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的男人看著晚姨又將飯菜從樓上端下來,搖了搖頭。


    晚姨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唯一迴來後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到現在都沒吃點東西。


    “她還是不肯開門。”


    “放著吧。”


    晚姨把食物放迴廚房,欲想迴自己的房間,就聽到男人沒有溫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從明天起,會有新的管家接手你的工作。”


    新的管家?!


    晚姨猛的迴過頭,震驚的目光看著唐牧澤,不懂他的意思。


    “唐先生,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


    他這是要她離開顧家,離開唯一身邊嗎?


    “在顧家,你做的很好。”唐牧澤狹長深邃的眸光凝著那牆壁上行走的擺鍾,最後的那抹溫情消失殆盡:


    “但唐家,不需要你。”


    ——但唐家,不需要你。


    一句話,足以讓晚姨臉色刹那煞白。


    唐家……這是什麽意思,哪裏來的唐家,這裏明明是顧家!


    難道是……晚姨腳步往後踉蹌了一步,眼中的慌亂已經失了陣腳。


    而此刻在屋裏的女孩,背靠著冰涼的牆壁,身上的衣服沒有換,頭發披散落下,目中無光看著前方。屋裏沒有開燈,時間一點點過去,窗外從黃昏日落,變成了夜晚月光。


    找不到光明,找不到路,她現在連迷路都不是,而是已經走到了深淵盡頭。


    退不了,隻能往下跳了。


    門外,傳來男人沉暗的嗓音,三分威脅七分慵懶——


    “唯一,開門。”


    開門,這樣的話他隻說一遍。


    她不為所動,而唐牧澤自然有辦法讓她主動來開這道門。


    “我現在就讓晚姨走。”


    現在,立刻,馬上。


    晚姨……女孩原本無神的雙眸在聽到這句話時,身子不由得一顫,他說要讓晚姨走?!


    不可以,晚姨一直是她的親人,她不可以讓這個家裏最後的親人也離開自己。


    房門從裏麵打開的時候,顧唯一的手緊緊抓著門沿,而門外的男人眉宇輕佻,以一種玩弄的姿態站在她麵前,嘲笑她的弱小,諷刺她所謂不開門不吃飯的對抗,不過是一根小刺,根本在他眼中,掀不起絲毫波動。


    “你沒資格讓晚姨走,”現在看到他,每說一個字都覺得左心房的位置牽扯著,好疼。


    “唐牧澤,你才是應該滾的那一個!!”


    她說的是,滾!


    當初有多期冀他的出現,他的到來,如今就有多痛恨他的存在!


    “唐牧澤,如果你當初沒有被我的父母收養,也許你早就橫死街頭了。他們就應該讓你自生自滅,他們就不應該把你帶迴這個家!這裏從不歡迎你,我從一開始就厭惡你!我每天醒來都在想著為什麽你還在這裏,為什麽你一個不姓顧的人有臉麵留在我家!!”


    顧唯一現在已經把自己給逼瘋了,她就是不想活了,她要把這些從沒有說過的話全都說出來,讓他知道,她有多痛恨,他曾經出現在顧家!


    “繼續說。”


    步入房間,將那房門緊緊關上,唐牧澤噙著的笑深了幾分,房間沒有光亮,卻也能看到男人瞳孔中閃現的那抹凜色。


    她還真是懂得如何激怒他,很好,這番話,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好。


    可是,當初又是誰,說過的那些話如今依舊能迴想起呢。


    ——哥,我們是親人,這個家歡迎你的到來。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唯一最喜歡哥哥了!


    ——每天醒來看到哥哥,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果然,記憶是美好的,過去的她說出來的那些話,甜得讓人深陷那種美好中。


    然後,此刻她再一點點把美好撕碎。


    “唐牧澤,我恨你。”


    除了恨你,更恨我自己。


    恨他?是該恨的,不過——


    顧唯一隻覺那突然襲來的疼痛,讓她猝不及防,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嵌入她發間,看似輕柔的動作卻有意無意的弄疼了她,頭皮發麻,卻隻聽到那宛如地獄撒旦的聲音,貼在她耳邊,幽聲傳來:


    “恨我,但你卻逃不脫我。”


    就算在我身邊生不如死,我也不會放過你的,唯一。


    下一刻,身子重重跌落在床上,一陣暈眩。


    唐牧澤解著扣子,月光透入,眸光凜然。


    “唯一,我會讓你離不開我。”


    顧唯一從未見過這樣的唐牧澤,不再是往日那樣的邪肆妖孽,仿若失了溫情的猛獸,棕黑色的瞳孔中坦露出來的,是駭人的深邃。


    他像是那深淵裏爬出來饑餓的野狼,麵對眼前美味的食物,不再是慢慢品嚐,而是恨不得吞噬入腹,骨血相溶,什麽都不剩。


    顧唯一隻有一個念頭——


    不跑,就是等死。


    她不想死。


    赤著的腳剛落地,就被扣住腳踝,跌在地板上的聲音,可想而知摔的有多疼。


    可是再也沒有他的一句,不疼別哭的輕聲軟語了。


    有的隻剩下殘暴與狠戾,當一個男人對女人心狠的時候,就別再妄想他會再留半分溫柔。


    “不——啊!”


    她開始大聲叫人,試圖有人能來救她。


    “晚姨!晚姨——!”


    然而,這個夜晚,這個家,安靜得可怕。


    隻有女孩的叫喚聲,不斷傳來,但無人迴應。


    知道那種絕望嗎,曾經給予她幸福快樂的地方,如今成了地獄,成了囚牢。


    無論她怎麽哭,怎麽叫,都像是得不到活人的迴應。


    被男人身軀桎梏住的人兒根本動彈不了,身子被翻過,雙手背在身後去承受這種羞辱。


    這一夜,她的嗓子哭啞了,也叫不出聲了。


    而他的暴行,卻從未停下。


    甚至在她昏昏沉沉的時候,更以過分的深度要她清醒過來。


    然後,意識慢慢消散。


    隻願,從此不再醒來,不再麵對黑白,不再見到他。


    ……


    不過三天的時間,顧氏集團正式更名為唐氏集團。


    顧家,也不複而存。


    封城再也沒人會提到顧家人,久而久之,相信過不了多久也沒人會再記得。


    但不少人還在等著一個大新聞,就是——


    顧家千金顧唯一的下場。


    畢竟她沒有家了,也沒有親人了,她住的地方現在叫唐家,不叫顧家。


    那裏的主人姓唐,上下的傭人及管家都是新來的。


    簡昕已經聯係不到唯一三天了,那晚上簡易南迴來,她問了股東大會的事。


    結果,不過換來他的一句——


    遊戲結束了。


    遊戲?什麽遊戲,誰和誰的遊戲?


    為什麽她都聽不懂,那唯一到底怎麽樣了。


    結果第二天這些新聞就出來了,她就猜到,唯一現在肯定很痛苦。


    原來,小叔和唐牧澤……他們竟然設了一個局,讓唯一往裏麵跳。


    而自己,也是被利用的人嗎?


    不是她讓唯一來找小叔幫忙,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這些設計了。


    簡昕從未這樣憤懣過,甚至當晚就闖入了簡易南的書房,哭腔著告訴他——


    “小叔,如果唯一出什麽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她不是說氣話,是真的對他失望透了。


    等到顧家,不……應該說是唐家的電話終於通了時,不再是晚姨的聲音,而是個陌生冷冰冰的管家問她:


    “你找誰?”


    “我找顧唯一。”


    “這裏是唐家,沒有姓顧的人。”


    “喂……”


    不等她說什麽,對方就已經壓斷了電話。


    什麽叫做,沒有姓顧的人?


    唐牧澤到底把唯一怎麽了?!


    她想出門去找唯一,但卻被簡易南禁足了。


    他說:別人的家事,你別摻和。


    家事?都到這個地步了,還隻是簡單普通的家事嗎?


    第一次發現,原來她的小叔可以這麽冷血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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