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天天與那張臉朝夕相對。


    東郭皇子心中一驚,再也保持不了淡定,心情甚至比發現這個花瓶時更加激動,走到無人的小巷子中,他沉著臉叫了一聲:“暗一,去給本皇子查查長平將軍夫人的來曆,事無巨細,待查清楚之後,一一稟報來!”


    沒有人迴答他,可似乎聽見他的吩咐之後有人離開了。


    他乃是東郭的皇室成員,哪怕自己想獨自出城亂逛,但暗中保護他的人也一定不會同意,是以,在離開之前,他找了幾個武功高強的暗衛守在自己身邊,用以應急。


    雖然讓他去查這個消息顯得有些大材小用了,但是沒辦法,誰讓作為主子的他很好奇呢。


    況且,若是心中的猜測成立,那麽當初,他們皇室之中就一定有人說了謊。


    迴到了自己的院子之後,茶香取下了黎禮身上粉色披風,又讓花香去準備暖身的茶水,而安逸城早已在打發了東郭皇子後,坐在暖風閣裏,手裏靜靜地拿著一本兵書在看。


    這幾天京都發生的事雖然複雜。


    雖然這段時間京都發生的事情複雜而麻煩,但是好像安逸臣處理起來仍舊遊刃有餘。


    隻不過有時候,半夜他突然醒來,會見偏房隱隱有一道燭光,還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倒映在窗戶紙上。


    她知道,那個人或許並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或許暗中他查到的消息已經足夠讓他心驚,隻不過一直沒有表現出來。


    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心中更是無奈,這個人就是這樣,哪怕將事情藏在心裏腐爛發愁,也不會讓她知曉跟著憂心。


    她走過去,熟練的坐在他身旁,將他的大腿當做枕頭,靜靜的枕在上麵,隨安逸臣一同看著眼前在她眼中而索然無味的兵書。


    她恍惚的眨了眨眼睛,說道:“我剛剛迴來時,在大門口遇見東郭皇子了。”


    安逸臣嗯了一聲,看完了一頁,本該翻書的手卻不動,因為他的手已經放在黎禮的腦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她柔順的長發。


    聽見了黎禮說的話之後,他才說道:“這位東湖皇子口齒犀利,性格奇怪,若是日後你再遇上他了,離他遠一些。”


    黎禮哦了一聲,將腦袋上覆著的大手拿下來,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摳著他的手掌心,仿佛不經意的問道:“那為東郭皇子說,你做主將咱們客廳中的花瓶送給他了。”


    直到這話說出來,安逸塵終於知道哪裏不對勁了,原來懷中的人並不是無意之中提到了東郭皇子。而是有意識的在質問。


    他將手上已經熟記於心的兵書收了起來,眸色清明冷淡,輕輕柔柔的在黎禮額上落下一個吻,麵色柔和的問她道:“生氣了?”


    黎禮冷哼一聲:“我哪敢啊,大哥哥想做的時候,我就算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生氣。”


    就是心裏有點不舒服罷了。


    當初她找那個花瓶可費了不少的功夫,如今一句話就被他給送了出去,這種感覺別談有多憋屈了。


    就連他那坑貨師父厚著臉皮幾次三番的找她討要,她都沒有鬆口。


    嘴裏說著不生氣,但她的表現卻完全不是那樣,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有意識的避免與他對視,一副她生氣了,快來哄她的模樣,瞧的安逸臣忍俊不禁。


    “還說不生氣,都已經氣得不想正眼看我了,嗯?”安逸臣捏著她的臉,尾音微微上挑,聽得黎禮渾身一顫,從脊背深處生出一股酥麻感。


    她極為喜歡這種富有磁性的聲音,而他也隻有在夜間兩人親密相對時才會發出,明知道她對這種聲音沒有半點抵抗力,現在卻故意來誘惑她,擺明了就是想讓她在美色麵前屈服。


    她仍舊冷哼:“大哥哥真沒送過我什麽東西,卻把我的東西送給別人了,我連生氣都不可以嗎?”


    仿佛是小三已經爬到正室的頭上了,她覺得自己頭上一片綠,仔細算來,他們兩人相處了這麽多年,安逸臣卻從來沒有送過她真正意義上的禮物。


    “以前無數的雪肌膏,各地的奇怪玩意兒,一人高的西洋鏡,還有我私庫的鑰匙,以及……我整個人,這還叫沒送過你什麽?”安逸臣聲音平靜的幽幽道,一雙眼睛緊盯著黎禮慢慢變紅的臉頰,忍不住微微勾了唇,等著她惱羞成怒。


    與他想象中的一樣,在他將這番話說完之後,懷中的人立馬像炸毛的小貓,表情兇狠的望著他,甚至用力的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極為氣憤道:“你那些是禮物嗎?一點都不別出心裁,一點都不貼心!”


    以前她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小氣的人,可一旦聽說別人家的夫君為他的夫人做了什麽事,她心裏就會像一隻小貓撓癢癢似得不舒服——她將這種不舒服統稱為羨慕和吃醋。


    都說女人是一種無理取鬧的生物,直到這一刻,安逸臣才隱隱明白了那種無理取鬧的深刻含義。


    但他心中卻沒半分氣惱,甚至饒有興致的瞧著黎禮為他吃醋的模樣,那一張小臉脹得通紅,明顯就是不好意思的模樣,卻仍舊要故意氣惱的望著他。


    直到懷中的人快要二次炸毛之後,安逸臣才熟料的順著她的脊背,像是順毛一般的撫平她心中的不滿,說道:“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比為夫更加貴重的禮物?”


    他已經是她的了,他現在以及日後的一切也都是她的。


    他將自己當成禮物打包送給她……以及,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加適合她的禮物。


    黎禮也知道是自己無理取鬧了,她嘟了嘟嘴,氣弱的摳著他的掌心,聲音軟糯的要求道:“那你以後不許送別人禮物。”


    安逸臣點頭答應。


    “男的也不行。”黎禮又道。


    雖然在這個世上斷袖之辟很少,但是她要杜絕一切可能,免得日後自家親親夫君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而被別人帶歪了。


    如果真到了那時候,她砍人的心情都有。


    安逸臣脾氣極好的捏捏她的臉。


    他本是一個極為沒有耐心的人,更加不懂要對別人和顏悅色的道理,時不時的板著一張臉,麵無表情的模樣走在大街上都能嚇哭孩子。


    就是這樣一個在外人眼裏兇神惡煞的人,卻能在她麵前伏低做小,沒有底線的寵著她,依她言所做。


    直到黎禮將心裏所有的不滿全部提出來之後,安逸臣才淡淡望著她恢複正常的小臉:“說吧,怎麽了?”


    除了某些特定的情況之下,黎禮從來不是一個會無理取鬧的人,她很理智,甚至理智得可以與他並肩。


    此時發生這樣怪異的事情,讓他不得不注意。


    心中懷疑是不是今日出去外麵有人給她氣受了?


    若是有的話,或許他不應該再無所事事的呆在府中處理這些事,而是應該出去走一走,看看哪些人……吃了雄心豹子膽,連他的夫人都敢欺負。


    “看見那個東郭皇子,心裏不舒坦。”黎禮歎了口氣,也對自己剛剛小女人的模樣感到無奈,可是沒辦法,她心裏存不住事,特別是受不了氣和鬱悶,剛剛在門口遇上東郭皇子的那一刻,她感覺從前被壓在心底中的惡意如潮水一般湧了出來。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沒人知道她要用多強的毅力,才能阻止自己作惡的想法。


    她本來以為自己壓製的很好,可剛剛在門口遇上那一張臉時,卻突然不受控製了起來,仿佛是千年蟻穴,一朝決堤。


    明明那個東郭皇子長得也不可惡,是一個小正太的模樣,很符合她的審美,除了脾氣有些傲嬌之外幾乎挑不出錯處。


    她也不可能去厭惡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


    安逸臣不知該怎麽勸她,隻得說道:“若是不喜歡,日後便不要再見他了。”


    免得最後脾氣不受控製,受苦的是她。


    直到安逸臣出去處理秦家事宜的後續影響,黎禮整個人癱坐在軟榻上,眸色迷茫,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桌麵,眼神放空的盯著遠處。


    這種某些事情不受控製的感覺真的不太好。


    幾輩子活下來,她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而這一次,她直覺自己與東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花香將暖身的茶水端上來時,就見到自家少夫人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她心中一驚,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忙快步走上前,將手中端著的茶水放在桌上,小心的推了推黎禮的身子,見她如常迴神的望著自己,眼中並無其他情緒時,才放鬆的說道。


    “少夫人,暖茶已經沏好了,少夫人趁熱喝。”


    黎禮點了點頭,飲了一杯熱茶之後,終於找到了一絲思緒,朝著花香問道:“姑奶奶什麽時候迴來?”


    她口中的姑奶奶就是她的姑姑黎寧,而這些丫鬟們從來都是以姑奶奶稱唿黎寧的。


    花香表示無奈:“十天前,姑奶奶說要出去劫富濟貧後就一直沒有迴來,奴婢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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