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北揚反而笑了,眼尾輕輕彎著,像是一尊盛酒的琉璃杯,閃爍著琥珀的動人光芒:“我不潛了,結束吧。”


    淩瀟瀟隻是抬起手臂繞到脖頸後,把貼著肌膚的那條藍寶石項鏈解下來,隨手扔到他的辦公桌上,砸出清脆的響聲:“這還你,還有你每個月給我打的錢,我原封不動還給你。”


    魏北揚怔了怔,有些癡癡地望著那條項鏈,輕聲說:“留著吧。”


    他咬了咬下唇,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用極冷漠的聲音道:“就當是我給你的賠償,畢竟要了你的初夜。”


    他真敢說?!


    說實話,那一瞬間,淩瀟瀟感覺全身的血管中,那些還在流淌的血全都凍結了,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看魏北揚嚴肅而冷漠的模樣不像是在戲弄她,一股無名之火湧上了腦門。


    她怒極反笑,問道:“你他媽真的把我當作高級妓女了?”


    魏北揚深吸了口氣,從鼻腔中發出一個模糊的聲音。


    淩瀟瀟上前兩步,伸手撩起桌上那把槍,對準了他的額頭貼上去,嘴角揚起一個譏諷的弧度:“你真能裝,我是不是該表揚你的煞費苦心?為了得到我的身體,不惜為我演一場你追我逐的戀愛戲碼?”


    這簡直全盤推翻了他們之前的一切。


    那些心動,那些溫存,那些倏忽而至的歡喜,全成了一筆財色交易。真是夠惡心的。


    惡心的她想吐。


    吐之前,她非要把眼前這個男人開了瓢……他的話是對她赤裸裸的羞辱!


    魏北揚無畏的望著她,眼神中平靜又淡然。


    淩瀟瀟覺得自己在演獨角戲,心裏方才燒起的怒火平靜下去,她笑著問:“你以為我不敢開槍?”


    他現在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魏北揚垂下了眸子,道:“那你就開槍吧。”


    心裏最後一絲柔情也沒有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像是一個緊閉的蚌,好不容易被魏北揚哄得張開了殼,結果他隻是取走了裏麵的珍珠,然後揚長而去,走之前還羞辱她一番。


    她想——殺了他!


    淩瀟瀟湊到他耳邊,慢條斯理的說道:“那就另一個世界相見。”


    魏北揚感覺自己完蛋了,她的氣息在耳畔仿佛激起了一道電流,從耳尖一直蔓延到全身,一股子熱氣從小腹蜿蜒而下,他真切的感到自己的某個部位突然蘇醒。


    而他的額頭上還頂著冰涼的金屬,這個讓他騷動的女人還揚言說要殺了他。


    他居然感到莫名的安心,在生命不由自己掌控之時。


    築起的牆壁轟然崩塌,他終於忍不住,輕輕喊了一句:“瀟瀟……”仿佛是一聲拉長了的歎息,百轉千迴,纏綿無盡如春雨。


    淩瀟瀟扣下了扳機。


    室裏一片寂靜,隻有唿吸的聲音交纏著。


    魏北揚身後的牆壁上,那幅油畫的畫框玻璃已經全部崩碎,碎片灑了一地。


    魏北揚怔怔的看著她,淩瀟瀟退後幾步,手槍落地。


    她的手臂頹然的垂著,她沒想到最後自己還是下不了手。也許是魏北揚那一聲“瀟瀟”讓她有了片刻的恍惚。


    她不想讓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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