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惠潔傻傻的笑,接過花盆就朝著周阿姨的要害砸去,僅僅砸了一下,周阿姨抽搐的四肢就不再動彈,死豬一般躺在臥室的地板上。


    張小蝶又趕忙上前探了探周阿姨的鼻息,慘白著一張臉,對鍾可情道:“小姐,她死了。”


    鍾可情十指冰涼,這也是她第一次殺人,可眼前這個人卻非殺不可。


    張小蝶嚇得渾身發寒,唯獨殺了人的沈惠潔卻是一臉傻笑。“不用怕!”鍾可情上前一步,緊緊握住張小蝶的手,“有些人,你現在不殺了她,她遲早會對你下手!周阿姨本就是江美琴那個老女人派來謀害我母親的,這要是真的鬧上


    了法庭,我母親最多也就是正當防衛。再者,我母親神誌不清,法院根本不可能追究她的法律責任!”鍾可情冷冷掃了一眼周阿姨的屍體,她周身四處灑滿了烏黑的咖啡汁,濃濃的血腥味,混合著刺鼻的咖啡味,將屋子裏的原本就不太好的空氣汙染得更加不堪,令人作嘔


    。咖啡中的咖啡因對心血管係統有強烈的刺激作用,正常人隻要連喝兩杯咖啡就會引起心動過速、血壓升高、過度興奮,大大增加心血管係統的負擔,而舅母沈惠潔本身就


    患有心髒病,那樣濃鬱的一大碗咖啡灌下去,能活命才怪!


    鍾可情看得驚心,若是她晚來一步,隻怕這歹毒的老傭人已然毒死了季子墨的親娘!殺人犯法,可她這麽做絕對是迫不得已,倘若上天非要她償還,那就等她找那群人渣一個個複仇完畢之後,再收了她這條命去!這輩子隻要能守護她珍惜的人,就算殺人


    償命,鍾可情也一點都不在乎!張小蝶怔愣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趕忙緊張問道:“小姐,現在要怎麽辦?周阿姨的屍體……”她額頭上滿是汗跡,雖然害怕,但她已經下定決心要跟著鍾可情,她要她做


    什麽,她都願意!


    鍾可情剛要說話,方才還傻笑著的沈惠潔突然指著地上的屍體,嚷嚷了起來:“她……她怎麽睡在地上啊,快,快睡到我床上來——”


    “地上很冷的……”


    沈惠潔瞪著一雙呆滯的眼眸,口中說著一些糊裏糊塗的話。


    鍾可情眸光一閃,像是被她的話啟發了似的,便對張小蝶道:“指紋什麽的都擦幹淨,把她抱到我母親床上去——”


    張小蝶當即反應過來,“小姐是想……”


    “不錯!我要帶我母親走!在這裏多呆一刻,她都危險!”鍾可情看著骨瘦如柴的沈惠潔,心中劇痛。


    “我要飛……我要飛出去咯——”沈惠潔像是聽懂了似的,做出一個振翅欲飛的動作。


    張小蝶當即應承下來。


    鍾可情幫著張小蝶將周阿姨的屍體抬到了床上,用被子嚴嚴實實地遮好,遠遠看上去就像季夫人已經睡著了似的。


    “把房間裏的血跡處理幹淨,那些咖啡汁液全都清理掉,動作快點,我們還有十分鍾時間。”鍾可情一麵說著,一麵將自己的衣服脫下啦,罩著沈惠潔身上。


    等到張小蝶將兇案現場清理好,鍾可情將包好了頭巾的沈惠潔推到張小蝶懷裏,道:“你們從前門走,出去後給賀遲打電話,讓他從後門接我——”


    張小蝶猶豫地望了她一眼,又朝著床上的屍體望了望,戰戰兢兢道:“小姐一個人留著,不害怕麽……”


    怕?


    怕什麽?


    怕鬼麽?


    要說鬼,她再世為人,這世上還有比她生命力更強盛的鬼麽?


    “我要帶夫人去哪裏?”張小蝶心裏頭緊張至極。


    鍾可情腦海中靈光一閃,湊到張小蝶耳畔低聲說了一句,張小蝶頓時震驚地抬起頭,隨後一臉崇拜地望著鍾可情:“小姐,你想得實在是太周到了。”


    “江美琴和季子姍既然挖了坑讓我跳,我就沒理由不火燒後院!”鍾可情的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


    她扭過頭,對著沈惠潔道:“媽媽,隻要你出門的時候不出聲,小墨保證以後天天陪你玩——”


    沈惠潔一聽,當即作出一個捂嘴的動作,仿若一個天真無邪的孩童。


    “那小姐,我帶著夫人先走,你自己小心。”來不及多說,張小蝶扶著沈惠潔朝著門口走去。


    鍾可情將房間裏麵被弄亂的家具重新擺放整齊,約摸七點當口,她爬上窗戶,小心翼翼地躲到了窗沿外側。


    這時,一連串腳步聲匆慌而至。


    老太太焦躁的聲音裏透著不耐煩:“子姍、美琴,這大晚上的,你們拉我來東山別墅做什麽?”


    “奶奶,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聽季子姍這樣的語氣,盡管隔著一扇窗戶,鍾可情依舊可以想象此刻她臉上那種傲慢自信的神情。


    季老太太眉頭一蹙:“搞什麽鬼?你們難道不知道今晚季氏在市中心有宣傳活動麽?我這個當家的,怎麽能不出席?”江美琴忙道,“老太太放心,今天一早我就通知了正剛,這會兒他應該在主持大局了。老太太為季家操勞多年,這些小事,總歸要交到後輩手上的。正剛從前是做過一些糊


    塗事,但你也不能一直不給他機會呀,他始終是您的兒子,不是麽?”


    “你說的在理,我是老咯——”老太太由衷感歎,推門而入,道,“有什麽事就直說吧,別在這兒裝神弄鬼的。”


    鍾可情原本算計著時間,以賀遲飆車的速度,這會兒差不多應該到了,但既然老太太進了屋,她玩心大起,想要留下來探個究竟,看看江美琴母女的那副嘴臉!


    季老太太進房間的時候,鍾可情正躲在二樓的窗台上。


    季子姍突然上前一步,拉住季老太太的手,朝著季老太太跪下去,哀聲哭泣道:“奶奶,待會兒你不管看到什麽,一定要承受住——”


    季老太太的心頭閃過一種不祥的預感,蹙了眉問道:“什麽意思?”


    季子姍哭訴道:“方才六點多鍾的時候,子墨房裏的杜鵑丫頭突然跑來向我哭訴——”


    “說什麽?”季老太太一臉嚴肅。


    “她說,子墨妹妹她不聽勸告,跟她約定今晚七點要闖入東山別墅……”季老太太越聽越糊塗:“她們母女都十多年未見了,這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跑來東山了?我可是下過嚴令,不許她踏入東山別墅半步的!”她聲色嚴厲,盡管還沒見到鍾可


    情本人,但顯然已經動了怒。


    恰當此時,季老太太的手機鈴聲響起,她翻開手機,看了一眼短信,眉心之間的疑惑愈來愈深。


    “說下去。”季子姍以為季老太太收到的隻是尋常的短信,便接著道:“聽杜鵑說,這兩日子墨妹妹去過警察局,好像是想起來十年前那場大火的真相了。她這次來東山,怕是找沈阿姨


    尋仇的!”


    “尋仇?”季老太太的眉頭不由擰成一團,“沈惠潔可是她親身母親,難道她要弑母?”江美琴突然擋在季子姍麵前,迎上季老太太的視線道:“小墨不也是沈惠潔的親身女兒麽?沈惠潔可以狠心到一把火燒死自己的親身女兒,弑母這種事情,小墨恐怕也做得


    出!”


    “是啊奶奶,依我看,我們還是先看看沈阿姨的情況吧——”


    季子姍一早就買通了周阿姨殺人,她幾乎可以肯定沈惠潔此刻已經死了。


    季老太太循著她們母女二人的視線望去,隻見她兒媳的床榻上此刻正一動不動地蜷縮著一具身體,被子將她裹得嚴嚴實實,不知是死是活!


    季老太太當即嚇得麵色慘白,拉著季子姍道,“難……難道……”季子姍一咬牙,淚如雨下,抱住季老太太的雙腿哭泣不止:“奶奶,你要節哀,千萬別傷心過度!這件事,還等著你來主持公道呢!殺人償命,就算小墨妹妹是季家的人,


    也不能例外——”


    她一邊哭,一邊爬到床榻邊上,一掀被子,登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鍾可情在窗外,冷冷扯起嘴角,她真的很好奇,此刻季子姍的臉上是怎樣一種表情,驚訝、失落、彷徨,亦或是恐懼不已?


    江美琴見季子姍停止了哭泣,愣在那裏,忍不住上前一看,這一看不要緊,她頓時頭暈目眩,差點兒被嚇得昏死過去!


    “不……不……這不可能……”


    季子姍一麵低聲喃喃,一麵目光彷徨地望著自己的母親,“媽,為什麽是周阿姨?怎麽會是周阿姨?”季老太太聽得糊裏糊塗,方才還沉寂在喪失兒媳的痛楚之中,這會兒上前一步,看到床榻上的屍體之後,頓時嚇得退後了兩步,指著季子姍和江美琴道:“你們……你們,


    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江美琴和季子姍都被問得啞口無言。


    “你們好端端的不在家呆著,非要拉我來這裏……”季老太太已經有些口齒不清,“這人命是不是你們鬧出來的?”


    “老太太!不是我們!”


    “奶奶,這真的與我們無關!”季子姍慌亂不已,忙掏出手機來,道,“奶奶,我們報警吧!”


    她的手機已經按了110三個鍵……


    鍾可情心頭一緊,這要真是報了警,有些事情恐怕就麻煩了!恰當此時,季老太太快步上前,一把奪過季子姍的手機,朝著牆壁上狠狠一砸,摔得粉碎,怒斥道:“家醜不可外揚,還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誰都不許報警!這種醜聞,


    絕對不能登上報紙!聯係周阿姨的家人,就說她從樓梯上摔下去摔死的,私了!”季子姍心中震驚不已,如今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她的預估,她原打算弄死沈惠潔那個瘋女人,再嫁禍給季子墨,而如今死的是周阿姨,沈惠潔不見蹤影,季子墨亦沒有


    在別墅裏出現。


    江美琴腦海中靈光一閃,拉了看門的兩個傭人進來,厲聲質問道:“說!二小姐人呢?”


    兩個傭人不明所以,紛紛搖頭道:“我們不知道,二小姐今晚沒來過這裏——”


    “沒來過?怎麽可能沒來過?”江美琴美眸一瞪,嚇得兩個傭人不敢多言。


    咳……季老太太不悅地咳嗽了一聲:“她們兩個也是季家的老傭人了,不至於說謊。她們說沒來過,想必小墨真的沒來……”老太太不是笨蛋,心中自然有數。江美琴母女大老遠地


    把她拉來東山別墅,必定是得到了什麽消息。但眼下出了人命,這件事得低調處理才行。


    沒能嫁禍到季子墨,反倒折了自己一個兵,江美琴又氣又恨,季子姍更是沉不住氣,麵上滿是怒意。


    季老太太環顧四周,突然發現了什麽,轉過頭,對著看守的兩個傭人厲聲質問道:“夫人呢?”躲在窗戶之後的鍾可情眸光閃爍,嗬,現在才發現舅母不見了,足可見季老太太是多麽不關心自己的兒媳婦。在外人麵前,她總是表現出一副維護沈惠潔的樣子,不許季


    正剛離婚再娶,讓江美琴正不了名分,看上去像是為沈惠潔好,實則不過是維係著沈惠潔娘家的那一方勢力而已!


    “夫人不在屋裏麽?”


    “夫人沒有出門啊……”


    兩個傭人被問得懵了,四處環顧,找遍了房間,瞧見了床榻上的屍體,卻沒能發現沈惠潔的蹤影。


    她們指著屍體,嚇得戰戰兢兢,“周……周阿姨,她,她怎麽了?”


    季老太太冷冷睨了她們一眼,幹澀道:“她從樓道上摔下來,這會兒已經沒氣了。”


    兩個傭人頓時嚇得麵色慘白。


    季老太太目光冷冽地掃視著她們,厲聲問道:“你們一直在門口看著,沒發現夫人出門麽?”


    “沒……沒有……”她們想起來張小蝶帶走的那個被紗巾遮著臉的女人,體態是有些像季夫人,但那會兒她們下意識地以為那人是先前進屋的傭人,所以就沒有多管,放著她們走了。現在迴


    想起來,萬一跑掉的人真的是夫人,季老太太要是怪罪下來,隻怕她們都會丟飯碗。反正已經錯了,大不了再錯一次,她們閉口不認。


    膽小怕事,乃人之常情。


    鍾可情早料到那兩個傭人會退縮,故而才大膽地讓張小蝶帶著沈惠潔從正門走,光明正大的離去。


    季家走失了一個瘋子,這個瘋子萬一被媒體發現,跑到媒體麵前說些胡話……


    季老太太想都不敢想!


    季氏成立這麽多年,沒做過幾筆黑交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萬一抖露了出去……後果不堪設想!“找!快給我出去找!搜遍整個東山,也要把夫人給找出來!”季老太太心頭怒火燃起,憤恨地瞪向季子姍和江美琴,聲色俱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恐怕都是你


    們鬧出來的!今天要是找不到慧潔,你們都給我從季家滾出去!”


    鍾可情忍不住在心底冷笑:我不讓你們找到,你們休想找到!


    季子姍被喝斥住,整個人都懵掉了。


    相反,江美琴則顯得冷靜許多,她眸中精光一閃,忙迎上老太太的目光,萬分鎮定道:“老太太,我知道姓沈的在哪裏,你且跟我們迴季家老宅看看!”


    果然是老狐狸啊!


    鍾可情不覺在心底驚歎,江美琴必定是猜到她提前一步趕到,帶走了沈惠潔。江美琴這會兒是想說服老太太,迴季家抓她個現行呢!季老太太半信半疑,但眼下沈惠潔全無蹤影,她也隻能賭一賭。她抬起頭,目光捉摸不定地掃了掃江美琴的臉:“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倘若慧潔不在季家老宅,我拿你們是


    問!”


    “老太太放心,姓沈的現在一定藏在季家老宅。”江美琴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毒辣的笑。季子墨聰明絕頂又如何?身邊帶著個瘋女人,能跑到哪裏去?


    季子姍和江美琴立馬將季老太太引出了房間,臨了季老太太又朝著屋裏望了一眼,總覺得這間屋子裏還藏著另一個人的氣息似的。


    等到季老太太離開,鍾可情看了一眼手表,心下一慌,時間不多了。


    她若是不能搶在季老太太迴去之前趕迴自己的房間,隻怕會引起疑心。鍾可情從窗戶爬了出來,朝著屋外望了一眼,先前那兩個傭人在門口筆直的站著,顯然是被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嚇到了。此刻,兩個傭人十分警惕,鍾可情想要從她們眼皮


    子底下溜出去顯然不容易。


    別墅的一樓,為了防盜,沒有設置窗台。


    鍾可情一狠心,隻能從二樓窗台往下跳了。


    二樓窗台距離地麵有三四米的高度,以季子墨的身形,瘦得跟支火柴似的,就這麽筆直地跳下去,多半會摔斷腿。


    可是時間緊迫,她若是不跳下去,等著她的可就不是摔斷腿這麽簡單了。


    鍾可情雙眸緊閉,一咬牙,狠狠一蹬腿,就要往下跳。


    “站在那裏別動——”


    暗黑中一聲低斥,賀遲布滿血絲的眼眸直愣愣瞪著她,如同餓狼遇上了小白兔,恨不得將她當即吞食入腹!


    鍾可情看清賀遲的臉,想要收腿的時候已經遲了,她瘦弱的身子順著慣性,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猶如斷翅的蝴蝶,直直墜落。


    “該死!”


    賀遲低咒一聲,修長的雙腿猛然朝前跨進兩步,冒著被重物砸傷的危險,張開雙臂,緊緊將半空中墜落的女子接住。


    巨大的衝擊力,將賀遲砸倒在地。


    鍾可情的身子根本不由自已,腦袋順勢朝著對方的胸口貼去,柔軟的兩片花瓣重重撞在了賀遲緊抿的薄唇之上,猛烈地攻勢使得雙方的唇角都蹭出血來——


    這一下撞得真狠!


    賀遲有那麽一瞬間,眼前黑暗一片,暈眩之中,心下驚恐未定,以為自己未能接住那丫頭嬌小的身體。


    鍾可情也嚇懵了,墜落之時,撐在地麵上的手臂,隱隱發疼,身下卻墊著結實的肉墊,軟綿綿的護著她,這才使得她沒有受傷。


    “喂……”鍾可情從賀遲的身上爬起來,驚慌失措地搖了搖賀遲的腦袋,想要將昏迷不醒的他搖醒。


    “快醒醒啊,不要嚇我——”


    鍾可情的聲音裏帶了哭腔,今晚她原本是要一個犯險的,根本沒想過會讓賀遲重傷昏迷。


    怎麽辦?


    鍾可情的大腦拚命的運轉,偏就想不出重創之下,該采取怎樣的急救手段!


    心肺複蘇?


    人工唿吸?


    她的腦袋裏一團混亂,頭痛欲裂!


    來不及多想,她傾下身子,捏住賀遲的口鼻,深吸一口氣,就朝著對方嘴邊貼去。


    甘甜。


    酥滑。


    美好而濕潤的味道。


    半眯著眼眸的賀遲,靜靜地享受著那丫頭毫無章法的“人工唿吸”。一個不留神,他隱約觸碰到了她的貝齒。閉著眼眸遐想,他甚至可以想象,貝齒之下,那丁香小舌的柔潤美好,不知不覺之中,他突然探出舌尖,強勢猛烈的撬開她的貝


    齒,一隻手臂摁在她的後腦勺上,另一隻手臂則摟著她的腰身,緊緊地,將她的身子往自己懷裏揉弄。


    “放開我——”


    鍾可情感覺到身下的動靜,頓時明白上了當,心頭的擔憂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無止境的憤怒。


    她粗暴地掙脫他的束縛,一個巴掌朝著對方的側臉招唿過去。


    賀遲早有防備,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冷哧道:“有你這麽虐待傷員的麽?”


    鍾可情眉頭一皺,見賀遲從地麵上費力地爬起來,這才發現他的右臂處有長達五六公分的劃傷,應該是方才為了接住她被地上的石塊擦傷的。


    鍾可情中氣不足,冷聲道:“就饒過你這一次!”


    賀遲從來沒見過這麽嘴硬的女人,這跟從前的季子墨,根本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兩個人都是淑女,一個是內向自閉的大家淑女,一個則是內心奸詐萬分的惡毒淑女。“我警告過你,不要獨自一個人來東山別墅……”冷靜下來,賀遲的麵色頓時暗沉下來,鷹兀般桀驁的目光掃視著鍾可情,那種憤怒幾乎化作了利劍,想要挖開對方的心來看


    看,卻又終究舍不得。


    鍾可情一言不發。


    賀遲擦了擦唇角的血跡,氣得咬牙切齒:“還有,你憑什麽肯定我會趕來救你?你憑什麽相信我會無條件的幫助你?”


    鍾可情又看了一眼手表,目光一凜,急道:“我車上再跟你解釋,現在要是再不迴去,我必定會淪為季家的大罪人!”


    賀遲不再多問,拉著鍾可情,便從後院翻牆而過。鍾可情四處環顧了一眼,這才發現賀遲的座駕就停在不遠處,看來張小蝶亂中求穩,完全轉達了她的話,讓賀遲從後門接她。剛剛見證過一場死亡的張小蝶,可以臨危不


    亂,鍾可情不覺滿意了抿了抿唇,這丫頭稍加培養,假以時日,必定能幫她的大忙!


    賀遲的手臂拉著,鍾可情搶先一步,坐上了駕駛位,道:“你乖乖在後座躺著,我來開車吧。”


    賀遲素來大男子主義,受不了被女人保護,長臂一伸,便將她從駕駛位上抱起來,丟到了一旁的副駕位上,關上車門,一踩油門,跑車便在半山腰一路狂飆起來。


    好一會兒功夫,賀遲才轉過頭,對上鍾可情的視線,慢悠悠吐出一口氣道:“你難道忘了……你以前是不會開車的。”


    季子墨不會開車?


    鍾可情震驚地無以複加。


    細想一下,季子墨今年才十六歲,不可能這麽早拿到駕照,不會開車才是情理之中。方才一世情急,她居然又在賀遲麵前露出了破綻。流線型的保時捷,在黑暗得不見一絲燈光的半山腰狂飆。明明是下山,明明是別人眼中危險的陡坡,賀遲已經將車速飆到最高,隻為能將身邊的人盡快送迴季家,以保住


    她在季老太太心目中的地位。


    鍾可情沉默不語,車子裏便是一片死寂。到了山腳的時候,賀遲緊繃的神經終於稍稍鬆弛下來,淩冽的眸光逼視著鍾可情,忍不住問道:“我越發得好奇,我出國的兩年,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樣的事,以至於


    ,你連我都不認識,連東山別墅的事情都忘記,甚至連自己的生活習性都改變,連你沒有考過駕照都不知道……”


    賀遲一邊斥責一邊自責,“你是不是在報複我離開你兩年?”


    鍾可情依舊無言以對。“因為我沒有聽你的話,執意出國做了兩年學術,所以你恨我了,你徹底改變了自己來報複我?”賀遲的聲音的透著幾分隱忍。鍾可情聽著,隱約覺得他兩年前的離開,非


    比尋常。


    “你說話呀!”賀遲的脾氣本就暴躁,遇到沉默不語的鍾可情,更是氣得炸毛。


    鍾可情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她累了,不想再隱瞞下去了。


    賀遲是季子墨的賀遲,畢竟不是她鍾可情的。她憑什麽一直替代季子墨?憑什麽霸占著他對季子墨的愛?


    鍾可情突然拔掉車鑰匙,狂飆之中的跑車半途熄了火。


    等到車子停在了路邊,兩個人都靜下心來。


    鍾可情歎了一口氣,伸手扳過賀遲的肩膀,睿智冷沉的眸子抬起,與對方深邃迷惘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賀遲,我不是小墨,小墨在兩個月前已經死了,我隻是借著她的身體重生的另一個靈魂而已……”


    賀遲呆愣地望著她,原本漆黑深邃的眼眸變得迷茫,眉頭不由蹙起,像是在聽一個莫大的笑話。


    “你愛的人是小墨,不是我。小墨已經死了,所以以後就不要在我身上多花心思了。我有我喜歡的人,我並不想傷害你——”


    鍾可情害怕賀遲不相信,朝著他伸出手臂來,撩開袖口,露出手腕上的傷痕,“你看到了麽?小墨曾經割腕自殺,她就是那個時候死掉的。”“嗬……嗬嗬……”賀遲沉默許久,突然輕笑出聲,“季子墨,你為了擺脫我,至於編出這麽荒謬的謊言麽?先前,你跟我說你失憶,這會兒你有說你早就已經死了,你覺得


    你說的這些鬼話,有誰會相信?你還不如坦誠告訴我,我哪裏做錯了,哪裏惹你不開心了!”


    唉!


    果然是不信啊!


    鍾可情早料到這樣的結局,所以才一直沒敢跟賀遲坦言,她就怕他把她當成瘋子一樣看待。


    賀遲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心疼地撫摸著那一道道割痕,沙啞著聲音問道:“是因為我才自殺的麽?”


    “不!不是——”鍾可情下意識地否認。


    賀遲眸光一亮,“你方才不是說小墨已經死了麽?你怎麽會知道她不是因為我才自殺的?”


    鍾可情被他一句話問得堵住。


    賀遲逼視著她,雙手緊緊扣住她的鎖骨,冷聲道:“你根本就是小墨!”


    天哪!


    她要怎麽解釋,她才能讓他相信呢!


    鍾可情狠狠一咬牙,冷沉著聲音道:“我是小墨的表姐——鍾可情。我喜歡的人,是流光醫院心內科的謝舜名謝醫生。不知道我這樣解釋,夠清楚了沒?”


    賀遲的背脊微微震了震,隨即麵上便露出無比慘淡的笑,歎息道:“你果然是愛上姓謝的了……”


    聽到他這句話,鍾可情終於放棄了解釋。


    要一個無神論者相信鬼的存在,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歎息了一口氣,鍾可情瞧了一眼時間,無奈道:“光顧著跟你解釋,時間浪費掉了。現在會季家,我恐怕會死得很慘——”


    賀遲咬了咬牙,暫且容忍下她方才的無理取鬧,重新插入車鑰匙,淡然道:“那也未見得。”


    江美琴母女帶著季老太太迴到季家大宅,二話不說,直衝著二樓季子墨的房間而去。


    季子墨才多大點年紀,從小又自閉,外頭就沒認識幾個人,現在又鬧出了人命,哪裏跟帶著個瘋女人到處跑?沈惠潔多半是被季子墨帶迴了季家,藏進了她的房間!


    季子姍嘴角掛著狠辣的笑,搶在江美琴前麵,直奔客房。


    季老太太走到季子墨房門口的時候,傭人杜鵑正戰戰兢兢地站在那裏,雙腿不斷打顫,露出一臉驚慌的神色。


    江美琴喝斥一聲,問道:“你站在這裏做什麽?二小姐呢?二小姐從小患有自閉症,不是吩咐了你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她麽?”杜鵑一驚,嚇得雙腿一彎,直朝著老太太、江美琴、季子姍三人跪了下去,口齒不清道:“子墨小姐下午的時候鬧著要出門,不讓我跟著。聽,聽門口的阿姨說,她朝著東


    山的方向去了。小姐前兩天去了趟警察局,好像得知了一些關於縱火案的事情,是氣勢洶洶衝著東山別墅去的……”


    “你怎麽不早說?”季老太太表情嚴肅,麵容冷若冰霜。


    杜鵑支支吾吾道:“我……我……子墨小姐吩咐了,不讓我亂說話,否則就割掉我的舌頭!”季老太太連連搖頭,“子墨那孩子平日裏文文弱弱的,怎麽可能對你說出這種狠話?你不要當我眼睛瞎了,好忽悠!我可告訴你,我心裏頭明鏡著呢,季家大大小小一家子


    ,每人心裏頭在盤算著什麽,我不是不清楚,隻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季子姍趕忙在一旁幫腔道:“奶奶,知人知麵不知心。那流光醫院的陸醫生不也是挺老實一人麽?誰能想到他會做出當麵悔婚的事情,害得新娘子顏麵丟盡!小墨妹妹去過


    警察局,想必是查出了些什麽端倪,受了刺激,才說著那樣的話,做出狠毒的事情來!”季老太太眉心一挑,斥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想說小墨殺了人麽?”她冷哼一聲,“我可告訴你,季家的人誰都不可能殺人!這件事情要是見了報,我讓你們母女兩個吃不


    了兜著走!”


    江美琴輕笑一聲:“老太太,話可不能說得那麽絕,說不定,這人還真是季子墨殺的!”


    季子姍也站出來,目光逼視著杜鵑問道:“這屋裏有人麽?”


    杜鵑嚇得趕忙站起來,故意伸出手臂攔在門口,口中卻道:“沒……沒有……”


    她越是這麽說,越是讓人覺得屋裏有人。江美琴遞給老太太一個目光,一腳踹開房間的大門,道:“老太太,季子墨既然去了東山別墅,那一定是她帶走了沈惠潔!帶著沈惠潔這個瘋女人,她哪兒都去不了,這會


    兒多半把人藏在自己屋裏呢!”


    大門敞開,季老太太開了燈,順著江美琴的視線望去,季子墨巨大的席夢思上確實躺著一個人。


    那人鑽在被子裏麵,被子一顫一顫的,應該是裏麵的人緊張發抖所致。


    江美琴眯眼一笑,眸子裏透著幾分狐媚。


    “奶奶,這被子底下藏著的,一定就是沈惠潔!”


    季子姍一想到馬上就能逮住季子墨的狐狸尾巴,她笑得更歡快,三步並做兩步,衝到前頭,一把扯開被褥。


    張小蝶那張驚慌失措的麵孔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


    江美琴和季子姍皆是一驚,顫抖著聲音問道:“怎……怎麽會是你?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季老太太眉頭一蹙,目光一沉,冷聲問道:“小蝶,你說說看,這是怎麽迴事?”張小蝶跌跌拌拌從床上爬下來,跪到季老太太麵前,解釋道:“子墨小姐這幾日身體不太好,有些發寒。下午五點多鍾的時候,她說要睡覺,但是又怕冷,我跟她小時候一


    起睡慣了,所以她才喊了我來幫她暖身子……”“那子墨人呢?”季老太太眉頭一抬,視線又在屋裏掃了一圈,都沒見著季子墨的人影,“說謊沒有關係,一定要懂得如何圓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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