了你的後半生幸福著想,我勸你放輕動作,千萬別傷了小小名——”“什麽小小名?你也不嫌害臊!我都拆穿你了,你覺得這場戲還有演下去的必要麽?”鍾可情銀牙一咬,“我也不怕你去謝雲那裏告狀,就說我害死了你的親弟弟,讓他拿刀


    砍死我得了!我現在的身子髒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謝舜名眉頭一皺,有些憤怒地將她推倒在床上,斥道:“不準!我不準你死!”


    “你這個人憑什麽這麽霸道!”鍾可情氣得直翻白眼!“是啊,我就是太霸道了!”謝舜名將她壓在身下,眯起一雙桃花眼,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如果不是我昨晚霸道地在電梯裏脫光了你的衣服,那我們之間恐怕就要這麽硬


    生生錯過了——”“你什麽意思?”鍾可情一雙輕靈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層水汽,心明如鏡的她,這一刹那也迷糊了。這聲音,這語調,以及這一副傲慢到不可一世的態度,是不是跟她心裏的


    那個人太像了……即便是雙胞胎也不該這麽像的!


    謝舜名並不說話,隻是靜靜地與她四目相對。時光仿佛在這一刻停住,他們之間相隔的空氣都被灼燒得熱乎熱乎的。


    鍾可情心底一顫,莫名地覺得唿吸困難,她腦海中不停地閃過她和謝舜名之間地種種過往。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謝舜名將自己的左臂伸過來,而鍾可情閃電一般握住了他的左臂,盯著他手臂上一道淺淺的疤痕,激動地快要說不出話來。十年前,謝舜名載著鍾可情兜風,路上發生車禍,他用左臂護住了鍾可情,也正因為如此,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疤。鍾可情就是靠這道疤識破了謝影塵,而如今這道疤


    居然又出現了……“怎麽會?怎麽會這樣?”鍾可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臉上悲喜交加,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往下掉。她伸出雙手來,輕柔撫住了他兩側的臉頰,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是阿名哥哥麽?你是我的阿名哥哥,對不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醫網情深:謝少的心尖寵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蘑小菇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蘑小菇並收藏醫網情深:謝少的心尖寵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