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感覺不隻是我有,老白他們也不例外。


    原因其實很簡單,那位所謂的高人一言點出此地隻有養豬才能掙錢,這就說明他已經看出了這地方的端倪和根底,既然如此,還攛掇著申老五去養豬,這不是故意害人性命麽?


    申老五和他素昧平生,無仇無怨的,為什麽害人?總不能是閑著沒事幹吧?當中肯定有一層不為人知的原因!


    我感興趣的就是這一層不為人知的原因,懷揣著這樣的心思,等申老五換好衣服後,一行人直奔羊肉館去了。


    那館子確實有段距離,天麻麻黑時方到,裏麵已是人山人海。


    老板和申老五相熟,見申老五來,領我們就往裏麵走,說把留著的包間給我們。


    申老五知道我們的意圖,擺手說就在外麵吃,可惜沒位子,老板也不好去攆客人,等了好一陣子才有了座位。


    坐下後,申老五來了精神,喋喋不休的給我們介紹著,說老板的羊雜做的一絕。


    我本是來辦事的,無意於吃喝,且對南方做羊肉一直都不報什麽期望,南人精致,糕點湯料什麽的北人比不得,可要說做羊肉就差點意思了,漫不經心的低頭看手機,讓申老五隨意,鷂子哥他們大都如此,於是申老五就做了全部的主,不過等老板把白花花的羊湯往上一端,我就被打臉了,僅是嚐了一口而已,立即食指大動。


    吃的酣暢淋漓之際,心情自然隨著快活起來,申老五說光吃不喝沒意思,如果怕誤了事,不如喝點啤的,反正是一泡尿的事,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笑著說羊湯啤酒,你是怕我們不犯水土不服的毛病是不是?


    話雖如此,酒還是上了,幾人一邊說著閑話,一邊推杯換盞,四周的客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不知不覺不知換了多少茬兒,轉眼間四周漸漸清冷下來,唯有老板托著下巴靠著櫃台打盹兒。


    申老五看看時間,放下酒杯,低聲對我說:“小兄弟,這都快十一點了,不太對呀,以往那老頭這時候已經吃幹抹淨拍拍屁股走人了,估計今天他是不會來了,這都沒準兒的事,要不咱問問老板?”


    此前他就想開口打聽了,一直都是我在壓著,如今既然過了時間,我躑躅一番,就點了點頭。


    結果,就在申老五剛剛站起身來的刹那,飯館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這飯館沒有開在大路上,隻是在一個拐彎抹角的小巷裏,臨近午夜,外麵的路燈早已關了,隻餘下飯館的匾額上的燈光執拗的在黑暗中支撐著,灑下的朦朧光暈籠罩著一個身材幹癟矮小的老頭兒,老頭兒頂多一米五的樣子,腦袋上戴著一頂毛線小帽兒,紅紅的鼻頭兒,三角眼,五官都不甚突出明顯,於是在昏暗的環境裏看起來臉上好似蒙上了一層黑影一般,多了幾分陰森的味道。


    老頭兒是哼著小調兒進來的,大概沒想到這個時間還有這麽多人,進門刹那腳步一頓,目光自然落在了我們幾人身上。


    櫃台打盹的老板一下子來了精神,睜眼笑道:“今兒個怎麽來的這麽晚?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正準備關門,我這客人不少,唯獨掙你這二十塊掙的最難……”


    老頭兒壓根兒沒接應,三角眼逡巡了一周,對著申老五就來是一通尖酸刻薄的辱罵:“我丟你老母撲街仔,冚家鏟,爺爺好心教你怎麽發財,你卻引了臭道士來害爺爺!!”


    見此,我知道是等不著對方進來了,豁然起身。


    那老頭兒也果決,罵完申老五的刹那,“轟”的一腳就踢在了門口的一張長桌上,桌子被踢得飛起,他自己則轉身就跑。


    申老五背對著門,且正發懵,眼看要被那桌子砸個正著,無雙一手撐著桌子,整個人一躍而起,“哢嚓”一腳將那桌子劈開,我則拎起一個啤酒瓶就丟了出去,正好砸在那老頭的後腦勺上,酒瓶子“嘭”的一下爆碎開來,老頭被砸的向前一個趔趄,沒敢有任何停頓,兀自逃了。


    鷂子哥唿嘯一聲,當即追了上去,老白緊隨其後!


    “歆雅,護著申老五,小稚和淩穎留在這裏,無雙,跟我追!”


    我提了放在桌上的天官刃就往外跑。


    出了門,那老頭兒已經跑遠了,這是一片頗為老舊的城區,各種巷子犬牙交錯,地形極為複雜,來時申老五對我們做過介紹,說這些巷子條條相通,如同個迷宮一樣,如果沒了本地人帶路,外地人鑽進去有的鑽。


    老頭兒顯然知道這一點,他是地頭蛇,自然有這個底氣,在一頭紮進另一條巷口的時候,迴頭尖叫道:“撲街仔,冚家鏟,記住了!!”


    無疑,這是在咒申老五死全家,但也是一種威脅。


    說完,他一頭鑽進了漆黑的巷弄裏。


    鷂子哥緊隨其後追了進去,消失刹那吼道:“分頭堵他!”


    跟在他身後的老白方向一轉,拐進了旁邊的一條巷子。


    我衝著無雙點了點頭,幺摸了一下方向,隨之也追了進去。


    如此一來,我們幾個人就分開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想堵住那老頭兒,全看幾人的配合如何了。


    我在黑漆漆的巷弄裏發足狂奔,一直是按照那老頭兒跑的方向來追的,若是速度比對方快,追上一陣子,尋個巷口一下子朝鷂子哥他們那個方向拐過去,保不齊就能迎麵堵住那老頭。


    打著這樣的算盤,我腳下一刻不停,起初的時候,我還能聽見鷂子哥他們大唿小叫,漸漸的,所有的聲音就湮滅無形了。


    沒了這些聲音的指引,我就開始喪失方向感了,一個又一個的巷口在身邊經過,猶如一個迷宮一樣。


    這時,我瞥見旁邊一棟黑漆漆的小二樓,在這一大片低矮建築裏算是相當引人注目的存在了,於是我就尋思著爬上樓頂俯瞰確認一下,正欲動作,黑暗中忽然傳來“啊”的一聲慘叫,緊接著就是連連的咳嗽聲。


    那聲音是從我右邊來的,赫然是鷂子哥的聲音。


    難不成鷂子哥中招了?


    我心下一慌,順著右邊的巷口就鑽了進去,沒跑幾步,果見那老頭自黑暗中迎麵跑了來。


    對方不知使了什麽手段對付鷂子哥,此時分外得意,隔著老遠我便看見其嘴角咧著,笑的充滿了惡意,連我已經橫在它麵前都沒注意到。


    天官刃早已喚醒,我提刀一聲不吭便迎了上去,舉刀便朝他腦門上招唿了過去。


    老頭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遲了,隻是本能的偏了偏頭。


    刀鋒擦著他鬢角掠過,一個黑乎乎的小東西直接飛了起來,赫然是它的耳朵,刀鋒太快,削掉耳朵猶不見血,去勢不減的一刀砍在肩膀上,直至楔進骨頭,這才堪堪被擋下。


    老頭兒“啊”的慘叫了一聲,脖子一伸,張嘴就朝我啃咬過來,口中牙齒早就變成了鋸齒狀。


    我冷笑一聲,如何能給他這機會?另一條手臂一抬,“嘭”的一肘子打在其臉麵上,將之打的一個趔趄,同時一抽刀,刀鋒楔在其骨頭裏,一下子沒抽迴來,反而把他整個人拉拽的再次靠攏到我麵前,我再次抬肘,照著其臉麵上又是“嘭嘭嘭”幾肘子。


    老頭兒大抵是被這一連串的打擊給打懵了,毫無還手之力,我雙手握刀,一腳踢在其胸口,一下子將之踹飛出去,百辟刀也拔了出來。


    老頭兒落到不遠處,直接就挺地上了。


    方才一番打擊力道如何我心裏最清楚,絕不致命,這老東西是在裝死呢,當然,我也沒準備真就直接幹掉他,提了刀上前,正準備將之拿下,老頭兒卻像詐屍一樣,忽然翻身坐了起來,鼻子已經被我砸塌了,但腮幫子卻高高鼓起。


    我本能的覺得不對勁,步伐一凝。


    老頭子臉上已經浮現出惡意的笑容,嘴巴一張,“嗝”的一聲。


    一股腥酸腐臭的腥風“嗚啦啦”的撲麵而來,我哪怕是早有防備也萬萬想不到會來這麽一招,被這腥風卷的連連後退,眼睛裏好似被灌了辣椒水一樣,頃刻間淚水洶湧而出。


    模糊的視線中,我看那老頭兒忽然翻轉過身子趴在了地上,屁股已經對準了我,“咚”的一聲好似悶雷一樣的聲音,滾滾黑霧便噴射出來。


    “嘎嘎嘎嘎……”


    緊接著,便是那老頭兒猖狂尖銳的笑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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