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又怎麽可能叫陳玉珍完全相信?隻不過陳玉珍是一時之間很難接受擺在眼前的事實罷了。


    想到自己的兩個女兒反目成仇;想到一直都引以為傲的大女兒嬌顏被毀;想到一向飛揚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兒竟然因為受了驚嚇而變得瘋瘋癲癲……陳玉珍隻覺得頭痛欲裂,怨氣充腦,竟是猝不及防地昏了過去!


    原本這屋子就因為蘇婉怡的大肆折騰而變得淩亂不堪,現在又多了一個陳玉珍,簡直是亂上加亂,弄得下人們也跟著慌亂起來,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後來,還是謝小桃跑過去幫陳玉珍診了脈,確認對方隻是接受不了現實,暫時昏迷了而已,才暫時消除了下人們的緊張。


    謝小桃寫了副方子,交到習秋手中,還不忘吩咐對方先將陳玉珍送迴瀾寧院。


    於是,大部分的下人就被習秋帶走了。偌大的屋子裏很快就變得冷清起來。


    謝小桃重新走迴到床榻邊上,凝視著那剛剛還張牙舞爪,現在卻緊閉雙眸的人兒,隻剩下好一番感慨的輕聲歎息。怕是連她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如今的模樣。


    整件事情中,謝小桃僅參與了開頭,卻是因為意外患病而沒有機會左右其過程走向,又是如何能想象得到這樣的結果呢?


    謝小桃伸出手,輕輕撥弄點蘇婉怡額前淩亂的發,心情變得很是複雜,特別是想到方才蘇婉怡誰都不認就認自己的時候。


    如果上一世蘇婉怡也能如此信任謝小桃,說不定就不會有重生複仇這樣離奇的事情發生了。


    可惜,這個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如果。


    一番感慨之餘,謝小桃又是好心地掏出帕子,想要幫蘇婉怡擦掉臉上的汙跡,卻是手一滑,將帕子弄掉了。


    “真是越來越笨了。”謝小桃不禁莞爾,嘲笑自己的不小心,一邊笑著,一邊彎下身子,不想在床鋪下麵看見了許多蟲子的屍體,有一些上麵甚至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看樣子是死了有幾天的時間了。


    謝小桃不由得皺起眉頭來,忖道:奇怪,好端端的蘇婉怡的房間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死蟲子?


    想著,謝小桃又是將目光落在了其他的地方,卻是一隻蟲子的影子都沒有找到。


    這樣便是叫謝小桃更為困惑了,為什麽整個屋子裏都沒有小蟲子的屍體,獨獨隻有床下麵有呢?而且不是一隻兩隻,是很多隻。


    這到底是什麽原因?莫不是有人在這裏下了藥?謝小桃越想越是疑惑,不知道怎的,忽然想到之前蘇婉婷在蘇婉怡藥中下毒一事,聽連翹說,當時藥碗落地以後就開始有反應了。


    難道說當時蘇婉婷真的沒有陷害蘇婉怡,隻是這地上有東西所以才會導致那樣的結果的?


    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謝小桃從懷中掏出一隻瓷瓶,將裏麵的藥水倒在了地上,果然藥水滴落的地方暈開了一片白色的泡沫。


    謝小桃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忽然明白了這一次蘇婉怡突然害了失心瘋並非是被驚嚇所致。


    不過到底是什麽人會在這床底下下毒的呢?謝小桃沉吟了片刻,便是拿起了帕子,靜靜的把地上的痕跡清理幹淨,然後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一般地退出了房間。


    ……


    因為蘇婉怡一直都處於神誌不清的狀態,除了謝小桃之外,誰都不認識,這叫蘇紹和陳玉珍極為苦惱,總是擔心這個留在身邊的唯一的小女兒會一直這樣下去。


    私底下,他們也曾經偷偷請了幾位太醫過來,當然每一次都是挑蘇婉怡睡著的時候,但每一次都無一例外的被半路醒過來的蘇婉怡生生打了出去。


    看著蘇婉怡越來越張狂的瘋癲模樣,蘇紹和陳玉珍是看在眼裏,急在心中,就連一直忠心耿耿的管家和習秋也是同樣的愁眉不展。


    “小姐,您說這五小姐怎麽說瘋癲就瘋癲了啊?”走在花園裏,連翹忍不住開口問,想到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變瘋癲了,她就覺得十分困惑。


    “可能是這一次受了太大的刺激。”謝小桃對人還是那樣說著,哪怕是在麵對一直與自己形影不離的連翹,她也是緘口不提床地上蟲子屍體的事情。


    聽著謝小桃這樣說了,連翹便是相信了,不管謝小桃說什麽,她都會深信不疑,“也對,之前就屬大小姐跟五小姐的感情最好了,誰又能想到在遇見蒙麵人伏擊的時候,竟然會是大小姐將五小姐從馬車上推了下去?誰又能想到事後大小姐還會在五小姐的藥碗裏下毒?如果不是被及時發現,隻怕大小姐現在還要想盡一切辦法去傷害五小姐呢!”


    “好了,現如今大姐姐也已經因為這件事而被逐出了府,咱們還是不要在背後議論這件事了,畢竟姐妹相殘從來都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謝小桃害怕連翹會口無遮攔說出不該說的話,便是及時終止了這個話題。


    連翹心領神會,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也對。小姐,奴婢不說了。咱們去看看五小姐吧,現在五小姐就隻認您一個,若是去晚了,說不定她又該大吵大鬧了。”


    謝小桃滿意地點了點頭,便是邁開了步子,向著蘇婉怡的那間院子走去。


    隻是,她們並不清楚方才的那一番言語已經被第三人聽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幾乎叫人忽略了的蘇景坤,自從上一次被強製執行了火烙家法之後,他就鮮少再出現在人們的視野範圍裏了,一來是因為身上的傷沒有好,二來是因為不喜歡再叫別人看見自己,特別是害怕看見別人投過來的異樣目光。


    這些日子來,若是蘇景坤實在憋悶壞了,便會偷偷一個人溜出來,在花園裏找個沒人注意的角落小坐一會兒,然後再偷偷迴去。


    今天也是亦然,可惜蘇景坤並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聽見了這樣的消息。


    什麽?婉婷被逐出了侍郎府?婉怡變成了瘋子?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蘇景坤百思不得其解,想得益發投入,竟是又勾起了肺火,害得好一陣猛咳,“咳咳……”咳的時候不免又牽扯到了胸口上的傷,如今他的傷勢也隻能說是剛剛結痂而已,並不算完全好利索,至於為何會恢複得如此之慢,也要歸功於他的“謝絕見客”。


    真沒想到府上竟然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若非是親耳所聽,蘇景坤還不覺得自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有多麽的愚蠢。想到與自己同母所出的兩個妹妹都出了事,他這個做大哥的便是再也坐不住了,也不管自己咳得有多麽的難受,還是邁開步子,向著蘇婉怡的房間走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剛好看見謝小桃與蘇婉怡坐在不遠處的石桌上,看起來相處得很是融洽。


    這樣的場景深深刺痛了蘇景坤的眼睛,曾經他的這位小妹妹是最像自己的人,從來都不把庶出的姐妹放在眼中,甚至是打心眼裏就瞧不起,以前別說是像這樣和睦相處了,就連坐在一起也都免不了好一陣針鋒相對的。


    帶著這份震驚與難以置信,蘇景坤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衝到了兩位女子的麵前。


    察覺到有人過來了,謝小桃下意識地抬起了頭,清亮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絲意外的光芒,卻是笑著道:“大哥,這麽巧,你也出來了?”剛剛她與連翹經過這裏的時候,敲好看見丫鬟正在這裏為蘇婉怡一直不肯迴房間而傷神。


    當時的蘇婉怡非要堅持在這裏等謝小桃,直到真的把人等到,精致的小臉上終於是浮現出了滿足的笑容,笑容幹淨明透,仿佛是隻有幾歲大的孩子一般。


    看見那樣的笑容,謝小桃便是覺得應該叫蘇婉怡在花園裏待一會兒,就算是對她的病情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幫助,但至少也可以曬曬太陽不生蟲子了,特別是想到每天蘇婉怡都要和那麽多的小蟲子的屍體共處一室以後。


    “怎麽?莫不是你希望我一輩子都呆在房間裏啊?”蘇景坤一張口便是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


    麵對著麵前這個出言不善的男人,謝小桃並沒有覺得有多失望,相反如果蘇景坤不是這樣一副鬼樣子,她才會覺得奇怪呢,“我怎麽會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出來走走好,就好像被子一樣,總是要時不時拿出來曬曬。”


    “蘇雲錦,你這是什麽意思?”蘇景坤挑起了眉梢,冷眼瞪著謝小桃。方才謝小桃所說的那一番話,擺明是在說他已經快要發黴了!


    “沒什麽意思啊,就是為了大哥好。”謝小桃微微一笑。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蘇景坤將聲音提高了幾分,“鬼才相信你所說的那些話!賤丫頭,別忘了你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一旁的蘇婉怡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不悅的小臉,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謝小桃的麵前,叉著腰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憑什麽對我四姐姐兇?!”


    蘇景坤怔了怔神兒,沒想到自己的寶貝妹妹竟然會幫著一個庶出的賤丫頭說話!“婉怡,你知道你自己究竟在說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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