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笑容不偏不倚剛好落在了連翹的眼中,叫她忍不住開始不安起來。依照她對蘇婉婷的了解,若不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要發生了,在蘇婉婷的臉上絕對不可能出現那樣的笑容的。


    很快,連翹便是想到了由內侍太監手中所托舉之物,一定是蘇婉婷在暗中動了什麽手腳,而那件物件最有可能會傷害的便是她家小姐的清譽!


    就在連翹想入非非之際,內侍已經端著木托盤走了過來,畢恭畢敬呈舉到皇上麵前,“皇上,在南廂房搜出來了幾樣物件,請您過目。”


    內侍最先呈上來的是一件粉紅色的肚兜,才一呈上來便引起了好一片嘩然。在大越,能以粉紅色做肚兜的,隻有年紀輕的女子,而且還是未出閣的,一旦出了閣便隻能用紅色、紫色等顏色,絕不可能再用粉紅色。而這肚兜又是女子的貼身之物,如今卻是出現在了這裏,不免惹人遐想。


    看見那隻粉紅色的肚兜,蘇婉婷便是明白自己所等待的好像是有了結果。她悄悄湊到了謝小桃的身邊,“四妹妹,那隻肚兜怎麽瞧著有些眼熟呢?”


    “眼熟?好端端的,大姐姐怎麽會覺得眼熟?莫不是曾經見過?”謝小桃並沒有把話挑明,畢竟她們與皇上靠得比較近,萬一因為要與蘇婉婷逞一時的口舌之快而惹來皇上嫌棄,那可就不好了。


    見著謝小桃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蘇婉婷也是沒有把話挑明。她思忖著有些事情還是需要慢慢進行比較好,若是一股腦都倒出來,未免就顯得有些急於求成了。


    姐妹倆的聲音雖然不算大,但還是盡數落在了皇上的耳中。皇上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頭,卻還是裝作什麽都沒有聽見。他看向了那名內侍,“這是從哪裏搜出來的?”


    內侍有些遲疑,然後如實迴答道:“迴稟皇上,是在禦林軍的房間中搜出來的。”


    什麽?!禦林軍?!


    禦林軍是負責守護皇宮安全的軍隊,一舉一動都備受人關注。如今一件女子的肚兜突然出現在禦林軍所呆的房間裏,足以震撼住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了。


    眾人都在猜測,那偷偷潛入北廂房盜取官家小姐衣物的人會不會就是禦林軍的成員之一。


    麵對著眾人的質疑和想入非非,皇上的立刻就覺得顏麵無光,開口問道:“誰的?”


    內侍把頭低了低,“是從一個叫林遇的禦林軍的床底下翻出來的。”


    林遇?連翹原本就皺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個叫做林遇的禦林軍她們之間是見過的,當時她還覺得對方敢作敢當,是一個正人君子,不想竟然有偷偷藏下女人衣物的癖好。想想就覺得惡心!


    “林遇?禦林軍?”原本安靜的場合立刻傳來了人們小聲議論的聲音,有幾個官家小姐便開始議論紛紛,有膽小者更是被嚇得麵色蒼白。如果連禦林軍都知法犯法,做這種叫人心生鄙夷的事情,那在這個小小的普華寺裏,誰還能保證她們這些官家小姐的清譽?


    整件事情在皇上決定插手的時候,就已經鬧大了,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就算想收手,也已然來不及了。


    皇上立刻正色道:“禦林軍?林遇?”


    聞聲,便有一名禦林軍衝破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當眾普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迴稟皇上,屬下便是林遇……”


    就衝他的這份不畏重壓,勇於擔當的氣魄,方才還在生氣的皇上便是對其多了幾分改觀。唯恐錯怪了任何一個好人,皇上複又問道:“聽內監們說,那隻肚兜是在你的床底下翻出來的,對此你可有什麽想要解釋的?”聲音平靜得不帶有一絲感情,叫人很難猜出他究竟是喜是怒。


    林遇猶疑著,轉而抬起頭,向著皇上大大方方承認道:“皇上,肚兜在屬下的床下被人翻出,屬下自然是無話可說,但屬下絕對不是什麽偷竊小姐們物品的下作之人。”


    “那你這肚兜是從何而來?”皇上繼續追問。


    “是……”林遇變得吞吐起來,過了好半晌才開口迴答,“是與屬下私定終身的小姐所有。”


    私定終身?好一個私定終身啊,連肚兜這樣緊貼身體的隱秘物件都能隨手送人,恐怕私底下早就已經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了!而如今正是千日朝會的盛大日子,身為一國之君的皇上決計不可能允許這樣汙穢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大膽,居然在這佛門淨地做這等肮髒的事情!”未等皇上發話,站在一旁的王公公便是趕忙開口嗬斥,然後又向皇上提議,“皇上,這對狗男女留不得啊!有道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既然事情都已經鬧成這個地步了,就一定要將那不知廉恥的女子找出來!”


    看著王公公那邊言辭懇切的模樣,皇上便是以沉默的方式表示自己同意了對方的想法。


    這樣的反應,對於一直在皇上身邊伺候著的王公公來說,一點兒都不難揣測。他轉過身子,用那獨特的嗓音嗬斥道:“好一個林遇,虧你還是禦林軍,居然在這麽重要的日子做出這樣不堪入目的事情,還有沒有把禦林軍、把皇上放在眼裏?你若是知趣的話,就把那名女子供出來,否則……”


    林遇搖頭,“屬下曾經承諾過她,要一生一世都守護她。”


    “不說是嗎?你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了嗎?”王公公的聲音越來越犀利,“雜家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你還不肯說,就別怪雜家不客氣了!記住,你所受到的一切懲罰,將會在那名女子的身上以十倍的代價懲處!”


    聞聲,原本還保持著鎮定的林遇立刻慌了神兒,低下了高高昂著的頭,“公公息怒,屬下與蘇四小姐是真心相愛的啊。”


    什麽?


    在場眾人皆是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在反應半晌兒之後,才是將目光向著謝小桃移了過去。大越的官員數不勝數,姓蘇的人家也不在少數,可提及蘇四小姐,叫人們一下子能想起來的就隻有此時正站在皇上身邊的謝小桃了。


    連翹急忙替謝小桃辯解,“你胡說!我家小姐根本就不認識你!”但這樣的解釋未免顯得太過蒼白。


    聲音落下,有人似乎想起了什麽,“對啊,昨天不還是看見四小姐和一個男人在北廂房交頭接耳的嗎?想必就是在和情郎幽會呢!”


    “還說不認識,連肚兜這種貼身之物都送了,還辯解什麽啊!”


    “真不要臉,想不到蘇家竟然出了這等不知羞恥的浪蹄子!”


    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那些議論之聲變得愈發的不堪入耳。


    就連皇上也是轉過頭,看向了謝小桃,雖然沒有任何言語,卻是帶著一股巨大的壓力,壓得人喘息不得。


    麵對著越來越難以控製的局麵,謝小桃也是站了出來,“皇上,錦兒與那人根本就不認識,他手裏所拿之物,也非錦兒所有。”


    皇上並不知道謝小桃究竟害不害怕,但瞧著她正端著一副坦蕩蕩的神色,便是有*分肯定,這件事與她無關,“可你要如何證明?”說著,他對身旁的內監打了個眼色,對方便心領神會地朝著下麵走去,將木托盤裏的粉紅色肚兜交到了謝小桃的手中。


    蘇婉婷用帕子遮住了嘴巴,生怕叫人看出那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竊喜。蘇雲錦,我看你這一次該如何為自己洗白,那隻肚兜就是按照你的縫製出來的!


    謝小桃也是仔細地端詳起那個肚兜,良久,更是十分肯定,“皇上,這隻肚兜的的確確不是錦兒的。但凡是錦兒的貼身物件都會繡上一朵木槿花,而這一隻肚兜上麵顯然沒有。”一邊說著,一邊呈給了身邊的內侍。


    內侍從謝小桃的手中接過,又將肚兜看了個遍,隻在上麵發現了一朵淡粉色的小桃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特殊的標記。


    謝小桃明白隻憑著自己的片麵說辭,仍是無法叫眾人信服,便是繼續開口道:“不信的話,皇上可遣人去錦兒房間裏拿幾件物件過來,是真是假,一下子便可分辨清楚。”


    過了約莫兩盞茶的時間,內侍便抬著一個小巧的箱子走了過來,當眾打開,信手掏出了幾件女子的私人物件,發現上麵真的如謝小桃所說的一樣,不管是大是小,都會在不起眼的地方繡上一朵木槿花的圖樣。


    結果是顯而易見了,王公公立刻對著那還跪在地上的林遇嗬斥道:“大膽奴才,是誰給你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這樣汙蔑侍郎府小姐的清譽!?來人,給我帶下去,好好逼問!”


    整件事情算是有驚無險,皇上的麵色卻是越發的冷凝了,他看向謝小桃,“蘇雲錦,有句話叫做樹大招風,依朕看來,你充其量不過是新栽下去的小樹苗,怎得如此?”說話間,眸光不經意地掠到了蘇婉婷的身上,逗留了些許時間。


    盡管是那樣的短暫,卻還是叫原本打算看好戲的蘇婉婷被嚇得變了臉色。在那一刻,她仿佛有種被人看透、看穿的錯覺。


    謝小桃啞然失笑,“皇上的問題值得深究,事實上錦兒隻想做一個平平凡凡的女孩子而已。”


    “皇上,在南廂房還找到了一條帕子……”肚兜的事情方一結束,便又另一名內侍將一方藕荷色的帕子呈到了皇上麵前。


    蘇婉婷隻是匆匆看了一眼,一張俏臉便是失去了全部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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