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可情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自己也朝著木桶裏看了一眼。木桶原本清澈見底的池水渾濁一片,夾雜著汙泥,漂浮著竹葉,而渾濁的水麵之上,還飄著一雙塑膠拖鞋,拖鞋隻有三十六碼左右,很卡哇伊的圖案,分明是兒童用的,


    而木桶邊緣還掛著小莫玧沾滿泥土的泳褲。


    一側的張醫生見了也嚇了一跳,她掐了莫醫生的人中好一會兒,莫醫生才從昏昏沉沉中清醒過來,唿吸孱弱地唿喊著小莫玧的名字。


    “我的兒子,我的孩子在哪兒……”見莫老師傷心,鍾可情心下不忍,但無奈眼下隻能利用小莫玧,於是咬了咬牙道:“莫醫生,你先別著急,眼下還沒有找到莫玧,他未必有事,我們得先想辦法找到他才是


    !”


    “不錯!應該先找到我的孩子!”莫醫生握著那雙塑膠拖鞋,毫無血色的雙唇抿得緊緊的,一雙眸子裏盡顯著母性的光輝。


    因為大火的關係,包廂那邊煙霧茫茫的一片,根本不便靠近。“我們先找一找所有的池子,看看莫玧是不是在泡浴。”鍾可情提議道,“這裏大概有五十多個池子,分布在直接一千米以內,一起找的話很費時間,我們分頭找,你們去東


    邊看,我去西邊看,然後到遊泳池和大部隊會合!”


    “好!”張醫生和莫醫生紛紛點頭。等到張醫生和莫醫生朝著東邊走遠了,一直躲在竹林深處的小莫玧才微微探出頭來,委屈地咬唇望著鍾可情道:“姐姐,我們這樣騙人是不是很不好?媽媽好像很擔心我的


    樣子……”見他眼淚含在眼眶裏,好像又要哭的樣子,未免誤事,鍾可情目光一狠,語氣變得嚴厲起來,怒斥道:“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麽怕!人家都想要溺死你了,你難道都不還擊麽?你現在若是露了臉,暴露了自己,你在明敵在暗,她們想要再殺掉你,簡直易如反掌!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想要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和我聯手,把那兩個老


    東西揪出來,送到局子裏去!”小莫玧雖然不知道鍾可情想要用什麽計策抓人,卻明白她話中的含義。眼下,他確實沒得選擇了。於是,他咬了咬牙,喑啞著聲音道:“大姐姐,是我笨,是我不好,你不


    要生氣,我都聽你的。”


    鍾可情瞪了瞪他,“你若是再不聽話,我就直接把你丟到酒店大廳去,等著你被那兩個老婆子抓走!”


    小莫玧一聽,嚇了一跳,本能似地抱緊了她的大腿。鍾可情擔心他一個人迷路,趁著張醫生和莫醫生在東邊的池子裏搜尋,自己則帶著小莫玧繞路去了另一個較為隱秘的小道。這兒距離包廂最近,但人跡罕至,而且視角最


    為廣闊,可以看到周圍的一切,而蔥鬱的樹林又可以掩護著他們,外人根本瞧不清樹林裏麵的狀況。鍾可情對著他吩咐道:“你先在這裏躲一會兒,這裏暫時安全。等到包廂的火滅了,你就去這個房間……”鍾可情指了指小莫玧手中的門鑰匙,認真道,“千萬別走錯了門,


    隻有進這個房間,你才百分百安全,明白麽?”


    小莫玧有些好奇地盯著那個房間號看了看,抬頭問道:“這是誰的房間?為什麽進這裏才安全?”


    “因為那裏有姐姐信得過的人。”鍾可情低頭傾倒他耳邊,低聲耳語道,“你若是見到了房間裏的人,就對他(她)說……”


    小莫玧聞言直點頭。


    鍾可情又道:“聽明白了麽?”


    “明白了。”


    鍾可情這才放心離去。


    約莫過了十分鍾,大家依照約定到指定的地點集合,莫醫生和張醫生也匆匆趕到。


    莫醫生見鍾可情一個人迴來,麵色頓時陰沉了下去,嗚咽道:“你們有沒有誰看見我家莫玧?我家莫玧不見了……”


    有孩子不見了?


    人群中頓時沸騰了起來。


    “一定是在某個小池子裏玩耍吧?這邊度假村安全得很,不會出事的。”有人出聲安慰道,他們沒見到木桶浴周邊的場景,自然不會像莫醫生那麽緊張。


    “怎麽不會出事?三個月前不是有孩子在遊泳池裏淹死了麽?”俞曄楓故意冷聲說道。泡溫泉是謝影塵的提議,若是孩子出了意外,謝影塵自然要受到遷怒。莫醫生聽了這話,舌尖都在打顫,有些記恨地瞪著謝影塵道:“有孩子淹死過?謝醫生為什麽不跟我們說?早知道,我就不帶莫玧出來了!若是我家莫玧出了什麽事,我…


    …”俞曄楓三言兩語便將謝影塵推上了風口浪尖,鍾可情眉頭一蹙,忙道:“眼下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應該趁早找到小莫玧,或許莫玧正藏在某個角落裏也說不定。小孩子玩


    心重,不知道人心的險惡……”說到“人心險惡”四個字的時候,鍾可情猝然一迴眸,狠狠剮了小薛一眼。


    小薛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混到人群中去的,現在看她麵色紅潤,早沒了方才的弱不禁風。


    小薛躲躲閃閃的視線無意間與鍾可情撞上,心突突跳個不停,不及多想,她趕忙撇過臉去,望向別處。


    鍾可情扯了扯唇角,故意朝著她問出聲:“小薛,你剛剛一直在包廂那邊休息,有沒有看到小莫玧往那邊去?”


    “沒有,我連個人影都沒見著。”小薛連忙搖頭,想要立即撇清關係。


    鍾可情當然不能讓她如意,眉梢微微上挑,“真的沒有嗎?可是一起玩耍的小朋友說,小莫玧有去過洗手間——”


    “可能那會兒我正在房間休息,所以沒有覺察到……”小薛有些慌張起來,聲音打著顫道,“要知道我在包廂裏頭,又鎖著門,根本不可能聽到外麵的動靜的。”


    “你一直呆在包廂裏麵麽?”鍾可情眉頭一跳,表情認真地問道。


    “當然,我身體不舒服,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包廂。”小薛篤定地說。鍾可情看似滿意地點點頭,又扭頭轉向院長,有些為難道:“院長,我們剛剛在木桶浴那邊看到了小莫玧的鞋子和泳褲,我懷疑小莫玧可能發生了什麽不測,我們還是報警


    吧!”院長眉頭一蹙,麵上是明顯的不悅,眼見著再過半個小時,實況手術現場直播就要開始,他哪有心情這會兒請警察過來幫忙找孩子?明明是出來泡溫泉享受的,現在卻要


    鬧得這般不舒坦,他沒由來的一陣抵觸。


    “咳……”約摸沉默了十秒,院長接話道,“孩子可能隻是一個人出去玩耍了,現在就喊警察,似乎有些……”“人命關天!”不等他說下去,莫醫生便衝出來,一口氣將他打斷,厲聲斥道:“院長曾經教育過我,對任何一個病人都不要輕易放棄。莫玧是我的孩子,活生生的人呐,我


    怎麽能輕易放棄?”院長被她這一聲吼得有些不悅,但當著這麽多醫生的麵,他又不好發火。他的麵上努力維持著笑意,將滿腹的尷尬吞咽下肚,隻想著過了今天,將來有的是機會在背後給


    你使絆子!“院長,我求求你幫幫我。我人微言輕,就現在這種情況,就算我報警,警察也未必願意來。院長在各界都認識很多權貴,隻要你幫忙打個招唿……”莫醫生越說越激動,忽


    的上前一步,抱住了院長的手臂,像抱著救命稻草一般,“我家莫玧的命全都握在你手上了。”小薛一聽說要報警,原本稍稍緩和的麵色又煞得慘白,兩片薄唇不住地打著顫,雙拳緊握扣在身後,掌心裏也不知是溫泉水還是汗水。如若警察真的來了,為了找出小莫


    玧,必定會地毯式搜索整個度假村……接應她的人還沒來,小吳的屍體運不出去,她遲早會被抓個現行!


    鍾可情知道以院長的性子,必定是極其不願意驚動警方的,非得有個人推他一把才行。於是,她咬了咬牙,眸中晴光流轉,安慰似地撫了撫莫醫生的後背,道:“莫醫生,你別擔心。院長向來喜歡小孩子,又怎麽可能輕易放棄一條生命呢?院長一生不知做了


    多少成功的手術,不知救了多少人……像院長這樣充滿愛心的人,是一定會出手相助的。”


    她這麽一番話說下來,院長的形象瞬間被抬高,他若是現在不幫忙報警,倒有些說不過去了。


    “真的麽?”莫醫生聽了,充滿希望地望著院長。鍾可情微微一扭頭,朝著謝影塵使了一個眼色。謝影塵當即迴過味來,道:“當然是真的。小莫玧若是真出了什麽事,事情被報導出去的話……對我們流光醫院的聲譽也是


    有所影響的。”


    流光就是院長的命根子,謝影塵一語中的。


    院長的額角不由抽了抽,盡管百般不情願,麵上依舊掛著偽善的笑意,他掏出防水袋裏的手機來,當著一眾人的麵,撥打了110。大家都在看著院長打電話,而鍾可情的目光仿佛生了根似的,一直落在小薛身上,好像要穿透她的胸口,將她的心髒挖出來比對比對,這樣一幅美麗的皮囊之下,為何藏


    著一顆黑暗無比的心!


    憑著院長的人脈,不到十分鍾時間,警車的鳴笛聲已經在度假村外頭響起,一陣一陣的,惹得大家心煩意亂。因為酒店管理人員的及時處理,包廂那邊的火苗很快被澆滅,濃煙也漸漸散去,原本籠罩在霧茫茫之中的建築,顯得愈發清晰。夕陽之下,通往包廂的那條小徑卻一點兒


    都不亮堂,仿佛隱藏著數不盡的陰謀。


    “好累……我先迴包廂休息了。”大家泡湯的興致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有人興致缺缺地迴了包廂。


    距離實況手術的開場不過二十分鍾,院長急著去看實況手術,但警察是他叫來的,他盡管一萬個不願意,也沒辦法抽開身。這樣正好,隻要院長看不到實況手術,那麽就算陸屹楠在實況手術中出醜,院長也不能及時幫他解圍!陸屹楠這次隻怕要栽大跟頭了!鍾可情心中算計著,嘴角不由勾起


    一抹惑人的笑意。謝影塵盯著她的側臉看得出神,趁著大家哄聲議論之際,他悄然走到鍾可情身後,微微一抬手,挑起她的下巴,調戲道:“我若是沒看錯,莫醫生丟了孩子,而季小姐……


    你竟然在笑?”鍾可情的眉頭不由擰成一團,並不是因為對方覺察到了她的異常,而是她覺察到了對方的異常。謝舜名是從來不會輕易伸手去碰女人的下巴的,他說過,那是登徒浪子所


    為,他雖然流連花間,卻片葉不沾身。


    “謝少。”鍾可情忽的一抬頭,目光定定望向對方的眼底。


    謝影塵被她冰冷的視線震懾道,唇角一勾,揚起嗓音:“恩?”


    “你變了。”鍾可情二話不說,甩手就走。她說的三個字,如同一枚炸彈,正中他的心口,將謝影塵那顆隱忍不發的心,炸得血肉模糊。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替代謝舜名,並且可情一定會漸漸愛上自己,事實證明


    ,他那個好弟弟,沒那麽容易被替代。


    他突然有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悵惘,他一直自信無比,卻在感情上輸給了自己的親生弟弟。最可悲的事,盡管如此,他還寧願以別人的名義活下去。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謝影塵這才掏出手機來,撥了一串熟悉的號碼,低沉著聲音對著電話那端問道:“他還活著麽?”


    電話那端的人像是說了些什麽,謝影塵頓時麵色大變,抿緊的薄唇翕動了兩下,便迅速掛斷了電話。


    查看了木桶浴附近的現場,進行了簡單的取證,警察初步判斷小莫玧可能有危險。在隊長的帶領下,警察很快將整個度假村封鎖起來,進行地毯式搜索。


    為了方便搜查,大部分遊客都迴到了自己的包廂裏,靜靜守候著。


    小薛兩隻眼皮跳個不停,隱約覺得有大事要發生,她趕忙給殷氏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那端很快傳來殷氏低啞深沉的聲音:“怎麽樣?姓季的那個丫頭處理掉了麽?這次的藥又狠量又大,不可能出錯吧?”小薛早已急得直跺腳,又怕周圍的人聽到,連忙走開兩步,捂著手機低聲道:“殷阿姨,出大事了。小吳誤穿了那丫頭的泳衣,出了人命……我原本想把她的屍體運出去,


    找個地方埋掉,誰知道被莫醫生家的小孩兒看見了。為了防止那小孩兒亂說,你的人把那孩子給溺死了!這會兒也不知怎的,孩子的屍體居然不見了——”


    “什麽意思?”殷氏眉頭一擰,聲音愈發嚴厲起來。


    “孩子的媽媽找不到孩子,就逼著院長報了警。眼下,警察封鎖了整個度假村,小吳的屍體根本運不出去,這可如何是好?”小薛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擦著冷汗。殷氏原本以為這次會萬無一失,誰知有個豬一樣的隊友在拖後腿。這下可好,非但沒能弄死那個小賤人,賠了夫人又折兵,萬一被警察找到了小吳的屍體,隻怕真的會查


    出點什麽來。“殷阿姨,怎麽辦?”小薛目光時不時朝著包廂那邊瞥,“他們已經開始一個包廂一個包廂的找了。小吳的屍體就藏在屋子裏頭,很快就會被找到的……你快幫我拿個主意吧


    !”殷氏那雙肥肉橫陳的臉,因為緊張和憤怒,扭曲成一團,顯得尤為恐怖。她垂眸沉思片刻,腦海中便忽的閃過一抹靈光,心生一計,壓低了聲音道:“別擔心,你依照我說


    的做。就算小吳的屍體真的被找出來,也未必能查到你頭上——”殷氏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小薛聽著,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就連抿成一線的兩片薄唇也微張開來,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雙眸之中含著難以言喻的敬佩。不錯,就是敬


    佩。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沒有讀過書的糟老婆子,居然能在這種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想出如此絕妙的主意……能不叫人敬佩麽?


    “聽明白了麽?”殷氏聲音微微一揚。


    小薛眉心挑了挑,緊張道:“聽明白了。”殷氏當即掛了電話,並且拔了電池,掏出那張臨時買來的手機卡,剪成兩片之後,直接丟進了垃圾桶。她告訴小薛的法子,倒也不是萬無一失,萬一小薛真的落網,那她


    就立刻人間蒸發,總歸是查不到她頭上的!


    為了保證鍾可欣的安全,殷氏從來沒讓鍾可欣和小薛獨自通過電話或是見過麵,所以……就算小薛落網,她想要指證共犯,也未必認得出鍾可欣來!


    室外的池子都被警方搜查了一遍,除了在一片青竹林後頭發現了一排孩子的腳印以及一個大人的腳印,其餘沒有任何發現。


    莫老師已經緊張到了極致,十指扣在一起,整個人縮成一團,眼眶紅通通的,緊緊跟在警察後頭。


    “一定是有人把孩子拐到這個地方來的!一定是的!”她已經變得疑神疑鬼,精神狀態接近崩潰。


    兩個警察試圖安撫,都被她推了開來。


    “這個腳印未必是莫玧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我們暫時還不能下定論。”


    “是的,孩子的屍體也還沒找到。”一個新來的女警,隨口說道。


    屍體兩個字刺激到了莫醫生,她整個人都變得瘋狂起來,鋒利的指甲揮舞著,很快在那個女警臉上留下一道指痕。


    “啊——”女警尖叫出聲,兩側的警員才有所覺悟,趕忙衝上前去,將莫醫生架住。領頭的警察為了安撫家屬情緒,垂眸思索了一會兒,沉重道:“或許孩子真的是被人綁架了也說不定。你們去布置一下,請求支援,酒店的包廂,我們要一間一間地搜——


    ”


    聽了這句話,剛剛情緒失常的莫醫生這才冷靜下來,憔悴不堪的身子癱軟下去,跪倒在警長麵前,口中喃喃不停:“謝謝……謝謝你,謝謝。”


    “這是我們分內的事,不用客氣。”警長淡淡掃了她一眼,麵上露出偽善的笑意,嘴上雖然這麽說著,心裏頭卻想著:若不是院長開口,就憑你這麽一個小醫生,就算把整個度假村鬧翻了,我也未必願意浪


    費警力去幫你找你兒子!為了方便警方搜查,幾乎所有遊客都迴去打開了自己包廂的大門。鍾可情和小薛同住的包廂因為著過火,本就是大門敞開的,所以兩個人各自在走廊裏找了一處座椅坐下


    。


    鍾可情不著痕跡地瞟了小薛一眼,見小薛也在看自己,便朝著她勾了勾唇,露出極為自信的笑。


    小薛畢竟做了虧心事,就算是強自鎮定地抬著頭,目光也是躲躲閃閃的。她朝著鍾可情笑,但笑的樣子卻比哭還難看。


    謝影塵打開包廂大門,眼前頓時閃過一個黑影。


    “誰?”環顧四周,倒也沒發現什麽。他努力搖了搖頭,以為是自己兼做著兩份工作,身體有些受不住了,才會產生幻覺。


    他虛掩上房門,坐在床沿上發呆。


    你變了……鍾可情的話就如同一個魔咒,反複在他腦海裏盤旋,揮之不去。他有些惱怒地從口袋裏抽出一支煙來,點燃,猛地吸了幾口,而後朝著空曠的天花板,吐出霧茫茫的一片


    。


    “叔叔好。”恰當此時,一張慘白的孩子臉如同鬼魅一般,忽的闖入他的視線。謝影塵渾身一顫,使勁兒搖了搖頭,猛然清醒過來,瞪著眼前的小孩兒,難以置信地問道:“你……你不是莫醫生的兒子麽?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都快找瘋了!”


    “噓。”小莫玧忽的朝著豎起中指,另隻小手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咳咳……”謝影塵有半口煙還含在嘴裏,沒來得及吐出來,就被這貨給堵了迴去,嗆得他整個胸腔都在疼。他橫眉怒挑,惡狠狠瞪了那孩子一眼,象征性地揚起手,“放手


    !”


    小莫玧慌忙乖乖收起手來,有些委屈地低著頭道:“壞叔叔,子墨姐姐說你不會打人的。”


    “子墨?”謝影塵目光一沉,眉頭擰成一團,“是子墨讓你藏到這裏的?”


    “恩,姐姐說,壞叔叔這裏最安全。”小莫玧點點頭,像是從謝影塵的表情中找到了些許親切,抬起頭來,輕靈的眼眸朝著他眨了眨。


    第一個發現小莫玧失蹤的人是鍾可情,可她分明就知道莫玧的藏身之處,她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謝影塵越想越糊塗,總覺得這個丫頭身上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似的。


    “既然你平安無事,那就跟叔叔出去,讓你媽媽見見你,免得她一直擔心下去——”謝影塵沉聲道。


    小莫玧麵露為難,“我也想見媽媽,可是姐姐說,我不能出去,我若是出去了,她就抓不到要殺我的壞人了。”


    “要殺你的人?”謝影塵一雙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眸,瞬間眯成一線,銳利的眸光如同一道利劍,劃破了虛空。事情果然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恰當此時,門外響起了有規律的敲門聲。


    “誰?”謝影塵目光一冷,剛要起身,小莫玧便率先出聲道,“是子墨姐姐,這是我們約定好的暗號!”


    說著,小莫玧便湊到門沿邊上,給鍾可情開了門。


    鍾可情身輕如燕,一下子便閃了進來,而後將包廂的大門半掩上。


    謝影塵修長的雙腿交疊起來,看好戲似地定定望著她,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底,好一會兒工夫,才不緊不慢地出聲:“你似乎有許多事情要向我解釋。”“你幫我最後一次,這件事過後,我自然會向你解釋的。”鍾可情壓低了聲音道。她並不想將“謝舜名”牽扯進來,可是偌大一個心內科,除了“謝舜名”,她居然沒有任何可


    以相信的人。


    好朋友小薛可以是別人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可以奪她性命,她不在乎。整個心內科,她在乎的,隻有一個謝舜名而已。


    “好啊!怎麽幫你?”謝影塵微微挑眉,倒是很想看看,她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鍾可情沒有理會她,而是豎起耳朵,貼在大門上聽了聽,而後飛快地將身邊的小莫玧塞進了衣櫃裏,自己則當著謝影塵的麵,將一身泳衣褪盡——


    “你……”謝影塵的唿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在想些什麽,竟然……


    “親愛的。”鍾可情朝著他靠近。“你瘋了麽?”謝影塵瞪著她清澈見底的眼眸,自己的一雙瞳仁仿佛燒著了似的,瞬間充血,如同暗夜裏的吸血鬼,明明危險到了極致,卻因為那張絕美的側臉,讓人忍不


    住想要靠近,“你這是在玩火——”


    “玩火又怎麽樣?”鍾可情的目光清冽似水,明明是應該意識迷糊,纏綿悱惻的時候,她的腦子卻無比清醒。


    “你如果非要玩火,那我也隻能奉陪了。”謝影塵自問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對安律師的承諾,他怕是無法堅守了。


    這時,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


    “謝醫生似乎在……恩,跟女人那個那個。”


    “謝醫生身份非同尋常,不過是為了搜個孩子,我們還是別進去打擾了。”


    兩個警察小聲嘀咕了兩句,而後轉身離去。


    謝影塵突然迴過神來,憤怒至極地瞪著鍾可情一眼,“你利用我!”


    鍾可情挑眉,在他耳畔吹著熱氣道:“其實也算不上利用,可以藏好小莫玧,亦可以擁有我喜歡的人。”她這樣已經算是赤裸裸的表白,若放在平時她一定說不出,但劫後餘生,她不願意再錯過。若穿上季子墨泳衣的是自己,她根本就沒有機會再這樣抱著暗戀了十年的“謝校


    草”。


    “你可想好了?”謝影塵拖住了她的身體,“如果今天能幫你的人不是我謝舜名,你也會在他麵前脫光衣服麽?”


    “不會,當然不會!”鍾可情篤定地說,“我喜歡的人隻有你,又怎麽可能讓別人看光我的身體呢?”“是現在的我,還是從前的我?”謝影塵從來沒有這麽卑微過。他總覺得若是一直以謝舜名的身份活下去,在這個女人麵前,他就一輩子無法抬起頭來。盡管知道鍾可情喜


    歡的人是謝舜名,可他仍舊不死心,想要強求一個答案。


    “現在的你難道不是以前的你麽?”鍾可情咬了咬唇,“我喜歡的就是你謝舜名,不問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因為我是謝舜名,所以你喜歡我?”謝影塵眸中的情欲越來越濃,手掌卻像生了根似的,落在她的後背上,動也不動。他的視線沉靜如水,黑亮如水晶般的眼眸眯成一線


    ,目光銳利卻分明暗藏著一份不願麵對現實的怯弱。


    鍾可情詫異地望著身下的“謝舜名”,隱約覺得他今天的話有些多,問得問題有些奇怪。


    鍾可情不由想起護士們之間流傳的玩笑話。


    據聞謝舜名雖然身在花叢,但鮮少帶女人過夜。業界傳聞說他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不能人道。


    鍾可情的眼眸透亮,紅彤彤的雙頰上,分明透著幾分失望。


    或許,他需要言語的刺激?所以,他才一個勁兒地對著她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鍾可情仔細想了想,而後朝著謝舜名鄭重地點點頭,篤定道:“是的!我是喜歡你,因為你是謝舜名,所以我喜歡你!”


    這樣說得夠明白了吧?鍾可情心裏頭想著,小手便不安分地順著他的胸膛一寸寸下滑,想要將這顆種在心裏十多年的“草”,偷偷摘取。隻一瞬間的工夫,謝影塵那張臉便陰沉到了極致,晦澀的眼眸深不見底。他長臂一伸,死死扣住了鍾可情那雙遊移的小手,就像趕蒼蠅一般將她整個人從他身上丟開,而


    後拉扯過一側的被子,將鍾可情裹了個嚴嚴實實。


    “為……為什麽?”鍾可情羞愧難當,明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謝影塵的唇角扯了扯,原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鍾可情還是不死心,瞪著他的背影,疑惑地反問道:“你不會真的不行吧?”


    “就算我脫光衣服站在你麵前,你也沒有反應?”


    “是隻對我沒有反應,還是對所有女人都……”“閉嘴!”鍾可情一句話還沒說話,便被謝影塵打斷。他陰鬱的眼眸之上蒙著一層水汽,叫人看不清他的內心。他忽的彎下腰,隔著一床被子,將鍾可情霸道地圈禁在懷裏


    ,狠聲絕情道:“你身材太爛,讓我提不起興致。再者,我也沒有興趣在小學生麵前上演春宮秀……”他說著,目光朝著衣櫃的一角瞟了一眼。


    鍾可情微微一怔,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這才發現衣櫃的門不知何時被推開,而小莫玧那雙靈透的黑亮眼眸正朝著他們二人眨來眨去,看得津津有味!


    “流氓!你早發現了,為什麽不早說!”鍾可情怒眉橫條,雙手從被子裏鑽出來,握拳狠狠砸在謝影塵的胸口。


    謝影塵故作淡定地聳了聳肩,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慌亂之中,鍾可情趕忙穿好了衣服,重新站到謝影塵麵前的時候,麵上仍舊是潮紅一片。


    小莫玧像是看到了什麽很新奇的事情,忽的從衣櫃裏鑽出來,瞪大了眼睛問鍾可情:“姐姐,你剛剛為什麽壓在壞叔叔身上?”


    鍾可情睨了他一眼,斥道:“小孩子,不要多嘴。”


    小莫玧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哦”了一聲,小聲嘀咕道:“以前我隻看過爸爸壓在媽媽身上。”眼見著警察查過一個又一個包廂,都不見小莫玧的身影。小薛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若是再查下去,小吳的屍體遲早會被挖出來。既然前路已經被堵死,那她便隻能嚐


    試一下殷氏所說的法子了。


    “啊——”


    正在警察忙著搜查包廂之際,室外傳來女人驚懼之極的尖叫聲。


    鍾可情聽到叫聲,便知事情又有了變數,立刻囑咐謝影塵在屋子裏盯著小莫玧,自己則跟著人群衝去了門外。


    小薛被一群人包圍著,整個人麵容憔悴到了極致,臉上的驚懼無以言表。她身後的水塘裏,正漂浮著一具屍體,從那具屍體身上的泳衣可以看出,那人正是小吳。鍾可情一出現,小薛就跟見了鬼似的,指著鍾可情道:“是她!就是她!是她害死小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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