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辣、酸、苦,還他娘的夾雜著一股子羊身上的膻氣!


    我實在沒辦法描述我此刻的感覺,眼睛裏好像進二禿子了,眼球發熱鼓脹,感覺像是要炸裂開來一樣,喉嚨裏也是灼熱無比,連連咳嗽,一身的戰鬥力去了八九,跌跌撞撞的就往外逃,可身上的力氣卻越來越小。


    這屁有毒!


    掙紮之際,我腦袋裏鬼使神差的冒出個讓我哭笑不得的念頭——刀山火海都闖過來了,莫不是最後卻折在了一個屁上?


    腳下忽然不知被個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一頭向前栽去,關鍵時刻,一個小小的人兒在前麵頂住了我,雖然個頭不高,力氣卻不小,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領,拖著我“嗖嗖”的撤了出去。


    當第一口新鮮的空氣鑽入我肺腑中的時候,好似服用了什麽神仙的靈丹妙藥一樣,種種不適很快就被驅散了,唯獨眼睛與喉嚨是個例外


    淚水充盈眼眶,視線模糊,我努力的睜大眼睛,四周的一切都帶著重影兒,但那張慘白的大臉盤子卻還是認得出的,正是陰奴。


    至於那老頭兒,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了。


    “原來是你。”


    我無力的慘笑了一聲:“這迴算是陰溝裏翻船了,本不是什麽厲害的東西,竟然拿這種法子撂倒了我。”


    “很正常,程咬金的三板斧,隻有這三板斧,最厲害的也是這三板斧。”


    陰奴難得沒有尖酸刻薄的諷刺我,托著我慢慢放下:“不要小看了那東西,那東西叫做護法金蟾,是天下一等一的毒物,其來曆與我一般,也是炮製出來的,隻是我是由人而來,他卻是由三足蟾而來,你不知根底栽跟頭很正常,莫說是你,就算是你師父來了,若是一眼沒瞧得出它的來曆,怕是也要遭殃的。”


    三足蟾,便是三條腿的蛤蟆了,不是什麽特別的東西,其實就是一種畸形的怪胎,許多巫蠱之術裏會拿這東西來作伐,所謂護法金蟾,便是用巫術培養出來的蛤蟆精。


    這東西最是糟踐埋汰,猶如貔貅一樣,隻吃不拉,且極其能吃,什麽都吃,那張嘴是從來不會停下的,所有的醃臢都憋在了肚子裏,就等關鍵時刻來這麽一發。


    前腳鷂子哥估摸著就是如此遭殃了,後腳又是我。


    陰奴說,看熏我那一下,這護法金蟾估摸著怕是憋了得有千八百年了,基本沒放過幾迴大招的,尋常護法金蟬可沒這等威力的,一個醞釀了千年的老屁,不把人熏死已經算是不錯了。


    不過它也就這兩下了,過了今天,怕是已經元氣大傷了,下次再遇見了,讓它撅屁股醞釀半小時它都再難崩出一個這等威力的。


    經陰奴這麽一說,這東西的來曆就讓人浮想聯翩了。


    劉鋹最信賴的樊胡子,可不就是天下一等一的巫師?


    護法金蟾本就是陪伴死人的,可以說是亡人的代言人,巫師培養這東西常拿來守墓,讓其在人間奔走。


    結合這一切,我由不得不猜想——難道這東西就是從劉鋹墓裏出來的?類似於亡人的管家一樣的角兒?


    那它忽悠申老五開養豬場又是個什麽心思呢?


    是了,申老五說過,南嶺山的這一段過於靠近人煙密集之處,山裏早就沒什麽野物了,我們也進去看過,連隻野兔子都瞧不見,頂多就是幾隻家雀在蹦躂,山裏成了氣候的妖,哪怕是妖氣衝天,也沒什麽徒子徒孫,所以說,讓申老五養豬,便是給山裏那妖在養徒子徒孫。


    那麽,那成了氣候的妖物,豈不是說也跟劉鋹的墓葬有關係?否則護法金蟾何至於為它奔走?


    還有那妖物,我早就猜測其因為某種原因出不來了,要不然申老五天天宰殺它的徒子徒孫發財,恐怕早就被幹掉了!


    許許多多的念頭紛至遝來,最近這陣子發生的所有事情在這一刻終於剖析出了答案!!


    隻是,陰奴卻越說越惡心,專門描述那護法金蟾愛吃的東西,還說我中了招,少不得要大病一場的。


    我本就此刻腹中翻滾,被他說的受不了,彎腰“哇哇”大吐起來,一頓晚飯是白吃了。


    見陰奴意猶未盡,我忙擺手:“行了,行行好,你既然好事都做了,就不要這麽缺德了,把做好事留的那點恩情都給糟踐的幹幹淨淨。”


    陰奴這才閉嘴,拖著我到牆角休息。


    我這才舒服了一些,粗喘了幾聲,問道:“茳姚呢,有陣子沒見了,怎麽今兒個出來的是你卻不是她?”


    “在閉關呢。”


    陰奴道:“你都已經丹道了,主人自然要更勤奮一些,否則哪一日你小子後來者居上,豈不是要倒反天罡了?”


    我聳聳肩,嘿嘿笑道:“迴頭你見了她跟她說一聲,就說我說的,誰在上誰在下都無所謂的,她要喜歡,我就讓她一直在上可好?”


    陰奴楞了一下,這才迴過味道來,大怒而起:“好個膽大包天,你再敢褻瀆主人半句,我便叫你生不如死!”


    話未說完,戛然而止,神色有些奇怪,末了恨恨跺跺腳:“罷了,你便作死吧你,遲早有一日主人不再理會你,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我看他跺腳那姿態實在是有些娘炮,再加上那副怪誕的模樣,說不出的滑稽,不禁拉著他問了個一直以來都特好奇的問題:“我說老奴才,你一直講你是由人炮製而來,可卻鬼相太兇,看不出生前丁點端倪,雖說吧,你說話的聲音是個男人,可人一死,本就陰陽顛倒,你若是刻意,維持男人聲音也很簡單,所以我一直都特想知道,你生前到底是男是女啊?反正咱倆都有時間,聊聊唄!”


    “你再敢辱我,我便殺了你!”


    陰奴狠狠一甩袖子,化作一縷黑氣,散的無影無蹤。


    我大笑起來,覺得這老奴才也挺好玩。


    休息片刻,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無雙如一道鬼魅一樣摸了來,見我靠在牆角,麵色大變,忙上來把我拉了起來。


    我看他驚慌失色,就擺擺手說我沒事,而後指著旁邊說:“那個東西收好了,有了這玩意,興許能找到那座墓葬!”


    我說的東西自然是我從那護法金蟾身上削下來的耳朵,無雙隻能過去包了那耳朵,說來奇怪,此刻那耳朵已經變成了墨綠色,上麵滿是膿包。


    無雙將我扶起,攙著我往迴走。


    我問鷂子哥怎麽樣了。


    “栽跟頭了,現在都昏迷不醒。”


    無雙歎了口氣:“老白趕得及時,捂著口鼻眼睛過去把他拖了出來,出來的時候人都在吐白沫子了,不過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我點了點頭:“算了,先去和歆雅他們碰麵吧,而後再想想辦法。”


    等我們迴去的時候,申老五和張歆雅他們已經從飯館裏出來了,老板那邊自然有申老五打典,我們不用操心,我們一行人狼狽而迴,幾人一擁而上,慌了手腳。


    我雖然視線模糊,好歹還有幾分神智,看了眼鷂子哥,那可真是慘不忍睹,倆眼睛腫的跟核桃似得。


    我問老白二禿子和金蠶蠱王有沒有感受到什麽異樣。


    老白搖頭說肯定不是蠱毒,如果是蠱毒的話,他早就給鷂子哥解了,哪用得著等到現在?


    如此一來,結合著陰奴說的有關於護法金蟾的事兒,我們到底是中了什麽毒,我心裏就大概有數了,對申老五說道:“還是得麻煩大哥一遭了,先送我們去醫院吧,這病醫院能治!”


    申老五忙不迭的點頭。


    一行人上了車後,張歆雅才問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大致說了一下遭遇,那護法金蟾的事兒也沒有隱瞞。


    “會放屁的蛤蟆精?”


    怎料,申老五聞言卻下意識的說道:“這不就是我們這邊說的臭屁佬嘛,小時候我們村子裏還有人見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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