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路改下來,整整一疊的不平等條約都改成了平等條約,似乎所有利於謝舜名的條件都不存在了,可他的眼眸中分明閃耀著一抹精光。


    改完後的契約,每一條似乎都在為他們將來真正意義上的結婚做準備。


    兩個人各懷心思,卻偏偏不知道對方也是這麽想的。


    “簽名吧!”謝舜名掏出黑水筆,在簽名檔的位置,畫了一顆很誇張地草,外加小小的謝舜名三個字。


    鍾可情盯著他的簽名,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


    這簽名是她為他量身定製的呢!為了體現他校草的身份,那時候的鍾可情特意翻閱了百草綱目,找了書中最珍貴的草藥崖柏。崖柏生長於海拔700—2100米土層淺薄、岩石地帶的針闊葉林內,是恐龍時代的孑遺植物,是世界上極其罕見的‘活化石’物種,被植物學家稱為世界上最珍稀的裸子植物。鍾可情依照崖柏的形狀勾勒出一個圖案來,加上“謝舜名”三個字的簡化版,


    這才成就了謝校草的簽名。


    “怎麽了?看得這麽出神。”謝舜名覺察到她的異樣,以為她臨時反悔不願意簽了,心中略微有些緊張。


    “沒什麽。看你的簽名很特別,怕你抵賴,所以要看清楚。”鍾可情緩緩一笑,隨即簽下了季子墨的名字,但在名字上方,畫了一輪滾圓的太陽。


    謝舜名眉心緊攏,眼底彌漫著一種異樣的色彩:“你的簽名也很特別。”


    太陽代表晴天,和她的名字相匹配,那是可情最喜歡的圖案。而這圖案,如今卻出現在季子墨的簽名上。鍾可情見他一直盯著她看,當然能猜到他心裏在想些什麽,但她故意不說,任由他將那股好奇盡數憋在心裏。不是有情感專家說過麽,男人對有秘密的女人會更加感興趣


    。謝舜名緊緊盯著鍾可情,像是在審問責難,但眸底又帶著憐憫和心疼。良久,他緊握的拳頭猛然放開,豁亮的黑眸對上她的視線,收迴結婚協議書,強扯出一抹笑容道:“


    不管你的簽名是什麽樣的,總歸,協議成立了,我親愛的……老婆。”


    鍾可情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嘴角的笑意也越來越濃,她緩緩站直了身子,目光朝著桌案撇了撇,指著桌子道:“老公,我要喝水。”


    謝舜名指了指不遠處的熱水壺,“剛燒開的,自己倒。”鍾可情對著他眨了眨輕靈的黑眸,目光又撇了撇他手上的協議書道:“第七條,一方生病的時候,另一方要關心照顧。謝醫生,我剛剛做完手術,算是傷患吧?讓你幫忙倒


    一杯水,不算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


    謝舜名眸光一動,對著她無聲地笑了笑,麵上掛著孩子般的叛逆,眼底明明有些怒氣,卻又隱忍不發:“好,我去幫你倒水。”


    他轉過身,走到吧台去倒水。鍾可情半倚在沙發上,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攪著微卷的長發,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背影看。溫馨熾熱的暖色光纖從頭頂灑下來,黃橙橙地將兩個人籠罩其中,有那麽


    一瞬間,鍾可情心裏頭閃過一個可恥的想法:倘若下半輩子可以這樣生活,複仇與我而言,真有那麽重要麽?


    不過這個想法,緊緊持續了十秒不到,那地獄般黑暗的複仇欲念又占據了她的腦海。


    “傷口還疼麽?”謝舜名將水杯遞到她手中,有些心疼地扶正了她的身子。鍾可情搖了搖頭,但轉瞬間又皺緊了眉頭瞪著他:“雖然你救了我的命,但我一點都不感激你,你在我身上留了疤,而且……是那樣的位置。將來我嫁了人,與老公一夜歡


    騰的時候,太影響情趣。”


    “哦?是麽?”謝舜名朝著她逼近,猛地伸出手去,摁住了她的衣領,作勢就要撕開,“讓我檢查一下傷口多大,會不會留疤。”


    鍾可情有些警惕地朝後縮了縮身子,舔了舔唇角道:“不太方便吧?”


    謝舜名若無其事地掀開了她的外衣,滿不在乎道:“有什麽不方便的。首先,我救你的時候,早就看光了你的身子。其次,協議上不是寫了麽,我是可以碰你的身體的……”


    鍾可情無話可說。這不正是她所期待的麽?


    但當他的目光停留在她光裸的胸口之上,她還是忍不住緊張發慌,掌心裏滿滿的,都是汗水。


    潔白無瑕的肌膚上,偏左側胸腔的位置,掛著一道三尺左右的劃痕,劃痕之上細細密密地縫了好多針,就好像一把精致的木梳鑲嵌在她的胸口。


    那傷口刺得謝舜名雙目微微發痛,心如針紮。


    隻要看到那傷口,他便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即將離去的那一刹那,他的心有多痛苦。


    謝舜名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撫了撫那縫合的傷口,有些不自覺地低聲喃喃:可以再小一點的。


    如果當時,他再鎮定一點,或許傷口可以不用這麽大?


    如果他沒有轉到內科,仍舊在外科熟練的使用著手術刀,那天在她身上動刀子的時候,他的手就不會抖得那麽嚴重,以至於那傷口顯得如此的不規則。


    如果他的醫術更精湛一點,或許有其他方法救活她,根本就不需要采用剖腹做心髒按摩術這種不但危險而且會留疤的搶救方法。“什麽?什麽可以再小一點?”鍾可情的心頭被他撓得癢癢的,麵上羞得的粉紅,雙眸中氤氳著怒氣。她知道,她的胸是小了一點?但是謝校草怎麽可以跟那些無知的男人


    一樣,這麽在乎女人雙峰的大小?而且,還用這個不屑的、挑釁的口吻說出來!謝舜名瞬間便明白了這個小女人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他故意順著她的意思,鷹兀般冷銳的雙眸緊緊盯著她嬌嫩可口的唇瓣,像是很饑渴地,朝著她咽了咽口水:“是有點小


    ,但我偏偏喜歡那種一手就可以掌握的快感——”


    折騰了一天,剛剛做完手術的身子哪裏受得了。同謝舜名三番兩次頂嘴之後,鍾可情終於體力不支,依著沙發沉沉睡去。


    “真是個傻丫頭。”謝舜名盯著她的睡顏,毫不顧忌地攫住了她的下顎,寵溺地捏了捏,隨即將她抱進了房間。


    鍾可情一覺醒來發現置身寬敞的席夢思上,更令她震驚的是,她的身邊居然還躺著一個人。


    謝舜名靜默躺在一側,雙眸緊閉,唿吸均勻,看上去睡得很沉。


    鍾可情撐起身子,替他掖好被角,而後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側臉發呆。陽光透過落地窗戶灑進來,金燦燦地一片,剛巧映在他的睫羽之上,浮動地塵埃在他眼眸上方跳動,如同寂靜空間裏負有靈性的精靈。他緊閉的眼眸仿佛能感覺到陽光的


    存在,眼圈時不時地轉動一下,但因為太困的緣故,遲遲不醒。


    “好長的睫毛啊——”鍾可情的手忍不住朝著他的側臉伸過去。


    小巧纖柔的手指剛要觸碰到他那細密狹長的睫毛,便被對方一手攫住。


    “啊!”鍾可情顯然嚇了一跳,伸手往迴縮,可是已然來不及。


    謝舜名的力道很大,隻是輕輕鬆鬆地一拉,便將她整個身子卷入了懷裏,泛著紅血絲的眼眸霍然睜開,而後眯起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老婆,你想做什麽?”


    她……她可什麽都沒想做。隻是習慣性地逗弄他一下而已,小時候,她不是經常這樣喊他起床麽?


    謝舜名見她不說話,知她理虧,乘勝追擊道:“難道……你想對我……嗯?”


    話說到一半,下麵的卻故意略去,而後揚著音調,“嗯”了一聲,令鍾可情的心不覺一顫。


    不該是這樣的啊!


    她是為了搞定他,才簽了那樣的結婚協議,為什麽現在的狀況……有些超出她的掌控了呢?


    “我……我們為什麽躺在一張床上?”這似乎是轉移話題的最佳問題。鍾可情想要跳開,卻被對方死死摁在懷裏。


    謝舜名鬆開她的手,若無其事地看著她:“夫妻兩個人,難道不應該睡在一張床上麽?”


    “我們是契約結婚!”鍾可情強調。“可是契約裏麵沒有一條規定,我們不可以睡在一張床上。”謝舜名聳了聳肩,“你看……我現在隻是個醫生,還沒有接手謝家的生意。a市的房價一直在飆升,我能力有限,買得起的房子也就這麽大。三室一廳,三個房間,小麒麟住一間,照顧小麒麟的保姆阿姨住一間,剩下的就隻有一間房了……契約夫妻也是夫妻,難道我忍心看著你一個


    傷患去睡沙發?”當然不行!鍾可情在心裏默默地念叨。她最注重睡眠質量,睡不好覺,一整天都會無精打采,什麽事都做不好。而且,她從小就認床,睡相也不好,喜歡東踢西拽,不是ki


    ngsize的床,她很容易滾到床底下去。


    要她睡沙發,是萬萬不行的。


    可是作為一個大男人,難道不應該他去睡沙發麽?


    謝舜名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勾著唇訕訕道:“你想讓身高一米八五的我,擠在長度不達一米八的沙發上麽?”鍾可情瞪了他一眼,目光焦灼。先前是沒太注意他的身高,十年不見,他的個子居然衝刺得這麽快,比離開的時候又高出了很多。隻是他整個人屬於偏瘦的類型,那樣的


    體型站在她麵前,她毫無壓力。


    “沙發擠不下,可以打地鋪。”鍾可情冷沉著聲音道。謝舜名目光一凜,起床氣突然上來了,豁亮的眼眸怒火噴薄地瞪著她:“女人,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了。讓堂堂謝家大少睡地板,這要是傳到媒體耳中,我顏麵何存?更


    何況,我天生有潔癖,就算地麵再怎麽幹淨,我也睡不下去!”


    他有潔癖,這一點,鍾可情倒是十分清楚。


    從前隔壁班的班花,對著他窮追不舍,但他久久不為所動。


    那時候身為護草使者的鍾可情,就給班花出了個主意,讓她霸王硬上弓,直接來個強吻,把謝校草拿下!


    班花知道以自己的名義很難約出謝校草,於是她就以鍾可情的名義將他喊了出來。


    謝舜名問:可情呢?


    才一張口,班花就如同猛虎一般撲了上去,對著他的側臉一陣“狂啃”。鍾可情清楚地記得謝舜名當時的反應。他怒不可遏地瞪著不遠處偷看的鍾可情,而後漫不經心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來,當著班花的麵狠狠擦了擦側臉,而後冷嗤一聲


    :真髒!


    “那……以後我睡沙發吧。”盯著他的臉怔愣了好久,鍾可情一本正經地說。“好。”謝舜名睜著豁亮的黑眸直勾勾看著她,琉璃般剔透的黑曜石中,映著鍾可情此時那張略帶彷徨的臉。短小精致的眉毛,輕靈動人的眼眸,微挺的小鼻子,還有略微


    上揚的嘴角,好熟悉的味道。謝舜名不覺冷笑,是他太想念可情了麽,還是因為血緣的關係……這一對表姐妹似乎越長越像的,就連神情舉止之間都有幾分神似了。


    鍾可情身上穿著的還是醫院裏的病號服,因為傷口不能碰水的關係,她已經好幾天沒有洗澡。


    她自顧自地走到謝舜名的衣櫃前,無比嫻熟地從衣櫃裏掏出一件白襯衫來,進洗手間轉悠了一圈,便穿著他寬鬆無比的白襯衫走了出來。


    她沒有穿褲子,白襯衫的邊緣剛巧遮住了大腿。謝舜名原本在廚房準備早餐,但這個丫頭這樣毫無遮攔地在他麵前晃來晃去,他實在無法無視。盡管她身上沒有半兩肉,但不是有專家說過麽,女孩子穿成這樣的時候,


    要比穿一件情趣內衣更有誘惑力。謝舜名是正常男人,難免不被誘惑。


    “一邊呆著去,每天看到你這張臉,我都會覺得心煩。”謝舜名朝著她微微一揚手,眼中故意露出幾分戲謔和嘲弄。


    鍾可情雖然表麵上厚臉皮,但實際上自尊心極強,尤其是在謝舜名麵前。她被他眼神中轉瞬即逝的嘲諷傷到,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廚房。


    等到那丫頭不在身邊轉悠了,謝舜名的眉頭不由深深蹙起,心裏頭又不那麽痛快了。因為她的喜而喜,因為她的哀而哀,謝舜名頹然笑了笑,他必然是喜歡上她了。鍾可情在屋子裏轉悠了一圈,將每個房間都找了個遍,這才發現小麒麟並不在屋子裏。一股焦躁感湧上心頭,她蹬蹬跑到謝舜名麵前,急急問道:“小麒麟呢?不是說發高


    燒了麽?怎麽不見人影?”


    謝舜名斂了笑意,哼了一聲道:“住院了。”


    “他住院了,你居然不陪在身邊?”鍾可情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擔心一個毫無關係的孩子,而那孩子還是別人女人所生,那女人必然是謝舜名所在乎的女人。


    提起小麒麟,謝舜名的麵色變得愈發不自然,他眉頭緊擰,有些厭惡地說道:“又不是我兒子,我為什麽要陪在身邊?”


    “可……他媽媽是你心愛的女人!”因為擔心小麒麟的狀況,鍾可情有些口不擇言。“那又怎樣?”謝舜名的眼眸瞪得赤紅,黑眸深處藏著一絲不易覺察地怨憤,“生下兒子就一走了之,她自己都不在乎麒麟的生死,我為什麽要放在心上……”他的雙手不由在


    身側握成了拳,十指用力地插入掌心,直到原先的傷口快要被撕裂為止——收養小麒麟,照顧小麒麟,給他新的身份,給他新的人生。他可以為這個孩子做的事很多,讓人以為他對這個孩子似乎寵愛到了極致……實則,他是那樣厭惡他的存在,那


    簡直就是一個恥辱的存在。


    鍾可情被他的話激怒,“既然收養了,就請你負責到底,否則……又何必假惺惺地對孩子好?”


    謝舜名見她言辭激烈,哼笑一聲,冷冷嘲弄道:“你以為你是誰?我是孩子的養父,而你隻是我的契約妻子,連他的養母都算不上。麒麟的事,用不著你管!”


    鍾可情才不理會他,麵色嚴肅地瞪著他,質問道:“孩子在哪家醫院?流光麽?還是市人醫?我現在就去接他迴來——”


    謝舜名沉默不語。


    “那就是流光了。”鍾可情看他的表情,猜測道。他這樣漫不經心,分明是已經安排了可靠地人在照顧那孩子。


    得到了答案,鍾可情便匆匆走到門口,換上鞋子就要出門。


    謝舜名看著她單薄地背影,微微有些心疼,三兩步上前,從背後悄然將她環住,低啞著聲音道:“別隨處亂跑,傷口會撕裂的。”


    鍾可情一心擔憂著小麒麟的安危,甚至沒有覺察到這一刻他的柔情。她有些焦急地掙脫開他的束縛,伸手就要去拉防盜大門。


    謝舜名眉頭微皺:“不用擔心,他昨晚已經退燒了。”


    “退燒了又怎樣?畢竟是個孩子,總得有人照看著吧?”鍾可情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心急,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牽引著她,朝著小麒麟身邊找去。


    “有人照看的。”謝舜名垂下眉頭。


    有人照看?


    鍾可情心下一驚,謝舜名在流光熟悉的人不過那幾個,她腦海中劃過一個熟悉的麵孔,嚇得背脊發涼,顫抖著唇角問道:“誰?誰在照看?”


    “醫院裏,有個小兩屆的學妹,跟你可情表姐的關係比較好。”謝舜名如是說。


    鍾可情已經隱約猜到了他說的人是誰,但還是不放心地問道:“誰?”


    千萬別是童謠!


    謝舜名的嘴角緩緩勾起,笑道:“說了你也不一定會認識。”


    “她,我一定認識。”鍾可情篤定地說。


    謝舜名微微一怔,隨即道:“是婦產科的主任醫生,童謠童主任。”


    鍾可情當即麵色大變,不顧及身上的傷口,大力拉開防盜大門,而後頭也不迴地衝了出去。童謠有什麽問題麽?他記得十年前,那丫頭整日跟可情呆在一起,兩個人的關係好到了極致。五個月前,可情的葬禮上,那丫頭哭得差點兒昏倒過去,後來在家病了好多


    天,連送可情離開的最後一天,她都躺在病床上,未能出席。


    正因為她對可情的關心,謝舜名對她亦是非常信任,至今為止,小麒麟不管大病小病,隻要去了醫院,總要拜托她多關照一些的。


    童謠雖然是婦產科的醫生,但她曾經在兒科呆過一段時間,而且婦產科和兒科本身就有很多共通的地方,兩處病房也靠得很近,由她來照顧小麒麟,他比較安心。


    但……謝舜名望了一眼鍾可情慌亂無措的背影,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他的眉頭不由擰緊,他完全無法理解那丫頭為什麽突然這麽緊張,匆匆跟了出去。


    鍾可情跑出兩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謝舜名的車從身後飛奔而至。他打開車門,有些憤怒地將她塞進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坐著別動!”


    像是下達命令的口吻,謝舜名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冷意。為了防止她到處亂跑,他幹脆直接鎖了車門。鍾可情拚命地去扭車門把手,這才發現隻是徒勞無功。她急得眼睛裏已經迸出了淚花,揚著一張焦慮萬分地臉道:“快帶我去流光醫院,我很擔心麒麟……童謠,她……”鍾


    可情不知道該怎麽向謝舜名解釋童謠內心的陰暗,她隻要一想到童謠,她便會想起,寂靜無人的病房裏,她握著注射器,朝著毫無反抗之力的她走過來——


    “童謠不可信!”她篤定地說。


    一個實習醫生公然質疑婦產科主任醫師,這像話麽?


    謝舜名的麵色越來越冷,越來越暗沉,他有些氣憤地咬牙:“可不可信,不用你來教我。”


    鍾可情一言不發,目光直勾勾望著前方,隻希望他能夠開得快一點,快一點到達流光醫院,快一點確保小麒麟的安全。“童謠,畢竟是你可情表姐最要好的朋友。”謝舜名的車開到流光醫院門口的時候,他轉過頭,一本正經地對鍾可情道:“我不管你對她印象如何,待會兒見了她,我希望你


    能對她尊重一點。”


    鍾可情十分厭惡童謠,但當她的真麵目沒有暴露在眾人麵前之前,她必須保持鎮定。她輕輕唿出一口氣,對著謝舜名道:“好。”


    得到她的保證,謝舜名這才放心地讓她下車。


    鍾可情才走了兩步,謝舜名便停好車,從她身後跟了上前,大掌一把將她的小手握住。


    鍾可情詫異地迴頭看他,“隻是契約夫妻的關係,有必要做得這麽逼真?”謝舜名鄭重地點點頭,眼眸中閃動著精光,“當然有必要。我雖然走得不是明星的路子,但……以謝少的名氣,我怎麽也算半個綜藝人了吧?而且,還是那種影響力巨大的


    綜藝人。你若是不想被我的女粉絲攻擊,就乖乖表現出同我很恩愛的模樣,我會請求她們尊重我的選擇、祝福我們——”


    “哦。”鍾可情現在腦子發轟,心裏頭念著的想著的都是童謠會把麒麟咋樣,完全無視謝舜名此刻的深情款款。


    兩個人手握著手,從流光醫院的正大門走進去,當即引來了不少人注視的目光。醫生、護士、病人,不問男女,不問老少,個個都拿出手機來,對著他們一陣狠拍,而後將照片上傳人人。有人甚至在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內上傳了錄像,再配合一段解說


    詞,將兩人之間的曖昧,詮釋到了極致。謝舜名笑著和大家打招唿,像是故意要對外界宣布這段關係,而鍾可情心事慢慢,完全沒有空理會這些。她拉著謝舜名,一路直奔兒科,找到小麒麟的嬰兒病床,這才發


    現病床上空空如也,守床的護士亦不知所蹤。


    鍾可情匆匆拉著另一個護士,焦急問道:“孩子呢?孩子人呢?”


    那護士吞吞吐吐,一臉驚慌之色,“一大早的時候,就發現不……不見了。”


    鍾可情眉頭一皺,麵上露出幾分怒意:“究竟是昨晚不見的,還是今天早上不見的,你仔細想清楚了!”


    醫院裏頭守夜的護士向來都是半打著瞌睡過夜的,哪有心情認真看管孩子,孩子什麽時候不見的,她們多半自己心裏也沒譜,這責任若是追究起來,也不知是誰的錯。


    護士咬著牙,麵露為難之色,“早上查房的時候就不見了,究竟什麽時候不見的,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鍾可情一聽,腦海中當即迴想起昨夜的嬰兒啼哭聲來。


    謝舜名見她麵色慘白,以為她的傷口在疼,連忙將她摁在一側走廊的休息長椅上,吩咐道:“坐著別動,我去婦產科看一看,麒麟應該在那裏。”


    鍾可情根本不予理會,騰得一下站起來,徑自朝著相反地方向走去。


    “季子墨!”謝舜名有些惱怒,眸子瞪得通紅。這個女人的性子倔得很,明明隻有十六歲,可性情老成,看上去仿佛已經活了一世。


    鍾可情迴眸,眼中寫滿了篤定:“麒麟不在婦產科!”


    謝舜名眼眸不由眯起,眉頭也跟著擰成一團。她的表情那樣顏色,目光鎮定,讓人很容易受其蠱惑。謝舜名側過臉,對身邊的小護士吩咐道:“你去婦產科主任童醫生那裏看看,或許她在照看著……”他掏出筆來,飛快寫下一串電話號碼丟給她,“如果找到了麒麟,打電話


    給我。”說罷,他便匆匆追趕著鍾可情的背影而去。小護士緊張難安地點頭,但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麵上又露出些許疑惑來。謝醫生在醫院裏頭,一向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就像他在熒屏上的形象一樣,他鮮少同人說話


    ,就算說話,語氣也是不善的,可今天他的語氣……似乎沒有想象中那樣兇惡。是因為新來的季醫生麽?


    謝舜名一路緊跟著鍾可情,直到她的步子朝著心外科的方向邁去,他的臉上才隱隱顯現出幾分不爽。


    不知為何,謝舜名對心外科有一種莫名的抵觸。因為薰衣草園裏鍾可情和陸屹楠糾纏的身體,又或者是因為姓季的那丫頭睡夢中喚著陸屹楠的名字……


    他的陸屹楠,明明是完全沒有關係的兩個人,卻在不知不覺中相互記恨上。兩個心外的專家,永遠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鍾可情最終站在了陸屹楠的辦公室麵前。


    辦公室裏空無一人,就算有人,她此刻也一樣會闖進去。


    門是反鎖的,她長腿曲起,臨門一腳狠狠揣在了門把手上,踹了兩下,門鎖便應聲而斷。


    謝舜名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麽。


    嗚嗚……嗚嗚……


    鍾可情的腦海裏全是昨晚孩子的啼哭上,她的心揪成一團,深深地自責,如果昨晚她就能發現這場陰謀,該有多好——


    繞過陸屹楠整潔的辦公桌,掀開儲物間的簾子,終於在簾子後麵瞧見了一張嬰兒床,小麒麟正瞪著一雙黑亮黑亮的眼眸,目光熠熠地看著她。


    “謝天謝地。”鍾可情長長舒出一口氣,連忙將小麒麟從嬰兒床上抱起來,轉身剛要離開這是非之地,卻被謝舜名一把攔住。


    謝舜名的眼眸之中滿是質疑,先是從她手中搶過孩子,而後挑眉質問道:“你是怎麽知道麒麟在這裏的?”


    “我昨晚聽到……”鍾可情剛想說下去,便見陸屹楠緩緩從謝舜名身後走出來。謝舜名看到了她眼眸中的恐懼,隨即轉過身去,對上陸屹楠的視線。他眉頭一擰,緊抿的薄唇慢慢開啟,帶著幾分疑慮質問道:“陸醫生來得正好,是否可以解釋一下,我


    兒子為什麽會出現在你的辦公室?”陸屹楠深邃的眼眸中一片沉靜,不見驚慌之色,而是淡然自若地打量著這兩個不速之客,他緩緩笑出聲來:“那謝醫生是否能夠解釋一下……”他退開一步,指了指被毀壞掉


    的門鎖道,“你們是如何進入我的辦公室的?”眼下麒麟非但沒有受到傷害,而且活得好好的,就算他們現在抱著麒麟去院長辦公室當麵對質,也奈何不了陸屹楠。但陸屹楠的辦公室被人強行破門而入卻是事實,這隻


    會引起心內科和心外科的不合,令院長厭煩。


    鍾可情仔細權衡了這其中的利弊,趁著二人不注意,伸手在麒麟的腳踝處掐了一把。


    “嗚嗚……”


    那孩子當即哭出聲來。鍾可情緩緩一笑,對上陸屹楠的視線,淡然自若道:“陸醫生誤會了。謝醫生送我迴病房,正巧路過心外科,聽到孩子的哭叫聲,有些擔心,這才踢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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