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少的病複發的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嚴重到連謝小桃都束手無策,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經過兩日的針灸,傷口沒有再繼續肆無忌憚地潰爛,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錦兒,你這兩天是怎麽了?怎麽看起來如此憔悴?”秦楚衣關切地詢問,雖然她並沒有注意到這兩個晚上謝小桃都不在自己的身邊,卻也是從那水靈靈的眼睛下麵的陰影裏看見了對方的疲憊。


    謝小桃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裝傻充愣道:“有嗎?”其實,她也知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但現在她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如何醫治琅少的問題上,根本無暇去考慮自己。作為一個醫者來說,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看著病患在自己麵前痛苦難受而自己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秦楚衣沒有與她爭論,“你呀。”她意味深長地指了指謝小桃,眼底卻還是藏著一絲放心不下的憂慮。


    謝小桃有些不敢去看秦楚衣,特別是看見對方關心自己的樣子以後。對方越關心,她就越覺得愧疚,因為這件事,她無法告訴秦楚衣,哪怕是僅僅隻有一個字。謝小桃兀自垂下了眼簾,正巧看見有一隻小蟲落在了麵前的石桌上,她的目光便全部都落在了那隻孤零零的小蟲子的身上。“別擔心了,我隻是這兩天熱得有些睡不著。”現在是夏天,這樣的理由應該算是合情合理。


    奈何秦楚衣卻不是這樣想的,如今是盛夏不假,但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適應落霞山晝熱夜冷的巨大落差。對她而言,這裏的晚上根本尋不見一丁點夏夜的氣息,有的隻是如同深秋般的清冷。“真的有這樣熱嗎?”


    謝小桃微微一笑,繼續說謊道:“嗯……我比較怕熱……”


    聽聞此言,秦楚衣便是愈發的心疼謝小桃了,她拉起對方的小手,“都怪我,要不是因為害怕我再次被凍生病了,你也不會寧可自己一個熱著,也不開窗戶的。”想到每日醒來的時候,看見的那門窗緊閉的一幕,秦楚衣是真的感激著謝小桃。


    “瞧你把我說的,好像我很偉大似的!”謝小桃笑了笑,故意打趣道,“放心好了,其實我也隻是有些失眠了而已。待有機會,下山去村莊裏買些安神茶來泡著喝兩碗,就不這樣了。”


    應著她略顯調皮的聲音,秋月拎著竹籃從遠處緩步走了過來,剛好聽到了她們在討論下山的問題,笑著開口問:“你們可是有東西需要買?”


    秦楚衣先一步迴答,“是錦兒,她有些失眠,打算找個機會去山下買點可以安神的藥材。”說著,她注意到了秋月手裏拎著的小籃,複又問道,“嬤嬤這是打算去哪裏?”


    掛在秋月臉上的笑意濃了幾分,“說來也巧,老奴正好打算下山去買點東西。”她們是來戚川為太妃守孝的,並非是什麽囚犯之流,所以,沒有人限製她們的自由,隻是吃穿用度要比以前在上京城的時候要節儉很多。


    “嬤嬤打算買什麽?”謝小桃也是忍不住地問道,除了是好奇秋月下山的目的外,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她又追問,“會不會很沉?要不還是叫我下山去買吧。”其實,她是想下山去找找看有沒有其他辦法醫治琅少,盡管她知道這個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


    “四小姐不用客氣,老奴一個人就夠了。”秋月迴答,沒有看穿謝小桃的真實目的。


    謝小桃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卻是覺得自己今日非得往山下走一遭才行,一旦錯過了這個機會,再談下山不知要等到什麽猴年馬月了,“嬤嬤別這樣說,我覺得您還是留下來照顧楚衣比較好,畢竟她的身子才剛剛好。”


    她完全是出自於一片好意,可秦楚衣卻不高興地癟起了嘴巴,叉著腰,對謝小桃抱怨道:“錦兒,我的身子都已經好了,你別總是把我當做病人對待好不好?你總是這樣小心來,小心去的,我覺得我自己都快被你說成病秧子了。”她看了看謝小桃,又看了看已經準備好,隨時都可以出發的秋月,提議道,“依我看,要不咱們三個人一起下山吧!”


    “啊?”謝小桃略略吃了一驚。三人一同下山去買東西,未免太過興師動眾了吧?


    不過,更令謝小桃想不到的是,做事一向都中規中矩的秋月竟然是鬼使神差地同意了,甚至不見一點猶豫。“也好,算起來咱們來戚川也有一段日子了,還從來都沒有出去走走逛逛,不如趁著今天的這個機會一起下去吧。”畢竟,她們要在這裏呆上三年之久,總不能一輩子都蝸居在落霞山山腰處的這一座小小庭院裏吧?


    瞧著麵前都處在興頭上的兩個人,謝小桃也是沒有再堅持什麽,微微一笑,認同了秦楚衣的這個提議。


    於是,三人便結伴向著山下走去,奈何天公不作美,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打破了她們原本的計劃。


    才行至山腳下,整片穹幕便是被烏雲遮蔽,很快,傾盆大雨從天而降,阻止了她們前行的腳步,同時也澆熄了秦楚衣的滿心期待。


    “怎麽好端端的就下雨了啊?”秦楚衣抱怨道。


    “夏天本就是個多雨的季節。”謝小桃解釋。以前,她在建福庵的時候,也經常遇見這樣不請自來的大雨。


    “好了,都先別說了,先找個地方避避雨吧。”秋月在一旁提醒道。


    謝小桃的雙手高高舉過了頭頂,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著四周,試圖透過已經密集成簾的雨水辨認清方向,“你們先別急,我記得在咱們走過來的時候好像看見了一個荒廢了的破廟,好像在……”她又找尋了好一陣子,終於是在滂沱的雨水中找到了那顆歪脖的老樹,頓時喜上眉梢,“對,在那個方向!”她記得她們是先看見了破廟,然後才看見那一棵歪脖樹的,若是按照樹的方向向前走,一定能找到之前路過的那間破廟的。


    順著謝小桃手指的方向,秋月也是將視線移了過去,隱約看見了一個模糊的傾斜的樹影,終於是想到了什麽,“對,老奴也記得。”


    說完,三人便是抱著頭,向著歪脖樹的方向快速跑了起來。


    可能是跑得太快,亦可能是雨天路太滑的緣故,還沒等跑兩下,秦楚衣整個人便不受控製地歪著倒了下去,直直地撲入了泥水中。


    秋月和謝小桃紛紛停了下來,一邊一個的去攙扶秦楚衣。


    “楚衣,你還好吧?”謝小桃趕忙開口詢問。


    “還好……”秦楚衣迴答,在兩人的合力之下,終於是被扶了起來。她想此時此刻的自己一定非常狼狽,正想要說“沒事,我們繼續趕路”的時候,腳下卻是傳來了一陣劇痛,霸道的痛感直鑽心房。“啊……”她不由得吃痛地呻吟出聲。


    “怎麽了?”秋月在一旁急道,準備頓下身子幫其檢查傷勢,卻是遭到了拒絕。


    秦楚衣緊緊咬住了嘴唇,仍是不忘逞強道:“嬤嬤,我沒事。我想我可能是不小心崴腳了。”大概是摔倒的時候滑了一下,剛好扭到了腳踝。“我沒事,我真的沒事。”說完,她又試著向前走了兩步,抬起來容易,但落下的時候卻……腳尖才剛剛落地,腳踝便又開始不滿的抗議,若非是被人扶著,恐怕又要摔倒了。


    “好了好了,別逞強了。來,我們扶著你,先去破廟再說。”謝小桃道,與秋月一同攙扶著秦楚衣向著破廟走去。走進去的時候,三人的衣服早已經被雨水淋透了。


    謝小桃把秦楚衣放在了幹草堆上,脫去對方的鞋襪,才發現那雙秀氣的小腳腳踝已經變成了小饅頭,又紅又腫的。“你先從這裏休息休息吧,我去生火。”現在,秦楚衣已經瘸了,可是不能再叫她生病了。


    說話間,謝小桃便是站起了身子,向著不遠處的草垛走去,準備拾一些幹草迴來,哪曾想手還沒有碰上去,幹草垛便開始抖動起來,好像是害怕她似的。


    奇怪?這幹草垛怎麽會動?謝小桃的心中不免生出了幾分疑惑,站直了身子,重新審視起眼前的草垛,略一沉吟,便是快速捧起了那堆顫顫巍巍的幹草,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赫然出現在眼前。


    嗯?謝小桃以為自己看錯了,複又多看了兩眼,才終於確定這不是幻覺。而被她從草堆裏翻出來的那個小女孩也在認真地打量她,大而明亮的眼睛了寫滿了惶恐與無助。


    小女孩一邊看著,一邊向身邊的草垛挪著身子,小聲道:“哥哥救命……”她抓住了藏在草垛裏的那節衣袖,可能是因為幅度過大的緣故,竟是把遮蓋在她哥哥身上的幹草搖了下去。


    這時,謝小桃才發現原來躲在草垛裏的是兩個大約隻有四五歲大小的孩子,是一對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


    雙生子?謝小桃又是一驚,完全沒有料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這種事情。


    她彎下了腰,對著兩個受了驚嚇的小孩兒,笑了笑,“小……”她剛想問問兩個孩子,他們的娘親在哪裏,奈何隻開了一個頭,就被一個嚴厲的聲音打斷。


    “放開我的孩子!”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緊隨其後,一名著淺灰色粗布麻衣的女人便是如同閃電一般,衝到了她們身邊,如同母雞保護小雞一般的將兩個孩子護在了自己的臂彎裏。她警覺地說,“告訴你,不要打我孩子的主意!”


    謝小桃皺了皺眉頭,沒有辯解,就那麽靜靜的按著原路走迴到了秋月和秦楚衣的身邊。


    而那女人卻仍是用一副惡狠狠的目光注視著,如同受到了驚嚇的母獸。


    秦楚衣有些害怕,小聲道:“錦兒,那個女人好可怕……”


    的確是可怕,她越是表現的兇殘,就越是說明自己內心的恐懼,特別是當看見自己所要隱藏的秘密被陌生人發現的時候。


    “還好,她也隻是想保護自己的孩子而已。”謝小桃並不介意,微笑著生火。不多時,一團熊熊的篝火便是在她們的中間燃燒了起來。


    借著明亮的火光,秦楚衣才看清那兩個孩子的模樣,不由得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啊……”雙生子!居然是雙生子!她沒有想到會在這麽一間破廟裏遇見如此相像的雙生子!要知道,雙生子在大越可是不祥的象征,是要被火燒死的。


    謝小桃理解秦楚衣的想法,在沒有表現出失態的一麵時就事先阻止了對方,“就是兩個孩子而已,別看了。”其實,那兩個孩子何止是雙生那樣的簡單,一雙明澈的琥珀色的眼眸足以說明他們非大越人。隻是,她想不明白的是一個大越婦人為何會帶著兩個異族的雙生子跑到這麽一間破廟來。


    到底是從宮裏長大的女子,在識破了謝小桃的善意提醒後,秦楚衣便是將視線從那兩個孩子的身上移開了,不再多看一眼。


    秋月和秦楚衣一樣,也是沒有多說什麽,畢竟在大越雙生子從來都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她能想象那個女人的苦楚,但凡那女人還有一點辦法,也不會偷偷把倆孩子藏在幹草堆裏。


    “我們烤烤火,一會兒身上的衣服就能幹了。”謝小桃手持樹枝,一邊巴拉著柴草,一邊道,特別是秦楚衣的那一邊的火焰更是燒的十分旺盛。


    “嗯……”秋月應了一聲,複又看了看秦楚衣受傷的腳踝,甚是心疼地歎了一口氣,“一會兒雨停了,老奴便背著你迴去。”


    “可是,我們不是還要去山下買東西嗎?”秦楚衣不解。


    “你都傷成這樣了,我們哪裏還有心思再去下山買東西?”謝小桃笑盈盈地說,白皙的小臉上卻是尋不見一丁點的責備之意,在她看來,秦楚衣沒事才是最重要的,“東西以後還是有機會去買的。”


    “那怎麽行?別忘了,你可是還需要抓可以安神的藥呢!”秦楚衣急道,特別是想到謝小桃已經整整兩天都沒有休息好了的時候。


    “放心好了,我們今天已經走了這麽遠的路,我相信今夜一定能休息好的。”謝小桃的臉上依舊是掛著溫和的笑容,笑容如和煦的三月春風。


    她是這樣說的,可秦楚衣卻是默默地垂下了眼簾,甚至自責地說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不小心,也不會叫你們被迫改變了計劃……”如果不是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腳摔瘸了,恐怕謝小桃就可以得償所願抓到自己想要的藥了。


    “什麽好不好的,你把腳養好了才是真的。”謝小桃假裝生氣道。


    秦楚衣卻是更為愧疚的緊緊咬住了下嘴唇。以前,她在宮裏的時候還不覺得自己是這樣的沒用,可當她來到了遠離皇宮、遠離上京城的西皇陵後,才發現自己真的是一無是處,總是不斷生病、受傷,連累著謝小桃和秋月輪番照顧自己。


    “錦兒,我……”秦楚衣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看著那副猶猶豫豫的樣子,謝小桃兀自歎了一口氣,“咱們又不是沒有機會再出去,你就別總是一副愁眉苦臉了啊。”


    “我想說,藥還是要抓的。”費了好半天力氣,秦楚衣才是勉強擠出了這一句話。


    “你就非要堅持我去抓藥嗎?”謝小桃不由得好奇地問,見著對方認認真真地點頭,便是妥協了,有些無奈地說,“好了,要不這樣吧,一會兒送你迴去以後,我再一個人跑下山去買東西。這樣,你也就不用擔心我晚上會睡不著了。”如此一說,她倒是覺得這是老天爺在有心成全她,成全她擁有一個人獨自下山的機會。


    篝火堆裏傳來了劈裏啪啦的聲響,伴隨著嘩嘩的雨聲,劇烈燃燒著。


    在熊熊烈火的炙烤之下,三人身上的衣服漸漸烤幹了。


    這下,謝小桃總算可以放下心了,至少是不用再擔心秦楚衣會因為穿著濕衣服而生病了。


    “娘親,我冷……”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時候,最先被謝小桃發現的那個小女孩兒終於是忍不住地開了口,稚嫩的聲音飄蕩在半空中,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怯生生的聲音勾出了其他人對那份純真的保護*。


    娘親……謝小桃腹誹道,才明白原來那個兇悍的女人是雙生子的母親。


    然而,孩子的母親並沒有同意自己女兒的請求,“來,娘親抱抱就不冷了。”說著,將之攬進了自己懷中,卻是遭到了對方的嫌棄。


    小女孩委屈地說:“娘的身上是濕的……”


    “濕的又如何?抱在一起一樣不會感到冷的。”女子堅定的向孩子解釋,準備來個以身教法,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看向了自己懷中的小男孩,“你看看你哥哥,不是一直都在娘親的懷中呆著嗎?”


    小女孩不太相信,“那哥哥不冷嗎?”


    “當然不冷了。不信的話,你去問問你哥哥。”女人溫柔地說著,其實是想說服小女孩相信自己的懷抱比篝火要來得溫暖許多。作為一個母親,她又何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烤火,隻是她的孩子是雙生子,是被人視作不祥的妖孽。她不希望他們麵對別人的白眼和厭惡。


    應著聲音,小女孩果真是伸出小手去搖晃躺在母親懷中的小男孩的胳膊,可惜,搖了半晌,卻是沒有能夠將對方弄醒,“哥哥,別睡了,我知道你是在裝睡!”說話間,她又抬起手去拍打對方的小臉,可剛一碰觸上後,便是立刻縮了迴去,“娘,哥哥的臉好燙!”


    “嗯?”女人不太相信地低下了頭,才發現自己兒子的臉頰已然呈現出了一種不正常的紅暈。她試著叫了對方幾聲,卻是沒有叫醒。


    看著已經陷入了昏迷了的小男孩,女人真的慌張了,“醒醒,不要嚇唬娘!”


    察覺到了異樣,守在火堆旁的謝小桃三人便是忍不住地看了過去,正好看見女人驚慌失措地搖晃著懷抱中的小孩兒的情形。


    “我去看看。”謝小桃站起了身子,徑自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見著有人走了過來,原本還憂心忡忡的女人立刻換上了一副警惕的模樣,大聲吼道:“你走開,不要打我孩子的主意!”


    這一次,謝小桃沒有理睬,反而是彎下身子,向小女孩詢問情況,“小妹妹,能不能告訴姐姐發生了什麽事嗎?”


    小女孩膽怯地看著謝小桃,可當她看見對方臉上親切的笑容時,那份不安竟是開始變得不那麽明顯了。她懦懦地說:“哥哥怎麽叫都叫不醒。”


    “是嗎?那叫姐姐試試。”謝小桃笑著說,然後好好地打量著小女孩,才發現對方的身上也是已經濕透了,不忍地說,“你不是鬧著冷嗎,先去那邊烤烤火吧。”


    “可以嗎?”小女孩受寵若驚,遲遲不敢邁開步子。


    “當然啊,有什麽不可以的呢?”謝小桃反問。


    聲音落下,小女孩便是歡快的向著篝火跑了過去。


    謝小桃則是朝著那對充滿警惕的母子從容地走了過去。她道:“能不能叫我看看。”


    女人想要拒絕,不曾想謝小桃先一步動作,把手放在了小男孩的額頭上,果真是燙的下人!


    “他發燒了。”謝小桃嚴肅地說,又仔細看了看眼前的這對母子,“你渾身上下也被淋濕了,先去烤烤火再說吧。你就裹著這麽一身衣服強挨著也就算了,還要抱著孩子,難道不知道濕的衣服會叫他生病的嗎?”


    女人被說得無言以對,如果可以,誰願意自己的孩子裹著濕漉漉的衣服?


    見女人不再用敵視的目光瞪著自己,謝小桃便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倒出了一枚深褐色的藥丸,強行塞進了小男孩的嘴裏,然後對女人道:“先去烤烤火,待雨停了,就給他找個大夫。”


    女人剛想點頭,卻聽見身後傳來了一個嬌弱的唿聲,“錦兒不好了,小女孩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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