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大集，擺攤的貨主來自於周圍的十裏八鄉，有近有遠，擺攤的時間自然也就不盡相同。
加上又是冬天，買家不會起得早，賣家自然也就沒那麽積極了。
宋家口原來是鄉公所所在地，後來撤鄉設鎮，行政中心轉移到了鎮上，能留下的，也隻有一所初中。
隻是，周岩上高中第二年，宋家口中學也被裁撤了，歸並到鎮中心中學……
“老公，你們以前上學，就走這條路？”副駕駛的秦若舒看著蜿蜒曲折的水泥路，有點意外。
“不是……”坐後排的周麗笑著指了指窗外某條不能行車的羊腸小道，“水泥路是剛修的，以前我們都有那邊……”
“那邊？你們每天都……跋山涉水？”秦若舒被驚呆了。
後排的三個女孩子相視而笑。
宋家口，聽名字地形就比周家嶺好很多，三河匯聚，衍生出來的衝積平原，土壤肥沃，而且適合機械化作業，因此在糧食為綱的時代，宋家口自然要比周家嶺富裕很多。
隻是到了後農業稅時代，種糧的成本不斷升高，以平原為主的宋家口，自然也就沒落了……
隻是，爛船還有三斤鐵，宋家口周邊近萬人的生息，足以給心思靈活的人提供一份致富之路。
宋家口大集的位置在三河匯聚點上遊的河灘上，要是在東南亞，怎麽也得是個大型的水上集市。
隻可惜，在北方，水資源沒那麽豐富，集市隻能安置在河灘上。
早晨八點半，河灘上三三兩兩的攤主，正在往水泥砌塊築成的攤位上擺放貨物。河裏升騰的霧氣，給原本十分蕭索的集市，增添了幾分生機。
靠近橋頭的幾個豬肉牛肉攤位，早早地開張了。已經褪去牛皮的偌大身軀，若隱若現的熱氣，昭示著這是“現宰”的新鮮貨色。
油條、撒子、豆腐腦攤位，隻是一路之隔，有些來不及吃早飯的攤主，正坐在低矮的桌子跟前，大快朵頤。
“麗麗，早飯吃飽了沒？”有點意動的秦若舒，自然不會自己說想吃，隻能拐彎抹角。
“小嬸子，還是算了吧……”周麗瞅了瞅正在開車的周岩，“那家買油條的，他家小孩兒是我小叔同學，他們自己都不吃……”
“豆腐腦呢？”
“豆腐腦？”周麗樂了，“小嬸子，咱們這邊家家戶戶都會做，迴頭讓我三奶，給你做就是了……”
車子徑直穿過集市，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停到了掛著宋家口中心小學的校門口。
“這邊原來是中學，後來裁撤，新建的小學……”
“對了，這地方，我記得去年來過……”秦若舒掃了一眼嶄新的小學教學樓，“咱們來這邊幹嘛？”
“一般，初中同學都會在這邊集合，在這裏等著就是了……”說著，周岩通過後視鏡瞅了眼後排的三個侄女，“麗麗，你們三個……”
“先等會吧，外麵太冷……”周麗嘿嘿一笑，“對了，小叔，昨天下午，我媽讓你給找工作了對吧，能不能先透個底……”
“看你想幹嘛了，”周岩笑了笑，“你上的是中專對吧，一般也就酒店服務員、廠裏的工人，對了，你是什麽專業的？”
“會計電算。”
“那還行，”周岩點了點頭，“那你想找什麽樣的工作？”
“我倒是想當服務員，可我媽想讓找個安穩點的工作。”
“倉儲點件，離家不用太遠，”說著周岩看了看另外兩個女孩子，“你們倆是什麽意思？”
“我倆隻是初中畢業，能有個安穩的工作就行了……”
女孩子的要求相對低一點，畢竟是要嫁人的，不需要考慮車子房子。
而且，結婚之前，父母的要求並不會太高，能養活自己就已經不錯了……
覺得有點心塞的秦若舒，悄悄地打開了車載音響。
班得瑞的專輯，空靈而幽遠。
陽曆一月上旬，換成陰曆也才剛進臘月，上學的都還沒放假，已經工作的自然更不可能放假了，有空趕大集的，也就隻有那些初中或高中畢業就開始就業的那些同學。
而周岩也沒想到，冬天遇到的第一個初中同學會是陸超。
看到陸超從村裏出來，周岩按了一下喇叭，拉開車門下車，招了招手。
“周岩？！”陸超有點意外，“老同學，好久不見了！最近怎麽樣？”
“還湊合！”周岩伸手敲了敲車門，把秦若舒叫下來，“夏天剛結婚，你嫂子！”
“嫂子好！”
打完招唿，陸超瞅了一眼後排座位……
“堂哥家的侄女。”
“哦……”盧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呆會兒跟我一塊兒去我家坐坐？”
“不用了，過年的時候再說，”周岩掃了一眼陸超腳上趿拉著的棉拖鞋，“你有事兒就先去忙吧，我對這邊又不是不熟……”
“那我先去那邊了……”
目送陸超遠去之後，周岩迴頭瞅了瞅秦若舒：“咱們也去逛一圈？”
“你想買啥？”秦若舒不解，“魚跟肉家裏都不缺……”
“買點羊肉燉湯……”周岩歎了口氣，“雲中那邊的羊肉，脂肪多，適合燒烤、涮火鍋，燉湯就差了點……”
“周麗，你們三個，自己看著辦就行了！”
兩人剛走到集市範圍，就遇到了賣年糕和冰糖葫蘆的。
“老公……”
付款機，外加“勞工”誕生了。
買羊肉的正好在邊上，周岩預訂了一隻，說好迴頭過來取。
繼續往前走。
豬肉和牛肉家裏沒什麽需求，蔬菜，家裏大棚裏種的，有可能比大集上種類還全，剩下的也就隻有一些本地特產了……
“嘎牙？”看到地上盆裏黃裏透著黑的黃顙魚，秦若舒突然想起來了。
“這魚怎麽賣的？”
“大的五塊一條，小的兩塊！”
“我全要了，能不能便宜點？”
“二十！”
周岩也懶得再還價了，拿了兩個塑料袋套一起，裝了點水，將魚全都裝了起來。
起身剛走了兩步，秦若舒突然拉住了周岩，指著對麵一個抱著小孩兒的婦女：“那個小姐姐我看著麵熟……”
周岩一頭黑線，低聲道：“李琴，去年見過，也就是你所謂的情敵……”
“哦，”秦若舒像是被醍醐灌頂一般，“我想起來了，還有一個趙曉雨對吧？”
周岩自己都有點懵：趙曉雨是怎麽迴事，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還裝傻，去年我就發現，那個趙曉雨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
“照你這說法，高中咱們班的馮雪晴也是你情敵……”周岩有點不服氣。
“我就說……”秦若舒滿臉壞笑，“你還惦記著那小妖精……”
“這都哪跟哪呀？”周岩欲哭無淚。
加上又是冬天，買家不會起得早，賣家自然也就沒那麽積極了。
宋家口原來是鄉公所所在地，後來撤鄉設鎮，行政中心轉移到了鎮上，能留下的，也隻有一所初中。
隻是，周岩上高中第二年，宋家口中學也被裁撤了，歸並到鎮中心中學……
“老公，你們以前上學，就走這條路？”副駕駛的秦若舒看著蜿蜒曲折的水泥路，有點意外。
“不是……”坐後排的周麗笑著指了指窗外某條不能行車的羊腸小道，“水泥路是剛修的，以前我們都有那邊……”
“那邊？你們每天都……跋山涉水？”秦若舒被驚呆了。
後排的三個女孩子相視而笑。
宋家口，聽名字地形就比周家嶺好很多，三河匯聚，衍生出來的衝積平原，土壤肥沃，而且適合機械化作業，因此在糧食為綱的時代，宋家口自然要比周家嶺富裕很多。
隻是到了後農業稅時代，種糧的成本不斷升高，以平原為主的宋家口，自然也就沒落了……
隻是，爛船還有三斤鐵，宋家口周邊近萬人的生息，足以給心思靈活的人提供一份致富之路。
宋家口大集的位置在三河匯聚點上遊的河灘上，要是在東南亞，怎麽也得是個大型的水上集市。
隻可惜，在北方，水資源沒那麽豐富，集市隻能安置在河灘上。
早晨八點半，河灘上三三兩兩的攤主，正在往水泥砌塊築成的攤位上擺放貨物。河裏升騰的霧氣，給原本十分蕭索的集市，增添了幾分生機。
靠近橋頭的幾個豬肉牛肉攤位，早早地開張了。已經褪去牛皮的偌大身軀，若隱若現的熱氣，昭示著這是“現宰”的新鮮貨色。
油條、撒子、豆腐腦攤位，隻是一路之隔，有些來不及吃早飯的攤主，正坐在低矮的桌子跟前，大快朵頤。
“麗麗，早飯吃飽了沒？”有點意動的秦若舒，自然不會自己說想吃，隻能拐彎抹角。
“小嬸子，還是算了吧……”周麗瞅了瞅正在開車的周岩，“那家買油條的，他家小孩兒是我小叔同學，他們自己都不吃……”
“豆腐腦呢？”
“豆腐腦？”周麗樂了，“小嬸子，咱們這邊家家戶戶都會做，迴頭讓我三奶，給你做就是了……”
車子徑直穿過集市，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停到了掛著宋家口中心小學的校門口。
“這邊原來是中學，後來裁撤，新建的小學……”
“對了，這地方，我記得去年來過……”秦若舒掃了一眼嶄新的小學教學樓，“咱們來這邊幹嘛？”
“一般，初中同學都會在這邊集合，在這裏等著就是了……”說著，周岩通過後視鏡瞅了眼後排的三個侄女，“麗麗，你們三個……”
“先等會吧，外麵太冷……”周麗嘿嘿一笑，“對了，小叔，昨天下午，我媽讓你給找工作了對吧，能不能先透個底……”
“看你想幹嘛了，”周岩笑了笑，“你上的是中專對吧，一般也就酒店服務員、廠裏的工人，對了，你是什麽專業的？”
“會計電算。”
“那還行，”周岩點了點頭，“那你想找什麽樣的工作？”
“我倒是想當服務員，可我媽想讓找個安穩點的工作。”
“倉儲點件，離家不用太遠，”說著周岩看了看另外兩個女孩子，“你們倆是什麽意思？”
“我倆隻是初中畢業，能有個安穩的工作就行了……”
女孩子的要求相對低一點，畢竟是要嫁人的，不需要考慮車子房子。
而且，結婚之前，父母的要求並不會太高，能養活自己就已經不錯了……
覺得有點心塞的秦若舒，悄悄地打開了車載音響。
班得瑞的專輯，空靈而幽遠。
陽曆一月上旬，換成陰曆也才剛進臘月，上學的都還沒放假，已經工作的自然更不可能放假了，有空趕大集的，也就隻有那些初中或高中畢業就開始就業的那些同學。
而周岩也沒想到，冬天遇到的第一個初中同學會是陸超。
看到陸超從村裏出來，周岩按了一下喇叭，拉開車門下車，招了招手。
“周岩？！”陸超有點意外，“老同學，好久不見了！最近怎麽樣？”
“還湊合！”周岩伸手敲了敲車門，把秦若舒叫下來，“夏天剛結婚，你嫂子！”
“嫂子好！”
打完招唿，陸超瞅了一眼後排座位……
“堂哥家的侄女。”
“哦……”盧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呆會兒跟我一塊兒去我家坐坐？”
“不用了，過年的時候再說，”周岩掃了一眼陸超腳上趿拉著的棉拖鞋，“你有事兒就先去忙吧，我對這邊又不是不熟……”
“那我先去那邊了……”
目送陸超遠去之後，周岩迴頭瞅了瞅秦若舒：“咱們也去逛一圈？”
“你想買啥？”秦若舒不解，“魚跟肉家裏都不缺……”
“買點羊肉燉湯……”周岩歎了口氣，“雲中那邊的羊肉，脂肪多，適合燒烤、涮火鍋，燉湯就差了點……”
“周麗，你們三個，自己看著辦就行了！”
兩人剛走到集市範圍，就遇到了賣年糕和冰糖葫蘆的。
“老公……”
付款機，外加“勞工”誕生了。
買羊肉的正好在邊上，周岩預訂了一隻，說好迴頭過來取。
繼續往前走。
豬肉和牛肉家裏沒什麽需求，蔬菜，家裏大棚裏種的，有可能比大集上種類還全，剩下的也就隻有一些本地特產了……
“嘎牙？”看到地上盆裏黃裏透著黑的黃顙魚，秦若舒突然想起來了。
“這魚怎麽賣的？”
“大的五塊一條，小的兩塊！”
“我全要了，能不能便宜點？”
“二十！”
周岩也懶得再還價了，拿了兩個塑料袋套一起，裝了點水，將魚全都裝了起來。
起身剛走了兩步，秦若舒突然拉住了周岩，指著對麵一個抱著小孩兒的婦女：“那個小姐姐我看著麵熟……”
周岩一頭黑線，低聲道：“李琴，去年見過，也就是你所謂的情敵……”
“哦，”秦若舒像是被醍醐灌頂一般，“我想起來了，還有一個趙曉雨對吧？”
周岩自己都有點懵：趙曉雨是怎麽迴事，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還裝傻，去年我就發現，那個趙曉雨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
“照你這說法，高中咱們班的馮雪晴也是你情敵……”周岩有點不服氣。
“我就說……”秦若舒滿臉壞笑，“你還惦記著那小妖精……”
“這都哪跟哪呀？”周岩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