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安澤清不自覺的磨了磨牙,或許是當初他給她留下的印象不深刻,所以才會讓她輕易的忘記。


    突然成為他表哥的謝怲:“……”


    怎麽辦?突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安澤清從來不是會與人會話的形式,今天是怎麽了?吃錯了藥嗎?


    謝怲心中驚恐,不知道他又想玩兒什麽花樣。


    記得他上一次與人如此和顏悅色,是他收拾心中另一個小霸王的時候。


    難不成,又有人得罪他了?


    可也不對啊,就這麽個窮鄉僻壤的地方,還能出那等讓澤清動氣的人物?


    杜子衡目光坦然的看著安澤清,聽他說糖糕身子有恙,很快聯想到他口中的糖糕是誰。


    她挑了挑眉,居然把這麽一個威武霸氣的動物取名為糖糕這樣幼稚的名字。


    口味果然獨特。


    “客官放心,您這頭鹿品相極好,不過,若是能讓它體型正常一些就更好了。”


    無論是人是獸,太胖,總是大忌。


    安澤清笑得淡然,轉眼望著糖糕,意味不明的說道:“是嗎?可我怎麽覺得糖糕的身體依舊不太舒服,連腿腳都在發虛,我見它眼裏的光芒都弱了幾分。”


    杜家三姑娘杜子衡嘴角揚起一抹笑,剛想說絕對不可能,她縱橫獸醫一道七年,就沒有誤診的。


    不等她將話說出來,剛才還精神抖擻的糖糕立即翻了個白眼,轟的一下倒在地上。


    杜子衡:“……”打臉總是來得太快,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相比於他們二人的驚愕,安澤清的表現就正常多了,他歎了口氣,眉宇間出現一抹悵然:“我就說糖糕有病在身,還請杜姑娘能為它好生檢查一番,它已陪伴在我身邊十年了,早已成為家人一般的存在,見它生病,我十分憂心。”


    謝怲:“……”


    別人說這話他或許會點頭讚同,可說這話的人是安澤清,他即便想相信,心底也存在三分懷疑。


    不說糖糕之前活蹦亂跳,就說他口中的十年感情,如家人一般的存在,但是他可沒見過誰能隨隨便便的把家人交給別人照顧。


    如此一想,澤清說的話或許隻能信三分。


    杜子衡尷尬的連笑都笑不出來了:“公子放心,此事我自會盡力,不過我見糖糕的情況特殊,可能需要留診觀察,不知公子是否方便在此停留?”


    安澤清憂慮的撐著下巴:“本是不便的,不過為了糖糕的健康,一切都能向後推遲,如此,我們便在醫館內打擾了。”


    杜子衡剛想拒絕,她說的留診觀察可不是讓他們全部留在醫館內。


    然而安澤清並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三言兩語便讓她節節敗退,戰爭還未打響號角就已結束。


    “糖糕平時最為親近我,有我的陪伴,它身體狀況定會好上兩分,也方便杜姑娘查找病因,從而解決病症。”


    杜子衡微笑,揚聲朝外麵吩咐道:“陳安,給這兩位公子騰出兩間客房。”


    好吧,人家都已經這樣說了,她要是再不答應,就顯得不通人情。


    不就是騰出兩間客房嘛,他們醫館後麵可是有七八間,除了自己那一間以外,其他房間隨便他們住。


    陳安在外麵答應了一聲,心中有些奇怪,自家三姑娘可不是好相處的,怎麽突然就決定要將他們留下來了?


    杜子衡摸了摸糖糕的腦袋,見它氣弱的叫了兩聲,她才真正開始懷疑,說不定自己真的首次誤診了。


    如此一想,她立刻緊張起來,命人將它帶到專門的觀察室,待遇比安澤清和謝怲好了無數倍。


    直到杜子衡出去以後,謝怲才癱在位置上,無奈的說道:“我怎麽不知道,你和糖糕的配合原來可以如此天衣無縫,差點把我都隱瞞過去了。”


    要不是他太了解糖糕,也太了解安逸臣,還真的會以為糖糕是突然發了急症。


    可剛才他隱隱約約的瞧見糖糕和安澤清兩人對了個眼神,似乎這一切都在他們兩的預料之中。


    隻不過這隻鹿也真是神了,還能看懂主人家的意思,主人讓它生病,它就真的認認真真的裝病。


    安澤清心情不錯,嘴角緩緩勾著一抹弧度:“這件事你最好裝啞巴,什麽都不要說。”


    謝怲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嘴巴太薄,一不小心便會將所有的秘密吐露出來。


    或許現在他還未想起杜家三姑娘是誰,可要不了多久,等他想起來之後,必定又會是一陣驚訝,到時候要是將他抖出來了,接下來的戲又該如何上演?


    謝怲被安澤清幽幽的眼神嚇了一大跳,連忙搖頭說不敢,就差指天發誓做出保證了。他怎麽不知道澤清這段時間這麽閑,竟然會對一個姑娘如此上心。


    偏偏那個姑娘身份有些低,是商戶之女。


    士農工商啊,商排在最底下。


    他就不知道當大長公主殿下知道此事後會是個什麽樣的想法。


    將糖糕安排在專門的觀察室後,杜子衡還特意的圍著它轉了好幾圈,伸手將它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摸了一遍,確實沒發現有任何不對勁之處。


    她不由得有些懷疑自己的感覺,看著自己的雙手十分無奈,隻能朝一旁的陳安說道:“你來摸摸看,看看糖糕身上有沒有硬結,再看看它身體裏有任何異常。”


    陳安十分頭疼的上前,學著杜子衡的方法將糖糕整個肉身都打量了一遍,最後在它虎視眈眈之下仍舊沒敢伸手。


    苦笑著對杜子衡解釋,有些委屈的道:“三姑娘,這頭鹿根本不允許我碰,而且我的醫術是您一手教的,要是連民都看不出的所以然,找我也沒用啊。”


    說來慚愧,他比三姑娘要大上好幾歲,可這吃飯的本領卻是三姑娘手把手教給他的。


    他有感覺,要是自己真的敢伸手的話,這頭鹿說不定會直接將他的手臂咬下來,他付不起這種風險,他以後還要靠這雙手吃飯呢。


    杜子衡一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


    她從醫數年,而陳安卻是前年才投入她的門下,要讓一個小學徒來治理這種疑難雜症,未免也太過為難他。


    想通了這一點,她便也不在這件事上糾結了,隻得擺手吩咐陳安熬了些消食的藥水來,為今之計也隻有如此,看看問題到底出在何處。


    眼見終於不需要自己一刻不鬆的將這頭鹿盯著,陳安大鬆一口氣,逃也似的離開觀察室,生怕被捉到,然後又被命令在這裏守著。


    他實在不想與一隻鹿對視良久,那會給他一種氛圍怪異的感覺。


    隻是當消食的藥水送過來後,二人又陷入了另外一種為難中。


    不管他們怎麽哄怎麽說,那頭鹿就是不張開嘴,任由他們使盡白般方法也無法讓它將藥水喝下去。


    不得已之下,他們隻能去將這頭鹿的主人,那兩位公子其中之一找了過來。


    杜子衡很無奈的望著安澤清,有些羞窘,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頭疼,手上端著一碗藥,半天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公子,你這頭鹿脾氣高傲,我等實在無法讓它飲下這碗藥水,不知公子可有何好辦法?”


    本想強迫性的灌下去,可這頭鹿的體型也太大了,要是等會兒掙紮起來不小心傷了人,又是另外一樁麻煩事。


    安澤清看了一眼杜子衡,見她眼底深處滿是焦躁,才悠悠地收迴目光,隨手拿著折扇在觀察室的床邊敲了敲,聲音清淡的說道:“喝下去。”


    陳安:“……”


    杜子衡:“……”


    是她理解有誤,還是這位公子想得太簡單?


    如果這樣一句話就能省事兒的話,他們剛才早已動手成功,隻可惜無論他們說破了嘴皮子,這隻鹿都沒有半點反應。


    杜子衡心中失望,手上拿著的藥碗也微微放低了些,心中還在思考,會該如何救場。


    有錢人家的少爺們脾氣大多怪異,又高傲,要是明白自己指揮不了自己的愛寵,到時候他惱羞成怒怎麽辦?


    她實在不相信,一隻鹿會如此懂人性。


    可正在她不相信時,奇跡在她眼前發生了,隻見那頭原本將腦袋轉向一旁拚盡全力拒絕藥水的白鹿又將頭轉了迴來,委委屈屈地朝安澤清叫了一聲,好似在表達她的拒絕和不滿,然而安澤清並沒有將它的叫喚放在心上,隻道:“喝。”


    如此,糖糕方知道自己實在無拒絕的餘地。


    不能責怪主人,又不能對主人有好感的姑娘露出兇狠的一麵,隻能恨恨的看了一眼那個為他端來苦苦藥水的男人。


    就是他,它記住了!


    陳安被那個眼神瞪得手腳發軟,連忙向後退了兩步,等兩者之間有了安全距離後,他才敢慢慢的抬起眼神,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躺在床上的那頭白鹿。


    渾身散發著拒絕意味的糖糕將腦袋慢慢的伸向杜子衡手中的藥碗,伸出舌頭委屈的將裏麵的藥水一滴不落的喝了下去。


    怎麽說呢?那種味道苦得令它全身發抖,卻因為主人在一旁看著,又不敢發脾氣直接將碗打翻。


    畢竟它太了解自己無良的主人了,打翻了這一碗,就會有第二碗,第三碗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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