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趕到了蘇婉怡的房間,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書籍紙張散落了一地,還有瓷器杯盞的碎片,看起來就好像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廝打。


    而香菱正跌坐在那片淩亂當中,頭發鬆散著看著遠方,目光呆滯,唯有胸前的微弱起伏說明她還活著。


    謝小桃悄悄地看著香菱,在其脖頸間發現了一串青紫色的淤痕,應該是被人狠狠掐住而造成的。


    陳玉珍駭然,“小姐呢?”她似乎也隻看見了香菱一個人而已。奈何沒有人迴應她。


    陳玉珍急了,“快,快去問問這丫頭,五小姐究竟在什麽地方!”


    聞言,習秋立刻走到了香菱麵前,使勁搖晃起對方的肩膀來,搖了好一陣子,香菱適才從剛剛的驚嚇當中迴過神兒來。她的眼神依舊空洞,緩緩抬起手臂,指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眾人順勢望了過去,在床邊的角落裏發現了一雙腳,不是蘇婉怡的還能有誰?不過看樣子,蘇婉怡的情況好像並不樂觀。


    未等陳玉珍開口命令,習秋就是快步走了過去,適才看清楚了角落裏的情況——那裏,果真是蘇婉怡不假,隻是不知道因為什麽早就已經陷入了昏迷。


    “五小姐……”習秋將蘇婉怡從地上扶了起來,卻見蘇婉怡的額頭上也有一片淤青,好像是撞到了什麽。


    這個時候,陳玉珍也是走了過去,不滿的向眾人吼道:“都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些把五小姐扶到床上去?”


    依言,隨行的幾個下人便是上前,與習秋一起將已經昏迷的蘇婉怡扶到了軟床上麵。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陳玉珍很是生氣道。不是說是蘇婉怡突然發瘋掐住了香菱的脖頸嗎?怎麽連她自己都昏迷不醒了?


    許是下人們的動作幅度過大,抑或是陳玉珍的質問聲很是刺耳,還或者是其他原因,躺在床上的蘇婉怡悠悠醒轉,睜開了那雙好看的眼睛,在看見有一大群人都圍攏在自己的床邊時,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


    “啊!”她發出了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聲,拿起枕頭,便是朝著眾人丟了過去,“你們是誰?你們想傷害我!”丟了枕頭還不夠,還要將被子一塊丟掉,可這些東西畢竟都是綿軟的物件,就算砸到人身上,也是激不起多少疼痛來的。


    “錦兒,你快去幫你五妹妹看看,到底是怎麽了。”陳玉珍又急又惱,除了去求助一旁的謝小桃外,再無其他的辦法,卻是不知道這一舉動極有可能會叫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陷入危險當中。


    謝小桃稍稍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聽話地走到了蘇婉怡的麵前。說實話,她也是好奇蘇婉怡到底是怎麽了,如果真的是害了失心瘋,那也就罷了,怕就怕這一切不過是表麵現象而已。


    “五妹妹……”撥開眾人,謝小桃輕聲喚了一句。


    也不知道怎的,在聽見這一聲柔聲輕喚後,原本還吵鬧不停的蘇婉怡竟然安靜了下來,她放下了不停揮舞著的手臂,“四姐姐?四姐姐,是你嗎?”一邊問著,一邊死死抓住了謝小桃的手臂。那些在遇見伏擊後的往事也是慢慢浮現在了腦海裏,印象最深的還要數自己被推下馬車後,謝小桃與蘇婉婷的對抗,還有那奮不顧身想要救自己的景象。


    對於蘇婉怡的這一舉動,連謝小桃都被嚇了一跳,完全不明白這個驕縱慣了的五小姐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卻還是順勢坐了下來,“是我,五妹妹。”


    蘇婉怡竟是喜極而泣,“太好了,四姐姐,你沒有死!我們都沒有死!”歡喜之餘,她的臉上又換上了一副警惕的神色,警覺地望了望四周,很是小心翼翼道,“噓,四姐姐,咱們要小點聲音,若是被大姐姐發現了,隻怕咱們都活不成了。”


    呃……這又是什麽個情況?謝小桃不禁疑惑起來。


    見著謝小桃麵上閃過的那一絲猶疑,蘇婉怡又是強調道:“四姐姐,剛剛你也看見了,就是大姐姐將我從馬車上推下去的!她想害我!她想殺我!我們不能被她找到,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她伸出手,很是緊張地指了指周圍,“四姐姐,你看見了嗎?周圍全都是伏擊的蒙麵人,周圍全都是危險!我們一定要藏起來!所有人都已經死了,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所以我們誰都不可以再出事!”聲音落下,她的目光也剛好落在了還呆呆坐在地上的香菱身上,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竟是一下子就竄了過去,揪住了香菱已經淩亂不堪的發,“你還想害人嗎?我不會叫你傷害我和四姐姐的!我要殺了你,我要掐死你!”


    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蘇婉怡的手已經死死地扼住了香菱的脖子。


    香菱就在這難以喘息的痛苦中被迫清醒了過來,很是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了幾個字,“五小姐……是奴婢啊……奴婢是香菱啊……”


    “你當我的眼睛是瞎的嗎?你是壞人,是想要傷害我們的人!”說著,蘇婉怡也是加重的手上的力道。


    香菱被掐得難以喘息,不多時,原本還還失去了血色的小臉就被漲成了紅色,出於本能,她猛地一把將蘇婉怡推開,適才有機會大口大口的喘息,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這樣一推,竟是將蘇婉怡推到了牆上。


    “啊……”蘇婉怡發出一聲充滿了哀怨的聲音,整個人便是綿軟無力地倒了下去,可也在潔白的牆麵上留下了一朵鮮豔無比的血色之花,如同開在黃泉路兩旁的曼陀羅,妖嬈美麗卻是傳遞著死亡的訊息。


    “五妹妹!”


    “婉怡……”


    謝小桃和陳玉珍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不過還是謝小桃先陳玉珍一步,快速衝了過去。她將又陷入昏迷的蘇婉怡扶了起來,又在幾個眼尖的趕上來的丫鬟的幫助下將人重新扶迴了床上。


    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變成了如此模樣,陳玉珍的心裏本就是有氣沒處使。她看了看已經被摧殘得不成人形的香菱,眸光中多了一絲冷寒,“大膽賤奴,居然敢傷害小姐!?給我拖出去,好好教訓教訓她,叫她知道應該怎樣做好一個下人!”


    這樣淩厲的斥責聲,傳入了香菱的耳朵,她的身形明顯一顫,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凝視著陳玉珍,但見著向自己走來的兩名老媽子時,終於明白剛剛所聽見的一切並非是錯覺。“夫人,不是奴婢的錯,奴婢隻是不小心才會將五小姐推倒的!”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大家全都是有目共睹的,憑什麽把所有過錯都怪罪到她一個小丫鬟的身上?


    然而,偌大的屋子裏,明明有那麽多雙眼睛都看見了事實的真相,卻是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替她說一句公道話,一來是畏懼陳玉珍的威嚴,二來則是和香菱平日飛揚跋扈的作風有關,總是仰仗著自己是五小姐身邊最為得寵的大丫鬟就作威作福的。


    見著眾人都不肯為自己求情,香菱的聲音更顯急切,“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真的隻是不小心才會將五小姐推倒的!”她還要繼續辯解著什麽,但這個時候兩名老媽子早就已經將她左右架起,粗蠻地拖拽著她向著房間外麵走去。


    “夫人……求您網開一麵啊,奴婢……”後麵就再也沒有了聲音,所有人都不清楚那兩個老媽子究竟是用了什麽方法叫香菱乖乖閉上嘴巴的,卻是明白等待那個小丫鬟的絕對不是什麽好結果。


    少了香菱的吵鬧,淩亂不堪的屋子裏又是恢複了之前的寂靜。謝小桃將手搭在了蘇婉怡的脈門上,認真地診治起來,良久,才緩緩抽迴。


    “怎麽樣了?”陳玉珍滿是關切的向前詢問。


    謝小桃看了陳玉珍一眼,很是猶豫地說:“母親,五妹妹好像是害了失心瘋……”


    “失心瘋……”陳玉珍隻覺得天昏地暗,眼前一黑,差一些就要摔倒。


    “母親……”謝小桃趕忙喚道。


    陳玉珍晃了晃腦袋,隻覺得太陽穴突突地痛,可惜這個時候,她根本顧不上這些,“錦兒,你五妹妹她真的是害了失心瘋嗎?”


    “十有*是這樣了,方才的事情大家都也已經看見了。”謝小桃道,如果不是失心瘋的話,這一屋子的淩亂不堪又該作何解釋?“不過,錦兒的醫術不高,母親最好還是叫人去把太醫請過來,仔細給五妹妹瞧瞧。”


    這種事情能叫太醫來嗎?萬一傳到了外麵,叫其他人知道侍郎府的五小姐害了失心瘋,那豈還得了?他們侍郎府就隻有這麽一位嫡出小姐了,是她與蘇紹唯一的希望了。


    陳玉珍沒有理睬這個提議,隻是開口向謝小桃詢問道:“錦兒,依你所見,婉怡的病還可以痊愈嗎?”


    謝小桃沉默了片刻,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向陳玉珍說道:“這個暫時還不知道。我想五妹妹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才會導致神誌不清的。隻要咱們都不刺激她,相信她有痊愈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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