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迴想一下,若不是她有心設計季子墨,反而中了季子墨的招,那2309房間的設施又怎麽可能壞,哪裏需要賠償兩萬塊?她分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季子姍遠遠看著她那副陰鬱的表情,心中的怨憤終於發泄了出來。


    鍾可欣有些不舍地將另外一張卡推了出去。


    前台人員接過銀行卡,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示意她輸入密碼。


    “對不起,鍾小姐,您的餘額不足。”前台人員麵露為難之色,“您看,是不是要換一張卡?”


    餘額不足是鍾可欣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原本期盼著鍾媽媽一時心軟,給她的私人卡上偷偷打上一筆錢……現在看來,鍾媽媽礙於季老太太的威嚴,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殷氏見她為難,趕忙將自己的儲蓄卡掏了出來,遞上前去:“大小姐,就先刷我的卡吧。先前幾個月,您給我的工資,剛巧有兩萬塊,您先拿去用吧。”


    鍾可欣眉頭一皺,連忙推卻道:“那怎麽行?奶娘的工資,那是奶娘用來養老的錢……”“我沒有子女,大小姐就像我的親生女兒一樣,眼下大小姐急著用錢,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呢?”殷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很快a市那邊就有消息了,大小姐就當手頭


    緊借用了我的錢,等a市那邊的錢一到賬,你就還給我,不就行了麽?”


    “這……”鍾可欣雖然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對殷氏這個奶娘卻是真心的。


    “就這麽定了!”殷氏連忙將銀行卡送到了前台人員手裏,而後遞給鍾可欣一個眼神,仿佛在說:季子姍在看著呢!輸人不輸陣……


    鍾可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季子姍果然瞪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眸看著她們主仆二人,不知是因為好奇,還是故意想看她們的笑話。


    前台人員又試探著問了一遍:“請問,確定要刷這張卡麽?”


    “確定,這張卡刷兩萬。”鍾可欣點了點頭,心中期盼著那筆錢快點到手,好早些將這兩萬塊還給奶娘。


    季子姍親眼確定她們主仆二人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心裏頭才稍稍溢出些許快意。已經是半夜,鍾可欣和殷氏拖著行李箱,在黑暗的街道上走了一圈,才發現g市的交通遠沒有a市便利。g市的平均生活水平低於a市,晚上十一點以後街道上四處無人,


    就連出租車都不會出現。沒有了私家車,鍾可欣和殷氏寸步難行。


    殷氏指了指一旁的漢庭,對鍾可欣道:“大小姐,我手頭上還有一些現金。我們先去隔壁開間房,等a市那邊的消息吧。”


    “又要花奶娘的錢……”鍾可欣麵露難色。


    殷氏反倒笑了笑:“我隻怕大小姐嫌棄,不願意住那種低檔的賓館——”


    “怎麽會?”鍾可欣神情低落,“眼下能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就不錯了,我哪裏還敢挑三揀四。”殷氏看她這副模樣,心中忽的溢出幾分憐憫來。她一手帶大的丫頭,什麽時候吃過這種苦頭,受過這樣的委屈?鍾家錦衣華服、大魚大肉,向來都是享之不盡的……曾經高


    高在上的大小姐,現在居然淪落街頭。殷氏銀牙一咬,麵上狠色盡露,對鍾可欣道:“大小姐放心,今日恥辱,老奴必定想方設法向季子墨討迴來!”


    殷氏說罷,接過鍾可欣手中的行李,一人拖著兩個大箱子,朝著隔壁的漢庭走去。


    季子姍獨自一人,拎著一個小巧精致的行李箱,躡手躡腳,緊隨其後。


    已經是三更半夜,漢庭的前台人員正打著瞌睡,忽然被鍾可欣和殷氏的動靜給驚醒,眉宇間露出幾分不悅來。


    “小姐,現在還要房麽?”殷氏問道。


    “沒有。”前台人員懶得抬頭。


    殷氏麵上一冷,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著那人看,看得那人心慌不已:“若是沒有,我們就在這大廳等著,等有人退房為止——”殷氏相貌醜陋,表情又猙獰無比,前台人員看到她已經害怕恨,哪裏敢跟她共處一夜,忙道:“也不是沒有房間,負一樓還有一間地下室,收拾收拾,也能住人。你們要住


    麽?”


    鍾可欣忙道:“可以先帶我們看一看房間麽?”


    “真是麻煩。”前台人員忍不住抱怨。


    “嗯?”殷氏迴眸狠狠瞪了她一眼,她連忙打著哈哈道:“也好,先帶你們去看看,免得到時候住進去了,又鬧著要退房。”她抬頭打量了鍾可欣一眼,喃喃自語:“真是想不明白,


    穿得這麽華貴,去隔壁開間房不就好了,為什麽要跑來我們這裏擾人清夢!”


    這話原原本本都聽在了鍾可欣耳中,她握緊了拳頭,剛想要發怒,身側的殷氏便拍了拍她的手,讓她稍安勿躁。


    “呐,就是這裏。”前台帶著他們下了樓梯,進了黑漆漆的地下室。撲麵而來的便是一股刺鼻的黴味,四壁冰冷,隱約還能聽到“嘎吱嘎吱”莫名其妙的聲音。開了燈才發現,這屋子小的很,正中央擺著一張單人床,床頭還放著鏡子。在風水學中,床頭是不能擺鏡子的,可能會導致惡鬼纏身。這風水大忌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鏡子有反光,是一種不良的射線,靠人體太近,會造成神經衰弱、睡眠質量差等


    不良反應。人在入睡時,本來氣能就弱,此時最易被鏡子將體內的能量反射出去,容易頭暈目眩,所以才有鏡子對床招鬼的說法。


    開門進去一眼就能看到洗手間,傳說這種房屋格局漏財。眼下鍾可欣手頭上本就缺錢,哪裏受得了這種詛咒?


    鍾可欣從前是《mtd》的美編,曾經做過一個有關房屋風水學的專題,對此很有研究。


    將整間屋子看下來,鍾可欣厭惡地掩鼻,朝著殷氏搖了搖頭:“奶娘,我們還是走吧,這地方招鬼,不適合住人。”前台被她一句話氣得麵色通紅,瞪著她厲聲斥道:“什麽招鬼?我們賓館是全國連鎖,光在g市就有十幾家,從來沒有鬧鬼的事發生過!我看你們兩個長得人模鬼樣的,又


    三更半夜出沒,才真的像鬼呢!”“你……”鍾可欣氣得揚手,想要一巴掌甩下去。她本就是大小姐脾氣,往常在鍾家人、季家人麵前一再克製,表現得溫婉可人,現在倒好,既然被趕出來了,她也不怕本性


    畢露了!“大小姐!”殷氏連忙出手,按住了她的手臂,朝著她搖搖頭。從前她是鍾家的大小姐,若是打了人,可以用錢來解決問題,現在若是出手打人,對方又堅持追究的話,隻


    怕她得去局子裏蹲幾天。


    “愛住不住!”前台見鍾可欣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冷哼一聲,甩手朝著外頭走去!“我們住!我們住……”殷氏收起那一臉陰鬱之色,連忙跟著陪笑。這會兒是寒冬臘月的天氣,若是不能在這裏住下,在街頭站上兩個小時,可欣小姐肯定會生病的,加上她


    心髒又不好,殷氏有些擔憂。


    從希爾頓出來的時候,鍾可欣的心口就有些憋悶,藥又吃得差不多了,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然是極限,這會兒必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於是默認了殷氏的做法。


    “一晚二百二。”前台翻了翻小冊子,又道,“先交四百塊押金。”


    “二百二?”殷氏眉頭一皺,“那標間也才二百二,我們住的是地下室,憑什麽……”“地下室長年沒人住,沒有清掃過,待會兒還要找阿姨幫你們打掃,這都三更半夜了,讓阿姨做事,總得給阿姨點好處吧?”前台將殷氏的話打斷,“再說了,那雖然是地下


    室,但屋子裏各項設施都是齊全的,除了床小了點,其他與標間都沒有區別。而且它獨獨一間在地下,還不用擔心隔壁房間的噪音,比標間好吃香呢!”


    鍾可欣咬牙,在心底暗自道:比標間好,你自己怎麽不住?


    “她們不住,我住。”


    這時,季子姍緩緩拎著行李,姿態高傲地走了進來。


    鍾可欣迴眸,視線剛巧與她撞了個正著。季子姍連忙捂嘴,作出一臉驚訝之色:“怎麽……怎麽會是大表姐?我還以為是別人呢?大表姐不是有急事要迴a市麽?”


    “我……我們……”鍾可欣支支吾吾,目光躲躲閃閃,一時間竟想不到像樣的借口。


    殷氏忙道:“剛剛查了車票,這會兒沒有迴a市的車。”


    “打車迴去不就好了?”季子姍故作天真地問道,而後又拿出手機道,“我手機上裝了嘀嘀打車,幫你們叫車吧。從這裏打車迴a市,四個小時就到了。”


    “不!不用了!”殷氏出聲阻止。說得真是輕鬆,a市與g市相隔甚遠,真要是打車迴去,隻怕她們連路費都交不出——


    “嗯?”季子姍抬頭,癡癡地望著她們。


    “大小姐身體不舒服,先在這裏休息一下。”


    季子姍目光轉了轉,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大表姐缺錢花了呢!”


    “怎麽會?”殷氏見鍾可欣麵上無光,忙將手頭上最後幾張紅票子都甩到前台麵前:“不用找了!”


    鍾可欣微微一怔,心裏有些沒底,她知道那是她們主仆二人手上僅剩的現金了,也就是說交出去之後,倘若有個萬一,她倆連迴a市的路費都沒有了。


    季子姍麵色一黯,輕蔑笑出聲來:“既然大表姐刻意要跟妹妹搶房間,那我也隻能住別處去了——”


    殷氏聽了,連忙解釋道:“我交錢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季子姍倏地迴過頭來,一雙狡黠的眼眸盯著鍾可欣轉了又轉,“難道大表姐是幫我交的錢,幫我訂的房間麽?”鍾可欣心中猶豫不決。季子姍再怎麽笨、再怎麽沒用,她現在到底還是季家的人,還沒有被老太太趕出季家。在醫院有傅亦力挺著她,心外科幾乎所有的男醫生都想著法子巴結她。她生母江美琴又與謝雲是老同學,而謝雲掌控著季氏30%的股份,就這層關係而言,將來她鍾可欣若是想要在季氏謀取一二,恐怕免不了要季子姍去打個招唿


    。


    “大表姐怎麽不說話?”季子姍經曆“被上床”一事,終於長了點腦子,凡是都能想得深入點了。她深知鍾可欣心裏的矛盾,於是故意催促著問她。


    殷氏朝著鍾可欣擺了擺手,示意她,這已經是她們最後的現金了,不能隨便退步。鍾可欣一斂眉頭,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複又揚起眼眸笑道:“當然是為子姍妹妹訂的房間。我們隻需在大廳裏坐一會兒就好,等我身體好些了,我們還要立刻坐車趕迴a


    市呢。”


    “既然大表姐這樣說了,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季子姍笑著朝她伸出手來。


    鍾可欣雖然不情願,但終究還是將手中的房卡遞了出去。


    “妹妹早些休息吧。”“不勞姐姐掛心。”季子姍趾高氣揚地拎著箱包下了地下室。那房間她嫌棄的很,而且床鋪正對著一張鏡子,半夜起來怪嚇人的。季子姍可看不上這樣的房間,她心底禁不


    住冷笑:鍾可欣連這種破破爛爛的地下室都願意入住,想必是真的彈盡糧絕了吧!眼睜睜看著季子姍搶走了她們的房間,殷氏忙拉著鍾可欣到一側的躺椅上坐下,看著她那副憔悴的麵容,心疼地責怪道:“大小姐何必這麽慣著季子姍,就算我們將來真有


    事情需要找她幫忙,說到底她不過是個沒有用的私生女,季老太太可未必會聽她的話!”“奶娘……”鍾可欣的聲音有氣無力,她隻覺得胸口痛極了,疼得她腦海裏一片空白,隻剩下陸屹楠湊到她耳畔對她說過的話。六年前,他對她說,你敢動可情一根頭發試試


    ,我必定讓你生不如死。六年後,他又對她說,你若是再對小墨使心眼兒,我保證能有一萬種方法讓你的心髒即刻停止跳動。


    一陣緊接一陣的心絞痛,讓她幾度唿吸不暢,這就像因果循環一樣,她曾經做過的壞事,終歸要報應到她自己身上。


    前台工作人員有些厭惡地看了她們一眼,但店裏頭的規矩,不能對客人大吼大叫,所以她沒有辦法趕她們走。這時,前台的客服電話響了。


    “你好,我是剛剛訂房的客人。”


    “哦,您好,是地下室那位小姐吧?”


    “是的。我需要兩條毛巾,可以幫忙送過來麽?”


    “當然可以。”


    前台客服不情不願地挑了兩條不幹不淨,剛剛擦過桌麵的毛巾送了過去。


    季子姍見她進來,嘴角微微勾起,問道:“我叫你過來可不是為了要這兩條髒毛巾。”


    無恥的行徑被拆穿,前台客服頓時變得手足無措起來。


    季子姍冷笑了一聲道:“你想個法子,幫忙把外麵的兩個人趕走,這給我送髒毛巾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否則……”


    “可是我們店裏有規矩,不能趕人的。若是客人投訴,我會被罰款的。”


    “你們店裏難道沒有規定不可以給客人送髒毛巾麽?若是我去投訴,我一定要看到你被解聘才肯罷休!”季子姍的雙目之中閃過一抹寒光,看得那前台客服渾身一顫。


    相較之下,眼前的這位小姐明顯更兇悍一點,更不好惹。被罰款與被辭職之間,她當然會選擇被罰款。


    “放心,她若是投訴你,你被罰多少錢,我補你雙倍。”


    前台客服麵上露出驚喜之色,而後又麵帶疑問地反問道:“真的?”


    “當然。”


    前台客服一出地下室,便走到殷氏和鍾可欣麵前,認真嚴肅道:“對不起,我們大廳不允許久留,請你們出去。”


    鍾可欣眉頭一皺,斥道:“這是哪門子規矩?你們店長呢?我要見你們店長!”


    前台客服冷嗤了一聲:“就你這樣,穿得人模狗樣,卻又沒錢去隔壁開房的客人,我們店長為什麽要見你?”


    “你……”


    “官網上有投訴通道,你迴家後直接在官網上投訴我就好。”前台客服將自己的製服朝前拉了拉,“看清楚了,這是我的工作號,可別投訴錯了人!”


    “你!”鍾可欣被氣得一口氣嗆住,大口大口地喘息。


    殷氏見她麵色越來越差,怕那客服說話影響她的情緒,忙拎起行李,扶著鍾可欣道:“大小姐,我們走,我們不呆在這裏,我們很快就有錢了,不用再受這種氣了……”


    鍾可欣雙手握拳,嘴唇都有些發紫了。


    殷氏嚇得不輕,忙安慰道:“大小姐,這點小事您千萬別放在心上,等我們有了錢,迴頭搞死這丫!”“嗬……還是有病的主兒,都已經病成這樣了,就應該給自己積點德,居然還想著投訴我?我好心讓你們在這裏休息了半個小時,已經夠仁慈的了!”前台客服將季子姍教她


    說的話,一一重複了出來。因為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場上說的,所有感情十分真切,讓人看不出破綻。殷氏見前台還在不停地用言語刺激鍾可欣,而剛剛在季子墨那邊受了氣的鍾可欣,這會兒連番被人侮辱,心中鬱結,麵色看上去越來越差。殷氏害怕鍾可欣出事,連忙將


    鍾可欣推出了賓館。鍾可情被謝舜名困在屋子裏,困了整整四個小時。兩個人相對無言,一個想著靠近,而另一個則想盡辦法逃離。好幾次謝舜名差點兒忍不住說出自己的身份來,但礙於艾


    滋病的事還沒有確診,且大哥似乎對那個丫頭也是真心的,他終於還是咬牙忍了下來。


    “傷口完全愈合了麽?”


    “嗯?”


    鍾可情一心想著快些擺脫這個冒牌貨,不論他同她說什麽,她都一律裝作沒聽見。


    “我問你的傷口好些了沒有?”


    “嗯?”


    “沒什麽。”


    謝舜名也是個傲嬌的主,好話讓他說一遍可以,說第二遍便覺得怪怪的,第三遍就已經肉麻到他死都不願開口了。


    等到鍾可情與他拉開一段距離,她的心情才漸漸冷靜下來,盯著那一張熟悉的臉,疑惑問道:“你來g市做什麽?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家好好呆著,等著接受治療麽?”


    “治療什麽?”謝舜名眉頭一挑,“不是還沒確診麽?難不成在你心裏已經將我判定為艾滋病患者了?”


    “沒……沒有。”鍾可情連忙搖頭。


    謝舜名有些怨懟地斜睨了她一眼:“最好沒有。”


    “不要岔開話題。”鍾可情眉頭一蹙,繼續道:“就算你不在接受治療,你現在也應該在醫院上班,沒理由跑到g市來……”


    謝舜名麵色一沉,眉頭斂起,思索著要不要將此行的目的告訴她。說來也不是什麽大事,與她季子墨更是沒多少關係——


    “你該不會是特意跑來……”看我的吧?


    鍾可情最後幾個字沒有說出口,卻瞪著一雙靈動的眼眸,一眨一眨地望著對麵的謝舜名。“還真不是。”謝舜名的眼眸微微眯起,“前幾日……我機緣巧合看到了一份文件,是鍾阿姨的遺囑。在我看來鍾阿姨這麽年輕,沒必要現在就立遺囑,聽說來g市之前她去


    拜祭了你可情表姐,我擔心她是因為傷心過度,想不開——”


    鍾可情一雙眼眸中猝然閃過一抹寒光:“你說什麽?我……我姨母她居然立了遺囑?你是懷疑她會自殺?”


    “嗯。”謝舜名鄭重地點頭。因為和謝影塵身份互換的關係,謝影塵的日程變得很忙碌。前幾日,有個客戶突然找謝影塵簽約,而謝影塵剛巧被一個病人給絆住了,支不開身,所以他就代替他去了一


    次律師事務所。


    這案子謝影塵一早就看好了,他隻需要在客人送來的合同上簽字而已,簽約也就是幾分鍾的事,原本搞定之後他就要離開的,偏偏這個時候謝影塵的秘書闖來進來。


    那秘書道:boss,季韻萱女士的遺囑要放在什麽地方?您是她的公正律師麽?


    季韻萱不就是季正剛的妹妹,鍾可情的媽媽麽?


    謝舜名當時就傻了眼,根本不相信那樣的下作女人會自殺,他拿過遺囑仔細閱讀了三遍,才覺察到其中的問題。


    鍾可情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安地在原地轉著圈兒,並喃喃自語:“怎麽辦,要怎麽辦才好……”


    謝舜名不由擰起眉頭,帶著幾分詫異望向她:“一直以為你自閉不肯與外人說話,想不到你和你姨母的關係這樣要好,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為一個親戚擔心焦慮。”


    鍾可情這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得有些過了,咬牙忍了忍道:“小時候經常去找可情表姐,姨母是個好人,對我很好。”


    謝舜名的眸光一寒,視線中帶著幾分冷冽,“對你好的未必就是好人,她背著你做過的那些事,你怕是一點都不知道——”


    “什麽事?”鍾可情心中泛起一絲疑問,看來眼前這個謝少的替身似乎對鍾媽媽有著很深刻的認知,又或者他們之間有什麽誤會。


    “跟你沒什麽關係。”謝舜名皺了皺眉頭,似乎不願多提。


    鍾可情的心裏卻像是大海裏被捅了個窟窿,攪著漩渦,一點點往下沉。


    “因為她是可情的母親,所以我才來這趟。”謝舜名薄唇抿成一線,“若她不是可情的母親,就算是慘死在我麵前,我的眼睛連眨都不會眨一下。”


    謝舜名說話狠絕,很快就激怒了鍾可情。


    鍾可情對著謝舜名的行李箱狠狠便是一腳,踢得半開的箱子倒地,裏麵的行李全都灑了出來!


    “你這是做什麽?”謝舜名覺察到那丫頭的怪異之處。從提到鍾媽媽開始,她的麵色就一直陰沉著,雙頰氣得鼓鼓的,像是受了什麽委屈,卻又無法開口似的。


    “對不起,我沒有看見你的行李箱,一不小心踢翻了。”鍾可情故意提高了嗓音向他道歉。


    謝舜名心想著大約這丫頭與季韻萱的關係真的很親密,而他當著她的麵說季韻萱的壞話,她有些不開心了。


    “我雖然不待見她,但我也不想看著她無緣無故的死去,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


    鍾可情淡淡掃了他一眼,似乎對他不那麽信任:“我打個電話給姨父,讓他多關注一下姨母……”


    謝舜名也不阻止她,知她的手機放在了張小蝶身上,便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裏麵應該有鍾爸爸的電話。”


    鍾可情接過手機,很快便找到了鍾爸爸的電話,而後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但隨即便傳來忙音。


    “打不通。”鍾可情眉宇之間的擔憂之色越來越明顯。


    謝舜名便道:“或許是信號不好吧。”


    “也說不定是出什麽事了!”鍾可情直接將手機丟還給他,拖了腳上的高跟鞋,赤腳就往門外奔。


    寒冬的氣候,她大病初愈,居然還敢赤足走路。謝舜名的目光死死看盯著她的腳,而後大步上前,長臂一伸,狠狠將她圈在懷裏,斥道:“你究竟在擔心些什麽?那個女人的死活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如果我說,我跟那


    個女人有著難以化解的深仇大恨,我和她你隻能二選其一,你會選誰?”


    謝舜名一定不會知道,此刻他問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這等於問她:為了我,你可以和你的母親斷絕母女關係麽?


    相信這世界上凡是受得孝道的好女兒都會選擇拋棄自己的男朋友,守在母親身邊。


    在鍾可情眼中,他不過是一個冒充的謝舜名,連男朋友都算不上,他的地位又怎麽能跟鍾媽媽相提並論呢?


    先前謝舜名說鍾媽媽壞話的時候,鍾可情已經生了氣,這會兒終於不能再忍,咬牙迴頭瞪向他:“你算什麽?憑什麽跟我姨母比?”


    聽到這樣的迴答,謝舜名背脊一僵,圈著她的雙臂也突然鬆垮了下來。


    鍾可情見機掙脫,不管不顧地衝出了房間。


    謝舜名呆愣在原地,看著地上的那雙女鞋,心裏的滋味兒怪怪的。


    鍾可情赤著腳,直接朝著鍾媽媽鍾爸爸的房間奔去,伸手急切地敲了兩下門,房門很快被打開了。


    鍾爸爸衣著整齊地站在她麵前,看到她的刹那,微微愣了一下,忙問道:“小墨?有什麽事麽?”


    鍾可情焦急地探頭朝著屋裏看。


    鍾爸爸閃開半側身子,又問道:“怎麽了?”


    “姨母還好麽?”鍾爸爸緩緩笑了笑:“可欣那孩子做事確實過分了些,是傷了她媽媽的心,但是安慰過了也就好了。倒是小墨你……”鍾爸爸的麵上突然露出幾分愧疚之色來,“你因為可欣


    丟了孩子,這會兒應該多休息才是,怎麽還赤著腳到處亂跑呢?”


    鍾爸爸的視線落在鍾可情的足麵上,因為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關係,眨眼功夫,她的雙腳已經凍得通紅。


    鍾可情自己心裏清楚,她懷孕流產都是假的,赤腳這種事情算不上大事。她心裏頭擔憂著鍾媽媽的安危,根本沒心思顧忌自己的身體。


    “我沒事。”鍾可情又探頭朝著裏屋看了一眼,“姨母,她在屋裏麽?”


    鍾爸爸點了點頭:“自打可欣出了家門,我們哪裏還有什麽心思旅遊,她一直呆在房間裏呢。就等你奶奶辦完了事,我們一起迴a市。”


    “那……”鍾可情頓了頓,又試探著問道:“你們是不是已經休息了?我現在方便進去麽?”


    “當然方便,快進來吧,別凍著了。”鍾爸爸忙從鞋櫃裏拿了一雙一次性拖鞋遞過來給她。


    鍾可情進了屋便瞧見鍾媽媽一個人坐在床邊上,電視裏在播著長達一百多集的家常韓劇,而鍾媽媽的眼眸半眯著,似乎睡著了。


    “韻萱,小墨來看你了。”鍾爸爸遠遠喊了一聲,自己則在靠窗的茶幾邊上坐下。


    鍾媽媽的身子微微一震,像是被驚醒了。


    鍾可情連忙湊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


    鍾媽媽這才反應過來,“是小墨來了啊。”


    “嗯。”這樣近距離地看到母親,確保她身體無恙,鍾可情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聲音還是微微有些喑啞,帶著哭腔。“怎麽了?還在為孩子的事情傷心麽?”鍾媽媽伸手慈愛地揉了揉她的長發,歎息道:“是姨母對不起你,姨母沒有教育好你表姐,害得你……你要是恨就恨姨母吧!若是想


    要報複,就全都報複到姨母身上吧!”


    看她這樣維護鍾可欣,鍾可情不禁心中一痛,握著她的手也鬆了鬆。“我知道,你從小就跟你可情表姐關係好,就當是看在她的麵子上,姨母求求你,原諒你可欣表姐吧。”鍾媽媽麵上露出哀傷的神色來,因為提到了鍾可情,迴憶湧上心頭


    ,隻一瞬間工夫,她的眼眶裏便盈滿了淚水。


    鍾可情上一世未能盡孝道,哪裏還舍得看著自己的母親這樣傷心,連忙握緊了她的手道:“好,好……我這次就看在姨母的麵子上原諒她,不再追究了。”


    “真的麽?”鍾媽媽不敢相信。在她看來害別人流產這種大事是絕對不能輕易原諒的,她想不到季子墨居然一口就應承下來了。“是真的,我發誓。往後若是再和大表姐有什麽爭執,也絕對不會舊事再提。”鍾可情隻想伸手去擦幹鍾媽媽的淚水,隻要她心情好好的,安安穩穩地生活著,要她做什麽


    都可以。上輩子來不及珍惜的人,她這輩子一定要妥妥守住。


    “好,好孩子。”鍾媽媽感激得淚水直掉。“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姨母就不要整日焦慮不安了。”鍾可情想了想道,“奶奶將大表姐趕出鍾家,那也是因為一時之氣,等她氣消了,心情好了,到時自然會接大表姐迴


    家的。”“我也不指望那個小畜生迴家了,隻希望她不要再鬧出什麽事端來!”鍾媽媽迴想起鍾可欣和殷氏對季子墨做過的種種,心裏對眼前的這個可憐孩子愧疚不已,“小墨,你要


    好好養著身子,將來身體好了,孩子一定還會再有的。”“嗯。”鍾可情心頭泛起一絲愧疚,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毒婦,用一個假懷孕假流產的計謀,不但將鍾可欣趕出鍾家,還讓季子姍和季子陵在季家的地位一落千丈,甚至還


    要欺騙自己的親生母親。


    “夜深了,早些迴去休息吧。”鍾媽媽口頭上對季子墨關愛,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兒,因為鍾可欣的事,她對季子墨漸漸疏離。鍾可情點了點頭,起身敢要離開,又想起謝舜名對她說的話,迴眸囑咐鍾媽媽道:“姨母,不管發生了什麽大事,你都不要想不開。有什麽難題都可以跟我說,我必定會幫


    你解決的——”


    鍾媽媽不知道季子墨為什麽突然間對她變得這麽好,隻是淡淡應承道:“好。”


    鍾可情確定鍾媽媽安然無恙之後,這才準備離開。


    鍾爸爸見她們二人談完了心事,便出門去送鍾可情。


    鍾可情盯著鍾爸爸那一身穿戴整潔的衣裳,心中隱隱泛起一絲疑問來,出門之前,她故意朝著屋裏又看了一眼,剛巧瞥見了沙發上的一床被子。難道他們吵架了?居然分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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