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薑毓仁在柳城市的下屬給他打電話,說是聽到有人在調查柳城市二號企業園區的事,卻不清楚是什麽人在查。


    柳城市二號企業園區的壯大是在薑毓仁就職市長和市委書記期間,擔任市長的時候,薑毓仁主管經濟,經常去那裏參觀調查。後來他做了市委書記,這方麵就交給了周市長。可是,張涵雨給省人民銀行劉行長做助理,給柳城市批複了不少的貸款,這些貸款除了政府的一些基建項目外,多是扶持二號企業園的。因此,直到薑毓仁徹底離開柳城市為止,他和這個企業園區就沒有脫離關係。如今有人調查企業園,難說就不是針對他的。隻是,薑毓仁不清楚,到底有誰會去從他過去的工作上抓辮子呢?不過,他也沒有太擔心,畢竟,在他工作的時候,他堅信自己是不會有把柄落下的。可是,讓他不解的是,如果要抓他的問題,直接從路子風或者薑心雅公司上入手不是更容易麽?


    因為心中無愧,薑毓仁對於下屬的這個電話沒有十分在意。自從上個月,某位人物被解職以後,一直在暗中湧動的風暴,似乎開始探出了頭。沒有人會明說這種事,隻是,從一些言談的話外音裏,或多或少可以聽出一些憂慮。不過,這些和他沒什麽關係,他和那位人物的體係根本沒有接觸,不必擔心自己會被牽扯進去。有關這件事,四月中旬的時候,和範主任一起去老首長家中拜望時,首長問到他們對於那件事的看法。薑毓仁卻說,希望不要牽扯到更多的人,事態無休止擴大化的話,就怕重蹈以往的覆轍。首長當時對他的反應還是有點意外的,甚至還和方慕白說了。


    然而,很多事,並不是想躲就能躲的掉的。


    就在薑毓仁和顧小楠準備迴z市結婚之時,具體來說,是四月二十九號傍晚,方慕白給顧小楠打了個電話。當時,顧小楠正在實驗室。方慕白聞言,便讓她迴家之後給他打過去,說是要找薑毓仁。


    顧小楠並不理解,要找薑毓仁為什麽不直接打他的電話,而是要給她說呢?心裏雖然不明白,可是她沒多問。


    因為跟老師請了五一的假,顧小楠必須在臨走之前把工作做完,這幾天就一直在加班,每天進家門都快十一點了。每次都是薑毓仁來接,實驗室的同事們都說羨慕她,還說什麽時候要讓她把那位神秘的老公帶出來給大家認識認識。


    今晚,顧小楠實驗結束的早,就整理好東西出門了,臨走前給薑毓仁發短信說讓他別來接,現在還有地鐵,她自己乘地鐵迴家去。然而,剛走出實驗大樓沒幾步,就有一輛車跟了上來。她起初沒注意,可是走著走著就覺得不對勁,停下腳步,卻沒有迴頭看,那輛車就在她身邊穩穩地開了過去。


    原來是自己的錯覺啊!她輕歎一聲,繼續往前走。


    那輛車卻停了下來,而且,車上的人走下來了。


    路燈照著他的臉,顧小楠怔住了,這不是徐家棟還是誰?可是,他來這裏做什麽?


    “等你還真是不容易!”徐家棟慢悠悠地朝著她走過來,說道。


    “等我?徐先生是不是搞錯了?”顧小楠道。


    “沒錯,等的就是你。上次被你潑了一臉水,說實話,我長這麽大,還真是沒人敢對我這樣。”徐家棟站在她麵前,低頭看著她。


    “如果是為了上次的事,那徐先生就白跑一趟了,我不會給你道歉的。”顧小楠抬起頭盯著他,眼神絲毫沒有閃躲。


    徐家棟揚起眉微微笑了,卻說:“沒關係,我不是來找你道歉的,隻是最近有點忙,沒來見你,怪想的。沒想到,薑毓仁還真舍得讓你受苦,一直工作到這麽晚的。既然你這麽喜歡工作,不如來我的公司?想要多少薪水,你隨便開。”


    顧小楠淡淡笑了下,沒說話,繞過徐家棟,往前走。


    現在還不到九點,校園裏也時不時地有人走來走去,這讓顧小楠不禁想起了去年和薑毓仁在柳城大學裏的情形。雖然場景有些類似,可是人不一樣,她的心境完全相反。


    “我是認真的,你不考慮一下?”徐家棟跟著她,問道。


    “謝謝你,我沒那個本事,所以,就不去出洋相了,還是好好在這裏待著好了。”顧小楠停下腳步,轉過身說道。


    徐家棟笑了下,走近前,道:“薑書記最近怎麽樣?聽說現在風生水起啊!”


    “這個,你得去問他。”顧小楠道。


    徐家棟點點頭,道:“沒有人會一直順利下去的,像薑書記這樣的人,一旦跌跟頭,說不定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顧小楠不明白他的意思,隻說:“要說順利的話,這世上比他順的人多了去了,我想,徐先生遇到的麻煩事肯定沒有薑毓仁多。那麽,剛剛徐先生的話,是不是可以修改一下呢?好的不靈,壞的很靈。萬一哪天厄運降到你的身上就不好了。哦,不對,像徐先生這樣的人,就算是有厄運,也不會砸到身上吧?”


    徐家棟哈哈大笑起來,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她,說:“顧小楠,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麽辦?”


    顧小楠絲毫沒覺得這有什麽好笑的,轉身大步離開。


    “哎,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徐家棟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顧小楠用力推,卻推不開。


    “好多天沒見了,我有很多話跟你說,不如上車,慢慢聊?”徐家棟問。


    “我們好像沒什麽可聊的。”


    “你是想逼我動手?”徐家棟道。


    顧小楠盯著他,見他那樣子也不像說笑,便說:“你要說什麽,站在這裏說,說完了我就迴家。”


    徐家棟見她不願接近自己,心中不禁歎了一聲,把車鑰匙放在她的手裏,道:“我們現在上車,坐在車裏說,鑰匙,我給你拿著,你可以放心,我說了是想跟你說話就是說話。想幹別的事,我也不會找你,對女人用強的男人,我徐家棟瞧不起!”


    顧小楠看著他,又看看手裏的鑰匙,心想,自己要不要信他?聽他這話的意思,應該沒問題。算了,既然他要說就聽吧,這個人太無賴,她躲也躲不起。


    於是,顧小楠朝著他的車子走去,徐家棟快步跟上,從她手裏抓迴鑰匙,開了車門,又把鑰匙扔給她。


    顧小楠心裏,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路燈照進車裏,淡淡的桃花的香味被晚風吹進車裏,顧小楠側過臉朝著路邊的花園看去,似乎裏麵是有桃樹。


    徐家棟望著她,好久沒說話,直到她轉過臉不經意發現他在注視著自己,心裏有些不舒服。


    “你不是有話要說嗎?”她正視前方,道。


    徐家棟也坐正身體,左手在方向盤上滑動,道:“其實,今天我來找你,是想和你談件事。”


    顧小楠看著他。


    “你為什麽要和薑毓仁在一起?”


    顧小楠沒說話。


    “算了,問你這個,你也不會說,就算是迴答,也不過是你愛他他愛你之類的。”徐家棟歎了口氣,“我這個人向來不會拐彎抹角說什麽,今天,我是來勸你離開他的,你再繼續跟著他,絕對會受傷——”


    顧小楠不禁笑了,道:“謝謝你這麽好心,不過,忘了告訴你,我們準備要結婚了,所以,以後我不會和你見麵的——”


    “結婚?”徐家棟似乎很意外,打斷了她的話,“他家裏根本不願意接受你,你也要嫁給他?”


    “我不會介意的,隻要我們兩個人相愛就夠了,我隻要他!”


    徐家棟沉默了,從儲物櫃裏掏出一包煙,給自己點上,顧小楠開大了窗戶。


    “我沒有好心,隻是奉勸你一句,我不想你——算了,說這麽多也沒用,隻是,我希望你可以晚一點和他結婚,至少到明年。”徐家棟道,“等到了明年,你再決定要不要嫁給他。”


    “你怎麽會這麽好心?”顧小楠笑問。


    “因為我喜歡你,我不想看著你跟著薑毓仁一起萬劫不複,我想救你!你怎麽就不給自己留點後路?為什麽非要和他一起去死?”徐家棟側過身盯著她,神色認真。


    顧小楠看著他,心中隱隱擔憂起來,隨著盯著他的時間越來越長,巨大的恐懼感開始將她籠罩。


    “你又對他做了什麽?你為什麽總是不能放開他?”她突然抓住徐家棟胸前的襯衫,大聲問道。


    “對不起,不是我做什麽,是他要遭受什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很多事根本不是我這種人可以操控的。”徐家棟神色平靜,望著她。


    顧小楠的手緩緩鬆開,慢慢轉過身,渾身顫抖著。


    她不知道徐家棟所謂的“萬劫不複”是什麽意思,可是,絕對不是好事!


    徐家棟深深歎息一聲,慢慢靠近她,伸出胳膊去抱她,卻被她推開。


    這時,薑毓仁的電話來了,手機的音樂聲清晰地迴蕩在車裏。雖然沒有去看,顧小楠知道那就是他的電話。


    ******


    顧小楠是根本想象不到徐家棟所說的“萬劫不複”到底意味著什麽,就在她毫無頭緒地瞎想之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薑毓仁,是他準備來接她了嗎?


    還沒來得及接起電話,方慕白之前那個電話的內容就竄進了她的腦子——


    有重要的事找薑毓仁,可是沒有直接給薑毓仁打,而是——


    顧小楠什麽都不想,抓起包包,拉開車門就跳了下去,然後頭也不迴,幾乎是往前方跑,跑到跑不動了,才坐在路邊抱著膝蓋坐了下來。往迴來的方向看去,好像徐家棟的車子還停在那裏沒動。


    手機的音樂聲停了又響了,她掏出手機看著,閃爍著的他的名字,卻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麽。


    要是再這麽下去,他會擔心的,她知道。


    “我快迴來了,你不用來接我。”她一接通電話就這麽說。


    薑毓仁愣了下,卻笑著說:“這是我的特權,沒人能剝奪的,你也不行。”


    顧小楠卻不知道,此時薑毓仁的車子已經到了學校附近,迴頭又看了看之前徐家棟停車的方向,那輛車依舊停在那裏。她站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拐過一個彎,就看不到徐家棟的車了。


    從薑毓仁的聲音來判斷,他好像很輕鬆,好像什麽都不知道。她的心裏,不禁難受起來,盡管她知道的也不多了,可是,心裏總是舍不得他。


    “你到哪裏了?我等你。”她吸了吸鼻子,問道。


    “哦,快了,你在你們樓下等我就好,其他地方不太好找。”薑毓仁說完,就掛了電話。


    顧小楠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裏翻薑倒海不停。


    徐家棟的話,她並不是完全相信的,可是,她還是擔心會在折迴去的路上碰見他,便繞道走到實驗樓下,站在路燈下等著薑毓仁,卻不知道徐家棟的車子跟了她過去,停在不遠處的地方望著她,看著她走向薑毓仁的車子,看著薑毓仁下車擁抱了她,看著他們一起上車然後離開。


    他們是男女朋友,做這些事都很正常,徐家棟這麽想著,也離開了。


    迴家的路上,顧小楠始終不知道該和薑毓仁說什麽,看他的臉色平靜如常,是不是他還什麽都不知道?


    “哦,我忘了跟你說,方書記打電話給我,說有重要的事找你。要不要我現在給他打過去?”顧小楠忙說。


    薑毓仁也奇怪,自己向來都是二十四小時開機,方慕白怎麽會給顧小楠打電話,而不是他呢?


    “等會兒到家再說,現在接電話不方便。”薑毓仁說,“你的戶口,是不是在你家裏?”


    “嗯。”她剛說完,又想起徐家棟的話,如果薑毓仁現在真的是麵臨著巨大的危險,是不是不該分心來處理結婚的事?畢竟,一旦他們進入結婚的流程,必須要騰出精力來應對他家裏的責難——


    “結婚的事,我們暫時先緩緩吧!”她說出來,心裏卻覺得很對不起他。


    薑毓仁愣了下,看了她一眼,正好趕上紅燈,便將車停了下來。


    他什麽都沒說,隻是靜靜盯著她。


    “對不起,我——”顧小楠很是心虛,其實自己明明很盼望結婚,可是現在——


    沉默良久,他才說:“楠楠,到底出了什麽事?”


    她張大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薑毓仁意識到這其中有隱情,而且,她越是不說,問題越是麻煩。現在又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便沒再繼續,隻說:“等會兒到家再說。”


    顧小楠一路忐忑難安,她在用自己全部的腦子來理解徐家棟的話和方慕白可能要和薑毓仁談的事情,隻是,她的經曆和思想根本不足以了解到那個層麵。


    好想將自己心裏的害怕與擔憂說出來,可是,比自己那麽小小的害怕,更讓她在意的是他的處境,她不能讓他分心來安撫她,不能讓他分心來照顧她。


    “我沒事,隻是,我想,你最近很忙,而且,萬一常書記——”顧小楠找借口給自己的行為做解釋,目的隻是不願他擔心。


    然而,她的解釋並不能讓薑毓仁信服,他太了解她了。


    “什麽事迴家說。”他隻是這一句。


    迴家了,是不是該把所有知道的情況告訴他?顧小楠看看他,卻又望向車窗外。


    因為兩個人誰都不說話,而且心裏又在想著別的事,因此,不知不覺就到了家裏。


    鎖上門,他坐在客廳裏,靜靜地盯著她,道:“說吧,到底為什麽?”


    顧小楠放下背包,沉思良久。


    “最近,你工作怎麽樣?”她問。


    “還那樣子。”


    “沒有什麽很大的事情嗎?”


    “大事小事,就看你怎麽對待了。”


    她緊咬唇角,坐到他身邊,薑毓仁攬住她,下巴抵著她的發頂。


    他的溫柔,讓她築起的心防潰不成軍,不禁嚶嚶低泣。


    “楠楠,怎麽了?告訴我!”他捧著她的臉,認真地問。


    她隻是搖頭,道:“薑毓仁,我好像又連累了你,我真是,真是該死,我恨死自己了,我——”


    他按住她的肩,止住她的胡言亂語,道:“楠楠,說,到底怎麽迴事!”


    顧小楠仰起臉,淚眼蒙蒙地望著他,這才將今晚見了徐家棟的事說了出來,薑毓仁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要不,先給方書記打個電話?也許他說的就是徐家棟——”顧小楠抹去眼淚,忙說。


    薑毓仁鬆開她,想了片刻,向她伸出手,她趕忙給方慕白撥了出去。


    很快地,方慕白就接了電話。


    “方書記,您好!”薑毓仁道。


    “毓仁,是這樣的,有件事,我要跟你說。”方慕白道,“有人向我們舉報你,舉報信的內容我也看了,問題比較棘手。”


    “是什麽事?”薑毓仁問。


    “舉報信裏說的是你在柳城就職期間和一家企業的來往,有一些經濟方麵的證據,不過,問題的症結在於,那家企業和那個人有關係,事實上不是直接關係,而是和他哥哥的關係。我不清楚那封舉報信除了我們紀委收到,還有哪裏收到了。你要知道,現在要是和那個人扯上關係都會很麻煩,即便沒有直接的證據,就怕人家添油加醋,把你劃到那一邊就麻煩了。”方慕白道。


    薑毓仁眉頭緊鎖,顧小楠聽不到方慕白在說什麽,可是,從薑毓仁的反應來看,事情可能很麻煩。


    “我們最近查了很多那個人周圍的事,很可能是要嚴辦的,隻是時間問題。”方慕白頓了下,“毓仁,你怎麽想?”


    “方書記,我自己做什麽?”薑毓仁問。


    “既然根據在柳城,你應該找柳城那邊把事情捋清楚,一旦開始調查,盡量讓方向不走偏。”方慕白道。


    “好的,我明白。如果調查可以公正的話,我覺得沒必要擔心,隻是,需要慎重。”薑毓仁道。


    “可是,毓仁,不能掉以輕心。你明白,要是把你劃過去,最後處理你的時候,會是其他的理由。”方慕白道。


    “是的,方書記,我知道。”薑毓仁道。


    “毓仁,這件事很棘手,要是真的有事,我自己的力量,怕是難以把你從裏麵拖出來——”方慕白道。


    “方書記,後天我迴去,會找柳城方麵的同事把那件事的細節弄清楚,做好準備配合調查。至於結果怎麽樣,”薑毓仁歎了口氣,“不管結果怎麽樣,毓仁都感謝您的幫助。謝謝您,方書記!”


    “毓仁,你先別有太大的壓力。你的過往,我很清楚。要是我自己沒辦法了,我會從其他的渠道去想辦法。這段時間,你自己當心點,有任何的消息,我會通知你的。哦,對了,你要是找我,就用小楠這個號碼給我打電話,我找你也會打給小楠。”方慕白道。


    薑毓仁點頭道:“方書記,您自己也注意,毓仁不想把您也牽連進去。”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方慕白道,說完,就掛了電話。


    薑毓仁拿著手機,靜靜坐著,一言不發。


    顧小楠也不敢說話,隻是看著他,手放在他的腿上。


    過了好久,他才感覺到她那雙手,轉過臉盯著她。


    “楠楠,我們,暫時不要結婚了。”他說。


    顧小楠點頭。


    他轉過身抱著她,不斷地親吻著她的臉。


    “有時候,我很痛恨自己走的路,可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他靜靜地說。


    顧小楠捧著他的臉,唇貼上他的臉頰。


    “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她不停地安慰他。


    “人活在世上,怎麽這麽,這麽憋得慌?不管到了何時,命運都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東西。不管自己怎麽努力,都難以跳脫出命運的牢籠。”他說道,聲音裏透著無盡的無奈。


    “薑毓仁,我相信你,你是不會被打倒的,任何人都不會打倒你!”她緊緊握著他的手,說。


    他笑了,道:“是啊,我不該這麽感傷的。既然早就走上了這條路,不管遇到什麽事,隻能迎頭解決。”


    “即便前麵是萬丈懸崖,你要跳,我就陪你跳。”她望著他,說。


    他親了下她的鼻尖,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歎道:“楠楠,苦了你了!”


    顧小楠閉上眼,仰起臉,柔軟的唇在他的臉上磨蹭,卻被他含住。


    黑夜,籠罩著的,不再是這個地球。


    即便是黑夜,也有黎明破曉的那一刻,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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